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是如此。”慕容錦抿着脣,笑意然然道,“倘若不信,顏兒自可去問問張太醫。”
許顏瞥了慕容錦一眼,又垂下眸眨了眨,當下也沒客氣,當真朝張太醫走了去,“張太醫,殿下當真只是因爲天氣炎熱,所以不慎感染了傷口?”
張太醫略擡了擡眸,朝許顏作揖,“當真如此,只是老夫擔心殿下身體,所以才向殿下提議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那這傷口感染,是需要如何處理?”許顏抿了抿脣,順着張太醫的話又問了一句。
張太醫雙手朝上,將一張紙遞到了許顏面前,“許小姐,這是老夫開的藥方,做處理傷口用的,到時老夫給殿下處理了傷口,再配合藥方用下,不日便可痊癒了。”
聞言,許顏點了點頭,倒也沒對這件事有過多的糾結。
“那你且下去準備吧。”張太醫遞上的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好幾行字,許顏掃了一眼便知自己決然是不曉得上面的藥物是什麼的,所以直接便沒接。
“那老夫便先行告退了。”張太醫彎腰作揖,而後便後退着行了幾步,走出了屋子。
許顏則走回到了慕容錦的牀榻前,她又與他聊了幾句後,便讓沈憐將粥端了上來。
“今日這粥廚房熬的很是不錯,你且嚐嚐。”許顏將粥端了過來,邊拌邊道。
慕容錦輕笑着點了點頭。
慕容錦是後背受傷,此時還俯在牀上,暫時還不能自己用膳,所以許顏便一勺一勺的餵給了他。
一碗粥很快下去半碗,待許顏又勺了一勺時,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隨後很快就又響起了敲門聲。
“錦王殿下,屬下王麟。”門外傳來了王麟略顯急促的聲音。
王麟?許顏將勺子放回碗裡,轉頭看向了門口。
慕容錦略皺眉,開口道,“進來吧。”
慕容錦的話語剛落下,王麟便快步走了進來,他見到許顏也在後,便又向許顏作了下揖,“見過許小姐。”
“你形色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許顏將手中的碗遞給了一旁站着的沈憐,開口問道。
“方纔太子殿下行色匆匆的走出屋子,屬下心有疑慮便問了跟着太子殿下的侍從,是否是出了什麼事,結果他們也說不明白,只說似是牧遊族那邊有點狀況,大抵一刻鐘後他們便要離開了。”王麟急亂的開口道。
許顏一聽王麟提了牧遊族,當下便站起了身,她急急問道,“可有聽那侍從提過容淮這個名字?”
王麟略皺着眉,想了會後,他搖了搖頭,“他也說不真切,只說了大概是那邊有了事。”
許顏抿了抿脣,心中百轉千回。
慕容世一行人,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爲了營救容淮,是爲了從牧遊族人的手裡將容淮安然的帶出來,如今他們說那邊出了事,那是否……便是容淮出了什麼事?
許顏瞪大了雙眼,一咬下脣就要提步往外走。
見此,一直默默的聽着他們的交談的慕容錦忽然伸手拉了許顏一把。
許顏略皺眉,轉身疑惑的看向他。
“你別衝動,皇兄向來是個有打算的人,他既已來到了這裡,那定然會將容淮帶回去。”慕容錦略有擔憂的看着她。
見他如此模樣,許顏輕笑了一聲,她知道,慕容錦這是擔心她再與慕容世起衝突。
“你放心吧,我只是去問問情況,不會出什麼事的。”許顏小心的掙脫了他攥着自己的手,轉身快步朝外走去。
沈憐聽到慕容世的消息後,便早就想去尋他了,如今許顏去了,她自然是立馬就跟着走了。
慕容錦還不能多動彈,所以只能無力的看着許顏快步朝外走去,看着她的身影,他垂下了眸子,快速的眨動了幾下,掩住了眼底的失落……
許顏快步走下樓後,便發現跟着慕容世來的好幾個人已然收拾好行李,站在門口餵馬了,的確就像再過會便要離開的模樣。
“太子殿下在何處?”許顏隨手抓了個自己眼熟的侍衛,問他慕容世在哪裡。
那侍衛瞧了許顏一眼,模樣略顯遲疑,支吾着不肯回答。
“我找他有急事,倘若耽擱了可是你負責?”許顏好不容易有次擺出了幾分威儀,恐嚇着那侍衛。
那侍衛也似乎知道許顏的身份,被她這般一質問,竟還真的伸手指了指後院。
許顏當下便提步往後院走了去,跟在許顏身後的沈憐也是看了侍衛一眼,然後跟着去了。
“去瞧瞧他們都準備好沒有,倘若都差不多了,那我們即刻便出發。”後院轉角,慕容世正在囑咐下屬,許顏轉彎進來時便聽見了這樣一句話。
這便說明他們當真是要回去了,許顏心中下了這般一個定論,而後開口就衝慕容世喊了一聲。
慕容世應聲轉頭,見到是許顏,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那屬下先下去了。”他身旁的侍衛是個會識眼色的,見到許顏來了,當下便告退了。
慕容世朝他揮了揮手,那人行了一禮,而後便走遠了。
見此,許顏快步走了上去,“慕容世,你可是要離開了?”
