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安靜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裡平平靜靜,來來回回地旋轉:“我還記得我和我媽當時爲了活下來死命地抓住一根房樑,在大水退去之前,我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活下來。”
“整個村子都散發屍體的臭味,味道真的很難聞。”
“我們的房子被毀了,沒有食物沒有水,什麼都沒有。”
“派過來援助的警察,他們守在機場,防止我們衝破附近機場的鐵柵。”
“當時那個地方就像無人區。能見到的一切就是死亡、毀滅和殘骸。”
“我們排成長隊,爭搶發放的大米。”
“我記得我媽說她要去領一點點麪包,但是她沒有回來。”
方延輒想伸手去抱安靜,他發現自己全身在發抖。他只能緊緊捏住筷子,大聲說話:“快吃飯吧!”
安靜好像從回憶裡被拉出來。
她笑笑:“其實這一切並沒有你想的悽慘。相反,我一直覺得我很幸運,我多活了這麼多年。我有時候真感謝上天。”
安靜接到房屋出租處打來的電話,說有人要買她的房子。她帶對方去看了看,對方表示很滿意,價錢也覺得合適,當下就拍板成交。
等到相關手續都辦好,對方很爽快地將錢劃到她賬戶。收到錢後,安靜劃了35萬到封雲霄那邊去。
而此刻的方延輒在A市,他正坐在沙發上對着一杯酒發呆,等了好一會兒,纔看見方如意踩着搖曳生風的步子過來,一屁股蹬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她朝不遠處的調酒師打了個手勢,很快的一杯藍色雞尾酒就送過來。
方如意淺啜一口,滿足地閉起眼感受了下,然後睜眼:“怎麼有空這時候來,不是應該在西藏幹那什麼大事業來着?噢,援藏志願者。說起來真好聽。”
方延輒沒理她,仰頭看臺上唱歌的女聲,幽幽的聲線很適合這種清吧的氛圍,但是:“上次那個小女生呢?”
上次的小女生?
方如意託着下巴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她說的是一年前他來時看到的那個很有天分的小女生。
方如意笑了笑:“早走了。被一個富商看上,過快活日子去了。”
方延輒搖了搖頭,對臺上的女生髮表了一間:“這個聲線也不錯,多調教調教也能熬出頭的。”
方如意切了一聲
。
“對了,你前夫怎麼樣了?再次把你拿下沒?復婚的時候就不用請我喝酒了,看着真鬧心。”
方如意迅速踢了她一腳。
突然走過來的男人頓時驚聲尖叫:“你幹什麼!傷了我家寶貝可怎麼辦!”
是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急急跑過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方如意,把她按坐在沙發上,又伸手探探她完全沒凸出的肚子。
方延輒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挑挑眉:“懷上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方如意此刻臉上泛起一絲少見的羞澀和甜蜜。
方如意把斯文男人的手拍掉,剛要去拿酒,酒杯被斯文男一把拿走。方如意吃了個癟,覺得好無聊,只好同方延輒搭話:“你來找我有事?”
臺上的女生唱完一首歌,換了另外一首,方延輒聽出來,唱的是曹方的《南部小城》,他以前聽過,就記下了。
聽到方如意的問話,方延輒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打算結婚了?”
“結婚?!”方如意大喊起來。
斯文男人按住她,企圖制止她的過激情緒。
方如意順了一會兒氣:“是誰?”
“沈橘橘。”他說的雲淡風輕。
方如意的眉頭皺起來:“是那個很早之前你帶過來過的那個喝牛奶的女孩子?”
她居然記得她?
方延輒有點好奇:“你居然記得?”
方如意坐直身體,面上全是嚴肅:“我說過了,你們不可以。”
方延輒的指腹貼在杯沿上,神色沒有出現變化,淺淺淡淡一句:“憑什麼?”
“憑我是你姐!”方如意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一下子氣起來,幾乎想要一巴掌扇過去,然後打醒方延輒。
深吸了幾口氣後,她又接着說:“你倆真的不合適。”
方延輒完全沒有聽意見的興趣,喝了一口杯中酒。方如意苦口婆心:“你們太像了,在一起不會好的。”
從方如意第一次見到安靜的時候,她就看出那個女孩身上有太深厚的負重,她至少比方延輒多吃了好幾年的鹽,明白自家表弟根本承受不起這份負擔。
方延輒聽完這話,站起來,高高的身姿讓方如意覺得自己離他太遠。
他留給她的是一句:“我不信。”
這天
早晨,安靜醒來,睜開眼,發現眼前一片黑暗。難道天還沒亮?她還以爲自己睡了好久呢。她啪地一下打開燈。還是一片黑暗。
看來燈也壞了。真是的。
安靜摸着手邊的東西,緩慢移動,摸到門上的把手,旋轉,跨啦一聲,打開門。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方延輒轉過頭,看到倚靠在門上的安靜,笑了笑:“我說你也真能睡,昨晚六點我來你在睡,現在都11點了才醒,這種作息時間可不健康。”
安靜的聲音很小,帶着點沙啞:“都11點了?晚上十一點?”
方延輒失笑:“拜託!是上午11點啊大小姐!”
方延輒從地攤上站起來,走到安靜身邊,看她的視線都沒有聚焦,有點好笑:“喂,你是在假裝不看我嗎?”他伸手去揉她的頭髮,話題一轉:“我剛在樓下又看見你丈夫了?你們還沒離婚嗎?”
安靜的手握在門沿上:“離了。”
方延輒突然把頭靠近安靜的耳邊,低沉的聲線在白日裡無端生出威懾:“我知道你曾經是他的女人。可我現在發現,我嫉妒,不爽,抓狂。所以……”他勒住她的脖頸,把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裡帶:“我本來打算幾天給你個驚喜的,但在這驚喜之前,你得給我些承諾……”
“嗯?”
“說你從此以後,只上我的牀,你的心臣服於我。”
“喂……”
“說!”他伸出舌尖輕觸她的耳垂。
安靜整個人顫抖起來,尖叫一聲:“——好——好——我說!”
他墨黑色的眸子緊緊盯住她的嘴脣,見她伸出手,舉起三隻手指,聲音沉靜柔和,卻無端生出一股氣小媚氣來。
“我,沈橘橘,以命起誓,從此以後,只上你的牀。”
“還有呢?”
她把眼睛轉向聲音的來源處,好似在看他,然後呵呵地笑。
身體和心,總是不能都想要的。安靜的心,是封雲霄的,而沈橘橘的身體,可以是方延輒的。
既然甜言蜜語能讓人開心,那說給你聽,又何妨。
安靜五指扣在門沿上,想要確定一些東西,又問:“現在真的是上午11點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她顫抖着雙手,抓住跟前人,她的聲音有點抖:“我們來玩個遊戲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