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透明的玻璃,在日光的映射下,照出着自己的影像。就連耳垂處那碧翠的耳釘,都是那麼的明顯。
“唔……昂,小昂……”牀上躺着的女人在不停的喚着他的名字,只有那緊閉的雙眼,顯示着女人似乎正在做着什麼噩夢。
穆昂轉身,走到了牀邊,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一動不動地低着頭,靜靜地看着那被夢魘纏身的女人,仿若雕塑。
這個女人,他該稱之爲母親,可是這個女人,卻也永遠都成不了一個母親。母親該是什麼樣的呢?是會溫柔地對自己笑,是會在自己失落的時候把自己擁入懷中細語安慰,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他的身邊,給他講着一個個童話故事呢?
可惜這些,這個女人卻從來不曾做過,而他,也漸漸地變得不再期待了。
一個只活在自己虛無縹緲的愛情中的女人,她的溫柔,她的呵護,她的輕柔軟語,都只是爲了她的那份愛情而已。
驀地,女人猛地睜開了眼睛,在看到了穆昂後,倏然一臉緊張地起身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太好了,你沒事兒,媽咪好怕你有事兒,你如果有事兒的話,他就不會再來看我一眼了!”
彷彿,他的存在,只是爲了讓那個男人回頭看上一眼而已。
“我沒事。”穆昂低低地回道。
女人的手捧着他的臉,手指一路滑到了他的耳朵處,指腹不斷地撫摸着他耳垂上的那兩枚翡翠耳釘,“這個你一定要戴好,會保佑你的,不會讓你有任何意外!”
他的脣角閃過嘲諷的笑意,卻是什麼都沒說。
女人彷彿也累了,輕喘了幾下,又躺回了牀上,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保佑嗎?”穆昂輕垂着眼簾,他從來就不信這種東西可以保佑什麼。如果真的能保佑的話,那爲什麼母親卻連最想要保佑的那個人都保佑不了呢?
當他走出房間的時候,房間外的護士和傭人恭敬地站着。
其中一個傭人上前道,“昂少爺,會長來了,說是讓你出來後,去書房見他。”
穆昂眸光微閃了下,轉身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
書房內,正播放着婉轉抒情的歌曲,一箇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似在靜靜地聆聽着歌曲,又似在想着什麼心事似的。俊美的外表,卻和穆昂有着7、8分相似,只是和穆昂的清冷不同,男人的氣質更加成熟,也給人一種更加深沉內斂的感覺。
當看到穆昂走進書房,男人微擡着眼眸道,“你母親還好嗎?“
“我以爲你應該已經從醫生護士還有傭人的口中知道了,父親。”穆昂回道。
穆天齊輕輕一笑,“我是知道,不過我更想從你口中聽聽你的說法。”
穆昂抿脣,“如果你真想知道母親好還是不好,爲什麼不自己親眼去見一下呢?”
穆天齊脣角邊的那抹笑凝固着,親眼……他何嘗不想呢,可是每每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纔敢進她的房間,親眼去看着熟睡中的她而已。他怕一旦她醒着,一旦她開口說了些什麼的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親手去掐死她。
“昂,你不懂。”穆天齊低低地道。
”是嗎?”穆昂冷笑了一聲道,“那麼父親,你不妨告訴我,我不懂的到底是什麼?”
穆天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兒子,就像是透過兒子,在看着當年的自己……那個還不曾認識簫簫,意氣風發的自己。那時候的他,恐怕不會知道,自己將來的一生,會如此的和一個女人糾糾纏纏,牽扯不清。
站起身,穆天齊走到了穆昂的跟前,目光落在了穆昂耳垂上的翡翠耳釘上,“你還記得,你3歲的時候,你母親帶你去算命,那算命先生給你的批命嗎?”
“記得。”他道,雖然三歲的他,對於這事兒並沒有什麼記憶,可是在他成長的這些年裡,母親、父親都和他說過這事。
甚至他耳朵上的翡翠耳釘,也是母親堅持要他戴着的,不允許他隨意的摘下。
“孽緣相伴,一生孤苦,終身不得所愛。”穆天齊哼笑了一聲,“昂,你信你的命會是這樣嗎?”
