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一言不發的唐少楓直接走進自己的臥室,將房門關得震天響。
響聲讓夏婉不由得打怵,她擡眸去看那扇隔絕了她與唐少楓的緊閉的房門時,面上仍舊不服輸,眼裡卻霧氣氤氳。
回到自己的臥室,夏婉獨自站在窗邊,望着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天空,忽然覺得心裡很悶。
就像是,她明明在說氣話,唐少楓卻信以爲真,那種令人壓抑而窒息的感覺。
才短短三個月,唐少楓就已經開始厭煩她了?她早應該知道像唐少楓這種男人,不會對任何女人長情,新鮮感一過,就沒有耐心了。
既然如此,她何必還要有所期冀,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她再也不想爲了一個“愛”字要死要活,痛不欲生……
走廊另一端,唐少楓的臥室裡,他擠在狹小的夏婉兒時的臥房中,面上一片凌然。
緊鎖的眉頭不展,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他不論怎麼做,都打動不了夏婉。
是他太寵她了吧,以至於對方有恃無恐,當着他這個丈夫的面,爲別的男人吃醋。
呵呵,唐少楓,你何苦要因爲一個女人摒棄你的驕傲和自尊,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一夜無眠,第二天,唐少楓與夏婉的臉色都很糟糕。
但兩人異常倔強,誰也不想讓對方看出昨夜的煎熬與苦澀,於是夏婉拼命用遮瑕霜遮蓋黑眼圈,而唐少楓則不停地揉搓臉蛋活血,皆想顯出一副我已經不在乎的樣子。
同進同出,唐少楓和夏婉卻形同陌路,彷彿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習慣被唐少楓接送,夏婉自己的那臺車早已沾滿灰塵,她下意識的走到唐少楓的跑車邊,而對方也下意識的等待着對方。
兩人反應過來後,唐少楓迅速發動引擎揚長而去,夏婉背對迎風揚起的灰塵,眸色黯淡的走向車庫。
抵達公司,夏婉安安靜靜坐在辦公崗位上,可心煩意亂的唐少楓沒在辦公室呆多久,便沉着臉離開了。
緩緩擡頭,夏婉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對自己說:“別在意,你只是他花錢買來的老婆。”
好死不死,唐少楓進入辦公室的時候聽到夏婉的嘆息,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而後面色冷厲的看向夏婉。
觸到唐少楓那雙失望之極的眸子,夏婉心裡一顫,莫名感到難過,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彌補。
可片刻後,她執拗的性格又迫使她淡然處之,認真就輸了。
回到辦公桌前,唐少楓拿起電話撥通蕭慕庭的聯繫方式,笑着跟對方寒暄了一陣子後,他藉口自己太無聊,讓對方過來陪陪他。
不明白唐少楓爲何要讓蕭慕庭來到這裡,夏婉出神的思考着。
以爲夏婉一聽到蕭慕庭的名字就不淡定,就開小差,唐少楓不禁冷笑,眸色戲謔的嘲諷道:“怎麼?聽到你的老情人要來,你很激動嗎?”
夏婉愕然擡頭,面色蒼白的咬牙回道:“是啊,不可以嗎?”
唐少楓神色一凜,笑容更加冷酷,“當然可以,我的錢買的了你的人,你的心自然不歸我管。”
聽到唐少楓近乎自嘲的諷刺,夏婉眸中一痛,迅速撇開臉,又一股愧疚升上心頭。
不多時,蕭慕庭進入唐少楓的辦公室,一眼便發現了在牆角辦公的夏婉。
表情狐疑,蕭慕庭佯裝沒有注意到夏婉,雲淡風輕的坐到唐少楓的對面,“怎麼今天想起來叫我過來?”
點燃一根香菸,唐少楓吞雲吐霧的同時,也順手扔給蕭慕庭一隻。
蕭慕庭愣了愣,沒有很快點燃,因爲他清晰的記得夏婉討厭煙味。
“沒什麼,就是玩三好丈夫的遊戲已經玩膩了,想問問你最近都有哪些消遣。”唐少楓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彷彿他對夏婉的好,真的只是當做遊戲。
蕭慕庭又一次愣住,眼波流轉間,已然猜到夏婉與唐少楓鬧矛盾了。
嘴邊揚起一抹邪笑,他語氣曖昧的回道:“消遣很多啊,就怕你不去。”
淡淡一笑,唐少楓一臉無所謂的反問道:“爲什麼不去?男人不花天酒地,還算男人嗎?”
