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川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好,無論在外人眼裡自己多麼成熟,但他知道經歷在人生書寫裡的重要性。
這跟心智無關。
他陪着一言不發的鐘叔抽完一根又一根的煙,腦子裡掠過一幕幕不連貫卻震撼人心的畫面。
刀,血,吶喊,仇恨的眼神……
還有來不及朝世界哭喊的雛嬰。
他聽說鍾叔沒有結婚,不是沒有女人,也不是不相信婚姻,也許是因爲是逃不出那片陰霾。
“川子,我是怕積不夠陰德。”
鍾公看穿了江川的心思,淡淡說道。
江川依舊沉默着。
許久後然後聽到鍾公意味深長說了一句熟悉的話。
“川子,做個好人。”
雖說大家都喝多了,但是早晨不到六點鐘,鍾公加上很是精神的江川同學就準備爬上餃子館二樓一個個開始把他們從睡夢中踹醒。
好笑得一幕是食指昨晚恰好睡在閹刀的旁邊,由於晚上動作較多身體一直向下蠕動導致臉幾乎要貼到閹刀的後背。
在兩人叫醒他們之前閹刀很自然的翻了一個身,“波濤洶涌“剛好貼到食指的臉上。
“啊————好——軟——啊——”
明明是睡着的食指滿足的笑着,嘴裡囔囔道。
立刻被吵醒的閹刀朦朦朧朧睜開眼,低頭一看,木了幾秒鐘,凌亂的頭髮下立刻花容失色。
這一幕剛好被剛進門的江川鍾公看到,目瞪口呆。
鍾公還一直跟江川說:“之前都沒有這種事,之前都沒有這種事——”
看的出來鍾公也很費解。
閹刀雙手護胸紅臉小心看着周圍睡着的大漢們,滿瞳怒火瞪着面前也不在狀況內的食指。
菩薩怒目,衆生有福。
啪!
一個大耳光不光把以爲沉醉在春夢中的食指煽的眼冒金星,其響聲知道也驚醒了其他牀位的醉漢們。
這巴掌可真比鬧鐘管用的多。
小姑娘立馬站起,臨跑出門前還不忘委屈的朝食指喊了一句:“臭流氓!”
這三個字的殺傷力可只有一臉無辜,委屈,不在狀況外的食指最能明白。
坐起來的各路男人們就單單憑這三個字就已經把事件想象豐富了,一臉佩服的看着一臉無辜的食指。
小夥子一臉苦笑,更無辜了。
閹刀紅着臉推開門口一個假裝沒看見一個假裝繫鞋帶的兩人跑下樓。
好在只有兩個人看到真真正正的現場直播,其他人還都迷茫狀態。
閹刀還是應該慶幸。
鍾公又添了一句:“閹刀也是小姑娘。”
江川立刻點頭同意。
被吵醒一半的楊懷辰沒搞清楚狀況甚至迷迷糊糊來了一句:“老闆,麻煩再給我們換個杯子,我們再幹!”
江川立刻趕過去一腳徹底踹醒了洛華和楊懷辰。
這兩人睜開眼看到的是江川,楊懷辰看見他大清早一副生機勃勃的狀態就知道他就知道要幹什麼,竟然又來了一句:“再幹!”
江川一個狠踹,楊懷辰死性不改:“川子,我還醉着呢——”
江川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那我就告訴李豆豆你酒後吐真言了——”
楊懷辰聽到那個讓他抓狂的名字立刻一個鯉魚打挺,乖乖站在江川身邊,義正言辭朝還沒站起來的洛華說道:“洛華你怎麼還不起?!趕緊的起來訓練!”
洛華看着江川,一臉苦笑。
這貨貌似真的敗給那個女人了。
邊站邊笑的洛華想到。
回頭看着一直在無奈撓着頭的食指,還處在朦朧的狀態。
有些好奇的看着江川:“這怎麼回事?”
江川笑着回道:“這小子有豔福了。”
洛華雖說沒完全聽明白,但憑着猜測也八九不離十了。
一羣人起牀後集合後不約而同慢跑到郊區的健身俱樂部。
江川三人對這裡的器械愛不釋手,在教練的帶領下慢慢開始上手熟悉,玩的不亦樂乎,教練也都驚訝那個硬塊頭的力量,這讓他這個已經有了多少年健身經驗的教練有些瞠目結舌,這還是在沒聽見這是讓老茶壺跟江川用土法子練出來的份上。
誰知道這三個海綿接觸到科學化的訓練器材後又會成長多少。
他們自己也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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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浦作爲中國最大的城市自然有他爲外人足道的美。人情,滋味,風土,都市,每一個雖說不到盡善盡美但卻都將一個最潮流的海灘刻畫的妖姬般迷人。
可是這個城市對來索取外來者是可怕的。
甘願淪落的人,甘願隨遇而安的人畢竟是少數,面對大櫥窗,大商場,大高樓那一個個打工者都有莫名的自卑和失落感。
不是他們選擇這個城市而是無奈於選擇。
不同於苦於謀生的人的索取的異鄉人,有一類習慣於只爲城市添上金銅色彩的所謂經濟上層的一衆。
他們也是異鄉人。
“異香人”。
衆卿況且不識疾苦,怎奈天子。
而華麗的代價未必就是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未必是缺少父愛,缺少母愛,缺少家的溫暖,失敗者總是怨天尤人。
或者等着上頭的人跌倒。
殊不知有些人就算跌倒了也在有些人的上方。
這不是定理而是既定的事實。
那些傳奇總是有能讓人們感同身受或者會唏噓感嘆的經歷,那讓人感覺這類人並不會真的有“高人一等”。
也是從一所二等院校開始幹起的私人酒店管家劉羌深深體會到面前這個女人的不平凡,不嗔不喜不怒,只是永遠淡淡地素顏清容。
她不像之前遇見的那些“達官貴人”,她對每個人都有種恰到好處的親近。
如沐春風。
她還有一個連自己都不曾喊過的名字。
上官舟心。
“上官小姐,您看是不是應該走了,樓下已經準備好車了。”
上官舟心最後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一身灰色職業套裝,又看看身邊剛換下的一身運動休閒裝,眉頭微皺,再擡頭看看自己,熟悉卻又陌生,卻還是轉身依舊一笑,“恩,謝謝,麻煩你了。”
劉羌微笑迴應,陪上官舟心離開僅容許自己進入的套房,下樓後,上車,譚炳潤,遲斌,江卿三人依舊規矩守在小姐身邊。
兩輛低調的奧迪駛入名爲西泥的西餐廳。
一身正裝面無表情的上官舟心徑直來到鐵定已經把餐廳包下來的黃鐘男人面前。
男人看見她進門就不自制的站起來,滿臉期待。
“上官,你終於來了。”
普通話口音也不太純正。
上官舟心依舊面無表情坐下,只是正眼看了那男人一眼。
“菜已經給你點好了。”
男人試着努力矯正自己的口音。
上官不忍心,還是跟這個從加拿大趕過來的男人對視,之後又不自然的盯着面前的白開水。
面前這個男人依舊西裝筆挺,就像能不自覺的讓人感覺到他的執着。
他就是那個上官舟心在加拿大的未婚夫。
蒲鬆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