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同樣的PUB,同樣的燈光,一樣的迷離,一樣的色彩繽紛,唯一不同的是,很多人走了,很多人又來了,看着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坐在吧檯前,慕晨楓仰頭將杯中的酒一股腦的灌了下去。
“怎麼了?整天擺着這張棺材臉你不嫌累嗎?”
看着他,柳成旭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從六年前開始,他就再也沒見過慕晨楓笑了,甚至連那種玩世不恭的笑都沒有了,好像他身上的笑細胞在一夜之間全都死光了。
“再給我來一杯。”
將空杯子推到他面前,慕晨楓的聲音裡聽不出一點情緒,只是偶爾有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看着那表情無比的陰霾。
“你還喝啊?天天醉醺醺的,你就不怕張依依把你一腳踢下牀,話說你現在也算我們這羣人裡幸福的了,嬌妻稚兒,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柳成旭真想拿個酒瓶子一下拍死他得了。
“滿足?”
聽到他的話,慕晨楓低低的笑了起來,不過明顯的臉上帶上了一抹苦澀的味道,“是啊,我是應該滿足的,可是爲什麼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輕撫着胸口,他喃喃自語道,這些年,他的日子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一個人的時候,那些寂寞和孤單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
看着他,柳成旭欲言又止,半晌,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你還是忘不了安樓曦?”
“那個女人?”
想起一直在心頭盤旋不定的影子,慕晨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別提了,還說那些幹什麼。”
“行,不說了,不說。”
將手中剛剛調好的酒推到一旁,柳成旭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對了,桑木巖那小子快回來了。”
“什麼時候?”
淺啜了一口杯中酒,慕晨楓淡淡的問道,當年桑木巖不告而別,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杳無音信,沒想到終於要回來了。
那她呢?她也會回來嗎?
“具體時間不清楚,也就是這幾天吧。”一邊擦拭着吧檯,柳成旭微微的搖了搖頭,貌似這些年就只有他這裡一成不變。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覺得悲哀。
“回來後大家一起聚聚吧,突然很懷念以前的日子。”
說完,沒有任何預兆的,慕晨楓突然站起身離開了,順手將一旁的妖嬈女人摟在了懷裡,同一時間,一疊厚厚的鈔票塞進了那堅挺的胸衣裡。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柳成旭嚥了一口唾沫,視線不經意的迴轉間,瞥見了一旁吧檯前坐着的靚麗女人,隨即,他的臉上又掛上了慣常的微笑。
“Hi,美女,我有榮幸爲你效勞什麼?”
深夜,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慕晨楓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着,有風吹來,凌亂了他一頭的碎髮。突然發現,像這樣的深夜裡,走走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帥哥,我們要去哪裡啊?”
靠在他的懷裡,女人嬌滴滴的說道,一張塗滿脂粉的臉上笑靨如花。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不喜歡聒噪的女人,所以閉上你的嘴。”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他二話沒說直接摁下了拒聽鍵。
聽着話筒裡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聲,瞅着話筒,張依依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擡起頭一看,時鐘已悄然指向了凌晨兩點。
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在徐徐升騰的煙霧中,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六年了,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可是仍然無法走進他的心裡,彷彿這六年來,他的心一直都被一個大鎖牢牢的鎖住,而那把鑰匙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丟掉了。
如她所願,她成了他的妻子,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六年來,她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他們是夫妻,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碰過她。
當一支菸燃盡的時候,那臉上無盡的落寞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當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看都沒看,她直接摁下了通話鍵。
“晨楓,你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啊?”
“晨楓?真是親熱啊,你什麼時候這麼喚過我?”
就在這時,話筒裡突然傳來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
“張家豪,又是你?”
聽着那聲音,張依依的表情登時寒了下來,連帶着聲音也像是從冰水裡浸過一般沒有一絲溫度。
“怎麼了?利用完了就想甩開我,你以爲我是那種可以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嗎?”
那端,張家豪的聲音痞痞的,從話筒裡依稀可以聽到裡面的重金屬音樂聲。
“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強忍着心頭的厭惡感覺,張依依冷冷的說道。
“最近手頭有點緊,再給我二十萬吧。”
張家豪說的理所當然,似乎他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以爲我是開銀行的,沒錢,況且這些年我也給了你不少錢了。”張依依沒好氣的說道,這些年,她是受夠了張家豪,如果不是因爲有
把柄攥在他手裡的話,她早就一腳踹開他了。
“沒錢?”
張家豪低低的笑了,“張依依,這句話誰都可以說,但惟獨你不能說,堂堂UK財團的少夫人會沒錢,誰信啊?”
“信不信隨你?還有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否則有你好看的。”
張依依惡狠狠的撂下狠話,被他糾纏的這些年,她實在是受夠了。本以爲少了安樓曦這個眼中釘,她的生活從此便是康莊大道,可是一切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
慕晨楓不再是以前那個對她惟命是從、噓寒問暖的慕晨楓,而她才發現到頭來自己的手裡仍是一場空。
“是嗎?你的膽識很強,只是我在想,如果慕晨楓知道自己捧在手心裡千疼萬憐的心肝寶貝竟然是別人的種,他應該作何感想?”
張家豪漫不經心的說道,反正他是篤定了要吃死她。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他可不幹。
“張家豪,你敢。”
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張依依的聲音更加冰冷,只是卻明顯的少了一份底氣。
“我還有什麼不敢的,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無所謂的。”
說完,話筒那端便傳來了張家豪一陣陰惻惻的笑聲。
“說吧,你要多少?”
末了,張依依終於還是妥協了。
“早說嘛,早這樣多好。”
“等我電話。”
說完,不等那端迴音,張依依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