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秘書!聶總還沒有來嗎?”清早的龍源公司,主管前來詢問。
年關剛過,所有項目都在啓動中,這本應該是非常繁忙的時刻
。原先也早就預約安排好,今天早上將會和聶總直接就手上項目案進行會談審批。但是現在這位主管早已經等了。可聶總卻遲遲未曾出現。
“柳秘書,不如你打個電話請示一下聶總。”對方有些着急。
依照道理來說,這不像是聶勳的處事風格,他從來不會這樣無緣無故遲到,而且提醒一聲也沒有過。柳絮不禁開始擔憂。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邊電話打過去,手機是通的,可是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柳絮定然是不死心的,於是又撥了一通,那頭這纔有了反應,有人終於接起,柳絮急忙喊道,“聶總!時間到了,剛剛王主管過來了,他約好了今天早上一早就項目面談!您在哪裡?”
“告訴他,我今天沒有時間,先照他的計劃書去談,到時候再酌情修改。”聶勳的聲音低沉着。卻好似很疲憊的樣子。
“是……”柳絮更爲憂慮,這是怎麼回事?她雖然應了,可還是追問,“聶總,您今天不來公司了嗎?”
聶勳回道,“一會兒就到。”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聶勳遲到了,柳絮卻是來不及再詢問,因爲聶勳已經掛斷了電話。好似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果然,不過多久,聶勳抵達了龍源。
那位王主管因爲還要和客戶去洽談。當聶勳趕回的時候,他已經率領團隊離開。柳絮瞧見他一閃而過的身影從百葉窗踱步而過,那相隔的窗葉裡,可以看見他沉凝的側臉,這樣的凝重。
柳絮送上了一杯咖啡。
聶勳坐在大班椅裡,他沉默喝了一口,柳絮此刻一瞧,果真是如方纔電話裡聽到的聲音一般,有些憔悴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聶勳放下杯子,“沒事。”
“怎麼可能會沒事?”柳絮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從來不會遲到早退,今天怎麼會這麼失策?出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來幫你一起分擔……”
“和你無關
!”他卻是煩躁不已,所以一開口就將她徑自打斷,那語氣更是不耐。
那一腔的熱忱被凍結了,柳絮握着文件的手一緊,“我以爲我可以幫你分擔。”
“這只是你以爲!”聶勳擡眸瞧向她,柳絮瞧見他的眸子這樣的冷漠,“不要太自以爲是,沒有人能夠幫別人分擔任何事情!”
“我知道,一個人能成功,是要靠自己堅持不懈,要有信念。”柳絮幽幽道出當年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語。
一瞬間的凝眸對視,柳絮沉默着。良久後反而是聶勳又是開口,“彙報今天的工作進程。”
“是。”柳絮再次應了,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沒有過。
下一秒,辦公室裡已經是她如機器人一般的女聲響起。一些安排被推遲,一些安排被接受,做了相關調整後,進程調解結束,柳絮問道,“聶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聶勳問道,“宋董事到公司了沒有?”
“沒有。”柳絮回道,“宋董事請假了,她今天先去了警署。”
聶勳不禁凝眸,這才彷彿是想起,今天宋七月原本要去警署,前天就已經向他提起過,只是他怎麼就這麼忘記了。
柳絮走出辦公室,她身子一沉,坐在了椅子裡。沉悶的空氣,交織而起如此渾濁,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聶勳則是看向牆上的掛鐘,再過一會兒,今天的按例審訊也該結束了。
……
警署的審訊室內,宋七月坐了有好半晌時間了,巍警司也攜另外一位警員陪同了半晌。又是一個問題提出,宋七月卻是許久沒有反應,巍警司輕輕敲了敲桌面,“宋小姐?”
宋七月回過神來,“抱歉。”
巍警司狐疑道,“宋小姐,今天是不是不大舒服,所以不在狀態?”
就今天的審訊看來,宋七月的確是不在狀態,走神的次數太過多了,回答問題也不似前幾日這樣的伶俐
。雖然也是逐一回答,可以一有了對比後就明顯感覺到了反差。
宋七月搖頭,“很抱歉,巍警司,剛剛的問題再說一次好嗎?”
