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一旁觀看,都覺得心臟彷彿被一塊大石頭壓着,喘不過氣來。
再看一眼,已經是大汗淋漓。
這一刻,棋盤上彷彿千軍萬馬的廝殺,金戈鐵馬,血染青天。
他從棋盤上收回目光,整個人都好像被抽乾了力氣。
跟現在比起來,他之前的舉動,簡直是自不量力。
“這個世界,遠比你見到的要複雜,做事切莫自不量力。”布衣老者棋鋒一轉,整個棋盤看起來已經是定了天下。
秋雲玖頓了一下,老者笑眯眯的開口,“如何,小傢伙,你輸了。”
“輸了麼……”她捏着棋子,隨即擡眸,“哎,我其實一點兒都想欺負老人家。”
布衣老者面色一變!
黑子落下,以老者的視線正好出現一個數字9。而之前平定的天下已經易主了。
“不試試看,怎知是不自量力。您說是吧,祖父!”
秋雲玖調皮的眨巴着大眼,對面的秋老將軍卻吹鬍子瞪眼,看着這個‘大逆不道’欺負祖父的混蛋小丫頭。
“青瑤見過太老爺。”青瑤行禮,與秋雲玖相視一眼,很明顯,這是這主僕二人合夥唱了一齣戲。
一旁的三德愣了一下,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三少爺不是雙腿受傷,身體不好嗎?”
秋老將軍無語的瞪了一眼,這個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副將。
“她是玖兒那丫頭!”
說完,老爺子的眼神又放在了秋雲玖身上。
看樣子,他還在爲方纔那一局,心中鬱悶。
“玖兒,秋雲玖?那個囂張跋扈的廢物草包秋雲玖!”
幾乎是下意識的,三德就叫了出來。
秋雲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來自己的名聲,就是久居佛門清淨地的祖父和副官都知道了。
“廢物草包?”秋老將軍冷笑,“這丫頭連我老頭子都能欺負,以老子看來,是囂張跋扈纔對。”
“哎喲,笨主人,祖父生氣了。”
“祖父,之前是玖兒不好,要不再來一局?”
“哈哈,老爺子生平少有敵手,就輸給自己的孫女,也不虧。”
房門推開,又有兩名中年男子進來。
這兩人也是老爺子的副官,是德字軍中的一德,二德。
“玖兒見過兩位伯伯。”
青瑤隨着秋雲玖一起行禮。
兩人愣了一下,隨機爽快的大笑。
“是誰說我們家玖兒丫頭囂張跋扈來着,以伯伯們看,世人都是瞎了眼。”
“小丫頭,我也是你的伯伯,我們早就見過了,爲何不見你叫我?”三德鬱悶了,說到底他是先兩位兄長先見到玖兒丫頭的,結果,這丫頭根本就不叫他。
“三德子,誰叫你欺負玖兒丫頭了,沒個做伯伯的樣子。”
秋雲玖是第一次見祖父,也是第一次見這三位傳說中,僅存的德字軍三位伯伯。
她在父親書房的手札中,曾看到過,當年,祖父手中能以一擋百的德字軍九十九人,因爲一次慘戰,只剩下三人。
當年的慘戰,上面記載的很少,據說,祖母也是戰死在那一役。
秋雲玖雖然是故意冷落三德,但對他的敬佩一點兒也不少。
“玖兒見過三德伯伯,還請伯伯不要怪罪玖兒之前的無理。”
有些人,明明是第一次見,但那種來自心靈的喜歡和親熱,比見過多年的人還要濃厚。亦如老夫人。
“你們二人倒是來的及時,怕老頭子我欺負這臭丫頭嗎?”有句話叫祖父見孫女,越看越喜歡。他嘴上這麼說,可眼中的疼愛不加掩飾。
秋老將軍一生金戈鐵馬,快意恩仇,鐵骨錚錚。秋雲玖雖說是女子,可身上的霸氣一點兒都不輸於男子。
與他正面對上,還能將他擊敗,哪怕是她的父親,也做不到。
“祖父最喜歡玖兒了,怎麼捨得欺負玖兒。”秋雲玖親暱的抱着秋老將軍的胳膊,孫女纏着祖父的樣子就如平常小丫頭一般。
秋老將軍神色頓了一下,他一生不管對待手下,還是兒子,都嚴厲無比。後來來到雷雲寺,連長孫秋雲宏都未曾見過。這樣普通的兒孫之樂,是他不曾經歷的。
這一刻,這位鐵血了一生的老將軍府,心神都在震動。
在常人看來很普通的一面,在秋家,卻是太難。
一旁的四人,都有些意動。
“祖父,知道您喜歡下棋,好烈酒,玖兒這次給您帶了些來。”
青瑤將棋譜遞給秋雲玖,再轉教到老爺子手中。
棋譜自然是心機表那裡得來的,她默寫出來後,交給三哥這些天重寫抄錄。
灑脫不羈的字,精妙的棋局,看的老爺子愛不釋手。
“至於烈酒,還請三伯伯去拿一下。”
她們來的時候,將酒放在了隱蔽的地方,這會兒,青瑤帶着三德一起去拿。
老爺子放下棋譜,一臉正色的看着秋雲玖。
“小丫頭,這次找祖父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秋雲玖調皮的吐了吐****,“看來什麼都滿不住祖父。”
一旁的一德開口,“最近京城各處,四周的臨近城池都在大量收購糧草,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是玖兒你做的。”
秋雲玖點頭,並沒有隱瞞。
“之前皇宮西陵二皇子被刺,芙蓉郡主入獄也是丫頭你做的吧。”二德補充。
“哼,雖然你做的還算乾淨,沒有留下把柄。但,你以爲皇上是好糊弄的?他不會懷疑到你身上?”老爺子哼哧,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滿滿的讚賞。
這纔是他秋家的子孫。
“皇上要的不是事實,而是恰好出現在他面前的結果。”
更何況,她,包括整個秋家早就跟皇上結下了不可逆轉的仇。
“你這小丫頭算的倒是精緻。”老爺子點頭,很是讚賞,“不過,你以後切莫在外人面前展示你的棋藝。”
棋藝看心機,他不想讓孫女的本事暴露在外人的面前。
秋雲玖點頭,這點她自然是知道的。
“小丫頭,有些事,祖父現在要跟你好好說說。你在京城做的很多事,看起來隱秘,實際上真是如此嗎?就拿這次收購糧草來說,祖父能查到的事,你以爲其他人就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