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章 投桃報李
宋天慧正yy的開心，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這位大娘，請留步。”
說話的是名女子，招呼的則是三人中年紀最長的崔氏。三人回身看去，才發現那是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上的衣飾精美，雖然不及她們見過的縣令夫人，卻是比一般人家的女眷都要華貴的。只是女子梳的髮型卻是丫鬟頭。
據宋天慧瞭解到，這個時代對身份有着很明確的規定，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有丫鬟的髮型，不得隨意梳其他的髮型，否則會被視爲狐媚主子，除非是主人家特別允許的，但那樣的也是極少。
眼前的這位婢女打扮、氣度都不俗，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丫鬟。
崔氏也看出對方是一名婢女，但臉上卻沒有半分疏忽的味道，禮貌的說：“這位姑娘喚我有啥事哪？”宋天慧教過她，說講官話是“喚我有何貴幹”或者“喚我何事”，可她一張口就忘了，說完後又覺得有些土氣，臉上不由發燙起來。
那婢女並不介意，神色都沒有任何變化，一看就是平日裡訓練有素的。她笑着柔聲說：“我家夫人想請你們過去吃茶，雖然有些唐突，但夫人最是熱情好客，性子也隨和的很，不知道大娘是否願意移步？”
宋天慧暗暗點頭，這婢子說話客氣的很，沒有半分倨傲的神色，更沒有盛氣凌人，仗勢欺人的架勢，想來她家夫人也是個明事理的，就是過去見一見也無妨。
崔氏急忙朝宋天慧看去，現在家裡小事是崔氏做主，大事幾乎都是宋天慧拿主意了，崔氏第一次進城就碰到了這種事，在她眼裡已經變成了大事。她見宋天慧微微點頭。便笑着對那婢女說：“好，我們去叨擾夫人了。”這次她可算想起來宋天慧教她的官話了，說的也比較順溜起來。
之前崔氏看宋天慧的眼神沒能逃過婢女的眼睛，她心裡暗暗驚奇，這三人應該是母女沒錯，明明那個女孩是三人中最小的，怎麼她娘還要問她的意思哪？她偷偷瞄了宋天慧一眼，心中贊宋天慧好相貌，將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只可惜那雙眉毛怎麼是劍眉？女子長一雙劍眉。顯得過於倔強，失了柔美的味道。
她想着就走到宋彩雲和宋天慧旁邊，如同年輕女子見到玩伴一般。笑着說：“兩位妹妹可真水靈，我叫紅霞，兩位妹妹如何稱呼？”
宋天慧和宋彩雲一一報了姓名，隨着她一同朝旁邊的酒樓走去，那紅霞帶她們上了二樓。說她家夫人在包廂中等候。
宋天慧瞧了眼包廂的位置，正好在酒樓臨近集市的一邊，包廂內肯定有窗子，如果那位夫人開着窗子朝外看，自然會看到她們。宋天慧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這位夫人請她們吃茶的用意了。
“紅霞姐姐。敢問夫人如何稱呼？”宋天慧輕聲問紅霞。
“我家老爺姓蘇，你們喚夫人蘇夫人即可。”紅霞答道。
崔氏三人點頭記下了，等進了門。果然看到一名貴婦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只要側下臉，就能看到窗外街上的情況。
蘇夫人看起來三十多歲，或許她的真實年齡更大些，宋天慧摸不準。大戶人家的女人保養的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也是正常的。蘇夫人穿着金絲團花的衣裙。衣料一看就極爲名貴，宋天慧畢竟是現代人，不能一眼看出是什麼料子，只覺得大概是絲綢或者錦緞吧。
蘇夫人衣着華貴，頭上卻沒有再戴金飾，否則顯得太小家子氣，她頭上一套碧玉的頭面，那玉翠綠沁人，一看就是好料，大概因爲碧玉的柔光，蘇夫人看起來極爲的隨和，倒真如紅霞說的一般。
“你們來了，別太拘謹，趕緊坐下說話吧。”蘇夫人笑着開口，聲音雖柔，卻帶着些當家夫人該有的威嚴，讓人不敢小瞧了去。
崔氏三人急忙給蘇夫人請安，然後才坐在了桌邊。相對於崔氏她們，宋天慧極爲自然，她心裡沒有古人那種等級之分，只覺得蘇夫人請她們上來，她們就是客人，該有的禮貌要有，但她們也不該低人一頭。