於是巍警司道,“宋小姐,當年的證據裡邊,有一組關於項目的硬盤資料數據,你能不能回想一下,會不會在哪裡看見過?”
巍警司的手裡正是當年作爲呈堂證供的物證之一,此刻在宋七月的面前,宋七月道,“說實話,巍警司,硬盤公司有很多,我們做項目的手上都留有備份,當然也分機密程度,但是這個硬盤確實不是屬於我的。”
“可它當時是從你的公寓裡被找到的。”
“我是被人污衊栽贓。”宋七月凝眸去想,“我的筆記本密碼,不是沒有別人知道,那個人他就知道。”
“誰?”巍警司問道。
宋七月眼中十分平靜沒有起伏,“莫徵衍。”
“我們是夫妻,他知道我的密碼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而且當年我和他又在同一家公司,我們又是上下屬的關係。早在當年,就是他陷害我,現在他露出了馬腳,當年指證我的證據,我也可以猜測是他故意所做的。”宋七月緩緩說道,巍警司一一記錄。
那硬盤被收了回去,又取出了另一件物證來,宋七月一看,她認了出來。
“這是當年從瑞士銀行調取的視頻資料,視頻的畫面裡邊,那個女人的身形和宋小姐很神似,這組照片也是當年你被認定爲有罪的證據之一,這個女人你有沒有印象?哪裡見到過?”
宋七月看向那一張照片,“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世界上,像我的人也多的是,而且這個照片沒有能夠完全看清楚她的樣子。”
審訊又陷入到同一個僵局,當年定罪的時候,陪審團也是信服了這組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宋七月本人,所以纔會輸了官司,從而讓法官定了她的罪名。此刻,巍警司道,“宋小姐,這張照片是很至關重要的,如果你又想起來什麼,或者有新的發現了,請立刻聯繫
。”
“放心,我一定會的。”宋七月道謝應聲。
“辛苦你了。”巍警司亦是回道,只是當下卻是見到宋七月一直瞧着那被放在手邊的照片,是方纔巍警司還給了她的照片。那目光卻好似質疑,更是想不明白一樣,讓巍警司問了一聲,“宋小姐,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這照片裡的人,可是看得很清楚,確確實實就是你啊。”她的神情會給人一種錯覺,好似巍警司弄錯了人。
宋七月定睛於照片,正因爲絕對不會有錯,她纔會遲疑。
“好好收好吧,那下次再聯繫。”巍警司叮嚀着道別。
宋七月只得將這照片拿起,揣入了口袋裡邊,她離開了警署。上了車發動引擎,宋七月看了眼那面前的警署,莫徵衍就在此處被拘留。突然,有一絲煩亂,不知爲了什麼。
“聶總到公司了嗎?”宋七月來到龍源便是詢問艾秘書,艾秘書回道,“到了,不過今天遲到了。”
對於聶勳的延誤,宋七月也是好奇,她前往辦公室瞧瞧他。柳秘書在內,正好也是要離開,可是剛要開口,卻是被聶勳臉上的笑容怔到。
聶勳一對上宋七月,他便是笑了,“回來了?”
“我先出去了。”柳絮立刻應聲,回頭呼喊了一聲,“宋董事。”
宋七月朝她微笑,便是朝聶勳走過去,“你好像有夠忙的,所以人都見不到,是去哪裡了?”
“辦了點事情……”是他隱約的男聲傳來,那扇門被柳絮關上了。
宋七月挑眉入座,“什麼事情這麼神秘,我看啊,你該不會是去偷偷談戀愛了吧?”再是盯着聶勳瞧了瞧,雖是和往日一樣的斯文俊秀,可精神氣不比昨天,“一定是女孩子鬧脾氣,你去哄她了!”
“你腦子裡的偶像劇,能不能少點?”聶勳無言。
宋七月嘆息,“誰讓你一個晚上沒有回來。”池豐坑圾。
“我可以夜不歸宿,但是你就不可以,你是女孩子
。”聶勳回了句,話題轉過,“剛去了警署,警方那邊怎麼說?”
