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師一萌衝進養老院的時候,那幢岌岌可危的房子裡只有一個房間的燈還亮着。師一萌熟門熟路地衝了過去,摸着黑跑了過去,遠遠的就聽見了自己奶奶的呼喊聲。
“放開我……放開我……”
等到師一萌跑過了好幾個房間之後衝到一個房間裡時,眼前的那一幕讓她的胸口一緊。在這間只有幾個平方的小房子裡,整個空間都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枕頭、被子、茶具、臉盆、毛巾等等各種都被凌亂地砸在各個角落。
一位年約七十多歲的老人,頭髮凌亂着,衣裳凌亂着,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她正被兩個義工控制着身體,而她還在玩命掙扎。她身下的牀單也一樣凌亂,並且有着新鮮血液的印記。她身邊有另一名義工蹲着,正在替她處理着手上的傷口。
“奶奶……”
師一萌哽咽着呼喚了一聲,當這一聲呼喚傳入老人的耳裡時,原本還十分吵鬧的房間裡一下子就安靜了。老人掙扎着的動作停了下來,幾名義工也是看到了師一萌的出現,這才鬆了一口氣。
“萌萌,你可算來了……”
見老人已經平靜了下來,一名女孩鬆開了老人的雙手,站起身來朝着師一萌走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只穿了單薄的病號服,連忙又皺起眉頭來:“萌萌,你怎麼了?生病了?”
師一萌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搖了搖頭。她一步步走近着,每走近一步心就更加疼一些,視線變得朦朧了起來,滾燙的淚在眼眶裡打轉。
當師一萌陷入深深內疚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有一個人也隨着她的腳步一步步離她們所在的房間越來越近。
在宮凡走到這所福利院的住處房時,破舊的大廳就只有一站昏黃的燈光亮着,周遭的一切看起來都糟糕極了。室內的空氣也並不是怎麼好聞,瀰漫着一股陰冷而潮溼的味道,讓人感覺極爲不舒服。
師一萌接到電話後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急急忙忙地從醫院打車離開的事情,衛奕光都打電話告訴了她。通過了查詢出租車車牌的蹤跡方式,宮凡趕在了衛奕光前面來到了這裡,只是,現在這情況和他的預料相差甚遠。
“我來吧……”
師一萌從蹲在地上的那名義工手中接過了消毒棉籤,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她連忙伸出手來去擦掉,不想讓她奶奶看到她傷心的模樣。
“吃過晚飯,我們正在給老人洗漱的時候,奶奶突然就發脾氣了,怎麼說都不聽話。拿杯子砸牆的時候碎片飛出來劃破了手,可奶奶還是不肯停下來……”
在照顧着的義工替師一萌述說着情況,聽到這些的師一萌點了點頭,隱忍着眼眶中的淚水,哽咽着說道:“對不起,總是給你們添麻煩。”
“沒事沒事,你這幾天都沒來,奶奶估計是想你了。我們先出去了,你好好陪陪奶奶。”
安慰了幾句師一萌,三人都將手搭在了師一萌的肩膀上拍了幾下,而後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在她們剛剛走出房間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門外邊的暗處,一個高大的人影鄭站在那裡,觀望着房間裡所發生的一切。
宮凡的突然出現,着實是嚇了三人一跳,見她們正要開口說話,宮凡伸出手來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嘴脣,示意幾人噤聲。他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自己是師一萌的朋友,三名義工便意會地點了點頭,繼續離開。
於是,便只剩下了站在暗處的宮凡,以及在室內明亮燈光下的師一萌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