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很傷心,路上沒有爆發出來而已,見到黃耀祖就爆發出來了……
剛好這時候何小碧從廁所出來,看見這古怪的場面,愣了一秒後匆匆走過來,從口袋掏出半包紙巾,打開抽出兩張遞給凌天飛道:“你應該是凌夢雅的爸爸吧?我是何小碧,其實這場悲劇跟我有關係,我不該帶她們去畫展,如果我不帶,就不會有事。”
何小碧這不是添油加醋麼?黃耀祖想把何小碧拉走,結果很驚奇的發現,何小碧那麼一說,凌天飛就不哭了,擦了擦眼淚道:“不關你們事,有些事情大概是天註定的吧!我不悲傷,現在最主要是凌夢雅能醒過來。至於凌夢瑩,如果可以,我想去畫展的現場看一看,黃醫生你有辦法沒有?”
黃耀祖不明白凌天飛要去看什麼?但還是道:“我問問。”
“拜託了……”
黃耀祖隨即走開給小野十三點打電話,得到的答案是可以,讓松本原野來接,不過黃耀祖需要化妝出門。
走回去把結果告訴凌天飛以後,黃耀祖對冷羅剎道:“會化妝不?給我化一下。”
冷羅剎道:“你換衣服、戴圍巾、帽子、大墨鏡就行,大墨鏡我有。”
黃耀祖哦了一聲,回病房拿包上廁所換衣服,然後再回到病房叫醒蕭蕭道:“蕭蕭,你去車裡給我拿圍巾和帽子上來,要最不起眼又最大程度讓別認不出來的,我要出去一趟。”
蕭蕭揉了揉眼睛道:“你要去哪兒?”
“你別管了,去拿吧,要快。”
蕭蕭哦了一聲,下牀匆匆走出去,黃耀祖跟着出去,從冷羅剎手裡接過一副很大的墨鏡。
何小碧說:“我和你一起去麼?”
黃耀祖搖頭道:“不,你留下來,還有蕭蕭,她和你爺爺、蒙韓一起走,我還沒和她說,你負責和她說吧!”
何小碧一臉鬱悶:“她是你的人,我怎麼和她說?她會聽我的麼?”
“你就說是我說的,你直接帶她上酒店,我返回的時候先不回醫院,去酒店,我們在酒店匯合,這樣要安全許多。”
“好吧!”何小碧答應了下來!
等蕭蕭回來以後,黃耀祖拿了圍巾和帽子戴起來,再戴上墨鏡,冷羅剎還給他粘了一束鬍子,所以整個人看着還算比較隱蔽,熟人都不一定能認出來,更別說不熟的人了!剛整理好,松本原野也到了樓層,說了幾句後就帶着黃耀祖和冷羅剎、凌天飛,以及凌天飛帶來的翻譯小貓,一起走。
到了一樓,松本原野把黃耀祖他們帶到急診部門口,上了一輛救護車,松本原野負責開車,神不知鬼不覺出了醫院!
路上沒出什麼意外,松本原野把車開進了畫展大夏的地下停車場,帶着一行人從電梯上去當時和劫匪對持的緩衝層。緩衝層有六個警察在看守門口和現場,走出去就能看見,到處都是封鎖線,而且整個樓層都
是散落的祝福卡和鮮花,大概是那些名人的粉絲,和一些有心人,以及死者家屬帶來的吧,反正看着狼藉一片,而因爲被鴿子踹爛的玻璃還沒有修好,外面的寒風吹進來,各種噼裡啪啦的聲音亂響,顯得詭異之極。
從樓梯繼續上了一層,到了畫展的休息廳,上面仍然有六個警察在看守,現場仍然狼藉一片,與畫展開始,劫匪來之前的分別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人禍真是一件最殘忍的事情,比天災更令人痛心疾首,因爲天災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無法避免的悲劇,而人禍則不是無法避免的悲劇。
凌天飛問黃耀祖:“凌夢瑩是在這一層麼?”
黃耀祖搖頭道:“在上一層。”
凌天飛對翻譯小寧道:“你留在這兒吧!”
松本原野對黃耀祖道:“黃先生,我也不上去。”
黃耀祖嗯了一聲,和凌天飛上去上一層,冷羅剎跟着。
走進樓梯間,凌天飛道:“畫展開始的時候這個地方應該非常繁榮吧?畢竟價值好幾十億的名畫在開展,其實凌夢雅和凌夢瑩來看是一件好事,因爲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看的,尤其是凌夢雅,她總覺得自己的活着是一個僥倖。”
黃耀祖道:“我不覺得誰的活着是僥倖,她應該活着,亦必須活着。”
“如果沒有意外,這個畫展會很完美,但人生沒有意外就不是人生了……”凌天飛嘆了一口氣,“所以,黃醫生,像我這個年紀其實我已經看的很通透,大概真的是命吧,我年輕的時候做了不少壞事,凌夢瑩也沒少做壞事,我們都應該得到應有的報應……”
報應?凌天飛在想這樣的問題?所以不怪自己?黃耀祖愣了幾秒道:“凌夢瑩到底做過什麼樣的壞事?”
