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狐狸緩緩閉上了眼,他立在胸前的手掌五指僵硬,三十五顆佛珠土崩瓦解。
他的神魂緩緩與肉身分離。
未出二層樓的玄上宇本尊將第十境的魂力傾瀉而出,雖然僅僅是一半魂力,威能也猶如江海一般浩瀚不可測。
而這股浩瀚莫測的恐怖魂力,剎那拍入白袍老狐狸魂海之中。
佛門聖器三十六佛珠御守神魂舉世無雙,那顆母珠帶動之下,三十六顆佛珠輪轉成一片紅海,無懈可擊。
而當玄上宇第十境魂力侵入剎那——
三十五顆佛珠猶如心有靈犀一般剎那斷裂,將那枚母珠的力量一分爲三十五份。
母珠御守神魂雖強,此刻力量被極大削弱。
一觸即碎。
輪轉紅海在玄上宇第十境魂力一擊之下瞬間支離破碎!
大浪在腦顱內魂海之中狠狠衝擊!
白袍僧人面上已然七竅流血,卻仍舊未流露出一絲痛苦神情。
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自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股魂力居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原來那個紫袍男人早就算到了一切,算準了自己的破局之法,算準了這顆母珠,而特地備好了三十五顆子珠,甚至將白袍僧人這具完美軀體憑空奉上,爲自己入佛骸做出鋪墊。
瞞天過海,原來是請君入甕。
白袍老狐狸嘆息一聲。
他幽幽道:“居然已經第十境了啊......”
腦海之中大浪翻滾,肆虐,那襲紫袍的第十境魂力所向披靡。
白袍僧人保持巍峨不動。
最後神魂就此離去。
徹底湮滅。
......
......
易瀟怔怔看着那道白袍僧人身影再也不動,如山般巍峨,卻無比死寂。
一絲神魂氣息也不留。
空空蕩蕩。
“老狐狸?”易瀟微怔,低下頭,看着隨三十五顆佛珠一齊崩斷之後滾到自己腳下的大紅母珠,母珠內一片黯淡,漂浮的紅蓮海中再無神魂氣息,原先主人的神魂已經徹底湮滅,不留絲毫痕跡。
小殿下蹲下身子,撿起那顆大紅母珠。
“是玄上宇的神魂氣息?”
易瀟瞳孔一縮,在那顆大紅母珠之中,自己感受到了那襲紫衫的獨到氣息,而那道浩瀚的神魂之力已經逐漸退去。
稍微觸碰,小殿下的神魂一觸即散。
“這麼強?”
易瀟瞳孔微縮,那道神魂之力怎麼會這麼強,自己第七境的魂力,即便是觸碰第八境的魂聖魂力,而且是退去的魂力潮水,也絕對不可能一觸即碎!
至少......是第九境!
“有沒有可能......他已經抵達了第十境?”易瀟有些口乾舌燥,喃喃道:“不......不對。他如果抵達了第十境,爲何還要自鎖佛骸?”
這種恐怖的魂力境界,怪不得能夠將白袍老狐狸降臨的神魂在大紅佛珠的保護之下擊碎。
而此刻,易瀟面臨了一個很窘迫的處境。
自己在佛骸之中準備的破局之法,此刻被那位紫衫大國師以一種蠻橫不講道理的方式強行解開。
而自己要面對的,是二層樓之中那位毫無保留的施壓。
易瀟將目光挪向癱倒在古木旁的蒙面女子琴師。
年輕模樣的蘇紅月。
“蘇大家......”小殿下眼神一沉,身形前掠,芙蕖劍光順斬而出,殺戮劍域覆蓋在劍尖位置,剎那籠罩劍前三尺!
在這片佛骸之中,自己想佔領先機,就要把對自己有威脅的人物一一剷除!
而眼前這位蘇紅月賦魂的蒙面女子琴師,魂力境界極爲高深,至少有第八境魂聖境界,好在白袍老狐狸重創了她,若是自己現在不動手,讓她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接下來局面只會變得更加糟糕!
蘇紅月背靠古木,身體已經被那一拂琴抽空全部力量,眼前那道劍光極爲刺眼,壓迫自己視線。
“倏忽”破空聲音——
一道大紅身影從一角衝出,面無表情將雙袖紅袍揮拂而出,一隻衣袂如同金鐵一般與芙蕖劍光狠狠 碰撞,一觸即退,另外一隻衣袖攔腰抱起蒙面女子琴師,接着整個人飄搖而起,連退數丈。
易瀟面色陰沉,那襲紅袖之上的力量太過剛猛,一拍之下芙蕖劍鋒瘋狂搖擺,連帶着自己的身軀不受控制連續後退。
重重後踏三步,易瀟穩住身形,緩緩收回芙蕖劍光。
小殿下眯起眼,打量着前方十丈左右的紅袍男人。
紅袍雕玉老闆鍾天道面色平靜,紅袖之中探出一雙如玉雙手,一隻手輕輕摟住蘇紅月纖腰,此刻緩緩將她放下。
另外一隻手,整隻手掌如玉般晶瑩剔透。
而此刻,那隻玉手掌心有一道血口隱隱約約浮現。
易瀟突然咧嘴笑道:“硬撐?”
