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塊巨大晶石轟然而碎，那絕美的靈胎之體、也隨之而碎。
當這一具靈胎消逝，女子便真正徹底的不復存在了。一盞燈不明、不滅，照不亮黑夜，也照不亮女子的想要追尋的道路，既然如此、還不如就此熄滅。不用再受這漫長且爲空的等待。
只是到了最後，女子也沒有記恨滄道。若不是沒有當時的那個約定，女子也不會陷入了那苦苦等待的一生。
滄道若是還活着，或許不會知道因爲隨口說的一句話言，成了她人生命中的永恆。
若是沒有那個承諾，若是滄道一開始就說清，而不是給了女子希望。或許、女子餘生也不會自擇悲苦，也不會自棄淪作風塵的女子。從一個清白無瑕的女子，成爲沾滿無數污泥的青樓女。
或許，她的一生會過的很好。
漫天四散着晶瑩的細沙，逐漸形成一場細雨。這些細雨，飄落在楚程的身時，便隱入而沒。使得楚程身上的那空靈韻味越加越強烈。
“記住，五蘊成惡。唯有同爲太靈之善。才能抹去我那被封印蒼茫何處的惡念。當你能得知我的過往，便說明...你曾經遇見過太靈，且不是薄情，能夠遇見我這具靈胎，在你身上必有太靈的善念，想必是待她極好的。”
“你替我做事，我也贈你一禮。靈胎雖爲空殼，但承載着一座知境。或許對你會有些用處。”
楚程擡頭之間，便是看到那漫天晶沙之中驀然起精光。
這是一顆珠子，唯有在其它色彩渲染之下，才唯一見光。當離那些晶沙爲遠時，肉眼與神識已經捕捉不到。
但在下一刻，楚程感受到了一絲涼意。那是在腦海之中，又直入神海。
神海中江河大浪，原本至多至少會有浪濤起伏，但在這涼意入神海之時，猶如一根定海神針、定平風波、就算是漣漪都難現。
“造化！”楚程感受到神海之中有氣流轉旋，逐漸被氣縷圍裹，形成了一輪白色大月，映照大江。
在這輪明月出現時，神海之中不僅內濤定平，甚至出現了一層朦朧霧煙、如海市蜃樓一般，現萬千事物。
楚程內觀體內神海，看到神海內出萬千物，目光閃爍極爲耀眼。
“這五蘊知境、與我的紅塵心法，倒是些異曲同工之妙。若是參悟透這知境...我有感覺、屆時紅塵心法將要大成！”
紅塵心法，乃是瘋魔王遺風自創心法。王遺風的實力未通玄階，但楚程卻覺得此法若是大成，比之九天玄功也不遑多讓。
耳邊，有風聲大蕩。還有如同玻璃碎開的聲音接連響起。
四方天地，那青山綠水、那桃紅柳綠，還有那長江兩岸，都裂成了一片又一片。
天際之中，再也沒有了雨。也沒有了那月樣對照。那定格在黃魂的蘊色、也在這些片片裂碎中消逝的一乾二淨。
有滾滾黑氣升騰而起，替代了原本的漫天白羽。隨着時間的流逝，這萬里天地、已是陷入了黑沉當中。
楚程低頭，便是看到大地中埋葬着無數骸骨。經過歲月的侵蝕，這些骸骨在剛顯露時就被大風颳的瓦解。
這些都是曾經瘋狂癡迷於那女子的男人。她在風塵中經歷了萬世，百萬年之中。葬身在女子溫柔鄉中的男人已經無法計數。
當知鏡破碎，這些沉埋下的骸骨、終於得見天日。也終於能夠解脫、歸與真正的天地。
“一路走好。”楚程想了想，伸手拿出一罈酒、傾空而灑。
他並不是爲了這些無辜的男人而落酒，是爲了送女子的用情至極。
許久，這座天地、只是剩了腐朽。不再有春幕幻致。不僅是這萬里天地、還有其她地方皆是如此。
因楚程得知了真相，故而可以走出。只是在外面、還有一尊滅境大能在此等候，還是身陷在險境當中。
“真是可惜了這女子，若是劍爺是那滄道。怎會不擇與她？而去擇那青樓女子？”劍爺忍不住感嘆了一聲，盡是唏噓。
於情於理，應是這女子更爲優秀。不管是美貌，還是對一個人的癡情。
“感情這事，又有誰說得清。就算阿奴樣貌比不過那女子，但最懂滄道的還是她。”楚程搖了搖頭。
有時候，男人需要的不是伴侶有多美，而是懂他，知他，一個眼神便能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的女人陪伴在身邊。
“可惜了，劍爺閱女無數。這女子也能進前十之列。若是劍爺早點甦醒、早點遇見她，或許、就能拯救這女子了。以劍爺英姿、定是能讓她脫離苦海。”
“然後仰慕我，愛上我。成就一段曠世劍人之戀。”
楚程沒有理睬劍爺，而是飛落在地。如今四方虛空已經極爲脆薄，只要輕力便是能破開而出。
“太靈之體麼.......”楚程看着還未散盡的白色骨灰形成的汪海，輕聲喃喃。
