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白婷婷連忙低頭,從挎包中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同時放回藥膏,低聲而清晰地說:“我不會答應的。”

“爲什麼?”簡妮吃驚地盯住她,“你知不知道你拒絕的是什麼?黑森的菲利普家族,是世界上血統最高貴的古老世家之一。亨利身爲已過世的威廉伯爵的獨子,不僅承襲了威廉伯爵的封號,更繼承了黑森家族接近千年來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富可敵國的鉅額財富。

嫁給他,意味着你從此就是上流社會地位最尊貴的貴婦人之一了。”

白婷婷盯着她,淡淡地說:“我不相信你也在意這些?”

簡妮避開她的眸光,忽然拉住她的手,熱切地問:“告訴我,你在意他的什麼?”

“我怎麼會在意他?那是個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的危險男人,一見到他,我準攤不上好事,我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白婷婷雲淡風輕地回答,“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打動我的心。我只會對一個男人付出我的牽掛和愛,那就是我的兒子!”

離開別墅的時候,白婷婷在車裡看到瑪利亞抱着尤利西斯,站在窗口隔着紛飛的雪花向她招手。

尤利西斯這個小人精,除了面對她,會露出天使般的甜蜜笑容,對着外人,一貫地保持嚴肅危險的形象。

想到兒子,她突然露出甜美溫柔的笑意。

孩子是上帝送給她孤苦人生的最美好禮物,他陪伴她渡過無盡漫長黑夜,撫平她所經受過的一切艱辛和痛苦,在人生荊棘密佈的路途上,她可以爲了兒子,義無反顧地朝前衝。

她就是這麼愛恨分明的人,恨兒子的父親恨得刻骨,卻不妨礙她愛自己的兒子,愛到銘心。

這極度無法調和的矛盾,被她分得很簡單透徹:兒子,永遠都只是她一個人的!

她對簡妮真誠地說:“簡妮,爲了兒子的前途,我一定會盡全力配合你的安排,努力地工作賺錢,獲取最大的成功。那些強權霸道的臭男人,我們一定要學會對他們說:NO!滾他們的蛋去吧!”

簡妮突然展開雙臂,緊緊抱住白婷婷,又哭又笑地說:“謝謝你,茱莉!”

“額,謝我什麼?”白婷婷故作納悶。

“滾他們的蛋啊!”簡妮俏皮地眨眼。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擁在一起,哈哈地大笑起來。有一種默契,來得那麼突然。

簡妮指着白婷婷,發出豪情萬丈的誓言,“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你捧爲世界第一超模!”

“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儘快對外發布一條消息,否認我和亨利先生是秘密情人呢?”白婷婷終於得到機會,說出她的打算。

她別想指望那個始作俑者的亨利,會跳出來自圓其說,還是自己出面,儘快使事端平息下來爲妙。

“恩,我也這樣想,但必須先弄明白你對這件事的態度,我纔敢對外發布消息啊!”簡妮微笑回答,“最好我們還作勢追討一下不負責任胡亂報道,引起公憤的那家報社!”

“嘿!該開工了,妞兒們呢?”外面有人走進來,朝裡面張望着喊。

“我們在這兒呢!”兩人一齊轉頭作答,又奇異地轉過頭來互相瞪着眼,然後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我讓兩名助理在這裡陪着你,你能搞定一切吧?”簡妮關心地問,見白婷婷狐疑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先去將消息發出去,再去面見亨利請罪。哼!我就要學你的,對那傢伙態度強橫一點,學會對他說:NO!

我不再唯唯諾諾的,看他敢把我怎麼樣!還有啊,以你現在的身價,我會要求他爲你組建一個最專業的協作團隊,專屬爲你一個人服務,一切都會爲你爭取最頂級的待遇。我的寶貝,你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簡妮說畢,親暱地拍拍白婷婷的臉,風風火火轉身離去。

ANNA這邊的合作,異乎尋常地順利,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

完工後,白婷婷接着就是經受魔鬼般的強化訓練。或許是上面考慮到她的腳傷和今兒的身體不適,今天她的訓練比昨天輕鬆了許多。

不過經過一番強化訓練,白婷婷出了一身大汗之後,今兒渾身的不舒服症狀都消失了。

這就是堅持鍛鍊體能的好處,白婷婷非常喜歡自己能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待她衝完澡,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嘉瑞(白婷婷的四名助理之一)取來一個手提,打開讓白婷婷收看有關她的最新發布新聞。

簡妮動了真格,她直接通過F國衛視國際時裝臺的節目主持人,以****連接採訪的方式,對外界鄭重宣佈:茱莉。珍妮身爲VIV公司天價簽約的新星,無論公開的還是秘密的,身邊沒有任何一位所謂的情人。VIV公司不容許任何人對她的清白聲譽進行詆譭和侮辱,他們將保留對作出這則失實報道的報社提起法律訴訟的權利,以維護茱莉****的清白。

白婷婷看畢報道,起身戴上墨鏡,來到窗邊簾後,隱身朝外偷看。

天色已接近黃昏,雖然樓下還聚集着不少高聲叫喊的瘋狂粉絲,但對面大樓頂端哭鬧着要跳樓的女人們,早已被趕來現場維持次序的警察們勸了下去。

事態平息了不少,白婷婷不由稍微鬆了口氣。

“茱莉****,有人送了一束玫瑰花給你。”白婷婷的助理愛麗斯捧着一束紮了九十九朵的粉紅玫瑰,微笑走到她面前,“我已經檢查過了,花束裡沒藏什麼危險物品。”

白婷婷自從到P城一大開始上學,經常會收到愛慕者送來的鮮花或其他禮物,她已經對此司空見慣。

不過誰會在她和亨利的戀愛消息傳得滿天下沸沸揚揚的時候,給她送花來呢?

白婷婷好奇地從花束中抽出馨香四溢的花箋,見花箋套着一個箋封,正要撕開,嘉瑞緊張地走過來,向她伸出手去:“我幫你拆開,小心別中了亨利總裁那些瘋狂粉絲們的圈套。”

白婷婷聞言,立刻謹慎地將箋封交給嘉瑞。

嘉瑞將花箋拿得離自己遠遠的,用剪刀小心拆開,見並無異狀,才交給白婷婷。

她接過去一看,不由失笑。

送花的人是邁克,花箋上寫着一句幽默的話:“當全世界的女人都與你爲敵的時候,請你記住,有一大把像我這樣愛你的男人,永遠在你身後支持着你!”

“嘿,背面還寫了什麼。”愛麗斯好奇地蹲身去看背後的字。

白婷婷翻過花箋,見背面寫着:“想要闢謠更成功嗎?想要平息全世界女人的滔天憤怒嗎?本公司誠出租男友一位,此人相貌英俊瀟灑,談吐幽默風趣,更有大無畏的勇氣與茱莉****一起挨雞蛋砸,板磚敲……不僅不收租金,還附贈喬治。盧布鬆豪華西餐廳一頓浪漫二人晚餐。茱莉****若有意租用此男,請電話聯繫某某號碼。”

“譁!喬治。盧布鬆西餐廳,那可是世界最頂級的豪華西餐廳,沒有他們的白金VIP卡提前一月預約,壓根兒沒法訂到位的。這位邁克先生是何方神聖,怎麼能做到這一點?”愛麗斯羨慕地叫起來。

嘉瑞則微笑地看着白婷婷,給她出主意:“茱莉****若是急於和亨利總裁撇清關係的話,去赴這位邁克先生的約倒很合適宜,我們可以配合拍點照,再發新聞出去。您若有所顧慮,我們倆也可以陪同您一起去。簡妮那邊,我給她打個電話,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主意不錯,白婷婷立刻點頭,接過嘉瑞遞過來的手機給邁克打電話。

“寶貝兒,我就在樓下等你呢!你看到停車場一輛銀灰加長版奔馳沒?那就是我的車。”邁克一接到白婷婷的電話,立刻欣喜地叫起來。

“嘿,”白婷婷吞了吞口水,午餐她就簡單吃了點三明治加牛奶,下午的魔鬼式強化訓練將她的熱量耗費一空,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聽說喬治。盧布鬆的西餐好吃得讓人一想起就要流口水,可她這樣捉襟見肘的窮人怎能吃得起全世界最有名的美食?