鍾天道面無表情拉扯嘴角,漠然道:“小成劍域而已。”
而此刻,表面風輕雲淡的紅衫雕玉老闆內心卻是無法平靜,在自己先前那一掌之下,那道劍光之上包裹的劍域被一掌拍散,接着沒有立即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般緊緊黏在自己手掌之上。
自己腦海之中頓時就浮現出了屍山血海的恐怖景象!
這是一道殺戮劍域!
煞氣入侵!
鍾天道深呼吸一口氣,死死咬住舌尖,神智才清醒一點。
他深深望向那個皮笑肉不笑拄劍而立的黑衣少年,腦海裡屍山血海的畫面尚未消散,而後者在他眼中,那副笑容幾乎與地獄裡的催命閻王相像無二!
易瀟瞥了一眼紅衫男人,迅速判斷出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還在自己殺戮劍域的影響之中。
速戰速決!
易瀟腳尖微錯,一步踏出,芙蕖劍光清涼閃過,殺戮劍域再度籠罩而出,傾瀉如幕,心意流轉,大勢至域意猛然出現,抵住紅衫鍾天道背部,將他身形前壓一尺!
鍾天道猛然驚醒,紅袖飄忽而出,此刻他再也不敢輕易探出手掌,生怕被那道恐怖劍域侵襲神智,而雙袖探出,自己後背立即被一股憑空力量拍中,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
黑衣少年輕笑一聲。
鍾天道瞳孔微縮。
他下意識雙手探出,想夾住那道如虹劍光,接着那道劍光一閃而過,遊走在自己紅袖邊緣。
黑衣少年身形如同游魚一般,從鍾天道身邊飄忽滑過。
大勢已定。
鍾天道愕然看着那道黑衣少年越過自己,而劍鋒已經抵在蒙面女子的粉紅玉頸之上。
易瀟冷笑將芙蕖提起放在蘇紅月脖頸邊緣,自己的大勢至域意雛形力量雖弱,此刻囚禁一名弱女子卻是綽綽有餘。
“別跟我演戲。”易瀟冷笑拎起蘇紅月羸弱身子,緩緩後退道:“我不吃這一套。這一劍傷不了你那麼多,即便有劍域侵蝕神智,你也不會露出那麼明顯的破綻。”
鍾天道聞言之後眯起眼,不溫不火面向易瀟,雙手不露聲色縮回袖中。
小殿下玩味笑道:“玄上宇玩我呢?定這些遊戲規則,不就是想讓我一塊石碑一塊石碑找過去,最後圖窮匕見,怎麼現在就急着動手了?”
鍾天道沒有說話。
他是真的沒有話說。
按照尊上大人的意思,這就是一場遊戲,若是入局者真正按照遊戲規則來,一步一步去找石碑,即便是上了二層樓,尊上大人也不會急着出手,而是安靜做一個旁觀者。
只可惜這個黑衣少年步步嘗試着僭越規則。
而荒謬的是,他居然真的破開了規則,放出了能夠破壞規則平衡的恐怖人物!
如果不是尊上出手......
紅衫鍾天道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那個八風不動的白袍僧人如今神魂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具空殼,即便如此,體內殘餘的氣血之力依舊駭人。
鍾天道只能保持沉默。
“鍾天道,給我聽好了。”易瀟聲音沙啞道:“你們都只不過是這座落日鎮裡的囚徒、傀儡,無論你信或者不信,這是不爭的事實。只可惜即便我把所謂的真相告訴了你,你的記憶也會被清空。”
紅衫男人面無表情。
“果然無動於衷麼......”易瀟眯起眼,道:“你們既然是當年的六道......我就先殺一人,破開你們的六道。”
芙蕖劍鋒微微擰轉。
劍鋒之下的蒙面女子粉頸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你儘管動手。”鍾天道面無表情道:“你出手之時我也會出手。”
芙蕖劍鋒接着僵硬。
易瀟冷笑道:“你在威脅我?我便是拼着受傷要殺她又如何?”
“不如何。”
鍾天道聲音平靜道:“我不對你出手。”
紅衫男人微笑將目光投向陷入昏迷的啞女。
“我對她出手。”
PS:1.佛骸篇的名字確實有些粗糙,大家忍忍就好,快要結束了,等結束以後抽空把章節名字改了,看起來會觀賞性會更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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