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靈雖然只是一道元神，在心神起伏時陰魂鐲中的陰氣會蕩起波動。
這波動很小，只是朝初江邊水的起伏，似平靜，卻又不平靜。讓人很難以看出這到底是平靜之面，還是波紋浪動。
可這起伏雖小，但還是被楚程察覺到了。驗證河水究竟是穩平還是流動，將手伸入河中便能清楚。陰魂鐲就在貼在他的手腕間，豈會感受不到那縷縷片片陰氣的起落？
楚程感受到這波動，目光略之一凝。這種感受他在之前也遇到過。那一次的波動更加起伏，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際浪濤的拍打。
那是楚程第一次來到瑜皇天，趕上了山神巡禮，天下共主秦婉瑤巡視天下。見到秦山主風資時，感受到的腕中如潮水般漣漪波動。
不得不說，天下共主秦婉瑤是極美的，那一襲藍衣如夜間的幽蓮，勾魂動魄，只是一眼、便是能讓世間大多數男人在日日夜夜間永念。卻又不敢褻瀆。
“李山靈...秦婉瑤麼。”楚程看了腕中的玉鐲一眼，喃喃開口，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或許李山靈與秦婉瑤二人之間有一段故事。而這故事並非是認識相識這般簡單。
李山靈曾經奪得了這座天下共主之位，得到了這座天下意志的認可。但卻是突然之間放棄了這山神之位，拱手相讓與人。繼而轉戰其他天下，直至連戰八座天下，才重新得到了那座天下意志的認可，成爲天下共主。
那個讓李山靈相讓山神之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秦婉瑤。
能讓李山靈心甘情願讓這天下間的王座，二人關係定是非比尋常。
楚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剛來臨這座天下時，聽到白露書院時並不知道這個勢力。說不是他曾經身在的天下。後來種種跡象，已經證明了是他最早之前身處之地。
是李山靈的刻意隱瞞，還是什麼？又或許...這白露書院是秦山主所立，在李山靈隕落之後，所以並不知情。
楚程搖了搖頭，等到李山靈自己想說時，必定會說，自己也不好胡亂猜測。李山靈之前已經說過有時間會將自己的經歷全盤托出，只是到了現在都沒有向他說。
“不知道爲何，秦山主對我李家子弟都有關照之心。歷代以來，凡是我李家有子弟進入東堂系院白露榜前十，都會親自指點一二。每次都是那前十人一同前去。”
“但我發現，在李家子弟未進前十時，秦山主並未有這樣的舉動。一旦有李家子弟進白露榜前十，不過多久、書院就會詔令面聖山主，並且由秦無涯老祖帶隊入瑜皇天。書院我懷疑，每次十日不過是秦山主刻意欲遮什麼，其實最終還是意在李家。”
李家家主說道這裡，竟笑了起來、擠眉弄眼道：“老祖，我自小聽族中那幾個老祖宗說，秦山主曾經與您交好？或許秦山主意在的並不是李家，而是您。”
楚程沒有說話，而是看了李家家主一眼。
這一眼讓李家家主心底頓時發怵，收斂笑容不敢再多言。
不管秦山主與老祖究竟是何關係。但這是老一輩的事。在李家家主說出這話時，心中便有悔意。見楚程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多呵斥。心裡有微微放鬆。最後索性一直開口不語。閉目打坐，等待回到白露書院。
瑜皇天聖地離白露書院並不遠，其邊緣到達書院只需五日左右。只不過楚程等人並不在邊緣，在古巫的奔赴行駛之下，也需要九日左右。
在李家家主閉上眼睛的這一瞬間，便是聽到身旁劇烈的咳嗽聲。
從一開始趕往瑜皇天方向的這三天，楚程一路咳嗽不斷、李家家主甚至看到了楚程咳出血液，心中焦急、但聽是無礙、只是舊疾，也就沒有再多過問。
隨着時間的推移，楚程的咳嗽聲逐漸減少。只是每隔半個多少時辰依舊會咳血。
楚程生機不足，氣血看是澎拜，其實是外盛內損。當李山靈說了這第二步玄境是以真道爲準，楚程便是想借以他的真意在天雷竹引動的玄力之下僞作真道，以此來震懾蒼雲商會的那一位第二步強者、以及身後的靈寶道尊。
那是楚程動用了所有真意，強行將自己的氣勢提到最巔峰。牽動了傷勢，導致不停咳血。
不到萬不得已，楚程決然不會將氣勢提到最巔峰。
時間流逝，轉眼便是十日過去。這十日楚程一直在療傷。古巫的飛行速度也放慢了不少，比預算的時間慢了一日。
第十日，楚程等人終於來到白露書院座落的星域中。
古巫的身影停止了下來，身上的暗芒頓散，露出猙獰的身影。
“這就是白露書院嗎？其內的弟子資質倒也上佳。”古巫低頭看了下方一眼，前方的一顆星辰其內的景物盡收眼底。
古巫與人族修士一樣，同樣擁有神識。這神識一掃而去。忽然之間又有一道強大的神識衝擊而來。
對於古巫的神識探測，白露書院的三境強者已有察覺。
若不是古巫的神識只是一掃便是收回，沒有窺視惡意、這一次必定其神識轟撞。
楚程感受到這道神識，臉色也是微變。連忙傳音給古巫。
“給你一息時間，給我變成一條狗。否則懲治與你。”
“......”
