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凌小白趴在牀頭,腦袋磕在胳膊肘上,雙眼通紅的看着此刻氣若游絲躺在牀上的女人,眼眶裡包着不少的淚花。
黑狼也難得的沒有在心裡吐槽凌若夕,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裡,暗藏着幾分擔憂。
“哇,孃親,你別離開寶寶,寶寶不要孃親生病。”凌小白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淒厲的聲音讓原本陷入混沌狀態的凌若夕打起了一絲精神,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入目的,是兒子腫得猶如核桃的眼睛,他一把鼻涕一把淚,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死了呢。
“呵。”低不可聞的淺笑滑出脣齒,緊接着,喉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凌若夕不適的擰起了眉頭,虛弱的開口:“別哭,醜死了。”
她不喜歡身邊的人掉眼淚,更何況,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
凌小白雙眼蹭地一亮,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手臂略帶顫抖的摟住了她的脖子,“孃親,你別嚇唬寶寶,寶寶真的好怕。”
“吱吱。”就是說嘛,黑狼坐在他的肩頭,如小雞啄米般,不住的點着腦袋,說實話,見慣了女魔頭平時威風凜凜的樣子,她這副羸弱的姿態,實在是讓它心裡不舒坦。
凌若夕安撫似的拍了拍兒子的後背,略顯渾濁的視線,往窗外一掃,現在已是日落時分。
“孃親,你真的沒事嗎?大家說,你得了很嚴重的病。”凌小白哭了一陣以後,總算是恢復了,抽泣着問道,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透着幾分不安,幾分緊張,就怕答案會和宮裡頭的那些人說的一樣。
凌若夕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他們胡說的,別擔心。”
“真的?”凌小白半信半疑,深深的凝視了凌若夕幾眼,在看見她篤定的樣子時,提高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既然孃親說沒事,那就一定會沒事,他就知道,孃親纔沒有那麼脆弱呢。
“去把自己清理一下,難看死了。”凌若夕拍拍他的腦門,掌心滾燙的觸感,讓凌小白好不容易止住的淚花,又有了決堤的跡象。
他猶豫了半響,才戀戀不捨的離開房間,打算洗漱。
“孃親,你真的沒有騙寶寶哦,等寶寶回來,孃親還會在這裡的,是吧?”凌小白一走一回頭,很是不放心把凌若夕一個人放在這裡,好像她會消失似的。
凌若夕微微頷首,雙眼疲憊的閉上,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
腳步聲漸行漸遠,奢華、寬敞的主殿內,此刻安靜得只能聽到她一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呵,她只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引某個男人出現,沒想到,沒把人引來,反而把兒子給嚇壞了,一抹自嘲的淺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她搖搖頭,心裡有些無奈。
“呼。”安靜的主殿內,突然,有微涼的風颳入,凌若夕敏銳的神經驟然緊繃,那股熟悉到她日思夜想的氣息,此刻就在她的身側。
錦被下的雙手黯然一緊,拽住了身下的牀被,她剛想睜開眼,誰料,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流點住了昏睡穴。
陷入黑暗時,她想的只有一件事——雲井辰,你特麼的找死!
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她柔弱的躺在牀榻中,容顏恬靜,歲月靜好。
落日的餘暉斑駁的從窗戶外投射而入,一席黑袍的男人,站在牀沿,身影峻拔筆挺,三千白髮用一根白玉簪子隨意的挽着,偶有幾縷順着他的肩頭散落而下,透着一股隨性的美感。
他癡癡的凝視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只要伸出手,他就能夠觸碰到她,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猶如小鹿亂撞,又似擂鼓轟轟巨響。
“若夕……”夾雜着無數思念的呢喃,從他的嘴裡吐出,那些壓抑了多日的想念,如同困獸,正在他的心窩裡,不停的掙扎着,叫囂着想要衝出來,他緩緩蹲下了身體,微涼的指尖,順着她的面頰拂過,從額頭到眉梢,從鼻樑到紅脣。
“好燙。”凌若夕異常的體溫讓雲井辰心頭一緊,他迅速從懷中拿出了一瓶靈藥,這是能夠治療百病,價值連城的絕品靈藥。
他側坐在牀榻上,溫柔的將凌若夕的身體抱入懷中,掰開她緊閉的口腔,想要把藥給灌進去,奈何,凌若夕卻遲遲不肯張口,他又捨不得弄疼了她,好一會兒,也沒能成功,他無奈的搖搖頭,“你啊,即使是生病也不讓人省心。”
似寵溺又似縱容的一句話,在這鴉雀無聲的大殿中響起。
他擰開瓶蓋,一口將那苦澀的靈藥灌入自己的嘴脣,隨後,俯身而下,猛地吻上她滾燙的紅脣,靈巧的龍舌輕巧的撬開了她的齒間,頂住牙齒,順勢將那些冰涼的藥水推送過去。
凌若夕無意識的吞嚥,直到確定她全部喝下去以後,雲井辰才放開了懷裡的人,屬於她的氣息不斷的徘徊在他的身側,只是一個吻,就足以讓他的心潮掀起滔天駭浪。
怎麼辦,他原本以爲自己即便是見到她,接近她,也能夠假裝若無其事,可是,他終究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影響。
癡迷的目光緊緊的黏在她的身上,捨不得挪開,像是要把這個人深深的刻在眼底似的。
“咳咳咳。”喉嚨裡,突然涌上了一股難受的感覺,他捂住嘴脣,破碎的咳嗽聲,從指縫間滑出,雲井辰踉蹌着身體從牀榻上站起,依依不捨的最後望了眼她熟睡的樣子,最後,旋身一轉,躍出了窗戶,沒人知道他的到來,也沒人知道他的離開。
等到凌若夕再次甦醒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了,她刷地一聲睜開了眼睛,銳利的目光迅速在四周一掃,安靜的主殿,除了趴在牀沿睡得死氣沉沉的兒子,再沒有別的人。
他走了?