這會兒機會送****來,不去白不去呀,“要是你同意讓我的兩名助理一起跟着,我很榮幸能得到你的邀請!”

“沒問題哈哈……”邁克一口答應,笑得嘴都合不攏。

父親的愛情經驗沒錯,要想追妞兒到手,是必須講究功夫技巧的。

不過,父親會不會同意他和一名模特談戀愛呢?

邁克想到這一點,頗有幾分苦惱和緊張地正了正領帶。他顧不了那麼遠了,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簡妮去纏磨着亨利,雖然捱了他一頓火冒三丈的臭訓,但她消息也發了,他拿她沒辦法。她果真爲白婷婷爭取到了一個專業的服務團隊,包括保鏢這項。

白婷婷這番高調從正大門出門,身邊緊跟兩名助理,前後由四名穿黑風衣戴墨鏡的超級貼身保鏢如臨大敵般緊張護衛,另還有一隊爲她的安全出行清場的保鏢們服務,讓那些不甘心的瘋女人們沒法靠近她,好拉風啊!

她捧着玫瑰花,還特意沒戴墨鏡,故意在VIV公司的臺階上停留片刻,配合各路緊守大門外的娛記們,擺了兩三個姿勢任他們拍照,惹得那幫娛記們一疊聲高叫:“茱莉妹妹,這邊,這邊來站個位!”

更有娛記們追問她,究竟和亨利是怎麼一回事。

白婷婷正要否認她和亨利的所謂秘密情人關係,簡妮很不放心地追出來,拉着她朝前走:“別磨蹭了,你的工作日程現在排得滿滿的,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可不麻煩大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到停車場,邁克穿了一襲得體的奶油色西裝,打着鉑金絲繡的名貴領帶,上面配着昂貴的鑽石領夾,站在銀灰色的豪車旁,更襯得他如玉樹臨風般俊美。

他一看到白婷婷,立刻激動地打開車門,恭請她入座。

一路追隨過來的娛記們閃光燈亮個不停,猛給兩人拍照。更有記者們扭住後面的保鏢,一個勁兒追問,這個帥小夥和天價新嫩茱莉小姐是什麼關係。

白婷婷臉上特意掛起甜美的笑容,由着邁克如對女皇一般,小心翼翼扶着她手進車坐好,簡妮想了想,決定跟着她上車。

嘉瑞和愛麗斯坐上自己的車,保鏢們也各自上車,幾輛車前後護送着,又有公司的大隊保鏢配合騎着摩托四處巡邏的警察們一路開道,白婷婷順利殺出亨利那些瘋狂粉絲的重圍,一飆人馬氣勢浩蕩地直奔喬治。盧布鬆西餐廳。

緊跟着,各路娛記與一小部分不甘心的亨利粉絲們,紛紛追去。

很快各大視媒都掛出白婷婷手挽邁克胳臂,兩人有說有笑,一起進入喬治。盧布鬆西餐廳水晶旋轉門的視頻。

許多人看過視頻後,都認出邁克就是東方天外飛仙身邊那位節目主持人,邁克搭上白婷婷的順風車,知名度一路飈紅。

在白婷婷還沒弄明白他的來歷之時,熱情的網友們將他的一部分資料挖掘出來。

邁克之所以成爲P城一大的風雲人物,不僅因爲他的高貴出身和優雅迷人的主持人風度,更因爲他的足球踢得相當出色,是P城一大校隊主力隊員,於今年秋季的F國Y國和D國大學生足球聯賽中表現突出,爲P城一大足球隊奪得三國聯賽冠軍立下汗馬功勞。

因此,P城一大的校足球隊,還獲得了酷愛足球運動的F國總統撒思奇的私下接見和嘉獎,邁克也是其中一員。

F國人對足球的瘋狂熱愛,絕不亞於對時尚潮流的瘋狂追趕。

邁克這樣優秀上進的男孩,走在那個名氣突然飆升到火爆的魔幻超模身邊,兩人年貌相當,就如天生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般耀眼奪目,立刻獲得許多人的喜愛。

如果他們之間能摩擦出愛情的火花,似乎比萬人迷亨利那個花花公子,更被大衆們接受和看好。

很快,白婷婷身邊的助理親口證明,邁克在P城一大就對她展開熱烈追求,但茱莉****還在謹慎地考驗這位優秀男孩的誠意,並沒對他的追求作出最終迴應。

配合這則消息,同時發佈了一張簡妮從星探那裡搞來的P一大聖誕校慶晚會上,邁克與白婷婷雙雙出現的照片。

圍繞白婷婷和邁克的花邊新聞,一個緊接着一個,許多亨利的憤怒粉絲們,最終在那對手挽手出現在公衆面前的金童玉女身上**回了理智,逐漸散去。

白婷婷挽着邁克的手臂,走進處處瀰漫奢華氣息的大廳,很意外地沒看到一位來此就餐的客人。

她來不及去弄清其中原委,驚歎地看着喬治。盧布鬆西餐廳奢華的環境。復古造型的水晶門,隨處可見的枝型水晶燈,閃耀五彩繽紛變幻不停的室內音樂噴泉,四處都亮得耀眼,令她目不暇接,竟一下子花了眼,沒看清一個迎着她對面走過的女人相貌。

嘿,這個享譽全球的頂級西餐廳,怎麼除了井然有序恭敬侍立的服務人員們,就只看到剛纔那一位客人呢?

白婷婷不解地眨了眨雙眸,如果邁克擁有讓這家西餐廳清場來接待她的至尊特權,那個女人爲何又會出現在這裡?

算了,她已經餓得受不了了,還是趕緊去享受美味來得要緊。

徐麗與白婷婷擦肩而過,迷惑地朝大門口邁着優雅的步伐,繼續前行,心裡卻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雜陳。

那個名叫茱莉的女孩,雖然肌膚更緊緻,氣質更耀眼,容貌更靚麗,但孩子氣的天真無論如何掩飾,依然絲絲從四處亂瞟的靈動眼眸中悄然流露。

但那女孩看向她的眼神,的確不是僞裝出來的陌生。

她不認識她!千真萬確!

她今兒一早剛隨同白金鋮抵達巴黎,來不及倒時差,就得知茱莉。珍妮竟是VIV公司總裁亨利。菲利普秘密相戀兩年的情人,這個消息是由一貫以嚴謹真實著稱的某報發佈的,令她不得不推翻心中的猜想。

而剛纔她奉白金鋮之命來此清場,以備他與一名在F國具有舉足輕重影響力的神秘貴客來此密會,磋談重要的合作項目之時,聽說這裡還有一名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的貴客,要在此宴請他的女友,她絲毫沒料到受到邀請的高貴女子,會是擁有和白婷婷一模一樣容貌的新嫩超模:茱莉。珍妮!

她不由慨嘆:世界看起來很大,其實很小!

能使喬治。盧布鬆西餐廳的負責人連白金鋮的面子都不給的貴客,在F國能有幾位?況且她剛纔看得一清二楚,那名貴客不過是一位意氣風發的俊美歐洲男孩,看起來正處於讀大學的年齡吧,怎麼會擁有尊貴到極致的地位?

剛剛她藉着和那女孩擦肩而過時的機會,看得非常清楚,兩張臉蛋,長得無比驚人的一致,她與她相對交錯的陌生眼神,還是不足以打消她心中重新勾起的深深疑慮。

如果那個女孩不是白婷婷,看在VIV公司的總裁和今兒這來歷特殊的尊貴男孩份兒上,只要她不主動露面去招惹白金鋮,她只能暫時放過她。

但如果她是,就別怪她再痛下殺手。

雖然現在事情變得有點棘手,既然她親自來了P城,就有一個萬無一失的妙招,可以完全確定出茱莉。珍妮的真實身份。

徐麗眸中浮起陰毒的笑意:白金鋮,永遠都只能是屬於她的!

