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蘇康送來的密函,那關係的就是林簡的生死安危。
“拿進來。”滿月沒有遲疑。
她一直欠了林簡的人情,是無法簡單的以語言或是兩小事就能償還。
她也一直心底有數,她遲早都要償還林簡這一出。
“王妃,蘇康人就在外面,受了很重的傷。”見滿月接過密函,鐵英又補充了一句。
“你先帶他下去療傷。”滿月說着將密函展開。
是林簡的筆跡無疑。
不過卻是絕筆信。
寥寥數語,卻是力透紙背。
“滿月,這封信到你手裡時,或許已是十天之後,我出發時已感傷寒,一上顛簸至此,傷寒加重,已無力支撐,唯希望這封信能交到你手中,算是訣別,永別。算是在我離開這個世上最後說一次心裡話。我無數次夜半醒來,對空窗輕喚,此生唯一心願是與你白偕老,是與你兩情相悅。但註定,這天朝不止我林簡愛着你,還有一個他。你選擇誰,都是你之決定!亦然,倘若今日我們已在一起,面對此情此景,豈不是生離死別般痛苦折磨?也好,也罷。你好好活着,比什麼都好。”
滿月能想象到,他臥病在牀時,是如何支撐着虛弱的身寫出的這封信。
他該有千言萬語要對自己說,可他的身體!!
他不過出發幾日——卻已病重如此!!
那麼前方遲早都會出問題,西域王很快就會知道林簡病危的消息。
蘇康必定是拼命送回的這封信,先不說邊關的探,就是這京都,這蒹葭閣四周林冬曜佈下的探就夠蘇康應付了。難怪蘇康會受重傷。
林簡訣別信中,隻字不提求救之事。只因,他已明瞭林冬曜的心思,這場仗,無論他這個皇帝出征也好,不出徵也罷,都是逃不過林冬曜的謀算!
從林冬曜帶着先皇后出現那一刻開始,林簡就已經被林冬曜握住了命門!
這命門也不是毫無機會,也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就是滿月!
他只傳密函,倔強的不肯求救!他寧肯不當這個皇帝了,也不肯開口麻煩她。
——
夜深,滿月在蒹葭閣內見了已經包紮處理好傷口的蘇康。
蘇康行過禮之後,自嘲一笑,
“王妃,蘇康能從雙王的重重關卡之下留着一口氣見到王妃,也是命大了。蘇康無所求,只求王妃能救皇上呢!”
蘇康對林簡忠心耿耿,他若開口,也不會爲了別的事,只會跟林簡有關。
滿月垂眸思忖,沉默不語。
“王妃,蘇康知您若想離開一定會有法,蘇康這條命不要了也無妨,只求王妃能救救皇上!”
蘇康似乎是認定了滿月會去救皇上。
或許是皇上寫絕筆信時的自信令他堅信自己這一次的判斷。
“蘇侍衛,皇上乃九五之尊,萬金之軀,必定會逢凶化吉。”滿月不正面回答蘇康。
林簡這次的危機,她一定會幫忙,但卻不會說出口。
這是償還他昔日的恩情,卻也註定會違背林冬曜。
“王妃,您——您一定會去救皇上的吧——”這一刻,蘇康莫名遲疑,皇上性命堪虞,他本不該回來的,可這封密函對皇上來說至關重要,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
所以只能是他親自跑這一趟。
“蘇侍衛,你如何來的,就如何回去吧。我只會告訴你,昔日我欠了皇上的人情,是時候一次還清了。”
滿月話音落下,蘇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謝令狐女官!”
“我安排隱秀送你出去,她最熟悉林冬曜的隱衛佈置。我與鐵英單獨行動,會與你們在邊關會合。”
滿月如此安排,自然有她的想法。
她不可能說走就走,蘇康今兒出現,已經驚動了林冬曜的隱衛,他知道只是遲早的事兒。
他若知道是蘇康來了,如何也不會放她離開。
所以她想離開,並不容易。
蘇康在聽到滿月提到隱秀名字時,眼神明顯波動了一下,不像是單純的與認識的人再次相見的熟悉感覺,而是一種特殊的別樣的情緒在眼底翻涌。
“蘇康就在邊關恭迎王妃!”