穆昂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了關燦燦的臉龐,他……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一開始的利用,之後的更想親近,看到她有危險,就情不自禁的會挺身而出,而被她拒絕後,卻會覺得心空落落的。
她——會是他的孽緣嗎?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許會回答說無所謂,他這一身,本就沒打算要去愛上誰。
可是現在,他卻不確定着。
穆昂沒吭聲,穆天齊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別說這種批命不可信,你是我穆天齊的兒子,就算真的是這樣的命,我也會爲你去逆天改命。”
這樣的話,是豪氣,是高傲,也是對自身的極度自信。
可是穆天齊卻有這個自信的本錢,對他來說,如果兒子真看上了誰,想要得到那人,不過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兒。
頓了一頓,穆天齊的聲音冷了下來,“可是昂,在你還沒愛上一個人之前,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兒,你不懂,也沒資格來懂!”這話,像是一種解釋,卻也像是一種警告。
穆昂微怔了一下,眸光直直的凝視着眼前的人,冷冷問道,“父親,你真的愛母親嗎?”
穆天齊緩緩一笑,笑容竟似沐春而融的瑞雪,冰寒變作清泉,“你母親是我這輩子唯一且最愛的女人,你該慶幸,你是你母親的孩子,所以我的金錢、權利、地位,這些都可以給你,可是唯獨你母親,我是不可能會給你的。如果你心中對她懷着怨恨,想要報復傷害她,那麼那一天,我也一定會親手解決了你,即使——你是我的兒子。”
這番話,說得瘋狂且殘忍。
可是穆昂卻知道,父親是認真的,這些話,沒有一點點的玩笑成分。
愛?這就是父親愛着母親的方式嗎?把母親這樣地關在豪華的籠子裡,讓母親沉浸在她自己的幻想中。
那麼將來,他自己呢?如果他真的有一天,也深深地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呢?這一刻,穆昂竟沒有任何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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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沒再出現在關燦燦的面前,她也並不想太去關心李巧之後又怎麼樣了。畢竟對關燦燦來說,李巧只是一個高中同學,而在那張帖子的事件後,李巧在帖子上的發言,以及拒絕刪帖的這些話,已經足以讓關燦燦明白了,她和李巧,永遠都成不了朋友,而她更願意把李巧當成一個陌生人來對待。
倒是這之後,突然會時不時地有些高中同學和在網上和她打招呼,藉故攀談,口氣中全是討好的,倒是讓關燦燦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內心深處也明白,這些同學會這樣,並不是因爲她自己本身,而是因爲她身後的司見御。
這個社會,果然有些地方現實得過分。
關燦燦是有個高中羣的,以前因爲嫌麻煩,所以羣聊天一般都是屏蔽的,而這會兒,當她隨意的點開了羣,卻看到裡面一些人正在熱聊,而聊天的話題,赫然正是她。
那些人也沒管他們聊天的主角到底會不會看羣聊,總之,聊天的話幾乎全是讚美羨慕類的。
關燦燦正看着,司見御走到了她身邊,“怎麼了,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
“看高中同學羣聊呢。”關燦燦回道,“剛好他們聊到我,所以就看看,不過沒什麼意思。”她說着,退出了應用,把手機擱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哦,都聊些什麼?”他倒是饒有興趣的樣子。
“就像是學校裡的那些同學經常說的那樣,說我運氣好啊,能找到你這樣的一個男朋友,還猜着我和你是怎麼相遇的,你都喜歡我什麼,不過說的都是寫好話。”關燦燦笑了笑道,“現在他們這樣說,真不知道以後萬一哪天我和你分手了,他們又會說些什麼。”
這話,關燦燦原本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可是司見御眸光卻沉了下來,眉頭微蹙地盯着關燦燦,“爲什麼會這樣想,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以後真的會分手?”
關燦燦楞了下,只看到司見御的臉色陰沉沉的,明顯是在生氣。分手,說實話,她心中一直有着這樣的想法。即使在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即使願意把自己的身體給他,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卻始終覺得,他和她也許終有一天是會分手的。
也許是他厭倦自己的時候,也許是他找到了治療失眠更好的方法,又或者是她發現,他其實並不能愛上自己的時候……
“我……只是隨便說說。”她抿了抿脣道,無論如何,兩個人交往的時候,說這樣的話,始終是她不對。
他的手指托住了她的下顎,指腹摩擦着她柔嫩的脣瓣,“那麼以後,這樣的話,你絕對不可以再說,而這樣的想法,你想都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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