第二十章
上官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如此不可理喻的瘋狂,也許是因爲自己再也不用回加拿大見那個每天都要花心思應付的未婚夫,也許是因爲真的很久沒有試過這般出格的刺激,也許是因爲離開了從小到大疼着自己的奶奶。
也許,是因爲遇到了江川。
上官之前接過小村莊的資料時,除了沒有老先生的,江川和他的兄妹都基本詳細。乾淨,平凡,就是幾個一路坎坷的孤兒,這並不以足夠掀起上官舟心的波瀾。她當時唯一奇怪的就是曾經幾乎能力通天,眼界奇高的居庸先生爲什麼會選擇這些人做自己隱蔽的後生。
百思不得其解。
她還注意到江川資料上一個叫姚菲的女孩子。
這是上官的資料中唯一跟皇甫家不同的地方。
然後她就不知怎麼的孩子般的跟着江川瘋狂了一把,這種瘋狂讓她感覺他沿着心窩的給自己灌入的如潮水般的溫暖。
讓她着迷。
着迷的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她知道還有一個和他經歷過的叫姚菲的女孩,沒有預見性的不舒服。
江川揹她下山回到國廈時,她決定忘掉,忘掉這本來不在掌控內的事。
從江川背上下來,她恢復了那個冷豔決絕的上官舟心,江川不意外,沒有說話,只是朝上官笑着。
就像面對着帆布鞋。
她們只是風景而已。
江川明白,心就那麼大,安安穩穩住着一個時刻溫暖着的甜蜜着的女孩子,要想住進別人。
談何容易。
上官跟譚叔打過招呼後回到由韓湘安排的房間,換下那件撕過的裙子,小心翼翼的疊起,坐在老藤椅上無神的看着窗外喝着拿鐵,不知是否是咖啡的作用,沒有睡意。
回頭呆呆望着那件在牀上靜靜呆着的裙子,傻傻笑着。
江川,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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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回到翠色遲斌的劉叔已經徹底臥倒,還好翠色人手不少,幾個壯漢把他倆擡到二樓的包廂,過生日的公子哥對劉叔如雷貫耳,好意“接收”,悲劇的是把他倆放在了一個房間裡。
作爲鐵定逃不了他倆徒弟命的洛華重重舒了一口氣。
自生自滅吧。
楊懷辰同學把江川逼到牆角質問和冷麪美女去哪鬼混,結果江川軟硬不吃,懷辰最後無奈搬出姚菲同學狠狠打壓江川。
沒辦法,某人只能束手就擒。
已經兩點多鐘,翠色的人潮開始有些下降,三人本想回到小村莊,結果劉叔提前安排好了三人要留在翠色,被領進劉叔的屋子。
沒想到劉叔住的這麼簡單。
也許唯一值錢的就是那沙袋。
重量不輕的沙袋。
江川問道懷辰譚炳潤他們是否答應去小村莊時,懷辰迴應譚叔很快答應。
懷辰還補充一句,上官舟心不去。
江川白眼還之。
三人簡單的找了涼蓆撲在不算太大的地板上,沒有枕頭,三人枕臂倒着。
“劉叔真是的,這是不有點簡陋?”
洛華小抱怨道。
江川笑道“有地睡就不錯了。”
“兩個師傅怎麼樣?”
江川問道。
“唉,當搶手貨真不好受,快被這倆對頭把我整幹了。”
洛華表情很欠。
懷辰一口你不知好歹類的破口大罵什麼生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被兩位臨幸還沒有機會之類的。
江川洛華大笑。
一頓調侃下來,終於安靜。
“華子,懷辰,要準備離開延金了,是時候和家裡人開口了,你們自己做主。”江川嚴肅說道。
洛華和懷辰沉默不語。
許久。
“川子,你不去南京?”
