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滿月乘坐馬車進宮。
臨近大婚,太后也沒有安排事情給滿月,滿月將手頭的事情大都交給了榮樂,。
欣妃剛剛生下綿憶公主,後宮正是熱鬧的時候,人人都看出皇上寵愛欣妃,連帶對小公主也寵愛有加。
就連太后都一天跑兩次欣妃那裡,就是爲了多看幾眼小公主。
滿月今兒是奉命進宮面見太后,在慈寧宮門口,正好碰上了林dong曜。
“五殿下。”滿月請安問好。
“進去吧。”林dong曜擡手示意年政退下,由瞞着推着他進去。
自從指婚之後,他們就沒見過面,自然也沒說過話。
林dong曜能感覺出滿月對於指婚的抗拒,還有一個月時間,她不可能一點行動都沒有。
二人一路無話,進了慈寧宮大殿,殿內傳出清脆如銀鈴的好聽笑聲,
“呵呵,皇后,您又取笑爾若了,還不是太子哥哥非說要帶着爾若出宮走走,要不然爾若哪會出洋相,連青菜都分不清。”
“爾若,你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不認識這些有什麼稀罕的,你這孩子就是心地善良,總是爲別人着想。”
緊跟着是皇后的聲音。
“五殿下到!令狐女官到!”
這時,小太監的唱諾聲尖銳的響起。
大殿內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滿月推着林dong曜進入大殿,太后還在欣妃寢宮,沒有回來。
皇后早早的來慈寧宮請安,太子和爾若坐在皇后身側,爾若一臉甜美嬌笑,皇后看向滿月和林dong曜的眼神陰沉沉的,面上卻是溫和慈祥的笑容。
林簡擡眼冷淡的看了二人一眼,沒有任何反應和言語。
“五殿下和令狐女官是來給太后請安的吧,太后還得過一會才能回來。”皇后說着不冷不熱的話,滿月推着林dong曜在他們對面坐下。
“皇奶奶找我和滿月是商議下月成親的事情。”林dong曜沉聲道,神情是一貫的冷酷深沉。
皇后皮笑肉不笑道,
“是嗎?太后宣太子和爾若也是這個意思。”
皇后說完,眼神示意爾若。
爾若立刻乖巧懂事的開口,
“五殿下,令狐女官,昨兒太子哥哥徵求了皇上和太后同意,帶爾若出宮逛了逛,爾若回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上街呢。”
爾若說的眉飛色舞的,滿月安靜聽着,林dong曜點點頭,沉聲道,
“是啊,父皇和皇奶奶這幾天心情正好,你想去哪兒他們都會答應的。”
林dong曜此話一出,爾若和皇后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她們如何聽不出林dong曜話裡的諷刺。
爾若轉而又看向滿月,
“令狐女官,改日你也讓五殿下帶你出去走走,這宮外可真是熱鬧。”
滿月聽了一臉奇怪的表情看向爾若,
“難道公主沒看到五殿下要坐輪椅嗎?”