手指輕輕拂過睡穴,她不認爲那是自己的幻覺,在昏睡前,她分明感覺到了他的氣息。
“雲井辰,”雙眼危險的眯起,這男人絕對能把人給逼瘋!既然來都來了,卻不願意見她,甚至還用這樣的方式,讓她陷入昏睡,呵!膽子不小啊。
冷峻的臉龐,浮現了一抹譏諷的笑,那笑容,帶着說不出的惡意。
“吱吱。”女魔頭,你身體好點了嗎?黑狼揉着眼睛,看着甦醒的女人,用自己獨有的語言問道,只可惜凌若夕這會兒沒心情搭理他。
被無視的黑狼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瞪着她。
丫的,自己那麼擔心女魔頭的身體,可她居然卻連一句感謝的話也不說,哼!白眼狼!
凌若夕輕輕吐出一口氣,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起昏睡前輕鬆了不少,體溫已然恢復正常,就連喉嚨,也不再那麼疼了,要是這些和雲井辰沒有關係,她不相信!
這男人,是打算把無名英雄幹到底嗎?
黑狼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嚶嚶嚶,女魔頭的表情好可怕,好恐怖。
“小黑,你說,如果一個男人不乖,成天和你玩捉迷藏,該怎麼辦呢?”凌若夕笑得不甚溫柔,但那雙眼,卻是萬里冰封,除了森寒,在沒有別的。
黑狼頭頂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女魔頭突然間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呢?它怎麼聽不明白?誰那麼大膽,敢和女魔頭玩捉迷藏?
“吱吱?”求解釋。
“不乖的男人,需要好好懲罰啊。”凌若夕托住下顎,眼底精芒爆閃,以爲悄無聲息的替自己治好了病,就可以了嗎?既然他這麼喜歡在暗地裡偷窺,她有的是辦法,讓他自己把自己送到面前來。
整理了一下衣物,凌若夕這才拖着粘稠的身體下牀,被汗水打溼的長髮在她的身後隨意搖曳,彎下腰,把熟睡的兒子抱在牀上去,替他掖了掖被角。
“孃親,寶寶會很乖的,孃親別不要寶寶。”凌小白撅着嘴,朦朦朧朧的嘟嚷了幾聲,然後翻個身,在牀上打了個滾,滾到了最裡面去。
凌若夕無奈的笑笑,“孃親不會扔下寶寶的。”
她自虐的這一齣戲,雖然達到了效果,但還是嚇壞了兒子,看來,接下來是不能用這種方法了。
“在這裡守着小白。”她戳了戳黑狼的腦門,沉聲吩咐道。
“吱吱。”包在我身上,黑狼用爪子拍着自己的胸口,目送凌若夕離開大殿後,它才長長舒出了一口氣,丫的!女魔頭這是咋地了?氣場那麼奇怪。
想了半天它也沒想出個一二三四五來,索性把這個問題給拋到了一邊。
沐浴後,凌若夕連夜回到御書房,着手開始清理宮裡宮外的傳言,既然效果已經達到,已經沒有必要再讓這些傳言繼續了。
第二天,宮裡頭傳出她病癒的消息,無數人紛紛鬆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我怎麼覺得這齣戲不太對啊。”退朝時,衛斯理奇怪的看了眼從龍椅上離開的女人,眉頭皺得死死的,是他想太多了嗎?
“衛相,你在看什麼呢?”一名文官蹭到他身旁,疑惑的問道。
“不,沒什麼。”應該是他的錯覺吧,皇后娘娘怎麼可能一手策劃出這些事?沒理由啊。
衛斯理絕對猜不到,他距離真相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又被擦身而過了。
接下來的幾天,凌若夕再沒有感應到雲井辰的氣息出現,他就像是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一般,但越是這樣,她心裡越是憋了一把火,因爲她清楚,那男人絕對就在京城裡,在暗中,繼續當着他的活雷鋒!
不過,她不急,這種突然拋家棄子的男人,需要一點一點,慢慢的調.教!
時間飛逝,前往邊境迎接北寧國使臣的軍隊已經抵達,報平安的書信,以八百里快馬送到京城,送到凌若夕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