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你今天一沒上幼兒園,二沒去我的武術館,原來是跟着你的資本家爹到這裡腐敗來了,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了啊。”周大爲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千尋,嘴角雖然掛着笑,可是笑容裡讓千尋總覺得別有深意似的。
但她也只是溫溫一笑,“巧啊,你們也在這裡吃飯。”
“他是這兒的老闆,我們倆,屬於蹭飯。”周大爲下巴微擡示意着艾維的方向,手攬上了卜芝婷的纖腰。
千尋微愣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這家餐廳是艾維開的,而且看樣子,曾經屬意於艾維的卜芝婷,不知何時與周大爲變成了一對。
看來,她錯過了一些精彩。
回想年後,她與艾維,似乎少了些來往,她忙着工作,忙着戀愛,而他,也不像之前,隔三差五地給她電話,彷彿兩個人,年前年後,就如同出現了一個斷層。
“這餐廳是你開的?怎麼沒聽你說過。”也是,她不瞭解他的地方,似乎太多。她不問,他亦不說,彼此單純地做着朋友。
“年後開的張,你太忙,都沒有機會說。”艾維淡淡地,有幾分刻意的疏離,可是目光,卻忍不住在她的身上流連,數天不見,她的臉色似乎比以往都要紅潤,眉梢眼角里透着幸福的光芒,刺傷了他的眼眸。
明明,他一直是希望她能夠幸福地生活着的,可是當有一天,這種幸福不是他給時,他多想,狠狠地去摧毀。
情人節,是他不能言說的殤,那天他在這裡爲她安排了節目,大爲的養生館開業慶祝典禮後,他打算,帶她來這裡。
他曾經向她表白過,可是她卻說,她對他太不瞭解。她是個心細而敏感的女子,她說,“waittingbar的老闆一定不是你唯一的身份,你不說,我也不會多問,每個人都有些秘密不方便與人道說。你不是個簡單的男人,而我,只想簡單地生活,和你簡單地做着朋友。”
就這樣,拒絕了他照顧她們母女倆的決心。
他不可否認,他身上揹負的一些東西,足以催毀五年來看似平靜的生活,可是爲她,他願意放下那些仇恨,就用艾維這個身份,告別過去的一切。
但是,情人節那天,他準備向她坦陳一切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找不到她。她沒有出現在大爲的開業慶典上,按理,安安拜大爲作師傅,她不應該缺席,她也不是那種失禮的人。他打不通她的電話,整整一天關機,短信也沒有回覆。
再後來,就是她和紀君陽破鏡重圓的消息。
他終是明白,想要簡單地生活只是她一個漂亮的藉口。終究不是她要的那個人,哪怕他給她所有,她也不會回眸一次。而一旦那個人與他並肩而立,刀山火海她也敢過。更何況是,眼前這個男人,高調地向全世界宣佈,要和她在一起的決心,誓將那些阻擋的力量踏平,還她一個公道。
有哪個女人不會被感動呢?何況,她執念這個男人那麼多年,從不肯給別人一分機會,哪怕一絲曖昧都吝嗇。
這個傻女人,終於等來多年執着的回報,可是爲什麼,他卻說不出祝福的話,也不想說。他的心,終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偉大。
紀君陽感覺到艾維注視着他的小妻子的眼神太過複雜,甚至有些纏綿哀怨,這讓他十分不悅。他的小妻子,怎麼能被別的男人覬覦呢。
“倒沒想到,這一腐敗,就敗到艾先生的地盤上來了。”他不動聲色,似笑非笑,“看來艾先生所玩的項目倒是挺多的,網絡,酒吧,餐廳,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吧。”
艾維輕輕笑道,“就算玩得再多,也玩不過紀先生,不是嗎?”
“艾先生深藏不露,我自愧不如。”話是這麼說,可是紀君陽卻是一派悠閒的模樣。
千尋從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開始,就覺得兩人氣場不和。紀君陽這廝,喜歡亂吃飛酷,她自能理解,可是艾維的目光裡,卻透着些她說不清楚的東西。那種目光,不是情敵相見份外眼紅,而是隱隱地藏着仇恨。
是的,仇恨,雖然極力掩藏,可還是會在不自覺地時候流露出來,一閃而過,若不是仔細探究,根本就感覺不到。
這個認知讓千尋狠狠地嚇了一跳,聯想到那天在麥當勞裡周大爲道出的與紀君陽的過節,她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千尋尋思這些緣由的時候,紀君陽與艾維的對話已經擦出了火花四濺,兩個男人彼此對視,明明能聞到硝煙的味道,可是笑容卻掛在彼此的臉上不曾落下。
艾維道,“我藏着揶着那也只是不喜歡惹事生非,也不想被別人利用去惹是生非,難道紀總希望我弄個什麼小程序把紀氏弄得雞飛狗跳嗎?”