在他聽得女子與滄道的故事後，便知曉了這真相。
雖然，那畫面止於女子再度回到江河兩岸。並沒有成爲五蘊後的續事。但楚程已經知道，這太靈之體、爲何脫變成了五蘊。又爲何成極惡。
她癡情與滄道，苦苦等待一個不能赴約的承諾。最終心傷入魔障。從她心中有恨，殺了第一個被她帶作滄道的男子後，便已經種下了惡的種子。
“太靈之體脫變成五蘊的契機，在於情麼.......”楚程目光閃爍，陷入了思緒。
“先有李素白以癡入道，這同樣在於情，在與執念。可她並未脫變爲五蘊。這並不是李素白癡情不夠，愛那雕像本尊不深。全因，在李素白心中並沒有那強烈的負面，還抱着一絲期待。儘管那個人、到死之際...也未出現。”
“說明...不完全在於情。還有在於恨中。因愛生恨，這女子雖然在最後、讓我轉告那滄道、她從未記恨過他。恐怕這只是唯一的一絲善念的思想，更多的恨、存於那四散蒼茫中的惡念中。”
對於愛，女子在那萬世、百萬年當中，更多的還是恨。她的執念、早已扭曲。
“這是畸形的蛻變，所以成惡。太靈之體或許真的可以成爲五蘊，但若是善靈、絕非是此道。”
“那麼...謝依依......”楚程長嘆了一聲，覺得有必要回一次人世七域、去見一見謝依依。
楚程知道，他在謝依依的心中、就好比那名叫滄道的男子在原先女子心中那般重量。有些話、是要跟她說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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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之聲不斷迴盪，虛空劇烈的顫動。
一座銅殿從天而降，流轉七色彩光。在這些光華之中，站着數萬道身影。
這些身影，都是人族修士。一道道氣息沖天而起，皆在三境之上。爲首百人、更是第二步強者。
他們的目光，皆落在遠方二十萬裡外。那是隔離兩座大陸的大海。
在一炷香前這大海還是一片風平浪靜。但在此時，卻是聚然間出現了無法想象的變化。
平靜的水平面中，最先出現了一個凹點。這個凹點，在這浩瀚的汪洋之中，絲毫不明顯。因這樣的漩渦，在汪洋之中、隨處可遇。
但只是在一息之後，伴隨着一道驚天動地的轟鳴。那個凹點、便是瞬吸百萬裡碧水、聚然凝形成一個龐大的漩渦。
漩渦之大，已然遮天。
隨着漩渦的出現，這滔滔無際汪洋碧色、也被染成了漆黑。
道道浪花直涌百萬丈，足足萬道、伴與那道漩渦、屹立天地十方。
那數萬名修士、看到那漩渦出現後。神色皆爲凝重。但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座銅殿後，凝重瞬消。
就算是在那漩渦之中轟然出現一道極爲可怕的滅世之威。就算是他們面對這道氣機，根本沒有一戰之力，或許連逃都是極難。
他們的身影跌跌晃晃，如暴風雨趕海的舟船、稍有不慎、就有翻舟墜海的危機。
前提是在沒有身後那座銅殿之下。
有這座銅殿在此，就算這風浪再大，再急，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墜落的危險。
又是一聲巨響轟鳴。整個天地猛地撕裂了開來。只見那漩渦之內、顯現了一座大地。
那片大地，陣陣陰風沒有絲毫停歇。終年陷在黑暗之中。那裡、是蒼雲天的未知之地。無人敢隨便深入。
一處無人域，在此刻卻是接通了此方天地。
有一隻龐大的腳忽然從天降落，轟地一聲踏在了大地之中，使得崩潰，塌陷萬丈、響徹轟轟迴盪之聲。
人們只能看到這一隻龐大的大腳，就連腰間也無法望清。
因爲、這是一尊高達八千萬丈的身影。
這是一尊鬼神！身後更是有千萬陰兵！
然而就在下一刻，這尊鬼神身軀劇烈的顫動了起來，渾身鱗甲倒立。它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威壓，沉重如山壓。就算是它都難以承受。
鬼神猛然低頭，目光死死的盯着遠方那萬人身後的那座銅殿。
這股威勢，正是出自於那座銅殿裡。
一聲咆哮如雷、震開千萬裡虛空。帶着怒意吼。
“你是...蒼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