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找了,我想回去了。【..】
這是司季夏貼着冬暖故的鬢髮彷彿用了所有的氣力與勇氣才說出口的話,冬暖故清楚地感受得到司季夏內心的掙扎與最終的沉澱。
總是他千萬般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可爲了一個她,他要在這段他已經決意要走完纔回頭的路回頭,在即將到達終點時回頭。
他終是不忍讓她跟着他漂泊無家,即便她不在意,他卻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司季夏懂冬暖故,冬暖故亦懂他,她知道他心裡的每一寸糾葛是因爲什麼,他不忍她跟着他漂泊受累,她又何嘗忍心見他痛苦傷悲,倘是能讓他覺得喜悅滿足,不管他想要做什麼,哪怕終身漂泊也好,她都會由着他,陪着他,不離不棄。
“想回就回,我陪着你就是。”冬暖故將手放到司季夏殘缺右肩上,輕輕撫了撫,溫柔卻堅定道,“不管平安想去何處,我都會陪着平安。”
“阿暖,阿暖……”司季夏忽然將冬暖故的肩膀抓得緊緊的,“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冬暖故只是微微笑着,掌心在司季夏打着鋼鉚釘的右肩上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撫着,感受着司季夏緊繃的身子在她的輕撫下漸漸鬆緩下來,笑得溫柔道,“怪你事情沒做完就想着要調頭回去?怪你白白走了這一程卻什麼收穫都沒有反讓我跟着你受累?還是怪你總給我下安神藥?”
“傻木頭呵……”說至最後,冬暖故無奈又憐愛地笑着微微搖了搖頭,“難道平安不知道什麼叫做‘夫唱婦隨’麼?丈夫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做妻子的只管跟着就是,平安可是丈夫,豈有做妻子的不聽丈夫的話的道理?”
因爲是平安,她願意當一個“夫唱婦隨”的女人。
“可是阿暖……”話雖是這樣說,可是——
然根本不待司季夏說完這個“可是”,冬暖故忽然從他頸窩裡擡起頭,以脣堵上了他的嘴,在他下脣上輕輕咬了一口,用警告的口吻道:“停,不許再往下說,否則我打你。”
冬暖故說着佯裝警告的話,還裝模作樣地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只聽司季夏竟是小聲地嘀咕道:“阿暖不是才說了夫唱婦隨?怎的說變臉便變臉了。”
冬暖故聽着司季夏這似不敢明着大聲說的話,不由輕輕笑出了聲,翻身將司季夏用力壓在身下,欺負他似的將手肘抵在他喉間前道:“以後大事聽你的,小事聽我的,怎麼樣?”
“阿暖這哪裡是在與人打商量。”司季夏被冬暖故這突然將手肘抵到他喉間前來的動作抵得怔了怔,隨即不由自主地笑了,“倒是像逼良爲娼。”
“那又如何,你聽是不聽?你要是敢說不,我就揍你。”冬暖故挑挑眉,又揪了司季夏的衣襟一把。
“娘子大人的話豈有做相公的不聽的道理。”司季夏擒過冬暖故揪着他衣襟的手,移到嘴邊,在她的手背輕輕吻了一吻。
司季夏這親暱舉動讓冬暖故有些怔怔,面有些燙,隨即收回自己的手,司季夏則是擡手撫上她的背,溫柔道:“阿暖莫在這樣趴着,不好,下來可好?”
冬暖故並未即刻從司季夏身上翻下身,而是抓過他的手到嘴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這才從他身上翻下來,面對着他又以掌心貼上他的臉頰輕撫着,“很晚了,睡了嗯傻木頭?”
“好。”司季夏用下巴在冬暖故頭上輕輕蹭了蹭,冬暖故則是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後轉了個身,背靠着他睡。
片刻的安靜後,聽得司季夏隱隱帶着喜悅激動的聲音又在冬暖故耳畔輕輕響起,“阿暖你說,你我的孩子會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冬暖故將右手五指與司季夏的五指相扣着,覺得司季夏拂在她耳畔的溫熱鼻息有些癢,不由得縮了縮肩,笑道:“你是大夫你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曉?”
