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幅畫上皆是容貌絕色的神女,左手邊那副卻是一副山鬼圖,那畫上的女神宛如山中精靈,身披女羅絲芙,座下騎着赤豹車駒,手持桂枝,百花擁簇,赫然就是面前這位少女的模樣。
楚寧很想說什麼,但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而另一副卻是整體以藍白色調,畫上是一位冰雪中輕紗美女,冰桂倚旁,玉兔隨行,一雙冰冷的眼眸只是隔着畫看就讓人如置寒冬臘月,不過那容貌卻是傾國傾城,美得叫人驚心動魄。
這畫上的人楚寧卻也見過,赫然就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呂家先祖。
心中咋舌,楚寧也是服氣了,一山神一月神,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不就是裝神弄鬼嘛,由此可見這兩位關係也是不一般了,楚寧這才明白爲什麼這位殘魂前輩只提了純陰血脈了。
特殊血脈本就是家族隱秘,若不是至親自然是不能知曉的。
既然對方說她不是呂家人,那麼不知道也是正常,能知曉純陰血脈恐怕也是因爲剛好有個至交好友是這種體質吧。
不得不說,楚寧猜的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了。
“怎麼樣,這畫上如何?”
見到楚寧盯着兩幅畫看,少女頓時面有得色,倒是沒有絲毫羞怯的意思。不過也是,楚寧在她眼中估計也就是個孩子,雙方不僅陰陽相隔,年齡更是差距甚大,她根本羞不起來。
更何況她本就不是那種羞怯的小姑娘性子。
“還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楚寧一陣無語,這是想要他誇嗎?只能執晚輩禮,對方是不知多少年前的死鬼……老前輩,尊敬點還是可以的。
“你還沒回我話,這畫上的神女是不是傾國傾城,貌美如花,看得你心神不定,魂牽夢繞?”見到楚寧居然岔開話題,登時就是橫眉豎眼,那架勢要是楚寧敢說個不絕對翻臉。
人常說,越活越回去。
有些人越活反而越加幼稚,楚寧現在是深有體會,眼前這位的行爲何止一個幼稚可言,不過楚寧也犯不着爲這點事情開罪她,只能心中無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畫上是你,還非得人當面誇,真的是……臉皮是個好東西,你怎麼能不要呢。
如果對面知道楚寧所思所想定然大笑三聲,一縷殘魂需要臉嗎?
“畫上女神當真是有花容月貌之資,沉魚閉月之容……”
少女搖頭打斷他的話,滿臉鄙視:“膚淺,沒想到你看事物居然如此膚淺,枉費了這般好資質。”一邊說着,她還一邊搖頭晃腦,彷彿楚寧真的朽木不可雕般。
話都說到這份上,楚寧哪還不明白自己被刷了,頓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鬱結於心。
“唉,如果阿月知道純陰血脈居然被你這般浪費,定是要傷痛欲絕的。”少女見楚寧鬱悶的樣子,彷彿尋到了樂子,不由笑出了聲。明明如此,卻還一臉正經地嘆息道。
從頭到腳全無演技,如果不是楚寧還本着尊老愛幼的良好美德,早就上手了。
“嘖,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小光頭卻是突然在識海中出聲道。
“看出什麼?”楚寧眉頭一皺,有些不明所以,不清楚小光頭具體指的是什麼?
不過,隨後看向似乎有些自娛自樂赴勢的殘魂少女,心中似有所悟。
“魂體有缺,記憶不全……”
說白了,殘魂之所以稱之爲殘魂,那就是因爲殘魂並非是一個完整的魂魄,而是一個魂魄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如此形態存世,除了記憶損失就是其他方面也會發生改變,而這些改變微微並非是什麼好事。便如楚寧面前的這位,別看看起來挺正常的,實際交流就會發現,確實有些瘋瘋癲癲的。
“現在你明白了嗎?這就是不修魂體的下場。”小光頭這般說道。
魂體散漫,一旦潰散頓如人失神志,輕則神志不清,重則喪命。
在大漠界的修真體系中,是沒有提及有關魂體的修煉的,而楚寧也未曾聽過有鬼修一類的存在,人死之後會去哪,是否真有輪迴,也沒有一個定論。
清楚楚寧在想什麼的小光頭卻是直接出聲:“生死豈是你現在可以妄論的,與其如此,你倒不如專注修行,若是你能修得神體,自然萬法不沾。若是你能修得妙法,亦能所向披靡。若是你能修成魂體,自然能夠不死不滅。”
小光頭連番幾個‘若是你能’將楚寧砸得暈乎乎的,也是不禁想象他所說的那些。
“魂體大成當真如此厲害?”楚寧的口氣中也是有着幾分質疑,他畢竟從未見過,自然有所猜疑。
然而小光頭是最受不了這個的,當下直接炸毛,他的脾氣也是火爆:“這是自然,難不成我還會框你不成?”
