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薇一路走得飛快,也不知是着急趕路還是在害怕着什麼。她原本還有在對長明燈詢問一些關於潘慧的近況,待發現完全無法溝通之後便放棄了,只是安心趕路。
長明燈一路跟隨在她後方,忽左忽右地飄着,幽幽藍光直接將方圓一丈地全部照得透亮,讓姜白薇可以很方便地看清前方道路。
如此走了半刻鐘左右,一人一燈到達了一個被冰雪覆蓋的小村落。姜白薇徑直走到村落中一間看起來還不錯的瓦房前,牽着拴在樹上的一匹白馬,翻身騎了上去,拍馬便走。
潘慧瞧着這匹未加馬鞍的馬完全不需要馴服便聽話的走了,看來應該是姜白薇自己的馬。而這個地方看來應該是姜白薇與封姿師叔和封清師弟三人平日裡居住的地方。
她不由讚許地點點頭,想不到這位金枝玉葉的郡主竟然能在這等苦寒之地待了三年多,也難怪封姿師叔會願意手下這個徒弟。
姜白薇馬不停蹄地往祁陽城的方向奔去,一路上並未停歇。好在這匹白馬腳程極快,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便直接已經到了當初潘慧他們遇險的那塊墳地。姜白薇顯然對這片墳地有些畏懼,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揮動馬鞭的頻率也比先前快了一些。
潘慧記得過了那片墳地,距離祁陽城也不過一百五十里左右,按照這匹馬的腳程,估摸着一個時辰便能到了。
姜白薇又繼續往前行進了約摸半個時辰,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前方的路上,在此時灰暗的天色下看起來竟好似幽靈一般。
姜白薇驚得一把將馬勒得停住,就着月色和燈光看向那人,心中暗自戒備着。
她跟着封姿修行以來,雖說從未學過仙法,卻也將封姿的武道學了個十成十,只不過是平日裡封姿體弱、封清年幼,因而陪她練手的次數不多,她的臨敵經驗尚淺,但身手絕對不差。就連封姿都說她悟性不錯很適合習武,不過不適合修仙,因而從未教授過她任何仙法。
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不時嘶鳴兩聲,有些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將官道上的黑土踢踏得一片塵土飛揚。
姜白薇安撫地拍了拍白馬頸項上的鬃毛,一時也不知是繼續站在原地還是驅馬上前。
長明燈在她身後飄飛了片刻,終於自發地將光亮又提高了一些,漸漸將那人的身形樣貌都照了出來。
就在這時,對方忽而有了動作,在燈光照出他臉龐的時候,他已經驅馬朝着姜白薇走了過來。
姜白薇雙眼猛然睜大,竟是拉緊了繮繩往後倒退了幾步,顯然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遇見這個人。
潘慧站在一旁瞧去,因着她現在不過是一個旁觀者,雖然能看到那人的樣貌,卻也無從得知這人與姜白薇之間的關係。只是從姜白薇的臉色看來應該對這人並沒有害怕和敵意,倒是驚訝更多一些。
那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模樣,長得文質彬彬,分明穿着一身素淡的儒衫,卻難掩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貴氣。他控馬緩緩走到姜白薇身前三尺處,道:“回來了。”
姜白薇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怎麼知道的?”
男子淡然道:“你的行蹤我何時不知。”
姜白薇眉心微微蹙起又隨即舒展開來,顯然不願意再多對那男子多說什麼,只是扭頭對身後的長明燈說道:“你回去吧!告訴潘姐姐我已經安全了。”
長明燈閃爍了兩下,待姜白薇微笑地點了點頭,它又繞着二人轉了兩圈方纔離開。
姜白薇與那個男子的身影漸漸淡去,困陣之中恢復成一片貧瘠的黑暗。
潘慧扭頭看向自己身旁的長明燈,笑道:“辛苦了。我們出去吧!”
長明燈閃爍了一下,帶着潘慧一起退出了困陣,而後自發自覺地重新掛回到潘慧腰間,燈光忽閃了一下便熄滅了,只有弱不可視的一點點藍白色火焰在跳動着,在剔透的玉髓長明燈之內看起來飄忽得有幾分不真切。
潘慧一退出困陣便聽到屋外的爭吵聲,不由皺了皺眉,從牀榻之上起身,將衣服整理了一遍方纔去開門。她在這片爭吵聲中聽到了蓋憐的聲音。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堵在房間外面爭吵的衆人一時間全部靜了下來。倒是蓋憐最先反應過來,衝到潘慧面前喜道:“姑娘,你方纔去哪兒了?”
“我方纔?我方纔一直在屋內啊……”潘慧看着分明帶着幾分激動的蓋憐有些疑惑不解,不明白這個丫頭問這個做什麼。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胡說!我們方纔從窗子往裡看過,裡面分明沒有人!”
潘慧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看起來約摸二八年華的女子被一羣人簇擁着,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不過橫眉怒目的樣子倒是將那份清秀破壞得半點不剩,只有剩下滿滿的潑辣和眼中未曾掩飾的怨毒。
“她是誰?”潘慧卻是理也不理,扭頭問了蓋憐一句。
她一眼便瞧出這個女子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否則也不會有如此多的人站在她身旁,而且完全是一副對着蓋憐興師問罪的架勢。要知道蓋憐如今可是教主的嫡傳弟子,這等身份放在拜月教內還能被人如此對待,看來這人是敢不將教主放在眼中啊!
蓋憐答道:“她叫桃溪,是賞罰長老的關門弟子,按輩分算,我得叫她一聲師叔。”
“哦……”潘慧拖了一個甚是婉轉的長音,了悟道:“原來如此!她與你師父,誰大?”
“啊?!”蓋憐一時有點懵了,不太明白潘慧這句話的意思,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自然是師父比她大。”
潘慧擡手揉了揉蓋憐的頭髮,雖說這丫頭現在已經長得同她一般高了,在她眼裡卻還依舊是當年那個膽小懵懂的小丫頭。
她笑了笑,道:“我可是你師父請來的客人。她既然沒有你師父大,又有什麼資格來責問我?你們在這兒鬧了很久吧!爲何你師父還未出現?”
蓋憐面色微紅,道:“師父前去月華池了,我聽得有人前來這邊鬧事便先過來了。不過我有遣人過去月華池請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