“好像也是。”司季夏有些赧地笑笑,笑得傻傻愣愣,連說出話都帶了一股傻傻愣愣的味道,“不過現下還號不出來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要過些時日才行。”
“那平安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冬暖故笑着將腦袋往上頂一頂,輕撞到司季夏的下巴,發出輕輕一聲響,她得逞似的笑得眉眼愈彎。
司季夏被冬暖故的腦袋撞到了下巴卻還怕她疼,改爲用臉頰輕輕蹭着她的頭頂,笑得輕柔,“都好,只要不像我,都好。”
只要不像他一般,怎樣都好。
“胡說什麼?”冬暖故的心忽地一緊,如人緊擰着生生的疼,竟覺有些呼吸不上,在司季夏的手背上氣惱似的用力掐了掐,掐得司季夏將與他十指緊扣的冬暖故的手抓得更緊。
只聽冬暖故很快又柔和了聲音,右手與司季夏十指緊扣,左手則輕輕撫着被她掐過的他的手背,邊撫邊柔聲道:“我倒是希望孩子像平安一樣。”
像她的平安一樣,能讓人覺得溫暖。
“阿暖,像我……不好。”殘缺病弱,以藥續命,這樣的他,有何好?阿暖與他的孩子,不能像他。
“我說好就是好,方纔才說了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冬暖故的心揪得厲害,卻又不能表現到面上,只能抓起司季夏的手就着他的手背用力一咬,生氣一般。
“可這不是小事……”司季夏重重嘆息一聲,將臉埋進了冬暖故發間。
冬暖故轉過身,面對着司季夏,將額頭輕抵在他額上,將掌心貼在他臉上,聲音輕輕道:“平安,你很好,有你在,這個孩子一定會是個好孩子。”
司季夏身子猛地一顫,腰桿繃得有些緊,冬暖故沒再說什麼,任司季夏自己慢慢鬆緩下腰身,微微頷首道:“嗯,有我在,這個孩子定會好好的。”
“平安方纔說回去了,可是心裡已經有了安家的好地方?”冬暖故攬過司季夏的一縷頭髮,在指上繞着圈兒,讓自己笑着問司季夏。
“我……”司季夏有些遲疑。
“嗯?”
“到水月縣去……”司季夏還是有些遲疑,生怕冬暖故會不答應似的,“阿暖覺得可好?”
“水月縣?”平安出生並長大的地方,那座有着幾間簡陋屋房卻又寧靜平和的山嶺麼?
“是的阿暖,阿暖曾與我去過的那個地方,我曾……”
“好。”還不待司季夏把話說完,冬暖故便用力點了點頭,同意了,“我喜歡那兒。”
冬暖故的一句“我喜歡那兒”讓司季夏微有擔憂的心完全舒敞了,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撫着冬暖故的發,聲音有些幽幽,“怕是阿暖不能習慣那兒,畢竟那兒貧苦。”
“那又如何?”冬暖故用鼻尖抵着司季夏的鼻尖,輕揪着他的頭髮微微挑了挑眉,笑道,“平安你說過你養我的,不會讓我跟着你吃苦的,怎麼,出爾反爾了?”
“不,不是。”司季夏忙解釋道,“不是出爾反爾,只是……”
“好了我的平安好相公,我喜歡跟着你,就算是吃苦我也願意,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想去哪兒我便陪你去哪兒,我說了,夫唱婦隨,只要是平安喜歡的,我都喜歡。”冬暖故鬆了揪在手上的司季夏的長髮,將雙手攬到他脖子後,勾着他的脖子笑吟吟道,“水月縣山上的那個籬笆小院很好,和寂藥挺像,嗯……平安不是善種花草麼,屆時我要平安幫我在院子裡種花,院子裡最好種一株桃樹,春日開花夏日結果,哈,多好,沒有人和我們搶地,也不會見到厭煩的人,對不對,平安?”