“也是說你框我,只是不死不滅,是否誇張了些。”楚寧只是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誇張?若是魂體真能大成,只要一縷殘魂尚存,就能重新復活,不死不滅又豈是說說而已。”小光頭冷哼一聲。
一縷殘魂就能不死不滅。
楚寧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存在,但也知道這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境界,甚至於,楚寧都懷疑古龍佩原主龍古是否達到那般境界。
如果沒達到還好說,萬一要是達到了,又是出了什麼樣的事情才導致古龍佩遺落到他的手中。
細思極恐,楚寧隨即便如觸電般把這念頭拋之腦後。
無論如何,龍古是龍古,他是他。
龍古已是過去式,他不一定會布上他的後路。
“小傢伙,看在你是阿月後輩的份上,我就把傳承交給你吧!”少女笑了一陣,卻是突然說道,就這般隨意許諾。
楚寧頓時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眼前這個殘魂前輩居然這般輕易就承諾給楚寧。
“呵呵,你倒是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小光頭忍不住呵呵道。
其實楚寧也是覺得有些不靠譜,不過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聽之任之。就目前而言,其實殘魂前輩的表現也不算太瘋。
楚寧掃視了一眼屋內,乾淨的可怕,就連張牀都沒有,除了桌子也就是掛在牆上的兩幅神女圖了。
眼力這種東西楚寧是有的,但是想要單憑肉眼看出是不是寶物那就有些爲難了,所以楚寧直接選擇求助。
“小光頭,那兩幅畫可是什麼寶物?”
作爲本身就是極品寶物的古龍佩佩靈,小光頭的眼力自然是差不到哪裡去的,更有着同爲寶物可能會產生的莫名感知,所以楚寧並不怕小光頭會認錯。
“呵!”小光頭當即冷呵一聲,居然拿他當成尋寶羅盤,真是豈有此理。像他這麼有原則的人會答應楚寧這樣無禮的要求嗎?
絕無可能!
“恩,這兩幅神女圖年代已經算是久遠了,少說也有數百年之距,材質卻是一般,應該是有人在上面加固了術法保存才能讓它保持這副模樣。”小光頭直接說道。
好吧,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小光頭就差沒說這兩幅畫毫無價值了,恩,也不算,至少觀賞價值還算是不錯的。
所以楚寧只能將目光投向了那位說要把傳承給自己的少女前輩,雖然聽上去很不靠譜的樣子,但是看上去更加不靠譜啊喂。
見到楚寧期待的樣子,少女微微一笑:“我叫……”
楚寧微微側了側頭,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短暫的耳背,怎麼沒聽清她後半句說的是什麼?叫什麼來着?
“不,你沒有耳背,她只是忘了她的名字而已。”小光頭殘忍地補了一刀,打擊着楚寧認清現實,殘魂記不清是很正常的事情。
“恩,對了,小子,你還沒告訴我你叫做什麼名字?”少女非常自然地忽視了剛剛沒說完的話,全然當做自己已經說了自己的名字,面色如常地詢問楚寧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楚寧看着她:“晚輩楚寧!”
“恩,姓楚?”少女側了側頭,有些不解。
楚寧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妙,頓時感到一陣緊張,眼前的少女確實只是一縷殘魂,但是作爲和那位呂家先祖同一輩的人物,楚寧並不敢在她面前掉以輕心。
要知道當時那位純陰血脈的呂家先祖只是一道神念降臨而已,但楚寧卻是感到對方隨時可能滅殺他。然而眼前的少女卻是表現得普普通通,彷彿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殘魂。
先不提她是否真的這麼簡單,單說這麼一縷殘魂能夠存活數百年之久就已是不可思議。
更別提這裡還養殖着無數血靈百花與金光血蝶,只要少女願意,恐怕楚寧未必能活着走出這裡。
楚寧也正是因爲這一層,纔對着少女畢恭畢敬,晚輩相稱。
不能說這是委曲求全,畢竟人家也沒準備對楚寧做什麼不是嗎?
如非必要,楚寧並不打算和少女交惡。
不過他的姓氏確實是個問題,跟少女以爲的呂家後輩對不上。
撇了撇嘴,少女最終沒有說什麼,對於楚寧不是姓呂並不是那麼在意,因爲他體內確確實實有着呂家的特殊血脈,所以少女也只是皺了皺眉。
像她這種老怪物,纔沒心思關心爲什麼楚寧是不是姓呂,說不定一問下去能夠牽扯出楚寧上輩的恩恩怨怨。
少女表示真心不想被潑一身狗血,私生子什麼的嘖嘖……
如果楚寧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定會淡定地吐出一句你想多了。
不過楚寧此時也算是明白這位前輩的名字自己是別想知道了,因爲就連她自己都忘卻了,還能指望什麼呢?
楚寧現在都有些懷疑她真的還記得生前留下的傳承或者遺寶什麼的放在哪嗎?
正如楚寧所想的那般,講真,少女還真忘了。
她皺着秀眉,似乎努力想回想什麼,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殘魂並非失憶,而是那份記憶隨着靈魂的殘缺丟失了,而並非是被遺忘,自然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的。
“所以說,她的話你怎麼能信呢?她的魂魄已經在慢慢潰散,記憶也在漸漸流失,今天說的話,指不定明天就會忘記了?”小光頭在識海中緩緩說道。
楚寧有些驚訝:“這麼嚴重?”
他以爲少女既然能堅持數百年那麼自然還能繼續堅挺下去,但是聽小光頭的說法,哪怕是這縷殘魂,剩下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