“當年有兩個證物,一個是從我公寓裡找到的硬盤,裡面有所有的機密資料。還有就是瑞士銀行調取的視頻錄像,那個視頻裡的女人看上去太像我了。”宋七月回道,“除非找到這個女人,不然當年我沒有辦法證明我不是她,現在我也依舊沒有辦法證明。”
聶勳眉宇一凜,“那麼他也是,他不能證明那筆錢的來源,他同樣也要被判刑。我問過律師了,如果實在找不到實質證據來翻案,但是通過現有的證據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被冤入獄,毀了名譽,陪審團的同情分不少。”
“我是不是該感謝我現在是個女人,而不是一個男人。”宋七月輕聲微笑,“好像女人在這種時候,總是能獲得更多的同情。但是我要的,不是同情,而是確實的證據,我當年是無辜被冤,我纔是那個受害者!”
她專注的眼眸,清澈綻放出光芒來,一下刺入聶勳的眼底。太過閃耀,所以才讓黑暗裡被隱藏的陰影照的無處可逃。
“我相信你。”聶勳低聲說,“總會還你一個清白。”
宋七月微笑點頭,“對了,今天晚上還忙不忙,回來吃飯嗎?”
“恐怕是不行了,晚上還有應酬,你和紹譽兩個人燭光晚餐好了。”聶勳揚脣玩笑道,只是那眼底卻是躥亂着那份陰暗眸光。
傍晚的花店裡,宋七月接了紹譽放學,兩人決定在回去之前,買些花草盆栽回家。兩人便去挑選一番,挑選盆栽的時候,很是高興,不多久就選了好幾盆。
“媽媽,就要這些吧。”紹譽說道,宋七月也覺得不錯,便是買下了。
店員將盆栽裝起,幫他們搬送到停在路邊的車後箱裡。紹譽則在店裡面停留,還在看那些燦爛盛開的花朵。
三月春日,一年的春光浪漫,是花開的好時節。
宋七月搬好了盆栽折返回來,她走近喊道,“紹譽,我們回家了
。”
“喔。”孩子應聲,宋七月卻是察覺到異樣來,“這盆花也想買回家嗎?”
“不是。”紹譽搖頭否認,宋七月在詢問的眼眸下,孩子卻是輕聲道,“閣樓裡的盆栽,沒有人給它們澆水,不知道死了沒有。還有花瓶裡的花,不知道也死了沒有。”
孩子的世界裡,那枯萎的花草等同於死去一樣的殘酷,雖然說也正是如此,只是宋七月也是一愣。整個閣樓裡的那些盆栽,還有那唯一一朵花朵,在那白玉的花瓶裡綻放着,離開之時還鮮活嬌豔。
“每天我都會看一看,給它們澆水。”紹譽又道。
宋七月這才道,“沒事的,你不在那裡,姜奶奶管家伯伯他們會去澆水的。”
“不會的。”紹譽卻是否定,這一刻提起了莫徵衍來,“閣樓只有我和爸爸才能進去,就算他們進去了,也不能動裡面的東西。”
“不能動?”
“對啊,爸爸都是自己打掃的,我和爸爸會一起把書上的灰塵擦掉。花瓶裡的花,可以開一個星期,週末的時候再去公館裡摘了花拿回來。”那生活的點點滴滴從紹譽的口中道出,宋七月想起那閣樓來。
曾經封鎖的閣樓,就像是一個枷鎖,鎖住了所有回憶,和那一顆心,可是現在,他只帶着兒子進入,又是親自打理,這又是爲什麼。
宋七月心中一顫,她卻是不願意再多去深究,這些都和她沒有關係了,早就不再有,“沒事的,管家伯伯這麼聰明,一定會記得給盆栽澆水……”
夜裡邊母子兩人洗過澡,便在房間裡的地毯上席地而坐,宋七月是喜歡陪着紹譽的,看着兒子身邊看書或者畫畫,更喜歡聽他說起學校裡發生的事情。這邊正說的熱鬧,紹譽去拿畫板,要讓宋七月來欣賞今天老師教的畫。
“怎麼樣?”像個小大人一樣,紹譽拿到宋七月面前。
宋七月自然是自豪的,“我們把這些畫都收集起來。”
談論起了畫,紹譽拿起桌子上的畫冊,要將畫收在一起,這邊打開來,就翻到了那一幅生日快樂的圖畫,宋七月看見了
。那又重新被瞧見的圖畫,再次觸動宋七月,“紹譽,這幅畫是什麼時候畫的?”