蕭慕庭神色晦暗的笑了笑,誇讚道:“你總算是想明白了,有些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費心思嘛。”
蕭慕庭的明顯的暗示,不知是出於對夏家的憎恨,還是出於另一種複雜的心態。
反正,當夏婉聽到唐少楓與蕭慕庭侃侃而談着她的不堪時,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而這正是唐少楓想看到的效果。
似乎,唐少楓在借蕭慕庭的口對夏婉說:你在意的男人拿你當垃圾,可你癡心不悔;而你把在意你的人當垃圾,且變本加厲,夏婉,你說你是不是活該得不到幸福呢。
之後,唐少楓與蕭慕庭沒聊幾句,兩人便結伴去尋歡作樂。
聽到辦公室的門被重重關上,夏婉悽楚一笑,眼裡噙着一顆淚:這就是她曾經愛過和決意要去愛的男人?真可笑不是嗎。
沒有了唐少楓,房間變得安靜,氛圍也隨之輕鬆,就連空氣都順暢許多。
可夏婉,卻並未得到想象中的釋放或解脫,她控制不住的去猜想唐少楓去了哪,和誰在一起,會做些什麼。
原來潛移默化中,她已經認定自己是唐少楓的妻子,對方是她丈夫的事實,他們對婚姻必須秉承忠誠。
但她一個被錢買來的女人,有資格要求這些嗎?似乎沒有……
唐少楓跟着蕭慕庭離開公司後,直接來到星悅酒吧。
見唐少楓一杯杯的喝悶酒,蕭慕庭意味深長的調侃道:“大哥,既然你都決意出來玩了,幹嘛來這種地方?”
蕭慕庭的言下之意,唐少楓自然聽得懂,可他卻佯裝糊塗的笑着問道:“不然該去哪裡?我就是想痛痛快快喝一場,你不肯陪我?”
唐少楓對蕭慕庭而言,是這輩子最大的恩人,按理說蕭慕庭應該爲唐少楓兩肋插刀,好到能穿一條褲子。
可不知爲什麼,在唐少楓瞞着蕭慕庭與夏婉成婚後,蕭慕庭就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對唐少楓掏心掏肺,甚至有了隔閡。
“跟夏婉吵架了?”目光敏銳的盯着唐少楓,蕭慕庭裝作不經意的詢問對方。
唐少楓但笑不語,又猛地灌下一杯烈酒。
再次擡眸時,唐少楓的眼睛很清澈,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凌厲,“慕庭,夏婉那麼癡心,你就不感動嗎?”
感受到唐少楓的敵意,蕭慕庭眸色深沉的敷衍道:“感動?她害得我家破產,我父母相繼離世,我是有多缺女人才會惦念不忘?”
面容冷凝的勾起脣角,唐少楓並未放過這個話題,而是繼續追問道:“可你的仇人並不是她,說起來,你對她沒有多強烈的恨意吧?”
蕭慕庭皺皺眉,開始對這個話題感到排斥,“少楓,好端端的你問這些幹嘛,我和夏婉都是過去式了。再說了,她的第一次,不是給你了嗎?按理說,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奪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話題突然扯到這上面,蕭慕庭的氣勢莫名變強,眼底映着一種讓人看不懂的哀怨。
唐少楓苦澀一笑,身上的戾氣隨之消失,沒有再像審犯人一樣對蕭慕庭進行一系列令人難堪的提問。
一整天的時間,蕭慕庭和唐少楓都把時間打發在酒水與閒聊上,可後來無論他們怎麼東拉西扯,都默契的避開了關於夏婉的一切。
晚上八點,唐少楓已經癱倒在酒桌上,而蕭慕庭的意識還很清醒。
“少楓,你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呢……”凝視着唐少楓的後腦勺,蕭慕庭幽幽的發出嘆息,眸色複雜。
其實,當唐少楓主動提起蕭慕庭與夏婉的往事,蕭慕庭便感覺到了對方似乎在怪罪他,或者說遷怒於他。
心情五味雜陳,蕭慕庭本想親自送唐少楓回去,可當他發現旁邊盯着唐少楓不放的美女後,又突然改了主意。
唐少楓姿態慵懶的仰在後座,而那個打扮妖嬈的美女便按照蕭慕庭給的地址穩穩的駕駛着唐少楓的跑車,神情雀躍而期待。
直到車子距離別墅還有百米左右的時候,唐少楓緩緩睜眼,語氣傲然的命令道:“停下。”
美女一愣,踩了剎車,發現唐少楓的眼神格外清亮後,她便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沒醉?”
“這是你送我回來的酬勞,現在給我下車。”唐少楓面色不耐煩的抽出一張小額支票遞給對方,然後便靜等着對方離開。
美女明顯不願意,便支支吾吾的不肯走。
“我家裡有老婆,你在期待什麼?”唐少楓毫不留情的打破美女的幻想,這纔將對方羞辱走。
面色陰鬱的換到駕駛座,晚歸的唐少楓終於平安到家。
當唐少楓還沒進屋的時候,在客廳裡心猿意馬看電視的夏婉便動了動眼皮,可她什麼也沒做,佯裝入迷的盯着電視屏幕。
一分鐘後,唐少楓帶着滿身的酒氣走進客廳,發現夏婉沒有睡,他邪肆揚脣,說出口的話卻極盡刻薄,“怎麼?想再見見蕭慕庭?以爲他會和我一起回來?”
夏婉皺皺眉,見唐少楓喝了不少酒,她忍住了繼續跟對方較勁的火氣,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嗆回去。
可唐少楓並不打算放過夏婉,他步伐沉穩的走到夏婉身邊,一把奪過對方手裡的遙控器,“我在問你話!你聽不到嗎?”
被夏婉無數次忽視,唐少楓不願再慣着對方。
“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唐少楓,你就這麼希望自己被戴綠帽子嗎?”氣極了的夏婉,不由得狠狠嘲弄對方,以此來表達是唐少楓在無理取鬧,她從始至終都沒有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可她的口不擇言,卻把唐少楓徹底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