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之下，一大一小的人影在夕陽的余光中尤爲明顯。
而此時的丞相府，卻是亂作一團。
“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從秦雪蔚的閨房之中，不斷的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以及秦雪蔚那已經是哭得嘶啞的嗓音。
當然，那其中帶有濃重的鼻音。
而此時的花月顏，卻是在門外並沒有踏進去一步。
她的面前，此時冬菊跪在面前，瑟瑟發抖。
“夫人，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冬菊一臉的委屈，也是淚眼婆娑的。
從外面回來了多久，秦雪蔚就哭了多久。
平常就疼惜秦雪蔚的花月顏一顆心都碎了，本來是想進去問清楚原因，卻是被秦雪蔚摔出來的東西直接摔到了腦門位置。
一陣眩暈不說，現在額頭上還有些青腫。
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家女兒這般的脾氣，花月顏也是慌了。
卻是再次被秦雪蔚關到了門外頭。
心裡很氣，氣的卻不是秦雪蔚，而是這個跟在秦雪蔚身邊的冬菊。
而冬菊自知花月顏找她的原因，哭的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
平常花月顏的脾氣也不算好，只要是碰上一點事情，便是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記住教訓。
採取酷刑。
只是那種酷刑不是在表面上，而是在那些他人看不見的部位。
冬菊雖然沒有嘗試過，但是卻也聽府裡那幾個有幸嚐到這種酷刑的丫鬟說過。
說的她臉色都白了。
甚至有兩個丫鬟禁不住，想要逃跑，卻是被毒打致死。
跟在秦雪蔚的身邊，也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只要侍候好秦雪蔚便是。
可是如今……
幾乎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場是什麼，冬菊心裡害怕，哭得是更加厲害。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那光潔的額頭一下又一下的磕到了石階之上，碰撞聲響得厲害。
甚至額頭已經是沁出了血跡。
周邊那幾個丫鬟平常都很羨慕冬菊，偏偏冬菊又愛依仗在秦雪蔚面前的重用，欺負她們這些低等丫鬟。
現如今這些丫鬟覺得心裡痛快之外，另外對花月顏更加敬畏。
本來這花月顏的手段她們也算是清楚，如今這血淋淋的例子就擺在自己的面前，怎麼敢不放在心裡？
而那磕在石階上的冬菊，縱使感覺到周邊對她投來幸災樂禍的眼光，卻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頭一直都磕在石階之上，用力之下，頭自然是覺得腫痛得厲害。
花月顏居高臨下的看着那跪在地上自罰的冬菊，冷笑出聲。
“行了！”
冬菊並未因此覺得災禍就這樣離開了自己，擡起頭的時候，那血跡甚至順着額頭滑了下來。
甚至從臉上過去。
眼前一片暈黑，卻是不敢爲此多怨言一聲。
“夫人，夫人，奴婢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冬菊不停的求饒，卻是隻字不提今天發生的事情。
心裡縱然是惱怒，花月顏的理智卻依舊是存在的，瞥了一眼身邊的嬤嬤。
那被花月顏新提到身邊的林嬤嬤則是開口說道：“你們幾個，暫時先退出去，沒有夫人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林嬤嬤的話語鏗鏘有力，落下之後很快便是退回到花月顏的身邊，完全不同於剛纔的頤指氣使，而是轉變爲卑躬屈膝。
對此，花月顏表示很滿意。
不管對下人如何都好，最重要的是忠誠於她這個主人。
直到
丫鬟都退下去的時候，身邊的林嬤嬤也準備退下去，卻是被花月顏叫住。
“留下來吧。”
既然是準備用的人，那就應該熟悉她的作風，而以後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出面。
自然是由嬤嬤出手。
林嬤嬤有些受寵若驚，卻是一言不發的站在花月顏的身側。
充分的演繹着“奴婢”這個角色。
花月顏的心裡對這林嬤嬤尤爲滿意，畢竟做的事情比較到位。
不過，這一次花月顏心眼更多了，疑心自然是更重。
並沒有立刻把林嬤嬤立爲最信任的。
“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這次就是要藉着一件事情試試這林嬤嬤的心思。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瞭解到解決今天發生的事情。
冬菊縱使眼前一片昏黑，頭上刺痛得厲害，卻依舊咬着牙開口說道：“回夫人，今天奴婢隨着小姐上街。”
“而後碰到景王爺……”
一五一十的把今天遇到風千墨之後的事情道來，直到最後，冬菊連連的開口說道：“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花月顏氣得胸脯都一上一下的，起伏尤爲厲害。
“你這該死的丫鬟片子！”
惱怒之下，花月顏揚起手就準備扇向冬菊。
卻是被身邊的林嬤嬤阻止。
“夫人不要動氣，身體要緊。至於收拾這些丫鬟，還是交給老奴吧。”
林嬤嬤的頭低得厲害，在花月顏的面前恭敬有加。
她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等着花月顏的回話。
直到花月顏開口說道：“行了，你來吧。”
只見林嬤嬤蓮步上前，那發福兒腫脹的身子一搖一晃的，看起來尤爲滑稽。
揚起了手掌，她用力的甩向了冬菊，力氣極大，竟是一巴掌把冬菊打向了一邊的地面之上。
“你這該死的奴才，如此害了咱家的小姐，千金之軀豈是容得你這般放肆！”