“狗？”古巫愣住了。
“一息了。”
“......”古巫再一次一愣，隨後感受到腦海中有紅蟒顯起，要吞噬他的神智，臉色頓時一變。連忙幻化身形。
他的身形從十丈急劇縮小，最後變成一尺模樣的黑色小狗。
在古巫變作狗時，楚程瞬間打出一道清光，以九天玄功中的冥息大法屏蔽他的氣息。
看到這黑色小狗的模樣，哪裡會知道這原先是一頭無比猙獰的兇惡古巫？一旁的李家家主看着古巫此刻的模樣忍俊不禁，拼命壓制住心頭的笑意。
這畢竟是古巫，乃是極惡。曾經與人族不死不休。不僅是人世，就連九天十地之中，古巫也曾禍及。發生過驚天之戰。死傷無數修士，隕落不少第二步大能。這才斬滅古巫一族。
說是斬滅，其實不過是逼退罷了，並沒有剷草除根。若是白露書院的強者看到這一尊古巫，非出手不可。
古巫一族，是帝君以十二祖巫精血推創而出的死侍大軍。因有祖巫血脈，狂暴無比、只有帝君一人能夠操控。
自帝君隕落之後，古巫一族便無人掌控。也無法被他人掌控。從而造成了古巫之亂，禍亂九天十地無數歲月。直至與帝君同個時代的幾尊絕世大能甦醒，這才平定。
現在也只有幾個隱世古仙門有飼養着幾尊古巫。但也決不允許帶出。只有當征戰殺伐時，纔會派出強者合力掌控古巫上場。
若是其他地方出現古巫，那便是修士全起共誅！
楚程雖然不知道此事，但也知道這古巫的出現會引起軒然大波，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讓這尊古巫變化成一條狗，一條普通的靈寵。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是出現了虛空的另一頭，這是一名身穿灰衣、面相慈善的老者。只是在老者身上，若有若無的有極濃的死意散播。
“秦無涯...太上長老！”李家家主看到這名老人，連忙鞠躬行禮。
就算他如今是李家家主，身份尊貴。但他畢竟曾是白露書院的學子。面對秦無涯，也需行禮。
“李初之，原來是你這小傢伙。老夫記得自三十萬年前你走出星空戰場後，便直接回到了李家。從此再未來過白露書院，這次是來看你那寶貝閨女？”
先前古巫那道神識雖說強大，但有收斂。並沒有完全掃向那顆星辰。所覆蓋範圍與渡劫修士相防。
李家家主聽言，再次行禮道：“太上長老！不是學生不想來書院，實在是當初家族有變，不得不閉山門。等再開山門時，卻是彈指十多萬年。”
秦無涯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道：“當初天李天涯前輩在第自身第三劫中道消人亡，昌生老弟的第二劫提前到來，沒來得及做好萬全準備。你們李家陷入了大動盪，的確情有可原。”
秦無涯又嘆了一聲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不過是苟且偷生罷了，入玄無望、只求多活幾年。誰也不知道這自身劫會何時引發。”
“太上長老，話不能這麼說。凡是都有變數，說不定您今後也能入玄，成爲白露書院的第二位玄境大能。”李家家主心中清楚，秦無涯入玄的希望渺茫，但還是如此說道。
“呵呵，能否入玄老夫自己清楚。你這小傢伙就不用安慰老夫了。不過你那寶貝女兒，資質的確不錯，比當年的你要強大的多啊。或許，她能再現當年李山神的風資。”
李家家主聽言，不由轉頭看了楚程一眼。這一眼之下，秦無涯也終於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
“楚程？”秦無涯看到楚程也是一聲輕咦。
自新生會武，楚程以無敵之勢碾壓各路講師，以及江流風和燕飛南後，名聲大起、上到長老下到學子無人不知，更是成爲了寒門學子的領軍人物。
“老夫倒是忘了，你與李家小公主情投意合，已是李家姑爺。初之，你們李家能得到這等人中龍鳳作婿，實是大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