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看了眼那幾個比賽的人之後就收回了目光。
賽場外網友們對這種喜聞樂見的打臉場景簡直激動到極點, 一個個直呼着“爽”!
最絕的是——後面美術館排序的時候衛韞的《鏡像》是第一個,周行的《花》是第二個,黃之樓的《戰場臨別圖》是第三個。
那幾個開口聊八卦的畫家的畫被排到了倒數的位置上, 簡直是丟臉丟到了極致。
即使是總部的成績還沒出來, 但是在專業性極強的美術館工作人員這樣的排序下, 幾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確實是感覺到了羞辱。
然而他們看了全場之後卻發現……他們的畫還就應該在那個位置上。
這種尷尬恥辱的表情叫鏡頭記錄下來。和他們之前輕視衛韞, 談論他靠關係上位時形成鮮明對比。
沒說話的幾個畫家都離他們遠了些。
衛韞倒是沒有落井下石,在《鏡像》展出後,無論名次定沒有定。但這幅畫已經徹底認證了他的能力與價值。
足以打開美術協會的大門, 讓那些人無法亂嚼舌根。
這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衛韞可不想一直貼着靠關係上位的標籤。
他先抑後揚的手段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是鬱月琛卻看懂了, 目光微微縮了縮, 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從衛韞畫完畫結束時便一直沒有說話, 而是盯着那幅《鏡像》看。
現在畫展結束作品交由總部評分,便移開了目光。
從古村的真人秀開始, 鬱月琛就覺得衛韞有些變了。但是這種變化他也無法確定,畢竟人在生死一瞬的時候表現的總會與平常不同。
直到剛纔看到衛韞有條不紊的打臉那幾個嘴碎的畫家,畫出那幅叫人無比欣賞的《鏡像》時,他才更明顯的感受到了這種變化。
不僅是畫技、行爲方式上的改變,還有心中所想。
若是放在從前……這幾個畫家在嘴碎的時間他第一時間就衝上去了, 更別說會放任這種流言發展。
在衛韞心底他喜歡的是謝宙, 任何與謝宙無關的人或者事與他牽扯到一起都是一種褻瀆。
他不會允許周行的靠近, 不會容忍那些人暫且嘴碎。也不會在後面計劃周密的打臉清除障礙, 以圖讓自己在圈內耳邊清閒些。
這些都是從前的衛韞不會做的。
即使是他考慮得清利弊, 知道怎樣做最合適,他也不會這麼做, 因爲謝宙。
他需要像信徒一樣將謝宙放在唯一的位置。
可是現在……謝宙在衛韞心底好像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的小竹馬甚至還和周行相談甚歡。
鬱月琛微微閉上眼,腦海中還殘留着衛韞畫畫時的神情,與後面面對周行時放鬆的眉眼。
在摩挲着手上的翡翠之後,他慢慢睜開眼來。
“準備車。”
“陪我去個地方。”
助理雖然有些疑惑,今天並沒有安排什麼外出會議,但還是連忙去安排。
他按照鬱總說的將車開到美術館時才反應過來。
“鬱總?”
鬱月琛沒有說話,只是睜開眼向後靠着看向美術館門口。
比賽結束,四點鐘陸陸續續的畫家已經出來了,衛韞和周行走在一起。
他沒有開車,剛準備叫車,周行便道:“坐我的車吧。”
衛韞看了對方一眼。
周行清咳:“我以爲我們在沒有正式比賽成爲對手時應該算是朋友。”
他說着有些彆扭的打開了車門。
衛韞見他動作揚了揚眉。不過他對周行印象不錯,這時候外面有好事的人看着,就也沒有拒絕,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穿越過來初入畫圈,總不能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
周行可以當朋友。
而且……叫衛韞最放心的一點是,周行和劇情人物沒有什麼牽連,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畫家。
他眉梢難得放鬆了些。
兩人坐車離開,沒有看到角落處停放的車輛。
鬱月琛坐在車裡看着衛韞離開微微垂下了眼。
“鬱總。”
在助理開口後,鬱月琛道:“走吧。”
好像他到這裡來等了半天,只是爲了看衛韞離開一眼。
助理有些摸不着頭腦,只是又開車離開。
……
衛韞和周行坐在車裡,倒是聊了幾句晉級賽的事情。
按照今天美術館的排序,其實名次已經定了。衛韞和周行黃之樓三個人不出意外就是進入亞洲區晉級賽的人。
“這次各國美協的晉級賽都會送上來三個人。”
“比賽人數只多不少,根據去年來看應該有十八個人。”周行開口。
這十八個人都是打敗其他地區初賽人選闖入晉級賽的。
難度比起初賽又高出一截。
“十八進二,不簡單。”
衛韞之前就思考過賽制,聞言倒也不意外,只是神色認真了些。
“初賽名次公佈後還有十天就是晉級賽。”
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並不多。
但兩人都不是怕困難的人,尤其在畫畫方面。
見衛韞神色平靜,周行不由更讚賞了些。
這時候開着車,他卻忽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對了,那個趙賢給你道歉了嗎?”
