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哲靜靜地躺在地上,劇烈的痛感從四肢百骸傳入大腦。
他緩緩擡眼,眼前一片模糊的暗,這才發現自己的眼鏡也被打掉了。他伸手摸到地上摔碎的眼鏡,勉強忍住的疼痛,一點一點爬了起來。
嫣紅色的鮮血順着額頭慢慢淌下,劃過下顎,滴落到襯衣上。胸口的劇痛,讓他幾乎透不過起來,背後也是火辣辣的抽痛。可蘇浩哲根本顧不上這些,現在在他的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打電話給洛哥。自己要告訴他,姓金的已經開始動手了,要他千萬一定要注意安全。
蘇浩哲扶住右腿,慢慢挪動到那輛被撞壞的車子前,艱難轉身靠了上去。而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
瑩亮的屏幕,泛着蒼白的光亮,蘇浩哲揚起袖管擦掉額頭上粘糊糊的血水,才勉強能看清手機屏幕上的字。
右手由於剛纔的打鬥受傷了,只能用左手,蘇浩哲焦急地翻着通訊錄,迫切希望能夠快點找到嚴洛的名字。只是左手不靈活,身上的痛感卻愈發強烈,眼前的景物開始再次變得模糊起來,他沒能找到嚴洛的名字,就已經徒然倒下,連手機也掉到了身上。
中,蘇浩哲依舊沒有放棄最後一絲意念,以極緩慢的速度摸向手機,終於抓到了手心裡,拼勁最後一絲僅存的氣力,按下屏幕上的名字,便陷入了昏迷中。
手機在昏暗的路燈下閃了幾下,隨後,就是一片死寂。
“洛哥…”
甄林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剛剛結束手術的他渾身痠痛,但是心境卻沒有之前那樣煩躁。甄林知道,身體上的疲勞並不是一件壞事,也許只有不斷拼命地工作,才能讓自己暫時忘卻那個男人。
經過簡單的淋浴過後,甄林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坐到沙發上。
看着手裡這罐啤酒,細長的桃花眼幽幽黯淡幾分,蘇浩哲那張表情淡漠的臉又漸漸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甄林放下啤酒,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裡的電視購物節目,精緻的臉上了無生氣。
電視裡那個衣着光鮮的女主持人正在介紹着某樣商品,聲音很是亢奮。甄林盯着那個女人塗着口紅的朱脣不斷開合,聽着耳邊彷彿催眠一樣的說話聲,很快就睡了。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甄林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他睜開酸澀的眼睛,聽到手機鈴聲還在響着,嘴裡嘀咕了一聲,迷迷糊糊地摸到放手機的茶几上,拿起來看了看。
來電顯示是蘇浩哲的名字,甄林的頭腦清醒了幾分,他按下接聽鍵,衝着電話問道,“這麼晚找我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死一般的沉寂通過無線電波傳遞到手裡聽筒裡,增添了幾分蒼茫和荒涼。
甄林皺皺眉,又衝着對面說了一聲,“蘇浩哲,你怎麼不說話?”
還是沉默,除了偶爾車輛開過時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
甄林聽着這樣詭異的無聲電話,眼底黯淡了幾分,憑自己對蘇浩哲的瞭解,對方是不會做出這種類似惡作劇的事情,可能電話信號不好,對方沒有聽清楚。
沉吟了幾秒鐘,甄林又再次問道,“蘇浩哲,是你嗎?你現在在哪裡?”
這下,甄林的睡意全無,莫名的涼意從心底油然而生,
依舊沒有人回答,甄林閉上眼眸,豎起耳朵凝神聽着,想要捕捉到那裡發出的任何一絲聲音。
“洛哥…”
低低的呼喚,在耳畔驟然響起,甄林聽着這樣低幽無力的聲音,一顆心像是要跳出來一樣,那個聲音,確實是蘇浩哲沒錯。可是聽着那樣虛弱的聲音,自己可以推斷出他現在的情況一定很不對勁,聯想到幾天前的那次偷聽,甄林頃刻間明白了一切。
他顫抖着手,身體像是過點般微微抖動,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蘇浩哲,你現在在在什麼地方?”
聽筒對面什麼聲音也沒有,甄林狠狠咬着嘴脣,“蘇浩哲,你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說完,他換上衣服,握住手機朝外衝,鑽入車裡朝着警局開去。
蘇浩哲,你千萬不能有事。
待警局的值班警察通過甄林的手機確定了蘇浩哲所處的方位,一行人趕到出事地點,甄林遠遠地看到路燈下面躺着的一個黑色人影,呼吸瞬間凝滯了。
他抑住心中的驚恐,跑到蘇浩哲跟前,一把扶起他翻轉過來。
額頭上的鮮血已經有些凝固,在蒼白的膚色映襯下泛着深紅色的暗光,甄林用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確定還有呼吸便稍稍鬆了口氣。
正在警察們勘察現場的時候,120救護車也趕了過來,甄林看着他們將蘇浩哲臺上擔架,也跟着上了救護車,朝距離此處最近的醫院開去。
沉沉地坐在救護車裡,甄林怔怔地看着那個躺在擔架上陷入昏迷的男人,嗅着手裡淡淡的血腥味,細長的桃花眼中,如的閃動着暗啞的光芒。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肖澤凱和嚴洛回到家裡,兩人來到嚴鈞宇的房間裡,見那個可愛的小傢伙睡得很是香甜,便相視一笑,離開了房間。
肖澤凱靠在沙發邊,自己原本就不勝酒力,加之今天晚上多喝了幾杯,早就有了幾分醉意。
幸好小美早有準備,她端着醒酒湯走了出來,“老爺,肖老師,醒酒湯做好了。”
嚴洛滿意地點點頭,擺擺手示意小美離去,“你去睡吧,我和肖老師自己來就行。”
“好,”小美微微欠身,偷偷瞥了眼肖澤凱,離開了客廳。
嚴洛端着兩碗醒酒湯坐到沙發上,遞了一碗給肖澤凱,“,快點把醒酒湯喝了。”
肖澤凱擡起頭,伸手接過碗,兩三下便喝完了。
嚴洛接過肖澤凱遞來的空碗,放到了茶几上,自己則凝視着肖澤凱,悠悠品酌着。
和他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喝醉的樣子倒是次見到。
那張無時無刻都讓自己難以移目的臉龐,現在透着淺淺的酡紅。好看的眉毛,緊閉的雙眸,濃密的睫毛乖順地垂下,隨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顫抖。還有那張鮮紅的薄脣,這樣一個人,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從裡到外都屬於自己了。
只是,這樣一個讓自己愛不釋手的人,卻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叫嚴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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