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炎熱好像打算就這樣一直下去,沒有盡頭。
好不容易捱到了週末,安靜託方延輒找他認識的人借張E大圖書館的卡,因爲她很突然就想起自己大學的時候看過一本言情小說只看到一半,她想去把它看完。反正方延輒之前不是說過幫人帶過課,一定有會有認識E大的吧,所以她就拜託他了。
方延輒確實也幫她借到了。
此刻安靜坐在圖書館裡,吹着冷氣,喝着食堂附近小賣部買來的紅豆冰沙,十分愜意地看了一本漫畫,然後再看沒看完的半本小說。半個小時後,她翻過最後一頁,把書合上,覺得眼睛有點累,歪頭過去,瞧見了方延輒幫自己借來的這張卡,上面的名字,看着很明顯,是女生名,叫韓嫣然。照片雖然已經被磨得看不清了,但安靜隱約可以辨得出是,那個之前在飯館碰見的,方延輒說給他發過N多短信的女生。
想到這兒,安靜的八卦心頓時起來。
會不會自己再無意之間促成了一樁美事?
那可得教他們請她吃飯呢!
安靜正意淫着,不料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回頭,看到站在椅背後的方延輒,以及……方延輒旁邊的韓嫣然同學。
果然啊!
就說嘛!怎麼可能扛得住青春無敵美少女的曖昧攻勢!
安靜內心嘿嘿笑了兩聲,把小說放回書架間,然後拿着紅豆冰沙和包包就跟在他們身後出去。
走到門口,安靜正努力挖着冰沙,想着儘快把這杯消滅掉,肩上的包包滑下來,她還沒去抓,就看到方延輒骨節分明的手拉着她的包袋,她看他的眼睛,讀懂了他是要幫她先拿着包。
想着要儘快消滅紅豆冰沙,安靜也就不推遲,攤了手讓方延輒把包包拿走。
旁邊的韓嫣然表情頓地一僵,笑意凝滯。
方延輒把手裡的卡拿給韓嫣然,無比禮貌:“謝謝你了。我會讓你們美術史老師期末給你多加點分的。”
安靜差點一口冰沙噴出來。
……啊喂,方先生你是真的低情商啊還是什麼!
韓嫣然感覺嘴巴里吞了一個雞蛋完全被堵住。
她看着方延輒好一會兒
,然後又看挖冰沙挖得很認真的安靜,轉個身就跑了。
安靜挖完冰沙,把盒子丟進手邊的垃圾桶,這才發現韓同學已經離開了。她拍拍手,然後拿過方延輒手裡包包,背上。
兩人往校門口的方向去。
安靜突然想起剛剛看的漫畫,呵呵地傻笑起來。
方延輒轉頭看了她一眼。
安靜覺得自己笑得也挺傻的,就說:“我剛看了一個漫畫,裡面有幾句對話好好笑。主角是一個傲嬌的小少爺,小少爺有個執事,然後他們去一個森林裡查案。森林附近有個小村莊,村莊裡有個森林領主,領主是個小女孩。小女孩遠遠地朝小少爺說:‘那邊的矮子,你叫什麼?’小女孩講的是德語,小少爺聽不懂,執事就翻譯說:‘她在詢問您的名字。’此刻小少爺的心理活動是:‘感覺好想在說什麼失禮的話啊’,然後小女孩又問:‘幾歲了?’執事又翻譯:‘少爺目前13歲。’小女孩哦了一聲,然後小少爺滿身問號。”說完之後安靜朝方延輒笑:“哈哈,挺好笑的有沒有!”
方延輒面無表情了一會,淡淡答道:“沒感覺。”
安靜切了一聲。
他們經過一條長滿長枝幹綠樹葉的笑道,有鳥兒嘰嘰喳喳地叫,安靜笑了笑,她好像又要打算說什麼的時候,手突然被方延輒拉住。有綠色的樹葉掉下來,旋轉幾圈落在地上,發出唰唰的小聲響。
“我們在一起吧。”
安靜愣了愣。
“和你呆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方延輒頓了頓:“沈橘橘,讓我和你在一起。”
他微微彎下腰,俊氣的臉龐上滲出點汗珠來,他的氣息有點急促:“抱歉,我想親你。”
話落,方延輒的脣就這麼貼上安靜的,軟軟的,柔柔的,好像果凍。於是,他忍不住……咬了下。
“啊——”嘴脣吃痛,安靜迅速跳開,臉紅紅地捂住嘴巴,怒氣衝衝地瞪方延輒:“你怎麼可以咬人!”
方延輒失語,很久才憋出一句:“下次不咬了。”
旁邊有幾個人經過,有人好奇地看他們幾眼。高高的男人,臉發紅的女人,仿若只要這樣站在一起,生命就可以從此
不盡。
安靜看着方延輒,吞吞吐吐:“你知道我有丈夫。”
方延輒剛剛倒真沒注意這一層,但此刻親完人讓他心情十分好,然後用腦子分析了之後說:“你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小區的保安說只見過你丈夫來過一兩次,所以,你們之間應該是存在問題的。”
說到這裡,他陡然停住,又很快繼續說:“我無意破壞你的家庭,倘若你要與你丈夫和好,剛剛的事當做沒發生過。而如果不是,那我等你離婚。”
此刻,方延輒才意識到,自己母親當年做的令他無比痛恨的破壞自己家庭破壞別人家庭的事,他也正在做。
喜歡和愛能當藉口?不能。
但是有許許多多的人,是冠冕堂皇地這麼做着的。
他曾經以爲自己永遠不會這麼幹。但是,選擇什麼樣的感情和選擇往哪一條路走是自由的,就連上帝也無法干涉,除非你自己停止。
“嗎啡緩解片?”方延輒手裡拿着一盒藥,看着上面的字,然後一字一字用疑問的口氣說出來,深得沒有底的眼睛盯着安靜。
這是四個月後,方延輒從西藏回來,和安靜的第一次見面。
很明顯,這個見面令方延輒不是太開心。
首先,他按了快十分鐘的門鈴,安靜纔來開門。
其次,安靜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就直接讓他進門了。
最後,她現在居然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鋪着的毛毯上,幾乎是睡死過去。
所以他應該暗自歡喜她對他的完全不設防嗎?
當然不!
方延輒放下藥盒,走到不薄的地毯邊,蹲下去,看安靜。粗糙的眉,緊閉的煙,嘴脣很乾,臉上的皮膚也很乾,長長的黑髮鋪在毛毯上。她整個人側臥,呼吸起伏不定。
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他在西藏這幾個月不斷想起她呢?
方延輒失笑,想了好一會兒,無果,放棄深究。於是伸手推推安靜:“喂!”
“嗯?”安靜在努力拉開眼皮。
方延輒站起來,呼了一口氣,然後走到窗戶旁邊,拉開厚重的窗簾,深秋的陽光射入室內,整個空間亮堂起來,也溫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