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蘭斯洛的吼聲在祭壇旁的石室外響起。
楚原莫名抽搐之後,蘭斯洛也顧不得收拾那被他殺死的暴熊,抱着楚原立刻飛奔回了村子。二十里崎嶇的山路,蘭斯洛只用了一個時辰就趕了回來。
大祭司推開大門,來到蘭斯洛身旁。只見蘭斯洛右手緊摟着楚原,左手還掐着他的臉頰,將他上下顎用力捏開。
“怎麼回事?”大祭司皺眉問道。
“楚小哥剛纔莫名其妙地就開始抽搐,之後就一直想自盡。應該是他說的他身體裡那種什麼奇怪的東西開始發作了!”蘭斯洛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水。
抱着楚原趕二十里路這對強壯大巴薩克戰士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要將不斷尋死的楚原控制住,這就難爲住蘭斯洛了。
受傷之後,楚原身體就沒什麼力量了。不過蘭斯洛也沒見過外面的人,他也一直以爲或許外面的戰士體力就是這樣吧。但當楚原藥力發作的時候,那力量之大,幾乎超過了蘭斯洛的想象!
自然,以蘭斯洛那可以力撼暴熊的力量,楚原這點力氣雖然已經不小,但也沒真被他放在眼裡。難的是,他必須控制住楚原,但又不能用力過猛。否則恐怕還沒等回到村子裡,楚原就先被他給勒死了……
楚原滿臉痛苦之色,渾身抽搐着,不斷想要伸手掐自己的脖子,嘴也是一張一合。只是,蘭斯洛那有力的雙手讓他無法完成這自盡的動作。
大祭司面色凝重,沒有再說過多的言語,只是翻開楚原的眼皮看了看,便沉聲道:“把他放到祭壇中間去,快!”
蘭斯洛點了點頭,飛快地奔到那巨大祭壇的中央,想將楚原放下。但他手上剛一收起幾分力道,楚原就掙脫了他的懷抱,一副要自盡的樣子。
蘭斯洛趕緊再次制住他,猶豫了一下後,就抱着他坐到了祭壇中央。
大祭司快步趕了過來,此刻他手裡已經握着一根用樟木和牛尾製成的手杖。
一段古樸而晦澀難明的咒語
從他嘴裡吐出,彷彿是遠古的歌謠。他一邊高聲吟唱,一邊揮舞着手杖,繞着蘭斯洛和楚原緩緩走動……
那彷彿是無數螞蟻在骨髓裡爬動,又好像是血液被煮沸再灌進身體裡。各種各樣的疼痛,各種各樣的痛苦匯聚而來,楚原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讓我死去!
但是蘭斯洛那有力的雙手讓他根本無法完成這動作。
這種痛苦非彼尋常,楚原明明感到已經超過了自己承受的極限,但卻偏偏無法昏迷過去。不僅如此,隨着時間的過去,這些痛苦的感覺還在不斷加深,加重!
忽然,他似乎聽到一陣莫名的歌謠,飄渺不定,彷彿來至天邊,又彷彿是發自自己心底。
渾身的痠麻疼痛就像是被那歌謠吸引,朝着那處匯聚而去,彷彿是要離開自己的身體!
楚原驚奇的發現,自己雖然閉着眼,但似乎能看見了……
他感到自己彷彿是置身於一片森林裡,威風拂過,帶着泥土的芬芳與樹木的清晰。那無數樹木在風中搖曳,舞動的樹枝彷彿是要撫平自己的痛苦。
忽然間,似乎有一根枝條從自己身上緩緩滑過。隨着枝條的離開,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消減了幾分……
慢慢的,楚原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
終於可以昏迷了嗎?
楚原輕舒了口氣。
當楚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村子裡那巨大祭壇的中央。天已經全黑了,全靠周圍的火炬照亮着這座祭壇。
蘭斯洛那粗獷但泛着焦急之色的臉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楚小哥,你醒啦!”蘭斯洛欣喜地叫道。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楚原茫然地問道。
“蘭斯洛,放他下來吧,已經沒事了。”
大祭司疲憊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楚原微微轉頭,就見大祭司滿臉疲憊之色的站在邊上。楚原驚駭的發現,大祭司看上去比之前竟然蒼老了許多!原本年輕的臉上現在在火光
的映照下竟然出現了明顯的皺紋,頭髮更是已經變得花白!
“你……大祭司你怎麼這樣了?!”楚原失聲問道。其實他心中隱隱明白,大祭司的變化只怕和自己是脫不了干係的。
大祭司疲憊的臉上露出幾分和藹的笑意,拉過鬢角的白髮看了看:“我原本的年齡應該是這樣的,只不過有山神的庇佑,所以看上去年輕些罷了。”
“那你現在怎麼……”
大祭司微微一笑:“要對抗魔王的力量,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不等楚原說什麼,他接着道,“今晚你就睡在這祭壇中央,森林的力量可以讓你儘快的恢復。等你完全復原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說完他緩緩走出祭壇,回到了那間石室裡。
蘭斯洛恭敬地站在邊上,目送大祭司離去。之後,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楚原,目光有些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楚原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意識卻是非常清醒。他有些不明白蘭斯洛此刻的表情,是什麼事讓這個直爽的漢子這副模樣。
“蘭斯洛大哥,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好了。我的命是勇敢而善良的巴薩克人救的,你不用對我顧忌什麼。”楚原正色說道。
蘭斯洛皺眉沉吟了半晌,道:“好好休息吧,明天……一切都會好的。”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
楚原一陣摸不着頭腦,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自己這次似乎真的熬過來了。
微微閉上眼,感受着自己的身體狀況。依然虛弱,依然渾身乏力。但是相比以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彷彿是解脫的感覺,就像是什麼一直束縛着自己的東西被解開了一樣。
看看四周,十二根巨大石柱古樸滄桑,在火光映照下更顯歲月的痕跡。在祭壇之外,一片黑暗,微風吹過時可以聽到樹葉的沙沙聲,凝神看去隱隱有樹木枝葉隨風擺動,帶着幾分冷凝森然。
但楚原心頭卻是說不出的平靜。帶着這份久違的平靜,楚原閉上眼,緩緩進入了睡夢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