徐麗想到這一點,驀然打了個冷噤,這纔想起那個冤家,馬上就要過來用餐啊!

要是他們兩在這當口遇上,會不會就是火山撞地球,天塌地陷,那冤家一切都不顧了?

她的心一下子慌亂起來,生出恨不得讓他立刻換一家西餐廳的衝動。

可別說他今天約定在這家西餐廳密會的大人物很快就會抵達,他的人已經到了。

她走出門外,便見到白金鋮的座駕:一輛昂貴的黑色幽靈之子穩穩停下。

前後車輛簇擁的保鏢們紛紛跳下車,圍成一個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虎視眈眈的眸光一眨不眨瞪着帶着有禮的微笑迎上前來的侍應生。

無論何時何地何等的身份,他永遠都是尊貴的帝王!

侍應生有禮地過來打開車門。

阿青板着冷漠的臉孔,必敬必恭率先下車,將手放在車沿上方,小心服侍主子下車。

這些本該是徐麗的分內事,她竟爲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超模亂了分寸。

徐麗快速邁動雙腿,堆起一臉精緻魅笑,走到車前接過白金鋮的公文包,歉然地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下來晚了。”

白金鋮沒吱聲,傲然邁動長腿前行,如上帝最完美傑作的臉如大理石般冰冷,沒有一絲表情,令徐麗更感惴惴。

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暗暗叫苦。

那個擁有一張和白婷婷一模一樣臉孔的女孩,會不會突然出現在白金鋮的面前?

如果不向他彙報,另外還有一羣客人來此用餐的事,而她又無能驅逐他們,事情會不會得以隱瞞?

對,只要她隱瞞此事,事情或許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

徐麗拿定主意,不提起二樓的貴客。

幾人走進式樣古老的水晶旋轉門,白金鋮犀利的目光在空無一人的大廳轉悠了一圈,眉頭立刻緊皺。

他身邊緊跟的阿青,也一臉凝重,迅速探手握住隨身攜帶的手**,神色戒備起來。

他們都發現了異常的情況。

白金城掉頭責備地看一眼徐麗,見一貫幹練能幹做事滴水不漏的她,今兒怎麼神色不定,眸光猶移,好像藏了很重的心事。

他沒去點破她的疏漏,而是對阿青微微一頷首,後者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二樓,使徐麗吃驚得差點沒驚叫出來。

她用力捏緊白金鋮公文包的提帶,惶恐害怕得臉色刷地一白。

難道上帝非得讓白金鋮在今天看到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嗎?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差呢?”白金鋮雖在關心徐麗,但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甚至還帶着責備她的意味。

“我,我……”徐麗正着急得說不出話來,恰好此時,大門外一輛加長版林肯嗖地停下,兩人聞聲掉頭,便見到一名穿着普通市民所穿的那種厚重黑呢大衣,戴着黑禮帽和墨鏡的老年F國紳士在侍從攙扶下,走下車來。

兩人對視一眼,白金鋮立刻迅速走向貴賓電梯,留下徐麗轉過身來,露出略顯僵硬和苦澀的笑臉。

白金鋮今天在喬治。盧布鬆西餐廳密會的大人物,名叫邁克。德。埃蒙,系現任F國民議會社黨團團長、上屆P市市長,他更擁有一個現任舉世聞名的頭銜:F國總理!

阿青一衝上二樓,立刻看到白金VIP豪房外,筆挺站立的幾位保鏢。

身後跟來第一時間獲得消息,滿臉緊張的喬治。盧布鬆西餐廳的經理,他優雅有禮地對阿青做了自我介紹。

阿青冷漠地掃了這經理一眼,直接低聲說:“你來得正好,我家主子在你這裡宴請的貴客身份非同小可,我強烈要求你將這間豪房的客人清場出去,否則你們後果自負!”

“對不起,尊貴的客人,您的要求我們無法滿足。這間豪房裡的客人,身份和地位絲毫不遜於你的主人,我們無權將他清場離開。”那經理態度謙和但語氣不容商量地一口拒絕。

阿青不由分說,揪住對方的領帶,將他一把推進旁邊的洗手間靠住牆,瞪着他冷硬無比地壓低聲音開口:“除非你告訴我,他是F國的總統,要不然……”

他話沒說完,猛地衝對方揚起硬拳!

白婷婷對着洗手間的鏡面照了照身子,將身上粉紅EL晚禮裙微微有點下滑的V深領朝上提起,遮住胸口若隱若現的深溝。

若非豪房裡的洗手間被愛麗斯佔據了,她纔不會跑到這邊來。

不過,今兒這家處處透出浪漫奢華的西餐廳,氣氛有點詭異地令人感到壓抑,難道是因爲沒有其他客人光顧嗎?

白婷婷滿意地看着脣膏的粉豔色彩,抿了抿脣,正要打算出門。

耳畔突然發出一個奇異的聲響,好似有人在壓抑地低吼。

她聯想到亨利那些可怕的粉絲們,突然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只想快速離開這裡,回到安全的環境中。

她猛地拉開門,眼前呈現出一個充斥暴力的畫面:一名強壯高大的亞裔男子,正惡狠狠抓住西餐廳一名用紙巾捂住鼻子的工作人員,發出低沉威脅:“我的要求,你必須立刻照辦!”

“阿青!怎麼會是你?”白婷婷發出吃驚的低嚷,然後迅速捂住嘴,驚恐地四處張望。

阿青在這裡,那個惡魔還會離得遠嗎?

阿青冷冷瞅一眼白婷婷,沒有任何表示,繼續衝那名經理揚眉瞪眼,做出一副兇狠之態,同時用力扭那經理的手指,使他疼得彎下腰去,額頭冷汗直滴,終於崩潰地低喊:“你別這樣對我,宴請這位小姐的尊貴客人,是F國總理的兒子,我真的不敢去讓他們走啊!”

白婷婷一愣,邁克是F國總理的兒子嗎?她可一絲兒都沒看出,他的來頭有這麼大。

“你說,那位客人是邁克。德。埃蒙的兒子?”阿青眸中掠過一抹異色,很快鬆開經理的手指。

“是啊,他是小邁克,他能邀請這位美麗的女士到我們這裡來用餐,這是我們莫大的榮幸。請您和您主子解釋一下,事出意外,沒能達到你們的要求,我感到非常抱歉。”那經理點頭哈腰地說着話,其實心裡是因爲白婷婷的出現,膽氣才陡然豪壯起來。

阿青沉默地轉身,看都不看白婷婷一眼,大步離開。

白婷婷猶豫一下,追上前去,開口用中文低聲喚住他:“阿青,劉媽現在過得好嗎?”

阿青停下腳步,回頭以探究的目光盯住她,也以中文奇怪地問:“請問這位小姐,我們認識嗎?你怎麼知道我叫阿青?你說的劉媽又是誰?”

白婷婷驚訝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就這麼一愣之間,阿青臉色一板,掉頭走了。

“他居然說不認識我?”白婷婷狐疑地擡起手,摸摸自己的臉蛋,“我沒整容啊!”

不過她很快釋然,或許是因爲當初他幫她假死的事,不敢讓白金鋮或下令追殺她的人得知,他才故意做出這樣。

看來,是她做事有欠考慮。

那名經理整好西裝,揉搓着手指,走到白婷婷身邊,帶着不亢不卑的優雅笑容對她說:“尊貴的小姐,剛纔這裡發生的事,讓您受到驚嚇,真是對不起。”

“我沒受到驚嚇。”白婷婷打開與晚禮服相配的EL手袋,從中抽出數張大鈔遞給那位經理,和顏悅色地說,“倒是你,因爲我們吃了不小的苦頭,回頭我會把這事告訴邁克先生,讓他親自對你表示感謝。”

那經理受寵若驚地接過小費,連聲表示感謝。

白婷婷這才漫不經心地問:“剛纔那位先生的主子,也在這裡用餐?”