凌天飛道:“很多,很多,最主要的是關於錢,爲了錢她曾經傷害過我們一家人,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起來。”
說一半不說一半,黃耀祖無疑感到很鬱悶:“就因爲這樣你不喜歡她?其實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的遺囑爲什麼分配區別那麼大?因爲凌夢雅生活能力差一些,凌夢瑩好一些麼?但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確實沒那麼簡單,我是有點偏心,凌夢雅很乖,而凌夢瑩不乖,我本來沒想着給凌夢瑩,是你陳姨堅持。或者我換個方式說,你會明白點,凌夢瑩那丫頭從來沒把我當過父親,我爲什麼要給她留遺產?而且她自己也說過,她不要我一分錢。”
黃耀祖無語了,凌天飛這麼小氣?看着不像啊,除非凌夢瑩真氣的他非常厲害,父女間有着無法修補的裂痕。
想了想,黃耀祖道:“或許有些事情我應該告訴你吧,凌夢瑩其實想着把自己的所有留給凌夢雅,她做許多事其實都爲了凌夢雅,包括死前的一刻想的都是凌夢雅。或許她不愛你,但她不只是自私的愛自己。有個事情必須承認,凌夢瑩的心地確實遠遠沒有凌夢雅善良
,她甚至做了許多壞事,包括對我做的,但那可能不是凌夢瑩願意的,如果你關心她多一些或許她就不會這樣。”
凌天飛停了下來:“凌夢瑩和你說過什麼?在出事前有什麼交代麼?”
“她用一億美金救了我,以你看來這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對吧?但它發生了,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錢對凌夢瑩來說其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某種情誼。”黃耀祖舒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有件事我原本答應了凌夢瑩不說的,但爲了凌夢瑩不那麼冤,我遭報應都得說。”
凌天飛追問道:“什麼事?”
“凌夢瑩有病,無法治癒的病,任何時候都可能會死,所以她做的許多事情不是非得要那麼做,而是她必須走捷徑,因爲她沒有時間。”
凌天飛非常大反應:“不可能,都定期去檢查身體的,她是因爲逃不掉才那麼和你說而已,臨死還騙人,全家去旅遊也一樣是騙人的,目的是爲了改遺囑,這樣都要騙,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你瞭解你女兒麼?”黃耀祖聲音很大,因爲忽然間有點恨凌天飛,他真的對凌夢瑩不好,難怪凌夢瑩恨他,“你就這麼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況且凌夢瑩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充其量只是個缺乏關心的人,你看見她怎麼對凌夢雅的,比你們還緊張,這是因爲凌夢雅給她各種力量和關懷,如果你們亦能給她各種力量和關懷,她一樣可以對凌夢雅那麼對你們,可惜你們不會,反而做爲父親,你很小氣。”
凌天飛有點愣住了……
黃耀祖繼續道:“我把剛剛要說的說完吧,凌夢瑩喜歡開快車,你知道的,她幾年前撞過車,腦袋裡面殘留着金屬碎片,無法通過手術拿出來,而近期金屬碎片已經開始移位,就是隨時都可能丟命,所以和凌夢雅去旅遊不是假的,而是必須通過這樣的設計去完成她的安排,如果你說她爲了自己,她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何必呢?她爲了誰,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就能明白過來。”
凌天飛繼續往前面走,黃耀祖跟着上了上一層,被爆炸摧毀成廢墟的畫展室,曾經的繁榮一丁點兒都看不出來,能看出來的只是一個充斥着難聞氣味的死亡戰場。
把凌天飛帶到鴿子給凌夢瑩拆炸彈那個地方,黃耀祖對凌天飛道:“這是我最後見凌夢瑩的地方,你看看吧,不要走太近窗邊,風大,會把你拉出去。”
凌天飛沒有說話,黃耀祖四周看了一眼就出去了,到隔壁的房間轉了一圈,他忽然覺得,當時鴿子說凌夢瑩死了的時候應該到處找一找,原因很簡單,如果凌夢瑩沒有死,肯定還在現場,大概給鴿子藏了起來。鴿子說不做這個工作了,很可能就是爲了抽時間出來接應凌夢瑩出去。
但是,黃耀祖始終想不明白,凌夢瑩怎麼可能搞定鴿子?難道是自己想錯?想多了?鴿子是無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