開口的不是懷辰。
“妃子很想你。”
洛華補充道。
江川聽到妃子時,蜷縮起身子,下意識擡頭。
照片不在這兒。
又失落的低下頭。
他一直記得他的承諾。
他也想她啊。
“我知道。”
江川柔聲回道。
想了一會:“不早了,睡吧,晚安。”
三人閉上眼,睡不睡的着不知道。
但是故事,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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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沒有三個小時江川就回到小村莊,他不想因爲本可以控制的事情打亂自己的作息,這是他的堅持,很多堅持中的一個。
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晨跑。
懷辰和洛華也不出意外已經回道普昌流華藍色別墅,開始他們的作息。
這就是不停彼此追趕又進步的三人。
擁有如此朋友,是這輩子榮幸。
懷辰和洛華早晨簡單的熱身後開始他們的體能素質訓練。
很簡單。
實戰。
無限制格鬥規則,只不過把一局的時間增加到七分鐘。
速度與力量的較量。
相互汲取,增加耐力。
這是他們的目的。
其實剛開始接觸格鬥時並沒有什麼強身健體,修生養性的高尚情操,就是保護自己,保護朋友,不吃虧,最起碼幹架不要吃虧,很俗嗎?江川不覺得,懷辰洛華不覺得,相反他們覺得天經地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是他們的底線。
江川繞小村莊最後一圈跑完在海池裡泡着,一段小念頭完畢又試着來了一套太極,終究還是如老茶壺說的那樣找不到感覺,只能無奈上岸等身體風乾然後回到小村莊。
江川記起席蘭左兒千軍千銳今天要高考,想到這個有點灰暗的詞彙,有些惆悵,高考。
面對高考江川選擇放棄,準確的說,放棄的不只是高考,或許還有那四年的精彩繽紛的生活,聽別人說,那四年青春很美,很美很美。
可那又怎麼樣?
說句難免落了俗套的話,如果讓他再選一次,他還是會選擇,放棄。
四年?
江川坐在太師椅上笑着,對於沒有夢想和目標,沒有追逐和執行力,沒有底線和野心的人來說,在多十個四年也是彈指一揮間,只得惋惜。
不是嗎?
逃課浪費青春時,江川在進行着10000米晨跑,不緊不慢揹着靜心訣。
上課走神心思早已天外飛仙時,江川在專心致志背誦單詞。
不知道自己幹什麼時,江川在見縫插針的坐着俯臥撐。
露營狂歡時,江川在和洛華懷辰坐着分析每一個可能在之後路上能用到的知識。
抱怨掛科,背後朝着導師罵娘時,他們三個一字不落的記着老先生的說的每一句話,說話的每一個着重的語氣,每一個提醒,每一個語重心長。
無求無知的戀愛時,江川在打算每一個可以給姚菲幸福的安排和成就。
無德無能的自愧,把頹廢當傷心,躲在被窩裡默默地哭時,江川學着怎麼樣流血不流淚。
…………………….
誰沒失落自卑過?誰沒彷徨迷失過?
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江川也會恨得背不過單詞把韋氏字典一張一張貼在牀頭,但還是沒成功。
有時候,不自量力也是你值得高興的事,最起碼,還有做夢的勇氣。
這勇氣,劉叔沒了,韓湘沒了,譚炳潤沒了,遲斌沒了,江卿沒了,是因爲他們已經被歲月和俗世打磨,雖已圓滑,但早已失去光澤。
非得等到發現已經被生活瑣事纏身,被社交蜚語禁錮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就晚了,不是嗎?
就像江川,楊懷辰,洛華失敗時總是自我安慰那樣
“現在,我們還年輕。”
這句話,只適合進行式。
也許這四年,輝煌笑着度過了,得到遠多於四年。
也許這四年,碌碌無爲無慾無求的度過了,失去了一輩子。
江川收起心思,難得給自己十幾分鍾發呆上神,搓了一把臉,拿起一本經濟類雜誌,筆記本,筆,準備找出上面沒見過的詞彙,記下來,交給懷辰,幫他找出來然後弄明白。
這遊戲玩了好多年了。
糾結成長卻也樂在其中。
其實,能做到大多數人做不到的事,就已經很不錯了。
(送給即將大一和認爲自己還不晚的朋友,還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