“去年啊。”紹譽回答,“是去年七月的時候,爸爸說,是媽媽的生日。”
許是方纔在花店裡已經開口提了莫徵衍,所以話匣子也打開了,此刻談起那件事情來,孩子起勁了,“那天爸爸和我約好了,早上就出發了,爸爸帶我去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好似越來越多,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被知曉。
“我們去給媽媽選了蛋糕,是一個有小熊的蛋糕。後來我和爸爸又去摘了好多薔薇花,爸爸說讓我選一朵花園裡最美的薔薇帶回家去。我選了一朵最漂亮的,我們就回家了。”
“回家以後,爸爸就讓我畫畫送給媽媽,爸爸就去打掃閣樓了。”
“爸爸還說明天媽媽你會回來,我等了好久好久,可是你沒有回來。後來爸爸說,媽媽你今天不會回來了。不過我們有一起吃蛋糕,還把蛋糕拿去學校裡請同學們一起吃。”
“爸爸說,媽媽雖然不在,但是我們也要給你過生日。”
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發生過,可是宋七月全然不知,紹譽又是誇獎着宋七月,連帶着也誇了自己,“我的媽媽最好看了,所以我才長得好看啊。”
宋七月卻是突然沒了聲,一時間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卻是看着兒子驕傲的樣子,她輕聲道,“傻瓜,那個時候媽媽又沒有回來,你也沒見過媽媽,怎麼就知道了?”
“睡覺的時候,我有問爸爸啊。”紹譽又是道。
“你問他?”宋七月幾乎被帶了過去,思維只跟着兒子的話語走。
“我問爸爸,媽媽是不是長得很漂亮,是個大美女?”紹譽一雙眼睛大而明亮,宋七月看的一怔,“爸爸就說,恩,很漂亮,是個大美女。”
一切都變的不在預計裡,一切都不在原先的設想中,好似脫軌的火車,還在急速前進中,宋七月一顆心凌亂散開,她看不見那前方,不知道迷霧叢林裡的海市蜃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
“爸爸有給我看媽媽的照片喔!”又是突然,孩子這樣興高采烈的說。
他給兒子看過她的照片?他怎麼會?
紹譽說道,“是上上次開家長會了以後,爸爸有給我看。就在閣樓裡面,爸爸坐在我的面前,就像是現在一樣。”
此刻,宋七月和紹譽盤腿而坐,不知怎麼回事,看着紹譽的模樣,那五官好似能變幻一樣,變成了另一個人的,這樣的神似,恍恍惚惚中聽見孩子的童聲,這樣的柔軟,卻是驚心,“爸爸把和媽媽的照片給我看了,是你們兩個人的合照。”
“爸爸還說,要把照片給我,可是我沒有要。”紹譽感到萬分可惜似的,小手糾結的攥着蠟筆。
“爲什麼沒有要?”聲音都不似自己的,宋七月動了動脣。
紹譽道,“因爲我要是拿了,那爸爸就沒有了。和媽媽的照片,爸爸是從錢包裡面拿出來的,一直都帶在身邊,就像老師說我們出去要戴小帽子一樣。所以,我不要。”
宋七月該如何回答,本該是誇獎,他這樣的懂事,可這一刻,她竟是無法開口。
那張照片,分明是從結婚登記證上硬扯下來的,他們早就各自天涯,這一輩子也不會有往來。或許,在時光漫長的轉移中,早就全都幻滅。她不曾留下過,任何一件屬於他的東西,那些所有的照片,更像是罪證一樣,被全部銷燬。