自從知道艾維就是網絡上赫赫有名的黑老大之後,千尋並不懷疑他有這個能力,他眼中的小程序,對她來說,必定是個複雜的工程。
當然,紀氏的防火牆和反黑能力也一定不會弱,但相對一個專業的駭客來說,這或許只是時間的問題。也幸好,這個世界上,有着這樣超能力的黑客,只是鳳毛麟角,若不然,豈不得亂套。
紀君陽笑道,“艾先生真會開玩笑,如果你想這麼做,不不必等到現在。”
“以前沒有,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有,也許哪天閒着無聊,到紀氏的內部系統去逛一圈,丟個小病毒什麼的,也是說不定的事。”艾維提醒着,隱隱地像下着戰書。
就在這個時候,李曉雲和另一名服務生端着菜上來,服務生甜甜地叫了一聲,“老闆。”
看那眼色,估計是一愛慕者,春光氾濫。
李曉雲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別開目光,擱下菜盤後道,“菜已經上齊,請慢用。”
“這桌免費,我請客。”艾維淡淡吩咐。
紀君陽倒也不推脫,坦然受下,“謝了,就當是艾先生給我們今天領證新婚第一天的祝福,過陣子請你們喝喜酒。”
艾維轉身的背影在聽到這一句後微微僵了一下,這麼快,他連最後爭取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旁邊的周大爲和卜芝婷將驚訝寫在臉上,雙雙回頭看着千尋,想在她的臉上尋找此話真假的答案,但見她一臉平靜,並無否認,也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周大爲爲好朋友默哀着。
卜芝婷望着默默走開的艾維,背影落寞,忽然心裡涌出一種愧疚和自責,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要衝破她的身體。她想,如果不是她與紀君陽作交易,是不是千尋姐也有被他感動的一天,而紀君陽也不會再回到千尋姐的身邊。
都是她多事,以爲自己這一生就認定了他,那個時候,她只是想着千尋姐應該得到自己應得的幸福,當然不排除她的私心,如果千尋姐跟紀君陽在一起了,她便有了靠近艾維哥的機會,卻沒有想到,任憑她怎麼努力討好,都近不了他的心一分,他甚至很明白而殘忍地告訴自己,只當她是妹妹。
妹妹,從此便劃定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她恨,卻不能去怨千尋。
她在酒吧裡找醉,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和周大爲同躺在一張陌生的牀上,彼此寸縷不着,牀單上點點梅花印。
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像崩潰了似的,凡是伸手能抓到的東西掄起來就往周大爲的身上砸,周大爲是打不還手,罵不還手,甚至生生地承受了一把扎進他胸口的水果刀。
她發誓,她不是故意地,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氣憤,也害怕,最後倉皇而逃,丟下流血不止的周大爲。
後來,艾維哥知道,與周大爲狠狠打了一架,彼此都掛了彩。可也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艾維哥他可以爲她打架,可以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放下狠話,可是,那不是愛情,只是愛護。
再後來,周大爲便強行蠻橫地糾纏在她的身邊,也就形成了今天尷尬地三人行。
卜芝婷跟在兩個男人身後,心情複雜地走進一個包間。千尋的視線,直等到這三個人的身影消失了好一會,都沒有迴轉過來,這惹來紀君陽的不悅,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丫頭,你過份了啊,你男人近在眼前,你應該看着我纔對。”
千尋白了他一眼,“你吃哪門子乾醋。”
安安火上澆油一句,“大叔,讓我看看,你的牙齒酸掉了沒有。”
紀君陽一巴掌拍在女兒的頭頂上,“有你這麼寒磣老爸的嗎?叫人家爹那麼親熱,跟我就喜歡擡扛,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有你這麼胳膊肘往外拐的嗎?”
千尋望着這對彆扭的父女,輕輕地搖了搖頭。
“君,你對艾維瞭解多少?”
從他們的對話,她隱隱地感覺,紀君陽對艾維的瞭解,想必是多於她的,他有的是途徑。有時候想想,做了五年的朋友,她對艾維的瞭解大抵不過是皮毛,其實這朋友做得挺失敗的。艾維,似乎有些怨她呢。可是除了一聲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紀太太,這個問題,好像應該是我來問你吧,你都跟她做了五年的朋友,讓我的孩子認了他做乾爹。”紀君陽酸酸地說。
“我所瞭解的,無外乎就是waittingbar的老闆,宅男,愛玩網絡遊戲。我猜得到他的身份或許並不簡單,但是從來沒有問過,因爲我覺得每個人都有隱私,應該被尊重。他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多問。”但沒想到,這種隱私,在某一天,會讓她需要去重新認識這個人。
“你是不是擔心有一天我和他會變敵人。”紀君陽一語道中她的心事。
千尋一怔,並不否認,反問道,“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