一邊打，林嬤嬤一邊開口，那響亮的聲音就連別院外頭的丫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看着小姐善良，竟是這般利用小姐去達到你的目的，居心何在，打死你都便宜你了！”
一字一句從院牆內傳了出來，院外的丫鬟都面面相覷。
敢情今天發生的事情是因爲冬菊而起？
想想也是有這個可能，畢竟這些年來，秦雪蔚都是比較端莊婉約，只是身邊的冬菊則是動不動的就修理那些個低等丫鬟。
指不定還真的有這麼回事。
院內，花月顏對林嬤嬤的處事方式表示很滿意。
縱使不用她說，林嬤嬤都知道要怎麼把這件事情擺平。
這真讓有心人傳播出去，她女兒的名聲可就這樣毀了。
如今一來，還有個替罪羔羊。
林嬤嬤打得很適度，見冬菊似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停下了手，卻是得到了花月顏冷冷的一瞥。
連忙的回到了花月顏的身邊，林嬤嬤低聲在花月顏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原本緊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就按你說的這麼做吧。”
緊接着林嬤嬤纔回到冬菊的身邊，大聲的開口訓斥道：“想想小姐待你不薄，你竟是作出這般的事情。”
“幸得小姐寬宏大量，這次饒你一命，今後依舊在小姐身邊侍候。”
“再出點什麼事情，讓夫人的心頭肉出事，可是小心你的小命。”
冬菊本來以爲自己這一次一定會難逃一死，可是卻沒想到，自己的小命竟還能撿回來。
沒來得及多想
，便是磕頭，“謝謝夫人，謝謝小……”
話還沒說完，冬菊便是眼一昏，直接暈了過去。
花月顏開口說道：“接下來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吧。”
林嬤嬤點頭，恭敬的回答：“回夫人，老奴知道了。”
也沒有再說什麼，花月顏便是再次的敲了敲秦雪蔚的房門，“雪兒，娘可是要進來了啊。”
裡面沒有傳出聲音，只有那低聲抽泣的啜泣聲。
沉默一片，花月顏卻是推門進去。
門外的林嬤嬤則是走到了別院的大門之處，開口說道：“你們幾個進來，把冬菊帶到下房裡休息。”
丫鬟等人就算不樂意，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是在心裡腹誹：這冬菊的命還真好，居然攤上這樣的好主人。
要是她們這些丫鬟犯了這等的事情，恐怕早就已經被杖打致死。
此時已經是進到秦雪蔚門內，把門帶上的花月顏看着地面上一片凌亂。
花瓶的碎片隨處都是，那圓桌旁的圓凳也是全部推翻在地。
而此時的秦雪蔚，則是半趴在牀榻之上，整個背部都抖動着。
想來是心情差得不行。
“好了，現在倒是在哭些什麼？當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時，就應該想到承受這般的後果。”
說來花月顏也是覺得有些氣，她完全沒有想到秦雪蔚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找郎中，而且還是找那些個治隱疾的郎中。
這話就不說了，但是爲什麼傻呆呆的前去親自讓風千墨前來？
哪怕是讓郎中前去景王府也比她在大街上拉人的要強上百倍。
花月顏真有一種望女成鳳卻成了燒鍋爐的烏鴉的感覺。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居然頭腦是這般的簡單。
明明是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的事情，怎麼就做成了這般？
秦雪蔚的心裡也是委屈，“我只是想讓他早點把病治好，可是他……”
一說到這裡，秦雪蔚的心裡就不好受。
怎麼也沒想到風千墨會拒絕得如此之快，而且肯定。
甚至在遇到那個書生的時候，是頭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秦雪蔚想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今天看到的，以及聽到的事情。
那些鄉村野民竟然說她自作多情，說她不守婦道等等的話語。
那是她活了二十年來聽過的最難聽的話。
秦雪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王府的，渾渾噩噩，一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
而這一切都是拜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所賜。
若不是他如此堅決的拒絕了自己，甚至……
腦海裡面一片混亂，秦雪蔚總是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事情。
恨鐵不成鋼啊。
花月顏牙齦咬得咯咯直響，那一雙保養得根本不像她這個年紀擁有的玉指戳上了秦雪蔚的腦袋。
“你說你做什麼不好，非要管這些閒事！”
“那個景王爺哪怕是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第一次用如此重的語氣和秦雪蔚說話，實在是氣得肝疼。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爲什麼就死盯着那個景王爺不放？
論背，景論現如今的權勢，哪一個不是那個易王爺更高一籌。
花月顏實在是生氣，戳着秦雪蔚的額頭也是用了力氣，一時間秦雪蔚的額頭便是紅了起來。
“娘，娘！”
秦雪蔚本來心裡就不好受，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珠，被花月顏這麼一戳，眼淚再次的盈，滿了眼眶。
“你到底是不是我娘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