慕容世輕抿薄脣,低垂的眸子看不清神色,只聽到他低沉的嗯了一聲。
“可是牧遊族那邊出了什麼事?”許顏試探的開口問道。
慕容世依舊低垂着眸子,“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我們給牧遊族的訪信有了迴音,我便過去看看。”
訪信是他們這幾個國家在相處中不自覺形成的規矩。
訪信就是某國重要人物到其他國家辦事,甚至於遊玩,爲了表示友好,一般都會先用信件通知,以免出現誤會,這就是所謂訪信。
許顏點了點頭,雙眼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繼續追問道,“那其他的呢?可有什麼消息傳來?”比如說容淮。
對着許顏那滿含期待的目光,慕容世感覺喉間有些乾澀,他抿了抿脣,最後還是低吟道,“沒有。”
“當真沒有?”許顏追問了一句,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心中也是百轉千回的緊,在她印象裡,慕容世此次前來不就是爲了救容淮嗎?爲了一個訪信的回覆,慕容世便如此着急的趕回去,許顏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慕容世瞧了許顏一眼,抿了抿薄脣,挑了挑眉梢,忽然笑開了“倒也不是完全沒有。”
慕容世那狹長的桃花眼笑起來有些惑人,許顏略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目光,嘴上卻繼續追問道,“那那便到底還有什麼消息傳來?”
“有一個算好消息又不算好消息,算壞消息卻又不算壞消息的消息,你可要聽?”慕容世笑意然然的問道。
許顏擡眸看向慕容世,明顯被他繞暈了,他面帶疑惑的問道,“什麼意思?”
“你就說你要不要聽吧。”慕容世卻似乎完全放鬆了下來,此時的模樣完全沒有了方纔吩咐侍衛準備好便出發的緊繃感。
許顏抿了抿脣,略有些着急道,“行了,你別賣關子了,你既然已經提了,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你都說吧。”
容淮略偏頭看了看許顏的身後,許顏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看了去,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沈憐。
許顏當下便衝沈憐擡了擡下巴,沈憐自是看明白了許顏的意思,所以縱是不情願也還是隻能慢慢的向後退了數步。
“其實我方纔的確騙了你,那邊確實傳來了些容淮的消息。”慕容世稍微的正色了幾分,緩緩道。
聞得此言,許顏自是焦急難耐,“你倒是快說啊,那邊到底是傳來了什麼消息?”
慕容世還是一臉笑意的瞧着許顏,“容淮被關在了牧遊族的大牢裡,因爲武功高強所以並沒有被處死,近期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同樣的,牧遊族對他的控制和監視更加的嚴密。”
慕容世的這番話,最是明顯的落在許顏耳中的是那句,近期不會有什麼危險。
許顏這一路過來,雖然都沒有說什麼,可其實心裡都好像掉着什麼東西,睡覺時如何都不得安穩,許顏一直沒明白自己心裡吊着的到底是什麼,現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
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不畏懼牧遊族,恰恰相反的是,因爲那些殘暴的故事是自己父親經歷過的,所以對於自己剛剛認出的哥哥……她很擔心,也很害怕。
“那就好,那就好。”許顏連說了兩句,心中的那顆心總算鬆懈下了幾分。
“那你們……”正當許顏還要繼續追問時,之前離開的那個侍衛走了回來。
他本遠遠的站着,可奈何慕容世瞧見了他,直接就將他叫了上來。
“他們收拾的如何了?”慕容世開口問那侍衛。
那侍衛彎腰作揖,壯聲道,“已然準備就緒,就等着殿下一舉令下了。”
慕容世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了許顏,“雖然容淮暫時沒有危險,但是我們能今早救他出來還是儘早救他出來的好。”
慕容世頓了頓,又道,“那牧遊族的首領雖說是個惜才的,但誰也不能保證容淮的倔強不會惹怒他。”
許顏本還想問問他,後面打算如何營救慕容錦,但聽他這麼一說後,當下便點了點頭,不再阻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