蘇康離開後,鐵英便開始着急的收拾行李。
“王妃,屬下就簡單爲您收拾一下換洗的衣物,還有一些常用的解毒的藥材都要備着。還有——”
“也別光收拾我的,你的換洗衣物也多帶幾件。此去途遠,繁瑣的都不用帶了,只帶着幾件簡單的換洗衣物即可。藥材的話——上次魏楓留給我的那些都帶着,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滿月看似冷靜的吩咐鐵英,其實心底對於蘇康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這一次是林簡到了危在旦夕的時候,卻也是林冬曜佈局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王妃,您——您還沒想好如何跟王爺交代,是不是?”見滿月表情凝重,鐵英嘆口氣,試探的問着她。
“鐵英,這一次不是交代不交代,而是一場不該在夫妻之間存在的博弈。他有他的宏圖大略江山社稷,我卻有我需要償還的人情。”
其實滿月很想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自己也是一個凡人。
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王妃,您與王爺這一次——會不會鬧翻?”
鐵英忍了半晌,小臉都憋得通紅,纔有膽問出這句話來。
“行了,別一副好像我會吃了你的樣。不過是一句話而已,都說出口了,還有什麼怕的?”滿月不冷不熱的揶揄了鐵英幾句。
鐵英撓撓頭髮,小臉憋得更紅。
“王妃,屬下——屬下是擔心您與王爺。”
“沒什麼好擔心的,該來的始終會來。”
她說出這句話看似經過了深思熟慮,可若是真的要面對他時,她心底的凝重遠遠超過預想。
她若丟下他與淇源去邊關見林簡,也許是最後一面,那麼對於林冬曜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他們現在這般冷戰的關係,他定會認爲她是故意要去見林簡,以此報復他曾經擅自迷暈她一事。
總之,進退兩難。
說與不說都註定是要在她與林冬曜的夫妻關係上劃上清晰的一道印痕。
——
柔懷王府
一盞茶的功夫後,馬車在柔懷王府緩緩停下。
馬車才停穩,車簾已經被人從外面掀了起來,某雙王那張顛倒衆生的瀟灑面孔登時出現在滿月面前。
她既然親自來了王府,他也必定親自迎接。
所謂一人退一步,是也。
只是,接下來的較量卻令一衆隱衛膽戰心驚。
楊曉黎這邊已經查到越過蒹葭閣外重隱衛的高手十之**就是蘇康,而且剛剛隱秀帶着一人離開蒹葭閣,也很有可能護送的正是蘇康。
既然楊曉黎已經知道了,並且早早的通稟給林冬曜了,那麼王妃此刻過來,豈不是要跟王爺攤牌?
一旦攤牌的話,楊曉黎如何敢想接下來天雷撞地火的一幕。
“來,我扶你。”
林冬曜眼底盛着滿滿柔情,在她開口說林簡的事情之前,他眼底如何也不會有其他絲毫不滿或是憤怒。他已然愧對了她和淇源年,可謂寵她護她都來不及。
“哪敢讓王爺親自迎接?”滿月不冷不熱的頂了他一句,擡手打開他冰潤手掌,噌的一下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這一跳卻是不偏不倚跳進了某雙王懷裡。
確切的說,是某王爺接的準。
“原來王妃剛纔是覺得本王誠意還不夠?那現在夠了嗎?”林冬曜說着,輕柔一笑,脣角綻放的一抹悠然笑意只在她面前纔會出現,這一刻,他眼底脣角,所蘊含的寵護愛意和無盡呵護,勝過了滿月見過的最亮的星辰最絢爛的煙花。
她深知,這世上,唯有她才能看到他此刻顛倒衆生的一抹迷離笑容。、
只可惜,他此刻的笑容比起曾經林簡的,始終是多了一分理性。
無法與林簡當日毫無戒備的付出相比。
也許,他到任何時候都會留着一分理性。
被某人抱在懷裡徑直走進屋內。
空氣中有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
是他夜間最喜歡提神的香氣。
擡腳走進房間的一刻,他眉頭驀然皺了一下,只不過眨眼功夫,便恢復他之前的溫柔寵溺。
滿月窩在他懷裡,遲疑了一下,擡手勾住了他脖頸。
“我還沒吹燈——”
“唔!”
某雙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某個小女人主動送上的吻堵住了嘴巴。
她身體如火,如泉,如絲緞,如牛奶,一刻不停的挑戰他身體每一寸肌膚火熱的悸動。
“不要吹燈——就這樣——看的清楚不好嗎?”
她比任何一次都火辣耀目,一開始的時候,簡直令某王爺無招架之力,不知要如何應付這般惹火的可人兒。可林冬曜終究是林冬曜,不過一倆個會合,就能夠完美的配合滿月,不僅是配合,甚至是引領她一起,共同探更加致幸福的體驗。
屋內,夜明珠的光芒柔和迷離,彷彿在彼此的身體上都堵了一層美妙的粉色,微醺眼眸,惹人迷醉。
“今晚爲何偏要這般明亮?我記得你可是對夜明珠的光線很敏感的?”他一邊享受,一邊關切的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