司季夏聽着冬暖故的描繪,先是有些怔怔,隨之纔不由自主地淺淺笑了,贊同地微微點頭,“嗯,阿暖想種什麼,我便給阿暖種什麼。”
就算她想要成山遍野的桃樹,他也會給種下,更何況只是一株而已。
“那平安是答應了?”冬暖故又挑挑眉,黑暗裡司季夏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覺得到她正笑得盈盈。
“答應。”只要是她想的,他都答應。
“那好,不許說話了,睡覺。”冬暖故在黑暗裡準確無誤地在司季夏脣上印下用力一吻,隨之笑吟吟地翻了身,讓背向着司季夏,將他枕在她脖子下的手臂繞在自己胸前,牢牢抱着,似乎這般能讓她能快些睡着似的。
“阿暖……”司季夏嚅了嚅脣。
“說了不許說話。”冬暖故在司季夏手背拍了一巴掌。
司季夏默了默,還是嚅了嚅脣輕聲道:“阿暖,我就說最後一句。”
司季夏語氣裡像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詢問讓冬暖故忍不住想笑,卻故做嚴肅道:“那就讓你說最後一句。”
“我還有一件小事要辦,辦完後就能與阿暖回去了。”司季夏將下巴輕抵在冬暖故頭上,聲音輕輕卻帶着不容人說不的堅決,“不會很久,不會讓阿暖久等的。”
“嗯,曉得了。”冬暖故聽罷,又在司季夏手背上輕輕拍拍,“睡吧,很晚了。”
司季夏只是將下巴在冬暖故頭頂輕輕蹭了蹭,沒有再說話。
冬暖故沒有問他要辦的是怎樣的一件小事。
司季夏也沒有與冬暖故詳說他要去做的是如何小的一件小事。
他們之間,一直是如此。
可儘管如此,他們的心,比那些事事道明的人的心交貼得還要緊。
只因爲,他們信任彼此,無條件信任。
他們之間,只要對方想要去做一件事,哪怕沒有理由,他們都能爲了對方義無反顧。
既是如此,又何必多問,想說能說會說時,自然就會知曉答案。
只要彼此安好,便足矣,其他的,又何須多去在意。
然靜謐安寧的夜,依舊有人眠,亦有人無眠。
許是這段時日一直趕路的緣故,又許是安神藥的緣故,冬暖故這後半夜依舊睡得沉沉,枕靠着司季夏手臂,貼在他懷裡,呼吸很均勻,睡得很安靜。
可冬暖故睡去了,司季夏卻是睜眼睜了一夜,時而盯着冬暖故的眉眼,時而又看向她小腹的方向,即便屋裡一片黑暗,他的目光依舊遊移在冬暖故面上身上,不曾移向別處。
冬暖故這一覺睡得很平靜很安穩,直至屋外晨光完全拂曉,她才慢慢地轉了個身,鼻尖好像碰到了什麼,致使她微微睜開了眼。
冬暖故一睜眼,便瞧見司季夏近在咫尺的眉眼,她的鼻尖就正貼着他帶着些涼意的鼻尖,那雙深邃如墨潭的眸子裡有笑意,亮晶晶的笑意,一時間讓冬暖故有些反應不過來。
司季夏則是在這時親了一親她的鼻尖,柔聲道:“阿暖醒了。”
看着司季夏帶着明顯笑意的眼眸與他落到她鼻尖來的那個輕吻,冬暖故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因爲平日裡就算司季夏再如何疼惜她,也不會大清早的就這般黏人似的溫柔熱情。
然司季夏眸中的柔笑與落到她鼻尖來的輕輕一吻在冬暖故眼裡還是成了這個晨日的第一道晨光,明亮柔和得比錯過窗格漏盡屋子裡來的光線還要明亮。
下意識的,冬暖故將手從衾被下擡起,撫上司季夏的臉頰,用拇指在他積滿青灰的下眼瞼上來回輕輕摩挲着,心疼道:“早就醒了?還是沒合過眼?”