“是。他們在三樓。”經理恭敬地回答,然後他四處張望了一番,又對白婷婷悄聲說道,“我再告訴您一個非常有趣的消息,那位先生的主子宴請的秘密貴客,剛纔已經到了。別人或許沒認出他來,但我看得非常清楚,那位尊貴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邀請您前來就餐的小邁克先生的父親——邁克總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白婷婷微笑着揮揮手,優雅轉身走出洗手間的休息室,獨自朝樓下快速行去。

白金鋮在這裡用餐,白婷婷第一反應是逃得離他越遠越好。

她現在的事業纔剛開始起步,不僅沒有和他抗衡的本事,更無法接受被他抓回去,承受他滔天怒火的結局。

她走出門外,才發現外面又開始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

助理爲她準備的貂絨大衣留在邁克那裡,她只着了單薄的晚禮服,寒風吹在身上,如刀刮一般刺骨,因爲那個惡魔的存在,她卻不敢回頭。

她瑟縮起雙肩,一手拉着裙襬,迅速跑下階梯,有侍應生殷勤迎上來,笑問:“請問女士,有什麼需要我爲您服務的嗎?”

白婷婷搖搖頭,刺骨的嚴寒令她頭昏腦脹,只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美麗的女士,爲了您的健康着想,請您先回貴賓休息室裡等一等,我爲您喊輛車送一送您吧!”那侍應生好心地跟着她,甚至脫下身上的厚外套,遞上前來。

“謝謝你!”白婷婷感激地接過那侍應生的外套,披上肩頭,連忙打開手袋,給了他小費,然後轉身大步跑了。

下雪天,很難打車,急於離開的白婷婷,在街邊一連攔了好幾輛出租車,車上都已有了乘客。她只好穿着鞋跟有十二釐米高的鞋,在人行道上徒步迎着風雪朝公交車站艱難行去。

可她沒走出多遠,一輛商務車嗖地停在她身邊,車上迅速跳出一名娛記,激動地攔住她的去路:“茱莉。珍妮小姐,請問我現在可以耽誤您兩分鐘的寶貴時間,採訪您一下嗎?”

後面又有幾輛商務車馳向她,閃光燈耀花她的眼,有人正在給她拍照。

白婷婷立刻意識到她這麼一副樣子跑出來,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慌忙拉下防雪帽,再用手捂住臉。

餐廳不能回去,這裡又被一大幫娛記們擋住去路,她又是如此一副狼狽的情態,真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她連忙轉身朝車道奔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雙臂立刻攔住一輛迎面馳來的大紅法拉利。

車猛地剎住,白婷婷迅速奔到車門前,車上坐的是一位戴着藍色堆花禮帽和籃框大墨鏡的時尚年輕女子,她脣上細緻勾勒塗抹的紫黑脣彩,在夜燈下如菱角一般,發出凝重的微光,使她稍微感到放心,拉開車門忽地坐上去,急忙對那女子說:“請您幫幫忙,載我一程,我會厚謝您的。”

那女子用帶着藍色手套的手,推了推墨鏡,脣角勾起,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盯一眼略顯狼狽的白婷婷,又轉頭看到亂紛紛追上車道的娛記們,脣角笑紋迅速擴散,噙着冷豔的自信微笑,二話不說立刻開車朝前馳去。

“謝謝您!”白婷婷眼見那些娛記們紛紛掉頭朝回跑,打算開車來追趕她。

這女子嫺熟地一甩方向盤,大紅法拉利竟然無視交通規則,掉頭徑直橫衝進街對面一條小道,三拐五轉的,很快甩脫那幫娛記們,來到一條僻靜的小道,停下車來。

“哇!你的車技真是太棒了!”白婷婷由衷地驚歎,然後非常感激地問那個女子,“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白婷婷,非常高興我們又一次見面了!”徐麗猛然拉下墨鏡,扯開禮帽,一頭波浪捲髮紛披臉側,她一邊脫掉手套,一邊露出一臉得意洋洋的冷笑。

白婷婷吃驚地看着眼前豔麗動人的時尚美女,這不是白金鋮的特助徐麗嗎?

人生峰迴路轉,前路難料,在她還沒準備好之前,蒼天就將他們突兀地送到她眼前,無從躲避!

看着她經過精緻塗抹,滿含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臉蛋,她甚至覺得她那滿頭大波浪捲髮,都像是一道道咧開的大口,在衝她不無囂張得意地發笑。

白婷婷的手機恰好響起,她慌忙低頭垂眸,掩飾住眼底的無助驚慌,接通電話。

“茱莉,你在哪裡?你爲什麼會突然一個人離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衝動做事,會造成什麼後果?那些蹲點的娛記們明天的新聞會發布些什麼內容?你趕緊告訴我,你究竟在什麼地方!”手機那頭,簡妮以最快的速度說話,那噼裡啪啦的****味差點沒將白婷婷嗆住。

她很快冷靜下來,迅速去拉車門,可車門卻被徐麗鎖死了。

“你說話呀!”手機裡傳出簡妮的虎吼,足以令所有聽到的人渾身發抖。

她索性不回答簡妮的話,直接握着手機,以一口純正的F語,衝徐麗歉然微笑說:“對不起,這位****,我叫茱莉。珍妮,是VIV模特兒經紀公司旗下的一名模特兒。你也聽到了,我的經紀人正在滿世界發狂一般**我,請你行個方便,開一下車門,我會非常感激你的。”

“茱莉!茱莉!”徐麗塗抹紫黑眼影的眸底露出陰毒的寒光,冷笑着反覆叨唸,她猛然掉頭盯緊白婷婷,眸光冰冷閃爍,咄咄逼人地厲聲追問,“你果然不是她嗎?”

“什麼她,誰啊?”白婷婷茫然地看着徐麗,她此刻的樣子令她想到可怖的森林女巫,如果她手上握有一根神奇魔法棒的話,白婷婷絲毫不會懷疑,她會毫不猶豫念動咒語,立刻用魔法棒將她一點,讓她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她的身子悄然朝後瑟縮,不知是心底緊張害怕,還是衣着單薄身體太冷,她渾身不由自主地直打哆嗦。

她這副樣子,更令徐麗想起昔日那個柔弱可欺的白婷婷。

她憤恨地發出刻骨的詛咒:“該死的你,不要做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樣來欺騙我,只要被我確定你就是她,我會立刻滅了你!”

“茱莉,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劫持你嗎?你要再不回答我的問話,我立刻報警了!”簡妮憑直覺感受到白婷婷正處在危險中,但她現在兩眼一抹黑,壓根兒不知她身在何方,簡直快被急瘋了。

“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說的她是誰……”白婷婷又一臉無辜地望着徐麗,試圖矇混過關,沒料到那女人發狂一般猛地撲過來,雙手探出,指尖狠狠抓向白婷婷的臉部,嚇得她驚叫一聲,慌忙舉着手機架起胳臂回手擋住臉。

徐麗那尖利的手指甲,趁機狠狠挖進白婷婷的手背肌膚中,再朝外猛力一拉,在她手背上刮出一條血痕。

她回手看一眼指甲縫裡從白婷婷手背挖出的一小塊皮膚組織,她要的就是這個!

她迅速握緊手指,不由發出陰狠的冷笑。

只要將這一小點皮膚組織送去一檢驗,一切都會真相大白,這一趟她果真算無遺策,沒有白跑。

“你這個瘋女人!你想做什麼?”白婷婷被激得暴怒了,她握緊另外一隻空餘的手,一記直衝拳,用盡渾身之力,朝這個囂張得意至極的女人面門狠狠揍去。

徐麗壓根兒沒料到,曾經柔弱不堪的病西施白婷婷竟然會跆拳道,這一拳令她猝不及防,打得她眼冒金星,耳鍾轟鳴,鼻血如小溪一般,嘩啦直流出鼻腔。

她痛苦低嚎一聲,慌忙捂住臉蜷縮在駕駛位上。

白婷婷趁機撲過去,迅速打開車門。

徐麗好不容易睜開眼,見那個兇悍勝虎的模特茱莉已經下了車,難道她果真弄錯了人嗎?她低頭看一眼雙手沾滿的鮮血,嚇得高舉起雙手,對着後視鏡又看到自己臉上全是鮮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樣子十分恐怖,她暈血啊!

