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侯府接親的隊伍熱熱鬧鬧的進了院子,因爲小侯爺是個傻的,所以由別人代爲接親。
衆人臉上帶着笑,心裡卻一個個都在幸災樂禍。
邢氏進了屋,見王媽媽站在裡屋的門口,向她點了點頭。
邢氏鬆了口氣,進了裡屋,只見新娘子一動不動歪在榻上,身上穿着大紅喜服,頭上罩着蓋頭。
“快,把新娘子揹出去。”邢氏叫來個婆子,揹着新娘子出了門。
外面又是一串鞭炮聲。
婆子一直把新娘子背上了轎,安慶侯府的接親隊伍這才吹吹打打的往回走。
“母親!”
邢氏纔剛回了自己院子,蘇汐若就急不可耐的迎出來。
邢氏皺眉道:“你急什麼,當心讓人看見。”
蘇汐若撒嬌道:“反正蘇白桐已經被安慶侯府的喜轎擡走了,就算父親知道了也沒轍。”
王媽媽低聲道:“還是小心點的好,不急於一時。”
蘇汐若這纔不情不願的重新回了裡屋躲着。
邢氏對王媽媽道:“安慶侯府那邊都知會好了麼?”
王媽媽點頭,“夫人放心,全都安排好了,等明兒大小姐一醒來,木已成舟,不由得她不同意。”
安慶侯夫人一開始聽邢氏說要替嫁還有些不願,可是當她聽說對方要將蘇白桐嫁過來時,她又心動了。
那天蘇白桐是如何對待她兒子的,她全都看在眼裡。
能討這麼一個又懂事,又會疼人的女子爲妻,就算百年之後她跟侯爺都不在了,也不用擔心自家的媳婦會欺負他們兒子。
所以安慶侯夫人便點了頭。
因爲小侯爺癡傻的關係,拜堂也是由別人代勞,兩個婆子架着新娘子,好不容易纔拜了天地,安慶侯夫人急急的催着她們將新娘子送進洞房。
喜婆引着小侯爺用稱杆去挑新娘子的蓋頭,誰知小侯爺揮舞起稱杆,一連打中了屋裡的好幾個丫鬟,桂圓、蓮子等乾果撒了一地,就連喜婆頭上都捱了好幾下。
安慶侯夫人不耐煩了,直接讓丫鬟脫了兒子的衣裳,將他往新娘子的身上一壓……
然後把衆人全都趕了出去。
所有下人全都低着頭,誰也不敢再去看屋裡,全都躲了……
蘇府。
送走了前來道賀的親友,蘇明堂回了後宅。
纔剛走到院門口便見府裡大管事急急跑來,“老爺……不好了……”
蘇明堂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
最近他最害怕聽見這三個字,怎麼就不好了,大喜的日子,聽見這話讓人感覺分外的不吉。
大管事見蘇明堂冷了臉色,小心翼翼道:“老爺,是小姐那邊出了事……”
“白桐怎麼了?”蘇明堂第一個反應就是蘇白桐又出了事。
“不是大小姐,是汐若小姐……”大管事結結巴巴,滿頭是汗。
蘇明堂更是不解,“汐若?她今天才出嫁呀。”花轎都擡走了,她能有什麼事?就算有事他們這邊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得了信兒吧?
“老爺,您還是去夫人屋裡看看吧。”管事再也說不下去了。
蘇明堂連口水也沒喝,就直接趕去邢氏院子。
剛走到屋門口就聽邢氏在屋裡哭:“汐若,你要是有個好歹……可讓爲娘怎麼活啊……”
蘇明堂猛地跨進屋裡,只見蘇汐若病懨懨躺在牀上,邢氏手裡攥着帕子,遮着眼睛,好像正在哭。
蘇明堂看見蘇汐若時,就像被人一拳擊中了肚子,打的他喘不過氣來。
“她……她怎麼會在這裡!”蘇明堂面孔扭曲着,質問道。
他可是親眼看着女兒上了花轎,如果說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的,那麼剛纔上轎的新娘又是誰?
屋裡一片安靜,所有的丫鬟全都低着頭,針落有聲。
“你說!”蘇明堂想要揪住邢氏,可是身子一晃,險些被椅腿絆倒。
“老爺,我們女兒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邢氏掩面嚎哭。
一旁的王媽媽上前扶了蘇明堂,低聲道:“安慶侯府來接親時,小姐在屋裡懸了樑,等我們進來時,已經晚了。”
蘇明堂瞪着眼睛,“……你是說她已經死了?”
邢氏聽到這個字,又是一聲嚎啕。
王媽媽連忙解釋道:“還沒有,只是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夫人當時實在是沒有法子,就讓……讓大小姐替了她……”
“你把話再說一遍!”蘇明堂一字一頓,好像剛纔沒有聽清王媽媽說的什麼。
“母親……”就在這時,牀上的蘇汐若突然睜開了眼睛。
“汐若!”邢氏撲過去抱住女兒。
“母親……我怎麼在這裡?”蘇汐若
眨着眼睛,似乎還有些不清醒,“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傻孩子,以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邢氏斥道。
母女倆人抱頭大哭,好半天蘇汐若才擡起頭來,似乎才發現牀邊還站着一個人。
蘇汐若看見蘇明堂,眼中不禁含了淚,委屈的叫了聲:“父親。”
邢氏抱着女兒,用手慢慢在她身上拍着,就像哄孩子似的,輕聲道:“太好了,你能醒過來,就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蘇明堂突然怒吼一聲,“你們這裡是沒事了,可白桐那孩子呢!”
“她……她替汐若嫁過去也實屬無奈之舉,當時汐若看着已經要不成了……妾身總不能出去跟他們說人被他們逼死了。”
“所以你就讓白桐去嫁那傻子小侯爺?”蘇明堂怒道。
邢氏也不甘示弱,“就連老爺都承認他是個傻的,你就忍心看親生閨女嫁過去受苦?”
“她是我親生的,難道白桐就不是?”
邢氏張了張嘴,後面的話被噎了回去。
她總是忘記,蘇白桐纔是蘇明堂正室所生的孩子,而她不過是個繼室,她生的孩子也不是正經的嫡出子女……
“來人!”蘇明堂轉身便往外走,吩咐門外管事道:“備車,去安慶侯府……”
“老爺!”邢氏猛地撲過去,抱住蘇明堂的腿,她本以爲木已成舟,蘇明堂就會死心,沒想到他竟還要送蘇汐若去安慶侯府。
“現在就算是去也晚了,堂也拜了,洞房這會想必也進了,您就算是送汐若去了也於事無補啊!還白白搭進去自己一個女兒!”
蘇明堂的腿被邢氏緊緊抱在懷裡,幾次想要抽出來卻都沒有成功。
“就算是我對不起白桐那孩子,等明天我多給她添些嫁妝送過去……這事就這麼算了吧,求求您了老爺,汐若好不容易纔從鬼門關逃回來,您想看她再死一次嗎……”
邢氏哭號的撕心裂肺,牀上的蘇汐若也跟着哭起來。
蘇明堂只覺心底一片冰涼,他知道,邢氏敢這麼做,完全是因爲蘇白桐在府裡沒有人護着,所以她們纔敢想出這種主意來……雖然他也捨不得蘇汐若。
就在屋裡亂成一團時,門外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母親爲何啼哭,您怎麼就對不起我了?”
門簾一挑,一道纖細的身影走進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