懷念這種感情,存在的時候纔會想要留作紀念。
可是他,他爲什麼要這樣保留,甚至還一直放在錢夾裡。他又爲什麼要告訴兒子她的生日,還要帶着孩子爲她過生日。如果只是爲了哄孩子,那也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竟是暈眩不已,任是宋七月如何也想不通的癥結。
……
年假期間,姍姍由莫斯年帶領着前往了國外度假。而駱箏因爲撫養權被轉移至莫斯年的關係,所以她也只得一起離去。這麼一走就走了一個多月,現在眼看着又是開學,姍姍也重新投入到學校生活裡去。
而駱箏在迴歸後,被上位的莫柏堯再次派去新城處理先前接手的內容
。一是礙於姍姍,二是唯恐再波及莫徵衍,駱箏只能前往。
這一日,宋七月接到了莫斯年的電話,莫斯年表示,“姍姍想見見你和紹譽。”
孩子要來相見,宋七月自然是願意的。於是在週末的時候,莫斯年送了姍姍過來,宋七月就帶着孩子們去外邊玩耍。在那公園裡鋪上毯子,將準備好的食物擺出來,野餐就這樣展開了。
姍姍卻是帶來了禮物,送給紹譽的是恐龍玩具,大概也是知道弟弟最愛這些,所以特意去選來的。
“舅媽,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姍姍又是朝宋七月道。
“我也有?”宋七月當下倒是驚喜了。
姍姍有些靦腆,畢竟是女孩子,送起禮物來臉還會泛紅,她從包裡拿出那禮物,而後遞給了宋七月。
宋七月一瞧,那是一個小信封包裝住的禮物,打着漂亮的蝴蝶結,是精心挑選了包裝紙張,所以纔會這麼的細緻考究。女孩子選的禮物,果然是用心,宋七月欣然接過,“謝謝姍姍,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可以啊。”姍姍應道,紹譽也是好奇探過頭來,“姍姍姐姐,你送給媽媽的是什麼?”
姍姍道,“看了就知道啦。”
宋七月將蝴蝶結扯下,打開那包裝的紙張來,映入眼中的卻是一疊紙盒子裝的明信片。那明信片是來自於滑雪王國,瑞士的明信片,白雪皚皚的國度,美麗的明信片上,還有着雪之女王的人物圖畫。
“爲什麼還有個女人?”紹譽指着道。
姍姍道,“是雪之女王啊!”
“又是女王又是公主,女孩子好可怕。”紹譽嘀咕了一聲,姍姍儘管年紀長一些,可畢竟也還只是個孩子,她興沖沖道,“這是很出名的童話故事裡的女王,很漂亮的,你喜歡嗎?”
“喜歡。”宋七月看着這套明信片,卻是覺得有些眼熟,好似哪裡也瞧見過,類似的禮物
。
忽而姍姍又是問道,“舅媽,我以前也選過一套明信片送給你,你喜歡嗎?”
從前選過的明信片,從前選過的……猛地定格了似的,宋七月好像想起了什麼來,“那套明信片是你送的?”
“是我幫舅舅選的!”姍姍想起當時來,“那時候舅舅來英國了,他要走了,就讓我幫他選一個禮物,說是要送給舅媽的呢!”
“我也不知道要送什麼好,就拉着舅舅去店裡選,跑了一家又一家,跑了好多家,最後才選了這個。”姍姍笑道,“一開始的時候,舅舅還怕不好呢,問我了好幾次,舅媽你會喜歡嗎,我就告訴他,一定會喜歡的!”
“爲什麼?”紹譽詫異問道。
姍姍道,“因爲我媽媽就是最喜歡明信片了,每次去外面出差,回來就會給我帶明信片!”