她忍不住又尖叫一聲,朝後一倒,直接暈了過去。

白婷婷聽到她的尖叫,氣惱地掉頭衝她再次揮舞拳頭,生氣地罵:“瘋女人,你再**我麻煩,我非揍得你滿大街**牙不可!”

咦!不對呀!這瘋女人怎麼會倒在車座上一動不動了?

難道她的拳頭這麼管用,會一下子要了她的命?

白婷婷狐疑地走回去,伸手推了推徐麗。

那女人仰面閉目躺着,滿臉是血,一動不動,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見她還有氣在,不由生氣地冷哼一聲,打算掉頭離開。

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白婷婷看了一眼握在自己手中的手機,並沒動靜,朝車裡一張望,這才發現徐麗的車後座上,放着一個男士公文包,鈴聲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她遲疑了一下,驀然意識到那是白金鋮的公文包,狂喜地打開後車門,將那公文包一把抓到手,想要打開一探其中秘密。

可惜這公文包安裝有密碼鎖,她沒法打開。

白金鋮今天密會邁克總理,這個公文包一定非常重要,此刻她真想將它埋進路邊雪堆裡,讓這個三番幾次**她麻煩的瘋女人吃不了兜着走,也讓白金鋮好好鬱悶一把。

不過她立刻清醒地意識到,目前她並不具備和白金鋮抗衡的實力,沒必要暴露身份,打草驚蛇。

手機放在公文包的外面夾層,白婷婷很輕易地取出,她一看來電顯示寫了個鋮字,不用說這是徐麗的手機,此刻打進來的正是白金鋮的來電。

白婷婷一撇嘴,心裡突然有了主意,迅速將這手機號碼輸入自己的手機中。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開這手機裡的電話號碼薄,選了好幾個重要的電話號碼,逐一輸入手機中。

前面駕駛座上的徐麗發出一聲呻吟,白婷婷只好意猶未盡地將她的手機重新放回原位,虛掩上後車門,轉身大步離去。

手機聲又固執地響了起來,徐麗迷迷糊糊中聽到鈴聲,就如被打了一劑興奮劑一般,倏然坐起來,快速翻身去**白金鋮的公文包。

這會兒他和邁克總理不是正在把酒言歡麼?怎麼他這麼快就給她打電話來?

他一貫那麼高高在上,對她習慣了命令。無論任何大事小情,哪怕他對她某種特殊需求時的每一種姿態,他都要求她絕對的順從他的喜好。

徐麗的臉微微發燙起來,想到自己能陪在那麼一個絕頂優秀而至尊驕傲的男人身邊,他其實又那麼時刻依賴她,離不開她,她心裡就如飲了一杯蜜水般甜。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個該死的白婷婷出現,該有多麼好。

她接通電話,裡面傳來阿青冰冷的聲音:“徐****,主子命令你立刻過來,參加他和邁克總理的宴會。”

“啊!”徐麗抱着公文包起身擡頭,對着後視鏡裡那張人模鬼樣鮮血淋漓的臉,頓時傻眼了,“我,我可不可以,不來出席?總裁不是隻和邁克總理兩人密會,不容許任何第三者在場的嗎?”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不就是因爲你事先的疏忽,才造成這會兒情況有變嗎?密會已經取消,有女賓到來共同參加晚宴,需要你陪同!哼!”阿青掛斷電話。

徐麗氣得差點沒將手機一把丟出去,憤憤地罵:“很拽嗎?再怎麼得主子的寵,你也永遠不過是一個臭保鏢而已,等有一天我和你主子一起走進婚禮的殿堂,看你還敢對我用如此不遜的語調說話不?”

她憤憤地將自己的手機重新插進白金鋮的公文包外層,驀然看到包上四處都是她手上沾染的鮮血。

這可糟了!白金鋮一貫非常愛整潔。

她慌忙取出紙巾,將那些血跡用力擦拭乾淨,然後開着車,迅速離去。

……我是徐特助做夢都想坐上白總裁夫人寶座的瘋狂線……

總有一天,白金鋮,我會回來找你的!

想起和他過往的一切,白婷婷的心總會難忍疼痛!

她走着走着,往事點點滴滴,又開始浮上腦海。她不願去回想,只能捂着心口,痛苦地走到路邊民居旁一棵雪松後,大口喘息着。

心底的疼痛越來越深,似乎那些隱藏在最陰暗角落的痛苦,就如一隻潛伏的巨大魔獸,蠢蠢欲動着,就要跳起來將她完全吞噬。

當時一聽說他在那家餐廳,她那麼衝動地立刻轉身逃走,或許潛意識裡就是無法在面對他時,觸動那種強烈到無法承受的痛苦。

那個該死的男人,強加給她的一切痛苦,已經成了她今生無法擺脫的魔魘!

她蹲下身,將手用力插進雪堆中,大把地捧起積雪,沒頭沒腦地朝自己臉上狠狠拍打,朝嘴裡猛塞,憑藉這些動作,讓自己保持最後的清醒,將痛苦的意識強行壓下。

痛苦似乎被堵住了,但她覺得心裡也同時堵得慌,很想哭,想暢快淋漓地嚎啕痛哭,將所有的憤恨化爲眼淚,狠狠發泄一場,或許會好受一點。

她站立起來,展臂抱住雪松的枝幹,抱得緊緊的,努力地想要擠出眼淚,但強烈的憤恨令她心如火燒,雙眼乾澀發痛,壓根兒沒法哭出來。

她發泄地拳握着雙手,憤怒地用盡全力,一拳拳打在雪松的枝幹上,直到疲憊不堪。

雪花從松樹枝幹間,撲簌簌落下,堆積在她身上,周圍的積雪也在她腿邊堆積,不注意看,沒有人發現這裡站着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寒意蝕骨侵襲着她,將她從悲憤絕望中拉回來,才驚覺手上被粗糙的松樹枝幹磨破皮,傳來劇烈的疼痛。

殷紅的鮮血滴落在雪地上,化爲一朵朵晶瑩血花,在夜燈下發散瑰豔的光芒,令她感到觸目驚心。

她緊閉雙眼,拂去身上的雪花,試圖讓已經凍得麻木的雙腿從雪堆中抽離,低嘆自問:“白婷婷,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長大,在面對所有人時,完全地隱藏自己的內心想法?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在面對自己最恨不得擊倒的敵人時,還能甜蜜深情地說一句‘我愛你’?

你一定要學會僞裝學會自保,要知道你的敵人,心計深沉,腹黑狠毒,權勢強大,如果你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從何而言****?

現在你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擡起頭來,保護好自己。勇敢地面對那個惡魔的一切,做到胸有驚雷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轉過身去,背靠着雪松,取出手袋裡隨身攜帶的消毒巾,這是爲兒子預備的,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派上用場。

她緩慢地擦拭乾淨手背上的血痕,檢查傷勢。

幸好傷不嚴重,血也完全凝固,她將手插進大衣兜裡,仰首傲然望着眼前紛飛的雪花,深吸數口氣,露出一抹悽傷而堅定的微笑。

既然你來了,註定我們必須要有交集,姐就從現在開始,勇敢一點,接招!

