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陶酒酒將身上的小西裝裹了裹,可牙齒還是哆哆嗦嗦地打折價。
“穿得那麼少,不怕感冒嗎?”溫潤有禮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中午的時候覺得還好,沒想到現在降溫了。”陶酒酒回頭看着來人,卻是章曉亮。
“今天下班怎麼一個人走,洪濤不送你回去?”章曉亮問道。
“他在加班呢,我出去給他帶晚餐。”陶酒酒笑道,“當初還以爲他是個紈絝子弟來着,沒想到工作起來也算得上工作狂。”
“你要去哪兒,不如我送你?”熱心腸的章曉亮習以爲常地提議。
陶酒酒極爲自然地點了點頭:“好啊,不然我在外面打車,真是要被凍死了。”
“那我乾脆先送你回家拿件外套。”章曉亮半開玩笑地關心道。
“那可不行,洪濤還沒吃飯呢。”
洪濤洪濤,在陶酒酒的心裡,裝得滿滿的全都是葉洪濤。
章曉亮努力忽略心頭的苦澀,豁達地一笑:“那好吧,只要小元你撐得住就行。”
“哪有這麼誇張,我又不是林黛玉,不會在這種天氣裡被凍死。”陶酒酒莞爾一笑。
迎着夕陽,她的這個笑容,燦爛得好像帶着光芒,讓章曉亮有片刻的恍神。可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很快回過神來,與陶酒酒並肩而行。
斜陽將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汽車平穩地駛過沉沉暮靄,在洛水市人民醫院附近的那家餐廳門前停下,陶酒酒去了沒有五分鐘的功夫,就提着三個保溫桶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人要吃這麼多?”章曉亮很是好奇。
“不是啦!”陶酒酒揮揮手,很是不客氣地答應了章曉亮替她拎保溫桶的請求,帶着他直奔洛水市人民醫院的住院大樓。
兩人重新回到章曉亮的汽車後,他才感慨地說了一句:“葉洪濤那小子能遇到你,真是老天眉眼啊!”
說完,他楊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意興闌珊地發動了汽車。
窗外的景色不停變換,陶酒酒靜靜望着,並沒有說話。章曉亮目光偶爾掠到她的臉上,不免怦然心動,但一想到她與葉洪濤之間的關係,定了下心神,讓自己忘卻這種感覺。恰巧,交通指示燈變成了紅燈,他剎住了汽車。
“小元,我媽媽安排我在今晚相親。”章曉亮忽然說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什麼?”陶酒酒正在發呆,沒有聽清楚,便側過頭問了一句。
“我媽媽安排我相親。”章曉亮的樣子看起來很苦惱。
“相親?那挺好的,像你這種一表人才的成功男士,條件再好的女孩子都會看重你的。”陶酒酒笑着說,“我看好你哦!”
“然而,偏偏就有一個女孩子,我看上了她,她卻看不上我。”章曉亮小聲嘀咕。
“哦,誰呀,要不要我給你出出主意,幫你追她?”陶酒酒又是一笑。
章曉亮動了動嘴脣,差一點便泄露了心跡:“是……”
前方交通指示燈變成了綠燈,他重新發動汽車,也順勢按下了這股莫名的情愫。
回到葉氏大廈後,陶酒酒拎着保溫桶跳下汽車,衝着章曉亮揮一揮手,祝他相親好運。
暮色四合,寒風乍起,陶酒酒被凍得打了一個冷戰,隨即,左眼皮突然跳了起來。
“左眼跳災……”她自言自語地咕噥了一句,又笑自己的迷信。什麼災或財的,眼皮跳是正常的生理現象,沒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如此想着的時候,她步履匆匆地行走着。期間,跟一個戴着白色口罩的女子擦肩而過。
那是很短的一瞬間,陶酒酒忙着趕路,因而沒有仔細留意那個同樣也是來去匆匆的女子。僅有的印象,那便是女子臉上的白色口罩。
如果在那時發生點什麼意外,倘若讓陶酒酒揭去女子臉上的口罩,那她一定會大吃一驚的——那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好朋友艾米莉,葉洪濤的初戀情人慕婍婍。
這個傍晚,慕婍婍戴着誇張的大口罩,坐在葉氏大廈對過的咖啡館裡盯着葉氏大廈的大門。在她的蓄意安排下,陶酒酒果然獨自一人走了出來,雖然與預計中乘坐出租車離去不同,但結局是一樣的。
看着陶酒酒坐上章曉亮的汽車,慕婍婍嘴角漾起冷笑,起身結賬。
無論陶酒酒和章曉亮是什麼關係,只要他們有過單獨相處的經歷,那便是素材,她都要調查清楚,今後備用。
只是,調查陶酒酒私生活的事情不需要她親自出馬,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陶酒酒才離去沒多久,慕婍婍就到來了。
她早就從陶酒酒的口中套出,葉洪濤今晚需要加班,而他的那幾個秘書卻是準點下班。因而,整間辦公室裡,除了葉洪濤,沒有第二個人。
無疑,這對她而言,幾乎就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洪濤。”慕婍婍柔聲打着招呼,笑意宛然。
“酒……”葉洪濤以爲是去買晚餐的陶酒酒回來,剛要說“這麼快就回來了”,一擡頭卻發現,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慕婍婍而不是陶酒酒。
“怎麼,不歡迎我?”慕婍婍手提着一個大食盒,笑盈盈地打趣道。
“你爲什麼會來這裡?”葉洪濤十分驚訝,旋即從座位上站起,與她面對面地對視着。
“我想你,所以便來看你。”慕婍婍說得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葉洪濤卻有意打馬虎眼,只當她是戲言,笑道:“你可別亂說,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要是弄出緋聞來,她跟我沒完。她可不像你,她兇得很……”
“看來我得強調一下,我不是開玩笑的。”慕婍婍說着,目光直直地凝視着葉洪濤。
“無論是不是,這樣的玩笑我可開不起。”葉洪濤的態度嚴正而疏遠。
“還沒結婚呢,就被這樣管着了?”慕婍婍語氣中似有譏誚。
葉洪濤淡笑以答。
片刻之後,慕婍婍又問道:“爲了事業而加班,晚餐還沒有吃吧,這是我特地爲你做的。”話音剛落,慕婍婍便打開了食盒,取出一個個保鮮餐盒,一如從前那樣,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我已經讓酒酒出去買了,她知道我喜歡吃什麼。”葉洪濤婉拒道,“你這個,還是留着自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