司季夏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冬暖故淺笑着而已,看得冬暖故心一緊,輕輕抱住了他,“傻笑什麼,看看你的眼眶,都成什麼樣了。”
“沒事的,阿暖不用擔心。”司季夏還是在笑,準確來說,他笑了一夜了。
他倒是也想睡,只是他無論如何都閉不起眼,就這麼睜着眼想了許多事情,想的都是他從不曾想過的事情,有喜亦有憂,但終歸是喜遠多於憂。
原因自然只有一個,那便是他的阿暖懷身子了,他要當爹了。
司季夏說着,坐直了身子,將掌心輕貼到冬暖故小腹上,隔着衾被輕撫着她平坦的小腹,每撫一下,他的目光就愈柔和一分,像是他在撫摸的是一件至上的珍寶似的,每一下都既輕柔又小心,竟是自言自語地輕呢道:“阿暖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好阿爹的。”
好阿爹?冬暖故微微怔住,有些失神地看着司季夏一派認真的深邃瞳眸,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想起來了,昨夜裡這傻木頭興奮得全都亂了套,抑或不敢抱她,抑或摟着她一動不動,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就生怕不小心碰着了她。
只因爲,她肚子裡有了他的骨血。
她有了她和平安的孩子,一個新的小生命,就在她的肚子裡。
這般想着,冬暖故的目光也軟柔了下來,抓着司季夏的手再她平坦的小腹上輕撫過一遭。
做這個輕微的動作時,冬暖故看着的是司季夏帶笑的臉,看着他的眼睛及下眼瞼上的濃濃青灰,既歡愉又心疼。
這個傻木頭,昨夜定是一夜未閤眼。
他要顧全一個她已經累極,而今增了個小生命,她的平安該如何纔是好?
她是不覺有何大礙,可他不一樣,他是喜悅到了極點,同時也小心到了極點,且依他這般緊張小心她的性子,必是要事事都親力親爲,這可萬萬不行,依他的身子,是負荷不了這般的勞累的。
這個孩子……是否來得不是時候?
“平安。”心下有思忖疼惜,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手抓得緊了些,輕喚了他一聲。
“阿暖喚我。”司季夏擡眸,笑盈盈地看向冬暖故,讓冬暖故一眼便能瞧見他兩頰上的深深小梨渦。
他笑得很開心,因爲他的心很歡快,就差沒緊緊將冬暖故摟到懷裡裡,只是他不敢,他怕把她肚子裡的孩子壓到了。
冬暖故本是想說什麼,然當她看到司季夏那如綻放着兩朵妍豔月季的深深小梨渦時,她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着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就只是想叫叫平安而已。”
“阿暖,阿暖,我,我……”司季夏看着冬暖故面上柔柔淺淺的笑,竟忽然變得有些緊張,看看冬暖故的臉,再看看她的小腹,緊張遲疑道,“我想抱抱阿暖可好?我會很輕的,不會傷到阿暖肚子裡的孩子的。”
“傻木頭。”冬暖故笑得眉眼彎彎,朝司季夏伸出了雙手,司季夏竟是抿脣一笑,讓冬暖故的雙手環到他頸後,擁上她的同時也讓她摟着他。
“阿暖,有你真好,真好。”司季夏將臉埋在冬暖故發間,心中有千言萬語,可出口的,只是匯成了這一句,司季夏也只道得出這一句。
只是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卻已是他心裡的萬語千言,遇到了阿暖,他擁有的東西,愈來愈多。
司季夏的擁抱很緊,卻也如他所言,沒有碰到冬暖故的小腹,哪怕碰到,也是輕輕的,與他這個緊緻的擁抱全然不同。
少頃,冬暖故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了傻木頭,該起身了,幫我拿一拿衣裳。”
可還是像昨夜裡一樣,她才稍稍動動身子而已,便被司季夏按躺回牀榻上,還是與昨夜一般緊張道:“阿暖莫要亂動,還在躺着爲好,阿暖要做什麼,我幫阿暖做就行。”
司季夏邊說邊坐起身幫冬暖故拉衾被,卻被冬暖故一巴掌打到他手背上,瞪他道:“我已經睡了很久了,再躺,我這後背都能爛掉了。”
“那,那阿暖就靠坐在牀上。”司季夏說着就伸手去拉空着的那隻棉枕,將其放靠到牀欄上,然後才笑着看向冬暖故,伸出手,“來,我扶阿暖坐起來。”
“……”冬暖故又是一把拍掉司季夏的手,亦惱亦無奈道,“傻木頭,我這肚子才裝了孩子一個月不到你就緊張成了這樣,待我這肚子大了,你豈不是連緊張得連睡都不用睡了?”