“可是我媽媽她也許不喜歡呢?”紹譽發問,給出了不一樣的意見來。
孩子們討論的要點從禮物上,忽然又變成了那是否會喜歡的論點,可是宋七月看着手裡的明信片,一些從前過往不曾留意過的細節之處,卻是冒了出來。
當時的明信片,是有過的,有過這樣的禮物,但是他給她的時候,卻是沒有了禮盒,也沒有了那漂亮的蝴蝶結綁帶,直接一盒子放到桌子上,給了他一句可有可無的話語:拿去吧。
還記得當時宋七月因爲駱箏的原因,和他大吵了一架,好不容易和好了,他竟是沒皮沒臉搬到了她的公寓裡和她一起住,可是她的氣還沒有全消,所以那個時候他給了她一盒明信片,只覺得是隨手給的,隨隨便便打發她的。
所以,她毫不在意就過了,甚至也都沒有好好去瞧過。這樣的明信片,機場裡到處都有,一百元一盒還有的找零。
可是,這盒明信片,他從未說過,這是他特意讓姍姍挑選送給她的禮物。
這個夜裡,當宋七月將姍姍交付給莫斯年帶走後,當紹譽睡下之後,宋七月無心入眠。聶勳還沒有歸來,大概是有應酬在身。她叮嚀了許阿姨一聲,便獨自開車而出。
宋七月往金海岸的公寓而去,突然之間好似想起什麼,所以她就過去瞧一瞧
。
鬼使神差也好,鬼迷心竅也好,總是都是要去上一回。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已經都討厭起那幢公寓來,更不想再踏入。
可此刻她拿鑰匙開了門,公寓裡邊卻是上一次離開時的凌亂,沒有人來打掃過,還殘留着那一日聶勳和莫徵衍打鬥過後的一片狼藉。窗卻是被關上了,沒有一點點的風聲。
宋七月卻忘記開燈,她直接往那小房間裡跑。當年所有的東西都扔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來,有關於他的全都沒有了。可是現在,她跑進去找尋,找尋那一盒不起眼的明信片。
翻找了書架,翻找了櫃子,翻找了每一個角落,就在宋七月找的氣喘吁吁,幾乎放棄尋找的時候,她一下累的往地上跌坐而下,可是藉着那光亮,卻是瞧見了書桌的一角,什麼東西拿來墊了桌腳。
那厚厚的一疊紙,在那裡剛剛好的厚度,墊了兩個桌腳。
宋七月眼眸一凝間,立刻將那桌腳擡起,下面蒙了無數灰塵的明信片便拿了起來。
是這個,就是這個。
是當時沒有放在心上的明信片,正是因爲墊了桌腳纔沒有被發現,沒有被扔了。
瞧着這明信片,過往的一切變得朦朧交織,在月光下滲透而出。
這個人,他爲什麼從來沒有說過,隻字不提到了惜字如金的程度。
宋七月有些氣悶,她拿出煙來想要抽上一口,一摸口袋,那照片又被摸着了,卻是忘記了要抽菸。只是拿起來瞧,藉着月光,她看清了,這張照片裡她那半邊被保存的完好。
她突然沉默,卻是一瞬詫異,在過往的歲月裡,隱隱之間,好像她錯過了一些什麼。
好像聽見寂寞在說:瞧啊,那個傻瓜。
……
“宋小姐,如果方便,請下午來事務所一趟
。”律師遊子敬來傳話的時候,宋七月知道,一定是尉容前來相邀。
事務所裡宋七月到了,尉容卻是早已經在,他是來等她的,卻是讓宋七月有些狐疑。
“坐吧。”尉容開了口,宋七月上前入座,“容少,今天找我什麼事情?”
尉容道,“沒什麼事情的話,是不想來打擾你的,畢竟我也知道,你最近有些忙。不過,我這邊終於打聽到了一些情況,所以來告訴你一聲。”
“和我有關?”宋七月問道,能讓尉容這樣特意邀她過來,看來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尉容又道,“之前媒體曝光了你和莫總之間的關係,甚至是牽連到了你們的兒子,這背後的確是有人放了消息出去。”
“這我早就知道。”宋七月應道,尉容緩緩擡眸,“是兩個人。”
宋七月一怔,倒是沒有想到了。
“一位是,博納總經理李承逸。”尉容開口道出人名,宋七月蹙眉問道,“還有一個人是誰?”
“你認識,可以說是天天見面。”尉容的話語讓宋七月無法設想,定睛中他道,“龍源企業總經辦秘書長柳絮小姐----!”
李承逸的所作所爲若說還可以有一絲領悟明白,他是爲了什麼。可是柳絮,怎麼會是她?
宋七月不敢置信道,“容少,你是不是打聽的有誤?”
“別的還可以有錯,這件事錯不了。”尉容給了肯定回答,不容置疑。
柳絮。
她居然對外放出了消息,在幕後做了這麼多,宋七月從前從來不敢設想,現在卻是周身一寒。一幕幕跳起躥過,卻又好似有了一種可能來,讓她驚的無言以對。
難道說,她是臥底,她是奸細,是被派在龍源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