滿月此話一出,爾若臉上說不出的難堪。
“五殿下不要見怪,爾若也是一時心直口快,忘了五殿下要坐在輪椅上。”皇后急忙出面而爾若打圓場。
“五殿下,爾若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到哪裡就說到哪兒。還是令狐女官考慮周全。”
爾若一臉歉意的看向滿月和林dong曜。
自始至終,林簡都是在一旁笑着看戲,只那眼底,萬古冰封一般,難以看到他眼底。
“本殿下還是頭一次發現爾若是如此心直口快!以前在璇璣宮的時候,爾若不小心摔碎過母妃的玉佩,到最後出面認錯的卻是爾若身邊的宮女,如此迂迴的情節,實在很難讓我相信爾若是心直口快之人。”
面對爾若的示弱,林dong曜卻是不給任何面子,聽似雲淡風輕的道出了多年前的事情,卻是狠狠地揭露了爾若的真實性情。
“五殿下,其實那次的事情是爾若疏忽了,當時爾若想要主動找安妃娘娘認錯的,誰知那小丫鬟已經跑去認罪了,爾若都來不及開口。”
爾若還算鎮定的解釋着,眼底帶着一絲委屈和無奈,不過她並沒有否認林dong曜所說的事情。
皇后疑惑的看了爾若一眼。
一直覺得這丫頭心思單純直來直往的,可如果林dong曜剛纔說的事情是真的話,那她真要重新審視這個爾若了。
“是嗎?可爾若也曾經懲罰了丫鬟之後,卻讓那丫鬟說是自己滑倒摔傷的,呵呵——本殿下到現在還記得你當時是如何教育那個小丫鬟的。”
林dong曜完全是不緊不慢的語氣和態度,任由爾若和皇后的臉色變了好幾次,他都是氣定神閒,完全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
“五殿下,那是——爾若在跟自己丫鬟開玩笑呢,爾若那時候還小,有時候玩笑開得大了也不知道。”
爾若這會子還能維持着無辜的表情,倒是讓滿月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爾若不僅是會僞裝無辜甜美,還很懂得隱忍,如果她現在跟林dong曜翻臉的話,的確是討不到任何便宜。
太后就快回來了,爾若更加不想在太后面前被林dong曜揭短,怎麼說林dong曜都是太后的親孫子,看上次林簡受傷的事情就知道了,太后再喜歡爾若,在太后心中,爾若與太子和林dong曜等人始終是有着明顯的差距。
“那時候本殿下就覺得,你若是長大了還了得,現在看來,難道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dong曜字字句句都令爾若說不出的難堪。
爾若還在強裝鎮定,皇后更多的是對爾若的審視。
唯獨林簡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表情,好像他根本不存在這裡一樣。
“你們在這裡說什麼這麼熱鬧呢?讓哀家聽聽。”
這時,太后已經走進大殿。
“哀家故意不讓他們通稟,沒打擾你們吧。”
太后看起來心情很好,還主動開起了玩笑。
見太后來了,爾若飛快的看了林dong曜一眼,自然是不希望林dong曜再提剛纔的事情。
“太后,是幾個孩子在念叨您呢,說您自從有了小公主,都見不到您了,只要您不在慈寧宮,就一定是去看小公主了。”
皇后堆起了滿臉笑意,完全不是剛纔那般深沉複雜的表情。
“綿憶這丫頭的確惹人疼,哀家真是越看越喜歡。”太后發自內心的喜歡綿憶。
“不過哀家心裡頭可沒忘了你們幾個。都坐吧。”
太后說着,已經自然的拉着爾若的手,爾若也順勢坐在太后身邊。
自從爾若回來之後,太后身邊的位子儼然是專屬於她的。皇后也會嫉妒爾若,一個黃毛丫頭而已,沒有任何功勞苦勞,卻是佔盡了寵愛。
“太后,爾若知道您心裡有我們。”爾若偎依在太后懷裡,笑容甜美。
“還叫什麼太后啊,馬上就要叫皇奶奶了,現在先練習的順口了,哀家聽着也開心。”
太后絲毫不掩飾對爾若的縱容。
“太后,您又取笑爾若。”
爾若害羞的低下頭眼角的餘光卻是飛快的掃過林簡和林dong曜。
林簡眉梢眼角都含着淺淺笑容,可眼底卻是冰冷暗沉一片。
他對爾若的心思和想法,任何人都猜不透看不明白。
起初,皇后還相信太子是喜歡爾若的,可那天當皇上宣佈林dong曜和令狐滿月的婚事時,林簡突然離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對指婚不滿。
爲了那天的事,太后和皇上還親自跟西域王談了一下午,纔算是安撫住了西域王。
可西域王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若是成親之前,太子這邊再出什麼岔子的話,西域王那邊就交代不過去了。
“哀家今天招你們進宮,是想說,距離下個月初八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太子這邊是一點也不着急,你不着急,哀家看着都急,你看看你五弟,早早的就命人開始收拾府邸,做好準備了,你五弟還定了十里織錦的緞子給令狐滿月,太子,這一點你可要抓緊那。”
太后此話一說,滿月微微垂首,林dong曜卻是擡起頭看着她,笑容溫和。
爾若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旋即佯裝大度的替太子說話。
“太后,太子哥哥這幾天也開始準備了,只不過您不知道罷了。”
“哦,是嗎?”太后似笑非笑的看向太子。
自己孫子什麼性格她會不知道?