之前在衛韞比賽前,美術協會那個趙賢就在網上潑衛韞髒水,說他比賽名額有問題與實力不匹配。
現在衛韞一幅《鏡像》打臉了那些傳謠言的人,就連黃之樓都得承認衛韞的畫應該排第一。
現在趙賢這個跳出來的老鼠不道歉簡直天理難容。
周行這樣想着。
衛韞聽到這個名字卻神色古怪了一瞬。
趙賢……
他倒是好幾天沒有想起這個人了。
想到之前學生怨魂的事,衛韞也不確定那個趙賢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沒有多久,忽然網上又爆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在#新銳畫家衛韞《鏡像》驚豔#這條熱搜下面。
不知道何時又多了一條新聞。
#畫家趙賢涉嫌佔取他人賽果#的詞條出現在了微博上。
警方經過多日調查,確定趙賢叔侄當日確實是侵佔了那個學生的比賽成果,在那個學生找上門時還揚言逼死他。
最後那個學生走投無路才跳湖自殺。
這個調查結果一出來,與衛韞靠實力拿第一形成鮮明對比,叫網友們紛紛跑到趙賢微博下怒罵。之前因爲趙賢的信誓旦旦,還對衛韞懷疑過的網友更是臉被打的作響。
有多少人罵趙賢,就有多少人對衛韞道歉。
衛韞微博底下熱鬧無比。
衛韞對這些倒是不在意。
在周行停下車將他送到小區時,他心底想的是……那個怨魂復仇完應該會離開。
然而第二天,衛韞的想法就被打破了。
——那個怨魂還在。
天亮的時候警方去趙賢家中,趙賢倒是還活着,只是在警察找上門時已經不在家了。
等到有人發現時,趙賢不知道什麼時候潛入了自己叔叔趙甄的病房,拿刀砍傷了趙甄。還是查房的護士發現後報警警察才逮捕趙賢的。
衛韞低頭看着微博上公佈的照片,被戴着鐐銬帶走的趙賢身上影子有些模糊。
他目光微微頓了頓。眼睛有些酸澀,卻隱約從趙賢背上看到了一個溼噠噠的人影,正趴在趙賢肩膀上。
在趙賢被警察帶走後,那個溼影扭過頭來看向了屏幕。
衛韞恍惚間好像與那雙眼睛對視了一樣,身上一冷,只覺得怨氣沖天。
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莫名覺得……趙甄被砍傷急救,趙賢惡意傷人被帶走後……事情卻並沒有結束。
復仇之後,那個怨魂爲什麼還在趙賢的背上?
衛韞這段時間將龍虎山的玄陽秘術翻了好幾遍。雖然修習起來不可能一日千里真的能捉鬼,但是基本的知識卻還是懂了些。
在復仇之後還停留着的怨魂……多半是已經失控了。
衛韞皺眉想要收回目光來,但是微博上那張照片裡趴在趙賢背上的怨魂卻死死地盯着他。
衛韞眯了眯眼,看到那隻怨魂現在只剩怨氣,沒有理智。還是拿起手機給那位張道長打了個電話。
張道長此時正一臉苦色的坐在邪祟對面,聽着對方要求。
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立即鬆了口氣,看了那邪祟一眼,小心道:“是衛韞。”
靳寒庭睜開眼,眼中煞氣散去。語氣卻冰冷:“看我做什麼,我何時又幹預你們龍虎山的事了?”
