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秦宛瑤輕聲一嘆。
“我知道的，山主已經盡力了。”呂頌賢苦笑了一聲，心在作痛。
喪子之痛，古來無幾人能夠不悲絕。
只是這剛升的希望也被掐斷了，讓呂頌賢內傷一下牽動，猛的咳出一口血，昏厥了過去。
“呂道友！”秦宛瑤秀眉微皺，連忙向前一步，將呂頌賢扶住。
“呂笑曉是被忘雪情所殺，玄境之力就連規則都能抹滅，更別說神魂了。”散道人也是嘆了口氣。
此次，他心中也是鬱悶無比。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但又說不出來。很是詭異。
忘雪情的死，呂頌賢的重傷，讓散道人失去了一顆棋子，又失去了一大戰力。讓人料想不到的是，就連秦宛瑤、也同樣入了陽照。
“看來此事得重長計儀。”散道人沉思了片刻，又擡頭看向秦宛瑤，道：“在那一場自爆中，我與呂道友深受重傷，需要在此地修養幾日。尤其是呂道友，更需要養生。就在此地修養幾日，再去尋仙庭。”
“好。”秦宛瑤點了點頭，伸手拿出一枚丹藥，塞入呂頌賢口中。她想了片刻，將呂頌賢安置在地上、聚集石堆做枕榻。
秦宛瑤拿出一把小刀，掌握其中。鋒利的刀刃破開皮層，劃開掌肉、鮮血順着刀刃而流。
深藍色的血液，帶着一絲很好聞的藥香。一旁的散道人只是輕聞、便是眯上了眼睛、有些陶醉。
秦宛瑤的鮮血，有療傷大效。只是不能對自己而用，自己的血、對自己自然無用。
但對於他人來說，卻是療傷聖藥。
血液順着掌間的紋絡緩緩流淌，一滴滴快速滑落在呂頌賢口中，順着那齒間微張流入腹中。
當這血流入呂頌賢腹中，身上便浮現幽藍，臉上的紅潤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潤開。
“呂道友的傷勢，已經暫且壓制。待過幾日，他就能甦醒了。”秦宛瑤起身站立、看向散道人道。
“不愧是秦山主的血。秦山主也不愧是這世上最好的醫仙。”散道人看着秦宛瑤的手心流淌的血，目光中竟有些火熱。
秦宛瑤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們儘快恢復實力，我找到了那處仙庭。”
“山主找到了仙庭？”散道人聞言也是一顫，有些激動。
秦宛瑤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找到了。但我沒有進去，因爲裡面有一道無比邪惡的氣息，讓我感到心悸，不敢冒然獨自往。”
“好！那就等傷勢好了之後。我們三人一同前去。”散道人點了點頭，壓制心中的激動。
他早就知道在仙庭裡面，暗藏着一尊恐怖的生靈、所以並不感到意外，若是隻是一人，難以阻擋。
“不過在此此前，老夫還有要事要做。”散道人又道。
這裡存在着綠母毒蟲，這古之奇蟲、在外界早已經絕跡，只能夠在古籍中所見記載。如今遇到了，自然不能放過。
這關係於他的毒道能否再進一尺。
“若是散道友有事，可以先行離去。待我爲呂道友佈下陣法後，也要離開些會。”秦宛瑤開口道。
“秦山主要去哪？”散道人目光微凝。
按照秦宛瑤的爲人，呂頌賢昏迷在此、在這危機伏重的殘宇內界，理應不會離他而去，在一旁守護。
“我要去找我的那位後輩。”秦宛瑤開口。
“後輩，山主找到了他？”散道人聽言，目光再次一凝。
經過忘雪情的自爆，與綠母毒蟲的出現，再加上秦宛瑤找到了仙庭，這接連震撼、讓散道人無暇想到楚程。
當聽到楚程，他這纔想起。此次殘宇之行、楚程纔是重中之重。
“秦山主不必擔心呂道友。老夫只是去收取一種毒蟲，很快就能回來。”散道人再次開口，隨後起身飛行、向着遠處飛遁。
秦宛瑤看了呂頌賢一眼，又是一嘆。
“對不起。”
這是秦宛瑤第二次對呂頌賢說了對不起。
遠方傳起響動，秦宛瑤知道是散道人找再收取毒蟲。她伸手一揮，幾面陣旗落地，組成護陣。
隨後一步踏出，伸手向着前方一劃，便是另外一方天地。
這裡沒有了霧，而是一處楓林。
在那裡，坐着一名白髮男子。在發白男子的身前，擺放着一張方盤，上方放着一壺茶、兩個杯。
楓葉灑灑在地，不遠處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這錯離聲動像是風在低訴一段往事。
“你來了。”
白髮男子聽到腳步聲，沒有擡頭。而是一隻手拿起茶壺，一隻手翻正茶杯，斟滿香茶。
“請。”
白髮男子輕聲笑了笑，伸手作了邀請。
這風不僅
吹散了這微紅的楓葉，也吹亂了男子那滿頭白髮，覆蓋了半張臉。但儘管如此，依舊難掩其俊美。
秦宛瑤走在這微紅的葉毯上，那一顆心不知爲何如琴絃被人彈動，顫顫動動、使人心迷。
她走到了白髮男子的身前，沉默了許久、最終還鼓起勇氣。輕聲問道：“你...是誰？”
白髮男子一笑，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了山主了麼，在下不過一介散修、有幸進入白露書院，也有得到山主青睞。”
秦宛瑤再次沉默，隨後笑了起來，笑的有些放肆。
“只是一個散修，那爲何會風影訣？”
“偶然所得。這玄功妙法、何人得到不會學？”白髮男子笑了，伸手拿起茶杯、看着杯中的綠水，看着水中倒映的那張臉。
“這世間，只有一人喚過我暖暖。他說過，我的血是冷的，但給他的感覺如三春之陽。”她直視着他，想聽到她所想聽到的話語。
“那位前輩，曾經留下了一張畫。這畫中有你，也有你的名字。”白髮男子放下了手中茶杯，再次開口。道：“之所以喚你暖暖，是因爲我不想讓呂頌賢之子復生。想必山主也猜測到了，這一切都是我的設局。”
秦宛瑤再次笑了，亦如當初那夜月湖中涼亭中的笑，笑的淒涼。
“你...還真是好大膽子，設計坑殺第二步大能。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你了。”秦宛瑤盯着白髮男子字一字開口，只是語氣中並沒有殺意。
“若是山主想殺我，那也不會幫我了。呂頌賢之子、山主還是有辦法將其復生的吧？”
語落，秦宛瑤身軀一顫。
的確，她若是想、的確有辦法將呂姓少年魂魄再聚。但她沒有，只因那暖暖喚聲。
她對呂頌賢說了兩次對不起，不是因爲自己無能無力，是因爲真正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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