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佩佩猛的站直了身體朝着黃狗做出最後的衝刺的時候,譚斌也跟着動了……
刀閃!
血花飛濺!
佩佩愣愣的站着,有點沒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扭頭朝着想要看看自己後背怎麼了。
但是佩佩又沒有敢回頭,因爲他怕自己一眼看見的是譚斌,這一段時間一直朝夕相處的兄弟,那個從敵人,利用,到朋友,兄弟,信任的兄弟在用自己手裡最鋒利的掰子,一下一下的朝着自己的後心捅着。
譚斌眼睛裡面全是淚水,一隻手死死的抓着佩佩的肩膀,另一隻手裡面已經因爲血水太多,手滑的抓在刀刃上,傷口翻開之後自己的血跟佩佩的血融爲了一體。
“擁護啥啊哥?”佩佩身子發軟的緩緩下墜,最後癱坐在了地上,艱難的開口問道。
“佩佩,我沒拿你當過兄弟!”譚斌低着頭咬着牙說道。
佩佩嘴角流着血,笑着看着譚斌說道“你算是說了一句實話!”
譚斌聽見了“撲通”一聲之後,擡起頭看着趴在地上的佩佩,一瞬間有種想要再用刀割破自己胸膛的衝動!
黃狗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快步走到了佩佩的身邊低頭伸手摸了摸佩佩的脖子處大動脈,然後又伸手探了探佩佩的鼻息之後,站直了看着譚斌說道“牛逼!你是真牛逼!兄弟,咱們一起走吧!”
譚斌看着黃狗冷冷的說道“你走你的,告訴孫家的人和大四,答應我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你傻了吧?你他嗎的不走,最後死的比誰都難看你知道嗎?你聽我的兄弟,咱們一起走,錢有都是,活的還沒有負擔!”黃狗伸手拽着譚斌的衣服說道。
譚斌看着黃狗跟自己說話,突然好想又想起了當初加入恩重的時候……
歷歷在目……
“走吧!走吧!”黃狗緊張的朝着後面看着,一直都覺得有人馬上要過來的催促着譚斌。
“走尼瑪了隔壁!”小馬一聲怒吼之後拎着槍就衝了過來,朝着譚斌和黃狗瘋狂的扣動扳機。
黃狗非常迅速的直接伸手就給譚斌的腦袋朝着下面按去,然後彎着腰拽着譚斌就跑。
“臥槽尼嗎譚斌,你還是人麼?”小馬瞬間打沒了手裡的子彈之後朝着兩個跑遠人的方向喝問道。
譚斌並沒有回話,此時的他也沒有心思回話,因爲他滿腦袋裡面都是那一句“擁護啥啊哥?”以及佩佩明知道是自己捅的他,但是卻遲遲不敢回頭看,不敢承認是自己一樣的神情。
黃狗拽着譚斌很快的就跑沒了影。
小馬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了佩佩的身邊,低頭看着嚥氣了的佩佩,慢慢的蹲了下來。
“佩啊?你幹啥呢?你起來唄?”小馬笑呵呵的看着佩佩,伸手拽了一下佩佩的手,但是入手處一片冰涼。
“你說你多瘠薄圖比啊?你這幾刀挨的,咋都涼透了啊?”小馬還是用輕鬆的口氣問着,但是嘴脣的抽動,眼角緩緩流下的帶着淡淡紅色的眼淚出賣了小馬的輕鬆。
小馬看着佩佩,但是佩佩再也不能看小馬了。
小馬依稀的記得那一次自己回家,身邊的發小兄弟第一次有人傷亡。
壯壯帶人來擺平了春啓等人之後,小馬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跟佩佩拎着四瓶白酒,不少的熟食來到了一個不大的土包,這個土包前面立着一塊小小的石碑,上面寫着“兄弟忠義之墓”!