一把年紀的張道長:……
行吧。
他接起電話來。
衛韞不知道那邊的張道長居然和邪祟在一起,在對方接通之後還是直接將趙賢身上的不對勁說了。
張道長原本只是以爲小事,經過衛韞這麼一說才直起身體來。點開衛韞發過來微博上趙賢被銬走的那張圖。眉頭倏然皺起。
“這隻怨魂有問題。”
他看着那張毛骨悚然的轉頭,心中倒是不害怕。只是思索着已經復仇完成,這隻怨魂不但怨氣未消,還繼續跟着趙賢是要做什麼。
他皺眉思索了,靳寒庭淡淡擡頭瞥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拿的那個跟小畫家通話的東西是什麼,但以他的目力卻還是看到了那隻背上怨魂。
頓了頓,冷聲道。
“附身”。
“他想附身。”
已經復仇的怨魂被怨氣支配毫無人智,這時候也不是之前的受害者了。而是一心想要找具身體附身的惡鬼。
張道長被一提醒也反應了過來,連忙站起身來。
附身,這件事可不小。
說明這隻原本只是復仇的怨魂轉成惡靈了。這在生活氣息極濃的市區幾乎是災難。
張道長自然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連忙道:“我現在就去一趟警局。”
“這次多謝衛先生。”衛韞見提醒到位,便也不在說了。
只是在掛斷電話時候,他眉宇間有些困惑。
剛纔隱約好像在張道長旁邊聽到了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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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韞正想着這道聲音有些熟悉。靳寒庭那邊見那老道士按掉了那個方塊,這時候終於開口。
“那個是什麼東西?”
正準備去查看那個失控怨魂的張道長愣了一下,這才發現眼前這個鬼王邪祟盯着的是他手機。
這時候雖然着急,但只能小心安撫住這隻鬼王。開口道:“這是手機,現代人通訊的一種工具,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等會兒讓人將文字書和手機一起給你寄來。”
靳寒庭甦醒多日,但是一直不認識這裡的字。在與龍虎山做交易之後,便乾脆和龍虎山要了現代的識字工具和一些基本的信息。
剛開始聽見他要求的時候,張道長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但是被那不怒自威的邪祟淡淡掃一眼,想到龍虎山上下加起來降滅不了這個邪祟,他就識相的閉上了嘴。
這個邪祟年齡極大。
從古時甦醒到現在,不認識現在的字體也不奇怪。
不奇怪。
張道長強忍着怪異,答應了給這隻邪祟東西。
靳寒庭淡淡擡眼,終於放過了他。
“去吧。”
在他開口後,張道長如蒙大赦,擡眼見他沒有其他神色,這才鬆了口氣敢走。
在那個道士離開之後,靳寒庭看了眼晚上旁邊人手中的那些方塊手機,皺眉有些不。他記得……衛韞就有這麼一個方塊。
在衛韞覺醒了陰陽眼之後,靳寒庭便沒有去找過衛韞,畢竟他知道兩人的關係並不好。
在沒有謝宙聯繫到一起時,他們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就是現在誤會解除也沒有好多少,讓自己遠離大概是衛韞唯一的願望了。
靳寒庭心中清楚,但是在剛纔那個道士看了那個怨魂照片後,靳寒庭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衛韞家。
衛韞是極陰體質,如果那個怨魂真的想要附身,其實最佳人選就是衛韞。
而且衛韞與那個叫趙賢的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那個怨魂順着爬過來也方便。
他垂眸在月色下陰影變淡。
另一邊,衛韞去浴室洗澡。
他從昨天回來之後就有些困,也許是比賽太耗費.精.力。衛韞被周行送回來之後一直從昨天晚上睡到今天晚上,在給張道長打電話之前才醒。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衛韞這時候清醒的也睡不着了,乾脆就去泡在浴缸裡。
溫熱的熱水匯聚在白色瓷缸內,衛韞解開浴巾泡了進去。在感受到熱氣蒸騰時摘下了口罩。
眉眼清冷的青年腰腹楚人魚線條流暢。微微仰起頭時,漂亮的腰線在水中若隱若現。
衛韞閉着眼睛聽着浴室裡的古典音樂,莫名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從前一樣。
他不是什麼耽美萬人迷小說中的攻四。
而是衛韞。
那個在自己原來的世界中譭譽參半的年輕畫家。
熱水慢慢的變冷了,衛韞濃密的鴉睫微微落下。正想着伸手按掉唱片機,忽然之間卻感受到掌心一股黏膩,好像握住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浴室裡音樂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只剩下不知道那裡傳來的滴滴答答的聲音。
衛韞微微皺了皺眉,只覺得一股溼冷的氣息順着手指爬上。
他身體僵直了一瞬,做好準備後睜開眼來,就見白天見過的那個爬在趙賢背上的怨魂此時就在他浴缸邊站着。
衛韞表情微變。
這時候門外竟響起了鄰居的敲門聲。
“衛哥,你在家嗎?”
衛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