她取出手機,這才發現她一不小心,將手機關掉了。她打開手機,找到簡妮的****號碼,給她撥打過去。

簡妮沒接****,但很快一輛車劃破寂靜的夜幕,出現在小道路口。

或許因爲下雪的緣故,這條小道連行人都很稀少,更一直沒有車輛經過。

車燈炫目的光映花了白婷婷的眼,使她根本沒法看清前面來的是什麼車。

她舉起手遮擋強光的刺激,車倏然停在她身旁的雪堆外,有人下車,腳步踩着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很快一雙高級定製的棕色鹿皮高幫鞋出現在她眼前。

白婷婷有點遲緩地擡起雙眸,飛揚的雪花在她捲翹的長睫前飛舞,映入眼簾的是筆挺的黑色高級訂製西褲,再往上看,她的心感到驚恐萬分,那個惡魔就那麼堅定而筆直地突兀矗立她面前,如山嶽般散發出強烈的威壓感。

那是至尊王者才能擁有的氣息,逼得她透不過氣來。

那是她既非常熟悉又無比害怕的感覺,她前一刻努力營造起來的勇氣完全消失,甚至沒法去正視眼前這張英挺冷漠,高貴如神祗般的臉,她的身子已經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那個人,搶在她昏迷之前,如獵豹一般迅捷撲過來,攔腰將她抱起,察覺到她如冰般徹寒的軀體,他毫不猶豫將她緊擁在懷中,用自己的身軀給予她溫暖,朝車子快速行去。

“茱莉,茱莉,總算是找到你了。”白婷婷的情緒已處於崩潰的邊緣,最後聽到簡妮含淚的驚喜呼喚,但她的意識,卻絕望地跌入寒冰地獄,完全飄散。

好冷啊,似乎滿世界都是飄不完的雪,悽迷無助地在白婷婷的眼前飄蕩。

爲什麼她那麼笨,那麼不勇敢,會被那個惡魔輕易抓住?如果就此死去,是不是可以完全解脫?她寧死也不要再回到過去那些痛苦中。

“讓我死吧嗚嗚……”白婷婷絕望地失聲痛哭,一顆顆淚滴流出眼中,朝半空飛去,變成晶瑩的冰滴,然後緩慢地在半空中聚集組合,凝結成一座座晶瑩剔透的冰雕。

那是她的父母和孩子,他們在半空中悲憫又無奈地看着她,然後一直朝前飄。

她追着他們,大聲地喊:“爹哋,媽咪,尤利西斯,你們別丟下我啊!”

她努力地跳起來,試圖抓住他們,但每次她的手眼看要抓住他們了,卻不知爲何怎麼也抓不着。

她一直着急地大哭,絕望的淚滴不停飄上半空,凝結成那個可恨的惡魔,他追上他們,將他們抱緊,完全融合在一起,化爲一塊厚重的冰塊,朝她猛地砸下來。

“啊!”白婷婷發出尖銳的叫聲,猛地彈跳起來,大睜着眼,迷茫驚恐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我在哪裡?”

“這裡是醫院,你被凍感冒了,一直在發燒,需要輸液治療。”邁克關切地扶住白婷婷的身子,取過熱毛巾替她拭去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問,“你剛纔做惡夢了嗎?一直在哭,將枕頭都哭溼透了,我怎麼喊也喊不醒你。”

“我哭了嗎?”白婷婷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神不定地想着那個夢,指頭不無糾結地纏繞一起。

她現在好擔心尤利西斯。

她離開他的時候,他的病還沒好,現在她又病倒了,若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兒子是不是隻能去依靠那個惡魔。

問題是白婷婷無法確定,惡魔男會善待他的孩子嗎?

她不無自責地想,現在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她是他唯一的依靠,她怎麼能一遇那個惡魔,動不動就鬧騰得要死要活的?

“別這樣,你的手不僅受傷了,而且還在輸液!”邁克握住白婷婷的雙手,將它們小心分開,歉然地說,“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你,害得你差點在街頭被凍死。幸好你當時打開了手機,也幸好白氏國際財團的總裁通過他們內部的***系統,立刻找到了你。”

那個該死的惡魔,爲何沒將她立刻抓回去禁錮起來好好收拾呢?

白婷婷疑惑地看着邁克,難道那個狂傲自大的傢伙,會因爲忌憚邁克總理的兒子,纔會暫時放過她一馬?

她想到這裡,搖了搖昏沉的頭,歉然地對邁克說:“真是對不起!”

邁克坐上牀頭,輕擁着她的肩膀,在她額頭印下一記輕吻,微笑着說:“沒事的,我的東方小仙女,趕快將病養好。我們以後還可以另外約時間,一起出去吃喝玩樂,盡情享受大好人生。”

白婷婷的臉倏然紅了,她微微掙扎離開邁克的懷抱,一擡頭見一道高壯的身影,如山嶽般矗立在門口。

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匯,白金鋮的眼神深邃如遠星,沒有任何一絲波動,渾身散發出冷漠尊貴的氣息,讓人無法猜測他心中所想。

白婷婷深吸一口氣,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不由想起曾經看過古書上的一句話: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

她可以嗎?她能做到他這一步嗎?

這一瞬慌亂激烈的心跳,讓她感到好沒有底氣!

這個惡魔,得天獨厚地具有與生俱來的沉穩霸氣。無論他出現在何時何地,都如至尊的主宰,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一定要在這個惡魔面前穩得住啊!不然以後別說復仇雪恨,就連兒子都會失去依靠!

一想到兒子,白婷婷勇氣倍增,很快冷靜下來。

她反覆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努力控制住情緒,但小臉不由自主地變得更紅,呼吸急促,身子也微微顫抖。

“都過去一整夜了,你的燒好像還沒退!”邁克察覺到白婷婷的異常,擔憂地將手掌覆蓋在她額頭上,正想按鈴呼喚護士過來量體溫,忽然看到白金鋮站在門口。

他禮貌地站立起來,對白金鋮溫雅低笑着說:“白總裁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向您表達感激之情!請容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昨夜你慷慨所救的這位美麗女士,茱莉。珍妮,我的女朋友!”

白婷婷眨了眨眼,識趣地對邁克的這個新鮮稱謂沒表示任何反對。

白金鋮走過來,雖然白婷婷並沒按照F國的禮節,向他伸出自己的小手,但他已伸出手來,主動去握舉起她纏着繃帶的手,放在脣邊微微吻了一下,輕輕放下,平靜地說:“茱莉小姐,我是特意來向你道歉的。昨天我的下屬因爲不小心冒犯了你,我已按照公司規定,嚴懲了她,並將她遠遠遣回去閉門思過。請你大人有大量,饒恕她一次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爲他的情人開脫得好輕巧!

白婷婷又眨了眨眼,她的腦袋是燒迷糊還是仍然在做夢啊?這個惡魔爲何裝着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還對她變得這麼尊敬客氣?這不符合他一貫霸道囂張的作風啊!這傢伙暗地裡想搗什麼鬼呢?

她盯緊白金鋮,眸底隱恨閃現,雙手縮回去,暗地握緊成拳,卻沒有吱聲。

她這樣的反應,落在邁克眼裡,就是很生氣的意思。

“什麼?”邁克也正處在血氣方剛的年齡,況且家世顯貴,地位不凡,此刻臉色一變,伸手將白婷婷攬在懷裡,生氣地問,“原來昨天是你的下屬冒犯了我的女朋友?害得她差點被凍死街頭?”

白金鋮平靜地點點頭,然後盯着白婷婷纏繞繃帶緊握成拳的手,意味深長地說:“不過茱莉小姐的秀拳也很厲害啊,能夠一拳將我的下屬傷得一個月都見不得人。”

“你的下屬是從瘋人院裡招聘來的嗎?”既然你要裝,姐就陪你玩,這會兒天塌了不是還有邁克頂着嗎?

白婷婷不無譏諷地開口,“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出手要毀掉我的臉!你要知道身爲VIV公司的一員,我有責任維護我的哪怕每一根頭髮絲,都不能受到傷害,更無法容忍任何人來對我做出毀容的獸行!如果因此對你那位下屬造成傷害,請容許我說一聲抱歉!”

白婷婷痛快淋漓地說畢,看到白金鋮的眸光不出她意料地流露出一抹危險。

她深知他有多維護那個瘋女人,更深知一個永遠高高在上,習慣了女人們隨時隨地對他表示絕對服從和依戀追捧的男子,在受到來自女人的挑釁之後,自尊心會如何大感受傷。

“毀容!居然是對我的女朋友?!”邁克難以置信地盯住白金鋮,握緊雙拳氣憤低叫,“你的下屬怎麼會如此失去理智?我會將這次的惡劣事件告訴我的父親。”

白金鋮很深沉地看一眼白婷婷,這一眼讓她覺得,她彷彿要被他淹死在他深不可測的眸光中,她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他此刻對她抱有什麼樣的心思。

白金鋮很快將頭轉向邁克,渾身散發出強烈的危險氣息,卻雲淡風輕地說:“我相信我親自調查清楚整個事件,嚴懲了我的下屬,然後來鄭重向你的女朋友道歉,就足以表明我的誠意,你的父親對我這樣的舉動,未必會有什麼不滿!”