小馬泣不成聲的“咕咚”一聲跪在了忠義的墳前,然後瘋狂的朝着忠義的墓碑前面磕着頭,知道額頭上流下的鮮血給額頭接觸的土地都染紅。
佩佩一直笑呵呵的看着小馬,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後來小馬冷靜下來之後,摟着佩佩就坐在墳地裡面忠義的墓前喝着辛辣的白酒,小馬一句話都沒有說,最後在喝光了一瓶白酒之後才眼睛發直的看着佩佩問道“你恨不恨我?”
當時佩佩好像怎麼喝都喝不多的狀態,看着小馬,伸手給小馬擦乾淨的額頭之後說道“我恨你幹啥?我慫了,你都不恨我呢!”
“我如果不是主意正,硬帶着胖子玩命的去跟了劉凱,你們也不能受我的牽連,忠義也不能死!佩佩,我出錢,回頭給忠義換個好的目的,我要做一個最大的墓碑,上面用金子磨成的金漆寫上忠義兩個字!”小馬咬着牙說道。
佩佩聽着小馬的話,伸手摟住小馬的脖子咬着牙說道“你特麼的說的都是屁話,忠義從小跟咱們在一起,那都是你一句話就衝上去玩命的主,忠義說這輩子小馬的腦袋,胖子關鍵時刻的果斷,我倆誰也來不了!能是你們兩個的兄弟,這輩子無悔了!忠義死的時候說,人生沒有什麼遺憾了,知道你能沒事,胖子能沒事,他再死一次都行!忠義他媽的是笑着迎接子彈的!小馬,你沒有對不起他,這是兄弟的命!”佩佩最後哭着喊完自己要說的話。
小馬那天哭的天昏地暗,兩個人喝光了四大瓶白酒,然後一起摟着忠義小小的墓碑睡着了。
第二天小馬起來的時候,佩佩早都走了,等小馬要離開鎮子的時候,佩佩手裡拎着兩袋子乾糧一樣的貼餅子趕到了小馬的車前,笑呵呵的伸手說道“沒啥拿的,你跟胖子小時候就去我家他媽的偷吃,這回老太太給你貪黑整了一晚上,你倆吃!”
小馬看着佩佩手裡的布袋,再次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馬啊,忠義敢爲你死,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敢!”佩佩紅着眼睛看着小馬認真的說道。
“放屁,好好活着,你必須好好活着!我再咋的也不能給你們牽扯進來了!”小馬在車裡摟着佩佩的腦袋說道。
“不說那些,如果需要的話,你就吱聲!我隨時過去,不需要的話,差不多了就回來,檯球廳是忠義,小馬的名聲開的,啥時候我都給他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乾乾淨淨的!你回來我照樣虐你!”佩佩笑呵呵的對着小馬說道。
小馬也還記得當初需要一個臉生的人過來圈譚斌,小馬當時想到的就是佩佩。
他還記得佩佩接電話的時候聽完事說的那句話“等着吧,現在往那去!”
就是一句最簡單的話,兄弟一個商量的詢問。
佩佩直接來到了恩衆,再也沒有離開過。
小馬此時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摟着佩佩已經涼透的,更加冰冷的屍體,已經哭不出來眼睛的嚎着。
“我不用你幫我死啊,你別走啊!你們三個都走了,爲啥就留下我一個啊?爲啥啊?”小馬嗓子哭出血的喊着,一聲聲的挽留着,但是兄弟的魂魄走了,不可能因爲是兄弟,就繼續留下。
小馬抱着佩佩良久之後聲音冷冷的說道“忠義因爲我死的,這事是我的錯,胖子因爲我纔過來,你也是因爲我纔過來,然後你們兩個都讓我混沒了,我當初覺得壯哥是最慘的人,那些爲了凱哥,爲了恩衆沒的兄弟們不慘,慘的是留下的人,現在我才知道,全是我的錯,是我他媽的讓你們全都沒了,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人!我得去給事辦了兄弟,辦完了,咱們回家!”
小馬喃喃的說完之後,伸手用力的抱起了佩佩,一步一步的朝着火葬場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