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再見，需要多久？（中）
顧以輝的眸子暗下，看着女兒此刻受傷的模樣……他知道，這不是一步好走的棋。
“喝點牛奶。”顧以輝將牀頭早已準備好的牛奶遞到路晗手上。
路晗從父親懷裡鑽出來，接過牛奶慢慢喝完。
“什麼都不要想，睡個好覺。”
“……恩。”
什麼都不要想……路晗知道這不可能，她不是那麼清心寡慾的人……父親走後，她會徹夜難眠，然而——
出乎她意料的卻是……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
星燁年會召開的前一天，燁華居的書房裡，“唰唰”的落筆聲終於劃下句點。
慕容燁放下鋼筆，將面前的文件整理進一個牛皮袋，封好後，這才長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好似……大功告成。
皮椅打了個轉，慕容燁雙腿翹在身後的陽臺上，屋外是靜謐且孤寂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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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星眸依舊深邃，他一直緊緊握成拳的左手，緩緩鬆開，一串精緻的寶石，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竟也是唯一一份禮物。
護身符，他喜歡這個說法。
路晗平時並不怎麼戴首飾，就算是這條護身符也是一樣，他鮮少見她戴在身上，但這寶石卻時常放在他們的枕頭底下。
有一天晚上，他因着好奇開了口。
她只是輕笑，往他懷裡鑽，“守護一個人不如守護一家人。”
他對她……真的是不算好。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時，手機響了，是高鳴的來電。
“都準備好了？”
“少爺……這樣做真的值得麼？”
“……”
慕容燁起身，拿過一旁衣架上的黑色大衣，他握着護身符輕輕落下一吻便放進衣服的內懷。
從今天開始，它的名字不再只是蒼白的護身符，而是……小狐狸。
慕容燁下樓，“土鱉”突然狂吠起來，抓住了慕容燁往外走去的腳步。他轉身，看向緊緊盯着他的雪獒，那雙倒三角眼睛此刻晶亮……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
土鱉，燁華居，喚靈居是母親留給他的。
還好，至少這些從頭到尾都不曾被搶走過。
“林嫂。”
“少爺……”林嫂站在一邊，已經是滿面淚水……
“替我照顧好土鱉。”
“少爺，你要離開多久？”林嫂即便再不懂，再怎麼遲鈍，也能意識到慕容燁的良苦用心……
“林嫂，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照顧土鱉，也需要一個人幫我清理燁華居，所以林嫂，最後我還是把你留在了這裡。”
“我明白，少爺，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土鱉還有這屋子。”
“我早上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我記住了，如果少爺五年之內沒有回來，再把東西交給少奶奶。”
“……恩。”
這已經是他全部的能力了……雖說手段卑鄙了點，但也不失爲一種方法。
“土鱉。”慕容燁撫了撫雪獒的腦袋，“雖然本少爺不怎麼陪你，但你還是要對本少爺忠心耿耿，替本少爺看好家，這樣，本少爺才能把經常陪你的那位帶回來。”
冬夜，冷。
慕容燁套上大衣，走出燁華居，高鳴的車子停在燁華居門口，月光下，他的神情有些肅穆。
“少爺。”
慕容燁搭上他的肩膀，“那就走吧。”
“……是。”
深夜，他們去的地方並非公司，也並非慕容本宅，而是……市長家。
伍允翊看到慕容燁的剎那很是錯愕，他坐在慕容燁的對面，“明天就是星燁年會，你現在還有空往這裡跑？”
慕容燁喝了一口暖茶，“伍公子看我的眼神，真的是越發凌厲了。”
伍允翊的眸子眯起。
“趁着市長還沒有下來，我倒是有件事情要拜託一下伍公子你。”
“……”
“我曾經對伍公子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輪不到你來保護晗晗。”
伍允翊看向慕容燁，“這是你說的話。”
“可我知道伍公子也曾經對晗晗信誓旦旦的說過，這一輩子會永遠守護她。”
“是，又如何？”
“慕容家和伍家的事情，我爺爺和你大哥還有你母親的事情，想必伍公子你已經都知道了。”
“……”
伍允翊的拳頭微微攥緊。
慕容燁擡起眸子，“所以我希望你——”
伍允翊起身，他走回自己的房間，一步都沒有停留，慕容燁的話在他耳邊不斷縈繞，只讓他覺得，慕容燁……是個瘋子。
“我要的血債血償，你肯給了？”伍市長的聲音響起。