“爲了阿暖,我不睡也不打緊。”司季夏十分認真地回道。
“……”這都什麼跟什麼,冬暖故這下真是惱了,揚手就去推司季夏,將他往牀榻外推,沉聲道,“去幫我拿衣裳,我要穿衣裳起牀,不準說不,快去,否則我今日都不會與你說一句話。”
冬暖故這一句沉聲的警告果然有用,司季夏本不想走,然一聽到冬暖故這後半句的警告,他立刻離開牀榻,撩開牀簾去爲冬暖故拿衣裳去了。
然司季夏纔將牀簾撩起轉身欲走向牀尾方向爲冬暖故拿乾淨的衣裳時,在他轉身之際,他的雙腳定在了牀前沒有再動,擡頭看着屋子掩閉着的門戶方向,目光冷沉。
冬暖故正要問他怎了,忽見他動作迅疾如風的抓過掛在牀頭的衣裳往身上一披,身影一閃,只一個眨眼,屋裡便不見了他的身影,而那本是掩閉着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正有風將門扇吹得微微搖動。
冬暖故看着那正微微搖動着的門扇,眼神沉沉。
只消不到片刻,司季夏的身影重新映入冬暖故的眼簾,而他這一次回到屋子裡來,卻不僅僅是他一人而已。
他的手裡,還拎着一個人,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姑娘。
只見那姑娘眉目清秀頗爲可人,只不過此刻正十分狼狽地被司季夏揪着頸後的衣裳拎在手上而已,姑娘滿臉震驚,大張着嘴,卻又一個字都沒吭出聲來。
而當她被司季夏拎着丟到冬暖故面前來時,她震驚得將嘴張的更大了,磕磕巴巴道:“夫,夫,夫……夫人!?”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那被樓遠親手交到春蕎手中的融雪。
此刻融雪看着坐在牀榻上的冬暖故,震驚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夫夫夫夫人!你怎麼會在這兒!?”
冬暖故沒有應聲,只是看了一眼融雪又擡眸去看站在融雪身後的司季夏,似在詢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見司季夏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而司季夏和冬暖故見到融雪的一瞬間,腦子裡想到的就只有兩個字——樓遠。
融雪出現在這裡,是否表示樓遠也在此?那白拂口中所說的受人之託,是否就是受樓遠之託?
並且,知曉司季夏就是詭公子的並無多人,知曉司季夏實力的,更無多少人,若論對詭公子的瞭解程度,怕是除了夜閣,再無人知曉得比樓遠多。
“夫人你怎麼坐在牀上不起來?是不是受傷了還是怎麼的?”融雪瞧見冬暖故坐在牀榻上不動彈,忽然間腦子裡就只能蹦出這麼一個想法,其餘的,都忘了。
融雪的這一問題讓冬暖故不由自主地瞪站在融雪身後的司季夏一眼,卻不見司季夏面上有何不該之意,相反,他忽視面前的融雪走回了冬暖故身邊來,擡手撫了撫她的小腹,未說話,而後才見他轉身走向牀尾處。
司季夏雖然視融雪於無物,然他的注意力卻從未從融雪身上車撤過,即便是他揹着身爲冬暖故找衣裳時,即便融雪沒有什麼武功內力可言。
防人之心不可無,司季夏這是時刻都注意着,注意着融雪這番出現在院子裡是無心還是有意,若是無心便無甚可言,可若是有意,他就不得不注意,畢竟他與樓遠之間,只有交易的關係,並無任何交情可言,若白拂的出現真是因爲樓遠,那他就不得不猜測他的心思及目的。
然,司季夏沒有在融雪身上發現任何異樣,她的出現,就真真像是無意,可她究竟是否是洋裝的無意,他暫時還未察覺到。
司季夏爲冬暖故拿了一身乾淨衣裳回到她身邊來的同時也從他的書奩裡拿出來一隻黑色的小瓷瓶,將衣裳放到冬暖故手邊後將那隻黑色的小瓷瓶放到了她手裡,凝視着她的眼睛。
冬暖故將司季夏交給她的小瓷瓶輕握在手心裡,隨之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無需言語,他們知道對方心中所想,知曉對方想說的是什麼。
司季夏看着冬暖故將那隻次小瓷瓶握在了手心裡,柔笑着又撫了撫她的小腹,道:“我去爲阿暖打些洗漱用的水,阿暖快些穿好衣裳。”
“嗯。”冬暖故點點頭,司季夏這才站起身,轉身走向屋門方向,在經過融雪身邊時掃了她一眼。
待司季夏跨出門檻帶上屋門離開後,融雪這才蹦到冬暖故牀榻邊上,雙手扒着牀架子十分不解的問道:“夫人夫人,世子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什麼壞人歹人了?我看世子那神情可是隨時都能把我捏死啊,還有還有,世子身手感覺着比我師兄還快!”
