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接聽鍵,葉辰一開口就是,“橙橙,很抱歉,晚飯可能要稍微晚一點再吃,八點行不行?”
他早上約了要和我一起吃晚飯的。
我略一遲疑,問他“下班的時候有事?”
電話那頭稍微沉默了三秒鐘,然後低低沉沉的聲音,“張媽給我打了電話,說雪梨情況不太好,讓我去一趟醫院。”他想解釋,“橙橙,她畢竟受傷了,我應該去看看的……”
他要不去看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我嘴脣動了動,想了想,“那好,下班你來接我,我和你一起去。”
葉辰似乎有些欣喜“你要陪我?”
“不行嗎?”我故作輕鬆一笑,實在不想看他那麼累。
“當然行,你陪我一起去,也可以避免有什麼誤會,四點半我去接你,你等我。”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輕鬆了很多,少了壓抑。
我淡笑着掛了電話。
大美就在我耳朵旁邊,說了什麼她自然聽的一清二楚,心情有些不爽快,“你也真是的,怎麼能縱容他去看那個狐狸精呢?這種時候就該一口拒絕才對。”
“那如果換做你是葉辰,你怎麼做?”我側眸問大美,“如果你愛了多年的人忽然回來,而且受傷了,你能不管不顧?”
人就是這樣,做爲旁觀者,永遠能以最輕鬆最漫不經心的態度去看待事情,而身處故事中的人,總會顧慮這個,顧慮那個,左右爲難。
大美語氣微滯,抿了抿嘴脣,好半天才聳肩道,“也是,換了是我也得去,葉總也挺爲難的……”
大美拿過一片薯片塞入口中,“不過去了你可得機靈一點,別讓那女人佔了上風。”
我笑着拍了拍大美的肩膀,“行,知道了……”
…………
小雨還在下,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醫院雪梨的病房門口擠滿了各大報刊門戶網站的記者,他們打算在雪梨醒來後的第一時間裡拿到當年雪梨死而復生的獨家新聞。
雪梨蒼白的躺在病牀上,張媽在她身後墊了兩個軟軟的大枕頭。
點滴管裡藥物滴滴答答注入她的血管,她一雙黑色可憐的眸子此刻顯得無比落寂。
“吳雪梨小姐,請問五年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時您不是出了一場車禍嗎?醫生已經宣告了您的死亡……”
“請問這次刺傷您的人是熟悉的人嗎?您有看清楚兇手的樣子嗎?”
“您有仇家嗎?”
“這五年您都躲在什麼地方?爲什麼不出來?”
“請問葉先生對您的出現是什麼態度?是否想過要與您前緣再續?”
“…………”
記者們的問題一個個冷酷無情,恨不得把五年前,五年裡的事情統統問個底朝天。
雪梨手指緊緊捏着純白色的被子,死死咬着下脣,雙眼蓄滿淚水,卻又固執的不肯滑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憐。
她什麼問題都不回答,反反覆覆只說一句話,“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現在很好。”
張媽在一側擋着,“抱歉,病人還需要休息,請你們給病人空間……”
“您是雪梨小姐的監護人嗎?那請問一句,剛纔是不是葉氏集團的張董事長來過了?”
有記者忽然問了一句。
這些記者們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死死守在醫院裡,張藍鳳來的時候其實早有報社拍了照片。
“聽說五年前張董事長就反對吳雪梨小姐和葉先生在一起,請問此事是真的嗎?”
雪梨咬着下脣還是不回答,但是兩行眼淚卻適時的垂落,一一滴一滴打在純白色的病號服上。
張媽都快氣炸了,冷着臉道,“好了,今天的採訪暫時到這裡吧,病人需要休息,你們都出去吧……”
她推推搡搡將記者們推出去,順便叫了醫生過來給雪梨做了檢查。
醫生檢查過後,一切都好,張媽才放心。
“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這些記者往後你不必理會他們,他們愛在外面等多久就等多久,不必飛讓他們進來接受這些無聊的採訪。”
張媽拿了梳子過來,輕輕的替雪梨梳着秀髮。
雪梨捏一捏手指,“我只是想,他們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守在醫院裡,爲的就是拍我一張照片,於心不忍,就讓他們進來了。”
張媽眼眸微動,嘆一口氣,“傻孩子,太善良是會吃虧的……”
雪梨眼中帶淚,心中卻冷笑不止。
善良?何爲善良?這個詞好像離她太過遙遠,她實在善良不起。
她只想動用媒體的力量,一點一點將張藍鳳推到風口浪尖上。
…………
四點五十,葉辰準時來接我。
他看到我以後心情很好,我也不想讓他太疲憊爲難,極力保持微笑。
他攬着我上了車,動作輕緩,“怎麼樣?在大美家過的好嗎?”
說話的時候他側着身子很仔細的替我係好安全帶,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樑,動作溫柔。
不得不承認,我實在是太愛這個男人了,他隨隨便便一個動作,我都會感覺到直達心底的溫暖。
“嗯,挺好的。”我一笑,側眸看向他,“你呢?公司事情多嗎?”
他一副焦頭爛額的表情,“多啊,忙死了。”臉上又漾開得意,下巴微微揚起,“不過再多的工作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
看着他得意的表情,我失笑。
氣氛難得這麼輕鬆。
我故意拿出他早上送給我的手機,6s玫瑰金,“幹嘛送我這麼貴的手機?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上藍詩偉纔給我換了新手機。”
葉辰臉上的表情彆扭了一下,兩道濃眉擰在一起,“不爲什麼,就是想給你花花錢,不喜歡嗎?”
他的回答多少有些像是賭氣的孩子一樣,我忍不住一笑,半開玩笑說道,“嗯,你們有錢人就是好啊,幾千塊錢買個手機也只是花着玩,我可不能像你那麼瀟灑,舊手機我用的挺好,不必換新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