慕容燁直起身體，“市長，我不肯給有用嗎？一命抵一命，只是爺爺死了怎麼夠？怎麼着市長都得再拖上慕容家的一條性命吧？”
“慕容燁，你在這裡說這種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哦，我忘了，市長在所有人的心裡都是清廉公正，深受市民擁戴的，怎麼可能是一個爲了公報私仇，而拼盡全力的……可憐父親和丈夫？”
市長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他的下文。
“黑鷹和慕容冰的事情，您一直抓着我不放，但即便到了現在，我也還是隻能說，不知道。”
“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慕容燁，你做的事情，並非只有天知地知。”
慕容燁輕笑，“伍市長，話都已經挑開，我們就沒有必要再藏着了，你的目的我也算是徹底清楚了，搞垮慕容家。市長，雖然有些不擇手段，但恭喜你，你已經做到了。”
伍市長依舊看着慕容燁，他想知道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之前，他來他這裡，究竟還想做什麼樣的垂死掙扎。
“慕容向天會有今天，是他自作自受，而慕容家……只能說子孫無能。”
“現在慕容家這無能的子孫想和伍市長做一筆交易，一筆讓您穩賺不賠，又能爲妻兒報仇的好交易。”
“……”
伍市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面前頰邊旋着兩個酒窩的男人，他笑的雲淡風輕……
“好，這筆交易，我做。”
慕容燁起身，緊了緊厚大衣，聳了聳肩，“那就有勞市長大人了。”
一直站在一邊的高鳴，拳頭攥的骨節咯咯作響，他額邊的青筋根根直冒……
直到慕容燁拍了下他的肩膀，“怎麼了？”
高鳴擡起頭，他向來素淨的臉上此刻掛着一種似笑非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你再這副表情，我可能會把你給開了。”
高鳴咽了咽口水，他咬着牙，重新低下頭。
慕容燁輕嘆，他不是個會輕易相信人的人，但高鳴卻是其中一個。
高鳴在他身邊這麼長時間，說實話，慕容燁給過他很多很多的試探，諸多高鳴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的試探後，他才肯定他對自己的忠誠。
第二天，太陽升起，星燁集團年會在上午十點正式召開。
集團大廈中央大廳聚集了衆多媒體以及許多業界人士，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時，卻發現……慕容燁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趙玉織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明明說過他會到現場，會主持年會並且完成所有星燁的交接任務！
畢竟在此之前，星燁一直由慕容燁管理，這種場合，他怎麼能不出現！還是他……是故意的！
趙玉織緊緊抿着脣，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有自己手段！
她輕扯了一下嘴角，不再將目光和重心放在“爽約”的慕容燁身上，而是放在員工和媒體的躁動上。
趙玉織走到慕容老夫人面前，她沉下聲，“媽……如果你還想要星燁集團好好的經營下去……就麻煩您把這份遺囑公開……”
“滾。”慕容老夫人冷冷的看了眼趙玉織。
知道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慕容老夫人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一直以來，她都養了一隻狼在家裡。
趙玉織深吸口氣，“如果您不肯公佈話……那麼媽，您就真的別怪我這個做兒媳婦的狠心……現在星燁大部分的股票都掌握在我手上，如果我控制不了局面，倒是寧願把它賣給——”
慕容老夫人一把奪過她手上的稿子，“你會遭到報應。”
慕容偉沉着眼站在一邊，對上趙玉織的眸子，微微揚起嘴角，好似在說，還是老婆你有辦法。
是，害死慕容向天，也有他這個做兒子的一分。
不爲其他，只爲他從來不被父親重視。
既然如此，那他這個做兒子的又何須重視他？
慕容燁，你只是個妾生的兒子，卻妄想搶走屬於我兒子的一切。
她站在一邊，慕容老夫人拄着柺杖一步一步往臺上走。
然而，就在她要開口宣佈的時候，突然，整個場面都動盪了起來。
“慕容老先生死了？！”
“什麼？是在家裡意外死亡？”記者們看着自己手機裡不約而同傳來的信息，臉色震鄂。
趙玉織皺眉，她還沒有宣佈這個消息！還沒有到恰當的時間……
“星燁集團股票大跌！趨勢已經掌控不住了？”
“那還呆在這幹嘛，趕緊去證券交易市場！”
怎麼回事？趙玉織傻了眼，股票動盪？不可能……明明大部分的股份都已經掌握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