冬暖故看着一臉只有關心卻無任何歹意的融雪,先是將手裡那隻黑色的小瓷瓶抓得緊緊的,而後將士鬆了手,將其放到了枕邊,邊將衣裳穿到身上邊睨着融雪道:“我都覺得你這麼突然出現好似必有目的,你覺得他會覺得你的出現沒有什麼目的或企圖?”
冬暖故,選擇相信融雪,即便前一世的她是死於背叛,可這一世遇到了一個平安,她變了很多,不管是性子還是日子,她不想再如前世那般活得太累,她想做一個簡單的人,讓旁人相信她,而她,也願意相信旁人。
冬暖故知道司季夏將這小瓷瓶交到她手裡來是何意,他是給她防身之用,他是將這忽然出現的融雪交給了她來詢問,不是他不想留在屋子裡,不是他放心把他的阿暖獨自留在融雪面前,他只知,他的阿暖不希望他留在屋裡而已。
而司季夏也在冬暖故眼裡看到了“不必爲我擔心,相信我”的神色,既是如此,他便沒有必要插足干涉。
他選擇相信他的阿暖。
而融雪一說到這目的或企圖,融雪整個人都蔫吧了,倒不是因爲她察覺到冬暖故這輕微舉止裡的意思,而是一種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頹敗。
“夫人,這種丟人事情我也只跟夫人悄悄說了。”融雪扒過一張圓凳,坐了上去,坐得離牀榻極近,十分沉重地嘆了一口大氣,“我是爬狗洞爬過來的。”
“……是很丟人。”冬暖故看着一臉頹敗的融雪,忍不住想笑,“那你打哪爬過來的?”
“不知道。”融雪皺眉搖頭,一臉的擰巴,“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不知曉這是什麼地方?”冬暖故正在系裡衣繫帶,擡眸看了融雪一眼,又垂了眸去看腰上的繫帶有無繫好,“你不知曉,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我……我是被抓了扛來的……”說到被抓又被搬扛,融雪臉皮再厚也覺得這是無比的丟人現眼,要是讓師兄知道她這麼丟人,鐵定打死她,唉聲嘆氣道,“就在白水鎮,我一出鎮子就被人給逮了。”
“那些人沒把你給宰了你倒是賺了?”聽融雪這無奈中透着些單純的話,冬暖故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居然有良心?”
“他們好像良心還挺多,不宰我不賣我就算了,還給我好吃好喝的,只是不准我離開我住的那間屋子而已。”
“那他們抓你何用?”冬暖故微微挑眉。
“好像沒用。”在自己認定的好人面前,融雪十分誠實,心裡不瞞事,加上她這段時日心一直揪擰着,好不容易遇着了一個她認識的同時也認識她的好人,她很是想將心裡的苦悶倒一倒。
只見融雪擰着一張臉看着冬暖故,很是擰巴道:“夫人,我好像夢見我把爺給睡了,可又不大像夢。”
冬暖故系衣帶的手一晃,衣帶跑偏了,沒繫上。
把樓遠……給睡了?
------題外話------
啊啊啊~姑娘們的月票和各種雞血給力!叔就用繩命來努力更新!今天是24閱點更新!將近8000字!快給叔點贊~哦呵呵~!臨近月底,姑娘們荷包裡要是有票子的話要記得掏啊~不要留到過期了啊~
另外,願意給叔投評價票的姑娘,請勾選五星評價,像淘寶一樣的五星!手機投評價票默認三星,求勾五星啊~!求不要一二三星啊啊啊啊啊!四星的話。叔也認了。!
【這幾天忙,白天和網絡絕緣,今天更新有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