他又將眸光轉向白婷婷,流露出無比蔑視的眼神,毫不留情地說,“至於邁克總理,他如果瞭解到他的兒子,正和一個來歷不明的,靠出賣色相和**的女人過從甚密,接下來會對她有什麼樣的舉措,就不是我能夠左右的了。”

邁克的臉色頓時變得刷白,白婷婷也因爲他對自己的無端污衊而氣憤得漲紅了臉。

她就知道,這個該死的惡魔有多腹黑,從一開始出現在她面前就對她從沒懷過好意。

在她死裡逃生後兩人初次交鋒,他甚至不用出招,只需輕輕一揮衣袖,她就聲名受辱,敗得一塌糊塗!

他無比輕蔑的眼神和話語,在嚴厲警告她:她不是他的對手,她必須放老實一點,他怎麼說,她就得怎麼做!

白婷婷咬緊下脣,低下頭去,小手揪緊被褥,不發一語。

邁克心疼地擁緊她,擡頭憤怒又緊張地對白金鋮表示強烈的不滿:“白先生,請注重你的言辭。茱莉小姐是我的大學同學,品學皆優,才貌雙全,在我們學校師生裡有口皆碑,她就如一個東方魔幻精靈般聰明可愛,並非你說的什麼靠出賣色相和**的下賤女子!”

“難道我說錯了嗎?那些費盡心思想出人頭地,在T臺上豔光四射,靠扭胸擺臀吸引男人目光的超模們,爲了替自己謀求更大的利益,暗地裡會和上流社會的名流顯貴們進行多麼骯髒不堪的交易,她們有哪一個的身子和靈魂是乾淨的?你,會例外嗎?”白金鋮輕蔑地挖苦白婷婷,然後轉身施施然離開病房。

“你給我站住!”白婷婷氣憤地擡起頭,衝那個狂傲的惡魔喊道。

白金鋮停下腳步,卻沒回頭,聽到身後繼續傳來那個女孩生氣的話語:“現任F國總統撒思奇的夫人,曾經不也是一名蜚聲全球的超模嗎?這你做何解釋?”

白金鋮的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終於肯紆尊降貴地轉過頭來,輕蔑地斜睨着白婷婷,用不屑一顧的態度,對她說出冰冷徹骨的譏諷話語:“茱莉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在津津樂道,認爲你具有神話傳說中,仙子一般不可抗拒的魔幻魅力嗎?

我就拭目以待,等有一天你能從麻雀變身爲鳳凰,華麗地坐上總統夫人的寶座,再來向我興師問罪吧!”

說畢,他繼續大步朝門口走去。

正好這時,簡妮風風火火地衝進病房,她的臉因爲激動而通紅,對着白婷婷揚起手上的報紙,難抑興奮地大喊:“茱莉,你太幸運了,竟然順利進入本年度福布斯全球最美臉蛋競選,而且做爲我們公司最後一名上報參選的模特,你的排名卻打敗了我們公司旗下的所有超模,排在全球各路大明星雲集的前二十名之內,這可太棒了!”

“茱莉小姐,我沒說錯吧,不管你用如何華麗的外表去僞裝,你骨子裡就是一個靠出賣色相爲自己謀利的女人!全球最美臉蛋,你的這張臉的確非常重要,所以我不打算追究你出重手傷了我下屬的錯,我們就此兩清!各不相欠!”白金鋮冷笑着丟出一句句刻薄話,伸手一抖筆挺的西裝,氣勢凌人繞過望着他口瞪目呆的簡妮,走出門去。

“該死的惡魔!”白婷婷的小臉氣得通紅,拳頭攥得死緊,衝那個不可一世的背影惡狠狠地揮舞,“我纔對你拭目以待,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算了,別理那個神經病。聽我父親說,他是個爲了事業不顧一切的工作狂,每天從早辛苦到晚,就爲了將他的白氏國際財團儘快地順利打拼進入全球十強名企。這樣一個狂傲的傢伙,眼裡心裡除了利,還會剩下什麼呢?”邁克息事寧人地握住白婷婷的雙手,溫言細語勸說她。

簡妮也走過來,將一疊報紙放在白婷婷面前,微笑地說:“算了吧,這位白氏財團的總裁雖然說話可恨,但昨夜不僅是他救了你,事後亨利總裁還告知我,更是他暗地裡施壓,昨夜因你突發的意外狀況纔沒被報道出去。”

“我纔不領他的情呢!”白婷婷冷冰冰地回答,“他做這些,還不都是爲他自己和邁克總理着想。”

“好啦!”一提起父親,邁克心頭一凜,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拿起報紙,仔細觀看上面一張張美麗的面容,迫不及待尋**白婷婷的相片,“我們迷人的茱莉****在哪兒呢?”

簡妮低下頭,手指在一排排美人臉上滑過,快速落在白婷婷的靚照上。

畫面上的白婷婷,肌膚嫩白細膩,瑩潤若玉。黑髮中分,如絲緞自然披泄。

一張最具典雅美感的東方瓜子臉,美眸流盼,華光熠熠,若有千言萬語欲述還休。非常國際化的巧笑倩容,顯得氣質卓然不俗,又不失東方式的含蓄優雅,透出無盡的慧黠清靈。

就這麼一個自然清透的女孩,不需要任何的妝飾,精緻得**不到一絲瑕疵,於端莊高貴中又透出十足的機靈可愛,實在太招人喜歡了。

“譁!我最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邁克開心地看一看相片,又孩子氣地去端詳白婷婷的面容,露出一副越看她越歡喜的樣子。

“好啦,你別守着我,趕緊回學校上課去。”白婷婷恨不得趕緊支走他,她好有機會看一眼她的寶貝兒子。

……我是邁克同學依依難捨婷美女的告別線……

邁克一走,白婷婷通過視頻,終於見到她最心愛的兒子。

看到尤利西斯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抱着一把小玩具手**送進嘴裡舔來咬去的小模樣,她不由失笑,也不管兒子能不能聽懂她的話,愛憐地問:“兒子,誰給你買的小****啊?”

“啪啪!”兒子伸出拇指和食指,衝她笑眯眯地比劃着。

手機裡傳出亨利爽朗的笑聲:“乖兒子,你真是太聰明瞭!”

汗!白婷婷偷瞅一眼身旁簡妮立刻晴轉陰的臉色,生氣地罵:“你叫誰乖兒子呢?別想逮着便宜就佔。”

“茱莉,”手機裡傳開瑪利亞愉快的聲音,“亨利總裁說,他想學習一下,怎麼做一個好父親。”

“他可以趕緊**個女人結婚生一堆娃!”白婷婷正要將手機掛斷,亨利卻接過手機,露出一臉嬉皮笑臉的樣子,紫眸中透出異樣誘人的光芒,熱情洋溢地對她說,“茱莉,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停,停!”白婷婷知道他這會兒想對她說什麼,腦中警鐘長鳴,慌忙對這花花公子叫停,“亨利總裁,要是沒什麼公事,我就掛電話了。”

亨利眼眸一轉,立刻收起嬉皮笑臉,裝出一副嚴肅的神情:“公事嗎?有兩個,我正要和你談呢!第一,尤利西斯實在太萌了,我想將他簽入VIV公司旗下,讓他做我們的小模特。”

“不行!”白婷婷不假思索,一口拒絕,“你壓榨我就行了,別想打我兒子任何主意!”