“是啊太后,簡兒真的已經開始準備了。”
皇后也急忙開口圓場。
“如此,哀家就放心了。這宮裡的禮儀你們都知道,哀家這裡有兩份成親當天的流程和需要準備的,雖說內務府都會幫你們準備好,但你們還是要自己看一看,做到心中有數。”
太后說着,令榮樂拿出兩份禮單。
“禮單都是一樣的,發給他們吧。”
太后一句一樣的,聽的皇后眼神一暗。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王爺!怎麼可能一樣的?
可太后和皇上竟然是出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禮單!這哪能體現出太子身份的尊貴?
憑什麼都是一樣的?
儘管心裡頭不服氣,皇后卻是敢怒不敢言。
爾若面上不表現出來,心裡頭同樣不滿。
她好歹是公主,令狐滿月算什麼?唯一的二品女官又怎麼樣?不還是不被人待見的saoba星嗎?
“滿月,你看看吧。這些都聽你的。”
林dong曜直接將禮單交給滿月,看向她的眼神溫和安然。
這一刻,滿月甚至有種錯覺,她心底,對於林dong曜也有一種別樣的情愫滋生出來。
“五殿下,滿月不懂。”
滿月搖搖頭,將禮單還給林dong曜。
“本殿下也是第一次,也不懂啊!”
林dong曜一臉無辜的表情看着她。
滿月撇撇嘴,這一刻有種將禮單摔他臉上的衝動!
如果不是他在暗中搗鬼,她怎麼會被指婚?現在倒跟她裝起無辜了!
“行!五殿下如此信任滿月,滿月好歹也有點經驗,就由滿月看吧。”
滿月聲音很低,只有林dong曜能聽到。
可她一句我有經驗,卻是聽的某位爺心裡頭一跳一跳的,她有什麼經驗都不能有成親的經驗!
看着滿月認真的看着,某殿下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今晚註定又要胡思亂想一番了?
二人對面,爾若站在太子身側看他翻着禮單。爾若很想看的清楚仔細,可太子卻是隨手翻過,莫說是仔細看看,就是大體掃一眼都難,爾若是什麼也沒看到,擡眼看到對面卻是竊竊私語一副有商有量的架勢,更加襯托的她和太子貌合神離。
“令狐滿月,你手頭的事情都交託出去了嗎?”太后看似隨意的問着滿月。
滿月微微一怔,這話,太后今早也問過榮樂,當時還詳細的讓榮樂說了一遍她手頭的事情。
滿月心下狐疑,沉聲道,
“回太后,只有未央宮內,上次太后在裡面抄寫的佛經還未整理好,其他的都交給榮樂了。”
滿月話音落下,太后立刻擺擺手道,
“一會都交接了吧。來人,去未央宮將佛經請來。”
太后如此下令,看似沒什麼問題,可滿月總覺得太后有些過於着急和主動,就她平時對太后的瞭解,像是這樣的事情,太后都會單獨詢問。
“太后,臣也一起過去吧,臣熟悉佛經的擺放。”
滿月提出要跟着太后的人一同去未央宮。
“不必了,你在這裡跟東曜一起看禮單吧。”太后隨即拒絕了滿月,並且叫的還是榮樂,而是太后身邊的貼身小太監去了未央宮。
不知怎的,滿月心裡頭莫名咯噔了一下。
擡頭看向太后,卻見她眼底明顯比來的時候多了一絲戾氣。
今天本該是好日子,太后剛剛去看過小公主,又將禮單給他們,爲何太后還會有如此表情呢?
難道是跟未央宮的佛經有關?
那些佛經都是滿月親自整理過的,只差交給榮樂,太后究竟想做什麼?
滿月擡眼飛快的掃了一眼皇后和爾若。
爾若正站在林簡身側,看着林簡手中禮單發呆,似乎是還在掛念禮單裡面的內容。而皇后卻是皺着眉頭看向太子,似乎是在擔心太子對爾若的態度不夠主動和熱絡。
滿月眸子垂下,不動聲色。
但願只是她想多了吧!
不一會,太后派去未央宮的小太監捧着佛經急匆匆的進了大殿。
滿月只看一眼,就知道佛經被人動過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