蘇夫人看了眼崔氏懷裡的小平安，臉上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又讚了幾句，說孩子長的結實，是有福之人，崔氏聽的自然高興，謝過蘇夫人後，臉上也多了些笑容，也放開了一些。
“我請你們過來有些唐突，所以我也不好再拐彎抹角了，不如就直說了吧。”蘇夫人開口說道，“剛剛我老遠就看到你們娘仨了，你們這衣料着實特別，我這人平素裡最喜歡那些個好衣飾了，所以就想問問你們，這料子是如何得的。”
崔氏又下意識的看了宋天慧一眼，才低聲說：“夫人見笑了，衣料是我家自己染的，今個兒是我小女兒生日，這才穿出來的。”
崔氏的舉動哪裡逃的過蘇夫人的眼睛，她立即看像宋天慧，只覺得宋天慧年紀雖小，坐在那裡卻大方得體，而且似乎是個有主意的。
“就是她吧？叫什麼名字？有十一、二歲了吧？”蘇夫人笑着問宋天慧。
宋天慧大方的答道，“我叫宋天慧，今年十歲。”
“個子挺高的，看着像大姑娘了。”蘇夫人笑的更加柔和了，“咱們碰上也是緣分一場，既然是你的生日，少不得送你點東西。”說完她就從手腕上一抹，把一隻碧玉的手串摘了下來，然後拉過宋天慧的胳膊，把手串戴在了她的小胳膊上。
宋天慧年紀小，胳膊細了些，有些掛不住手串，蘇夫人無奈，“出門匆忙，也沒什麼準備，你回去把這手串卸下兩顆珠子，大小就該可以了，那珠子也能做副耳墜了去。”
戴在蘇夫人手上的，自然不會太差，見蘇夫人一出手就是這麼重的禮，宋天慧有些摸不準什麼情況，只好推讓了一番，卻不敢直接拒絕了，一般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是不喜歡別人拒絕她，拒絕就是不給她面子，她們在永安城無親無故的，可不能得罪了這種不知背景的貴婦。
崔氏也坐不住了，起身向蘇夫人道謝，蘇夫人擺擺手，又朝紅霞要了個荷包，給了宋彩雲，說是給孩子的見面禮。
大概那荷包就是日常送禮常備的東西，只不過她卻沒給宋天慧，而是送了個特別的大禮，這又是何故呢？宋天慧覺得奇怪，她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啊。
接下來言歸正傳，蘇夫人就摸了摸宋天慧身上的裙子，笑着說：“這就是尋常的細棉布吧？只是這染色卻特別的很，洗後不會掉色嗎？”
宋天慧心道明明是上好的細棉布，可是在這些貴婦眼裡，細棉布哪裡分那麼多，不就是普通料子嗎？她笑着答道：“這染色方法叫扎染，通過扎花來染出變幻莫測的圖案和暈色，做起來極其複雜，就是細棉布也是有講究的，如果織的不行，也染不出這般效果。就我身上那條裙子，從扎花到染色、漂洗，我姐就做了一個多月。洗後也不會掉色的，夫人看我這料子就是洗過幾次的，這樣穿起來更柔軟。”
崔氏和宋彩雲低着頭，都忍不住心裡跳了跳，慧哥兒這說謊都不眨眼哪，做下來半個月最多了，怎麼就成了一個多月了。
宋天慧心裡想，她說的是保守估計啊，萬一碰上陰天下雨，布料不好乾，用的時間不就長嗎？
蘇夫人又摸了摸宋天慧的裙子，點點頭說：“確實柔軟，以前都不知道細棉布也能這麼好看，不知道你們還有這種扎染的料子嗎？可否賣些給我？”
就等你這句了，宋天慧笑着說：“我們確實還染了兩塊，原本就打算拿到城裡出售的，只是價格卻……”
紅霞在旁邊插嘴，“天慧妹妹說什麼話啊，趕緊拿出來給夫人看看，夫人還能虧待你們？”
宋彩雲從背上解下包袱，拿出了兩塊扎染布料來。其實家裡染下來的不止這兩塊，但這兩塊卻是最好的，花色出的最細膩，顏色也鮮亮，宋天慧說不需要帶太多，物以稀爲貴。
蘇夫人伸手摸了摸兩塊扎染料子，心裡說不出的喜歡，一塊是正紫色的，一塊是桃紅色的，雖然桃紅色那塊鮮亮了些，她不好用，可她能給她女兒，女兒一定會非常喜歡的。至於那塊極正的紫色，做條裙子正和她的身份。
“不知道這兩塊料子怎麼賣？”蘇夫人開口問道。
“我們原打算賣五兩銀子一塊的，只是我們跟夫人有緣，又收了夫人的禮，本該投桃報李，送給夫人，就不收錢了。”宋天慧說着把兩塊料子遞到了蘇夫人面前，臉上卻“不經意”間露出些不捨之色。
崔氏和宋彩雲一聽到五兩銀子，腿都軟了，生怕蘇夫人生氣了罵她們獅子大開口，待到宋天慧說送給人家，她們才鬆了口氣，卻沒想到蘇夫人說：“五兩銀子真是賤賣了，要我說十兩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