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瞭，楚程聽到城內有不少雞鳴聲起。
雞鳴報曉，便說明這世間算得真好準確。此刻，對於其它蒼茫天地來說、便已是天明。
當這十炷月玄香燃起照天明後，有一道聲音、憑空在耳旁響起。
這道聲音，有些陰森。耳旁彷彿有陰風吹過，冰冷刺骨。
楚程察覺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鬼氣。這是極爲濃重的鬼氣。這是鬼修不曾具備的。
這代表，說出此話的並不是人，而是鬼。
“郡主大人，既然已是天明。末將便率手下告退。”
左飛昂點了點頭，道：“辛苦幽將軍了。”
“屬下告退。”
當此聲而落，便似輕語輕來輕落，隨着那風很快就從耳邊擦拭而過。
聲音不在，那濃重的鬼氣也就消散了。
“山泉郡中，人族跟鬼物共同生存。每當白日，便是人族活動時間，到了夜晚、便是休息。而鬼物走出活動。”
“畢竟，鬼物不喜光陽。所以就入住地底。這地面上的建築，便是供人族居住。在這地下還有一座城池，便是由鬼物居住。”
“還有白日，便是由人族強者守城。到了晚上，便是由鬼物了。在左某的麾下，還是鬼物強者佔多數。”左飛昂開口解釋道。
“原來如此。”楚程點了點頭，在早早得知人鬼共處後，也並不感到多少驚訝了。
不過在他心中，依然還有些戒備。
人鬼共處、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左飛昂爲虎作倀。這種情況，楚程不是沒有遇見過。
他的雙手已經藏在袖中，握着一根玉竹。
那是天雷竹。玄雷畢竟有着克邪之效。雖然不是他的本命玄器，但他的雷之真道、已經開始成型。
雖然未真正大成，但體內神海茫茫銀雷已經逐漸化爲紫色。
紫色之雷，便爲天地玄雷。在這股雷霆之力的加持下，這件天雷竹可以發揮巔峰之力。甚至可以遠超極限點。
在楚程手中，天雷竹發揮的效力、要遠遠超於李山靈之手。
“謝道友，請。”中年男子揮了揮袖、隨後伸手指向城門。
當他伸手，那道緊閉的城門，便是不動而自開。
當城門大開時，一股強烈的陰風頓時鋪面而來，幽幽森森，如同面前便是鬼域。
也就在時候，楚程的手中、又是出現一張符籙。一張，全身上下獨有的符籙。
這張符籙，便是他面對修爲遠高於他的強者時，最強的底牌、甚至要超於千秋之畫。
若是前方真是虎穴，或許、楚程便可以捏碎這張符籙。
來見證，是否真正的是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可以爆發出遠超自身極限的一擊。
“真不知道那幫傢伙，晚上在折騰什麼。“
左飛昂有些不悅，察覺到一旁的目光，也是轉頭一笑。道:“那些鬼民，在左某走後、沒有了震懾，太過鬧騰。故而鬼氣濃郁了很多。”
“鬼民一到夜晚，便會上來走動，離去前也不知道掃卻這些鬼氣，這太過不好。”
“畢竟鬼氣太濃，對於修士倒不算什麼，但對於凡人來說，日積月累之下、便是大毒、有性命之憂。”左飛昂繼續開口，道：“待左某先將這些鬼氣壓入地底。”
鬼氣對於鬼物來說，就相當於都是於靈氣，想要加快修煉速度，自然不能隨便打散。
左飛昂再次伸出了手，向着前方輕輕一按，這一按之下、便是風雲涌動。
方圓二十萬裡地，對於左飛昂這等涅境強者來說，一指便能崩碎。更何況只是將鬼氣打壓入地底。
在一掌壓制下，那些四散瀰漫在空氣中的黑色霧流頓時一震。從稀疏到濃厚，從與城平齊，不斷被踏縮丈中。
又從丈中，不斷縮減於寸。最後齊平於一線，一分天與地。
左飛昂再次輕輕一按手，這一條之線頓時涌入地底，快速的讓人來不及反應、便是一片清明。
當這昏暗散去，顯露在楚程面前的是全山。
城門之後，並不是連綿建築。而是羣山先當頭，而後、纔是一座座房屋，散落在各地、組成一個個城鎮。城鎮之中、又是村落散佈。
“幽冥界、人族畢竟不多。一郡之中、也不過十數萬人。而山泉郡中，更是達不到六萬人。而鬼物，卻是百萬之數。”
左飛昂一聲長嘆，儘管界內人鬼相和，極少出現鬼物吞食人族之事，但畢竟幽冥界中不適合生靈脩行。
一尊第二步大能，便是難以想象的時間積累。鬼仙雖有數十萬之多，但人族第二步大能，卻是比其它蒼茫要少的多。
山泉郡中，除了左飛昂、便再無第二步修士。
“我雖爲此郡巡視監，但也不喜歡熱鬧。所以，也沒有立府。而是在一處偏僻的高山之頂、建了一間木屋。”
“閒時、種種花草，這山間野夫的生活，其實才是左某最喜歡的。”
楚程點了點頭，笑道：“閒清、清閒。這世間又有誰會閒這世道之清。對於我等來說、得以清、便是得以修心。”
他擡頭看向前方，映在眼瞳中的便是高山流水。
楚程想也沒想，就一步走到了河邊。
水邊的蘆葦又長又嫩，爲河流更添了一抹深綠。
微風吹來，細長的葉開始隨之搖曳了起來，多姿多形，像是風歌它舞。
又有獵獵的聲響，又像是美人舞動，賣弄着輕盈的體態與柔媚的舞姿。
蜻蜓低飛，蝴蝶舞動，都想要在蘆葦的葉尖上停留，卻是不能立穩。因爲這河流在風中太過急流。
這一方幕，大多數都是花花柳柳、綠屏紅綴。河中央在萬葉擁簇之下的鮮豔荷花，在綠草映襯之下的各色鮮花。
當見到這一幕時，楚程便已經確定這真的是左飛昂所說的界內。
因爲在外界，在人族大能以大神通力開的天地中，人鬼不可能如此和諧，也不會有如此山清水秀。
他在前方，感受到了大量生機、就像一顆顆明亮的星在夜空中冉冉升起。
中年男子看着楚程愈行愈遠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意味難明的笑臉，眸中又有光芒不斷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