“我的魔幻仙子,別說你不肯讓我壓榨,就是肯,我也捨不得啊!”亨利又咧嘴嬉皮笑臉樂開了,“我會讓你做我的小妻子,我要一輩子非常溫柔地呵護你,用心地照顧你……”

“放正經一點,談正事!”白婷婷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將手機拿遠一點,“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說昨晚約你享受浪漫晚餐那個P一大的小帥哥嗎?”亨利渾不在意地笑着,將懷裡抱着的尤利西斯交給瑪利亞,起身走到離開他們稍微遠一點的位置,神色終於放正經起來,壓低聲音對她說,“事到如今,你該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別說我沒提醒你,那男孩家世再高貴,可惜還沒長定性呢。不適合你不說,他的父親是全球出了名的老古板,絕對不可能接受一個拖着別人孩子的超模進埃蒙世家的大門。

你要聽不進我的勸告,將來受到傷害,可別來找我哭!”

“我的事,用不着你來操心!”白婷婷心煩地掛斷手機,亨利卻不死心地再度打進來,她索性關了機,翻身趴到病牀上,將被子一把矇住亂成一團的腦袋。

簡妮的手機也適時響了起來,她壓低聲音接通手機,走出病房外。

“唉!”白婷婷翻過身,手腳大張地用力深嘆吸氣。

適才和白金鋮的一番交鋒,令她身心俱疲。萬幸的是,她居然強抑着情緒,沒在他面前失態。

可他爲何除了對她毫不留情地挖苦諷刺,並沒戳穿她甚至抓她回去呢?

白婷婷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簡妮走了回來,見白婷婷仰面瞪大雙眸,呆呆望着天花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不由爲她感到心疼,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個女孩藏着極深極重的心事呀!

她真擔心當有一天她無法承受心底的痛苦時,會不會因爲崩潰而被毀掉?

她走過去,愛憐地拂開她臉上的絲絲秀髮,擔憂地望着她眸底的隱恨和無助,低聲勸說:“你在想什麼?能不能把你的心交給我,讓我替你分擔所有痛苦?”

白婷婷一把抓住簡妮的手,就如瀕臨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將她抓得死緊,用破碎絕望的聲調祈求她:“簡妮,求求你,快點帶我離開這裡,幫我將工作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我不需要無病呻吟,不需要躺在病牀上胡思亂想,生命苦短,人生有限,我不想停下來,給我最嚴酷的訓練,給我最難完成的任務。”

“可你,還發着燒呢?”簡妮擔憂地摸她的額頭。

“我沒事的,真的沒事,求求你,讓我去工作。你不是說,找我合作廣告代言的商家多得讓你排不過來嗎?讓我回去一直不停地工作吧!不然我真的會垮掉的!”白婷婷不停哀求着簡妮,使她最終拗不過她的固執,爲她結清手續,帶着她離開醫院。

但她絲毫不知,當她強撐着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一個炫目耀眼的發光體正開着他的奔馳保姆車,隨着耳塞裡的爵士樂一路搖頭晃腦,朝VIV公司馳去。

“我說,老同學,這麼久沒見面,你也不把你家藏着的那些美人兒們帶幾個過來,和我好好套套交情?”發光體旁若無人徑直走進亨利的辦公室,大咧咧朝他辦公桌上一坐,“說不定你哪天將我巴結得高興了,可以考慮一下籤入你旗下,爲你當牛做馬,誓死效命哦!”

亨利起身,親自過去接過瑪格麗塔送進來的兩杯咖啡,端了一杯遞給發光體,揶揄地笑:“弗蘭茨,你又看中我家哪個妞兒了?終於肯跑到我這裡來拋頭露面,你就不怕被我家那些野妞兒們發現,把你給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少廢話,我的喜好你還不清楚嗎?”弗蘭茨跳下辦公桌,閃亮銀髮瀟灑一甩,那氣質酷的沒了邊。他不客氣地接過咖啡,“放糖沒?我可不喜歡甜得發膩的東西。”

“一整罐糖都給你倒咖啡杯裡了。”亨利沒好氣地冷哼,“就連我這裡的妞兒們,一個個都是放蜜罐裡泡着的,膩不死你!”

“NO!NO!”弗蘭茨眨巴眨巴他迷人的桃花眼,刷地從身着的黃色Givenchy高級定製西服內抽出一張報紙,指着上面白婷婷的相片,對亨利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色迷迷小樣,“這個東方妞兒,我要定了!”

亨利迷人的紫眸不經意地瞟一眼白婷婷的相片,頓時臉色一變,轉回身坐回皮轉椅上,仔細又看了看弗蘭茨那張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妖孽臉,這才一本正經地抄起手來,板着臉一字一頓地說:“死妖孽,你們中國有句俗話說得好:朋友妻,不可欺!你別想打你嫂子的主意!”

“什麼?我嫂子?你不是一直單身的嗎?啥時候結的婚,幹嘛沒給我發婚柬?”弗蘭茨沒法淡定了。

他迅速轉悠到亨利身邊,靠在他老闆椅上,臉上擺出一副十二萬分不相信的委屈表情,水波瀲灩的桃花眼浮起很受傷的楚楚可憐,豔紅的脣頓時撅得誘人犯罪,“說,報紙上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這個茱莉。珍妮果真是你的秘密情人?這妞兒纔多大?你就把人家給騙到手了?嘖嘖,真可謂辣手摧花啊你!”

“少給我來美人誘惑啥的,我早就對你這無堅不摧的一套,有了很強的免疫力了!”亨利一把摔開弗蘭茨那隻故意挑起他下巴的手,身子頗有幾分把持不住地朝旁一躲,“你幹嘛做出一副幽怨不已的樣子?當初你不是不肯當受的嗎?怎麼,因爲茱莉的出現,把你刺激得改變主意了?”

“切,現在本公子也不肯。咱們兩,沒得商量,要麼你做受,要麼你愛死多遠就多遠!”弗蘭茨再度抓過報紙,仔細去研究白婷婷的樣貌。

“別看了!那妞兒美是美,但渾身都是刺,野着呢!誰想去勾搭她也白費。”亨利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根雪茄,悠悠地噴菸圈。

“哈哈……”弗蘭茨開心地笑了起來,“這麼說來,這妞兒你還沒搞上手唄!”

“我決定了,這輩子非她不娶。我對她是十二萬分認真的。我把大小麗斯送給你,你別打我家茱莉的主意!”亨利說畢,舉着雪茄起身朝窗前走去。

這死妖孽,他還是儘量躲遠一點比較安全。

“那對黑人姐妹花,算了!”弗蘭茨也興趣缺缺地轉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我喜歡那個妞兒的臉蛋,她必須屬於我。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兩各憑本事,誰先追上手是誰的。”

“你給我站住!”亨利霍然從窗前轉過身,對弗蘭茨生氣低吼,“我鄭重警告你,你離茱莉遠一點。”

弗蘭茨遲疑地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盛怒中的亨利,不解地猛眨他那風情萬種的桃花眼,性感的脣微微撅着,有幾分無措了,“爲什麼?難道你會爲了那個女孩,和你心貼心的豆瓣翻臉?”

看到弗蘭茨好似受到他驚嚇的樣子,亨利深吸數口氣,使憤怒的情緒放鬆下來。

他搖搖頭,朝弗蘭茨一步步走去,兩人對面而視,他的眼底浮起一股難言的痛楚,大掌緩緩擡起,平放在胸口,那副虔誠的樣子,使得弗蘭茨再度困惑了:“喲,我的萬人迷亨利,要是讓別的女人們看到你爲了那女孩,變成這副樣子,她們的心都會碎滿一地。”

“相信我,我懂她!她是一朵在溫室裡精心呵護長大的花兒,不是那種遊戲風塵追名逐利的女孩,她經受不起來自男人們的一絲傷害,所以她將自己藏得很深。

這沒有什麼不好,她應該去過她正處的那種年齡段裡,最無憂無慮的生活,請你,放過她吧!”亨利的話語,幾乎帶着卑微的祈求,“我愛她,是發自真心的!但我也對她無能爲力,只能遠遠地觀望她,精細地守護她,我不能驚嚇到她,哪怕一絲一毫,你作爲我的貼心豆瓣,能明白我這顆心嗎?”

“可我,沒想傷害她。”弗蘭茨輕籲一口氣,露出一副純真無辜的樣子,展顏妖魅地輕笑,“就衝她那張誘人的小臉蛋,我也會對她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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