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充滿侵略性的吻,霸道、強勢,似乎在宣示着某種所有權,叫人措不及防,也無力反抗。
她從來沒想過赫連靖宇會有這麼強勢的一面,他原來是一座平靜的火山,但不管如何平靜,火山噴發的瞬間都是毀天滅地的。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魏天賜這個人跟你沒有關係,他的所作所爲只不過是一個正常男人應該做的!因爲當時你是在他車上,簡簡,你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赫連靖宇赤着眼,他的暴虐情緒完全被秦簡的話挑起。
“赫連靖宇,放開我,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嗎?!”
就在他們拉扯爭執的時候,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
秦簡猛地推開了赫連靖宇,急忙上前詢問。
醫生摘下口罩,“病人的肋骨斷了三根,雖然送來救治的時間有些遲,導致了大出血。但手術很成功,病人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你們等下就可以看望他了。”
聽到魏天賜已經轉危爲安的消息,秦簡再也忍不住腦袋傳來的眩暈,軟軟的倒了下去。
看到秦簡將要倒下,赫連靖宇連忙上前把她接在了懷裡。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心裡止不住的悔恨,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她受傷的手臂。
真是該死!他剛剛這樣和那個陸慶平又有什麼區別?!明明發誓要保護好秦簡,卻因爲自己吃醋不顧她的傷勢。
將秦簡送回了自己剛剛預定下來,不對,是從別人手裡搶下來的高級病房。
秦簡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赫連靖宇的雙手握着她的手。
緋薄的脣瓣緊緊抿着,大概是因爲太疲憊了,他側臉靠在牀頭,閉着眼在休息。
這間豪華病房的落地窗前的窗簾被護士拉開,陽光暖暖地鋪進來,碎金般的光芒照射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上。
他眼底的青黑色下面有兩個明顯的眼袋,稍顯頹廢卻又格外英俊。
輕輕的將自己的雙手從赫連靖宇溫暖的掌心抽了出來,秦簡慢慢的撫摸着他青黑的下眼瞼,心在微微的犯着疼。
她很是心疼他這樣整夜守着自己,可是一想到他那傷人的話語,秦簡在他臉上慢慢摩挲的手就停了下來。
自己和靖宇很少會有這麼大的衝突,昨晚不僅僅是他的原因。
但女人生氣和心疼男人是能同時並存的,教她失望的不是赫連靖宇的表現,而是他沒有打從心裡站在她的角度考慮。
同樣的場景,如果是赫連靖宇因爲別的女人出了車禍,她會怎麼做?
因爲生氣他的口不擇言,秦簡轉過身去,將自己的背對着了赫連靖宇。
卻沒注意到他悄悄睜開的雙眼……
赫連靖宇看着秦簡單薄的身子,心裡如同打翻了調料鋪子酸甜苦辣鹹什麼味道都有。他知道自己應該多謝魏天賜對簡簡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魏天賜,簡簡可能現在會傷得更重。
但他無法容忍的是自己的女人心裡關心着的人不是自己。
哪怕這個人救過她。
尤其是當他看着秦簡那纖細柔弱但卻散發着濃濃的的抗拒的背影,赫連靖宇對魏天賜剛剛升起的一點感激消失不見。
心裡更是苦悶無比,他們怎麼會因爲這件事情而產生隔閡?
氣她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滿心想的都是別的男人,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心情!
更氣她不聽他的好言相勸,不理智。
但是女人本來就是感性動物,他早就知道了這個道理,卻直到昨晚才體會到其中的滋味。
可是他卻更心疼她現如今的孱弱,心疼她本應高興的多過一個難忘的生日的時候,卻要躺在病牀上。其實最恨的是自己,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沒有出現在她身邊。
俯身輕輕吻了吻秦簡的額頭,看着她蒼白無力的臉,就像是有幾萬只針扎向自己的心臟。這一次,所有醋意和不甘心都化作飛灰消散,除了心裡此時此刻對簡簡的疼惜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簡簡,你在醫院好好養病,我處理完公司的事後,就來看你!”說着,他將滑到秦簡胸口的被子給拉到脖頸處蓋好。
“嗯……”
她如蚊子哼哼般的聲音響起,幾乎讓人聽不見。
“對不起,我——”昨晚那麼粗魯地對待你。
剛碰到門把的手一頓,微不可問的一聲嘆息過後,滿是孤寂的背影踏着沉重的腳步推門離開。但他沒有將剩下的半句話說出口。
靖宇你要多休息,秦簡的視線黏在他的背影上。
張了張嘴,已經到嘴邊的關心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自己何嘗不知道靖宇的擔心和疼惜呢!可他說的話他的態度,卻折射出了一個深刻的分歧,他們倆或許在三觀上存在本質的不同。
她是一個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的人。
赫連靖宇卻從小接受的是弱肉強食的環境薰陶。
所以當一個突發事件來臨時,他們兩個人下意識的反應都是不同的。
她會去考慮另一個人的感受。
而靖宇,即使很剋制,他其實更多考慮的還是他自己。
魏天賜是爲了保護我纔到現在還沒有清醒!如果置身處地,他難道就不會去看看那個因爲自己重傷瀕死的人嗎?
而作爲自己最親密的人,自己不求他能對他感恩戴德,哪怕是爲了妻子,也應該有包容之心地去希望那個人能好轉。
而不是向他那般冷嘲熱諷。
算了,等魏天賜好些了,再和他談一下吧!
想着想着,秦簡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赫連靖宇還沒到公司,就吩咐了墨少卿,至少替秦簡安排一個月的病假。
墨少卿握着方向盤,感受着赫連靖宇的周身冷氣,只能點點頭。
赫連靖宇頭一次覺得自己很失敗,等他發現自己走到秦簡辦公室的時候,懊惱不已的情緒在胸膛裡左衝右突。
坐在秦簡的辦公室裡,赫連靖宇輕輕的合上了充滿血絲的眼睛。
自從和她結爲夫妻,這個女人的氣味就如影隨形,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才能安眠。
周圍縈繞着淡淡的百合的清香,是秦簡一貫喜歡的香水的味道。
她一向不喜歡濃烈的味道,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如空谷幽蘭,清新淡雅,美入人心。
就連這盆花,都是她非要給自己添置的。
伴着這深入骨髓的清香,赫連靖宇緊繃着的神經終於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等忙完了,就去哄哄她吧。他們都是太獨立的人了,卻忘記共同生活共同經歷風雨時兩個人都要學會妥協和退步。
可是究竟該如何把握這個尺度?
這樣想着,赫連靖宇的眉頭又揪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