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學的開學日和現代一樣是九月一日,不過,古代沒有公曆之說,只有農曆,所以真論起來,還是要晚上一個月左右。
“乳孃,東西是不是帶太多了?拿些用得到的東西就可以了,你把庫房裡堆積的東西取出來做什麼?”看着乳孃指揮着下人把一樣一樣東西從庫房裡搬出來,蒼純很是無奈。
“姑娘你是不懂。”令韻從千樹和飛絮三來的衆多茶具中選了一套粉彩瓷的,一套花釉的,一套紫砂的,以及一套青花瓷。“雖說是去上學,但人情來往和在府裡是一樣的,甚至因交際圈變廣人情來往更多,一些子東西若是不事先備好,等到臨時需要再回府裡拿就來不及了……哎等等,鵲喜你手裡那套小瓷瓶留下,收進箱籠裡,以後姑娘把玩送人都好,反正不佔地方。”
見她忙得團團轉,蒼純便沒再說什麼,反正這些東西又不用她自己搬。
取了點魚乾和牛肉乾分別餵了黛黛和貝貝,蒼純自己取了塊芝麻糖用牙齒細細磨着。
“姑娘,你來看看,留守的人選哪些。”這時,令韻又拿了一份下人名單過來請示。
蒼純看了下,逸清軒上上下下總共有四十五個下人,除開四個大丫鬟、六個二等丫鬟和三個廚娘,蒼、越兩府的逸清軒分別各有八個粗使丫鬟和八個粗使婆子,這部分人員平日裡是不作變動的,也不跟着蒼純在兩府來回,每年也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爲她留守院子。
沉吟了下,蒼純開口道:“大丫鬟、二等丫鬟和廚娘全帶走,另外從兩個逸清軒各選四個粗使丫鬟和四個粗使婆子,剩下的人留守逸清軒。”兩邊的粗使下人分別是阿孃和姆媽安排的,雙親那樣一個情況,她少不得要一碗水端平,免得成爲她們鬧起來的導火線。
令韻一聽,這個安排很合理,頓時應道:“乳孃曉得了,對了裡面可有特別合姑娘心意的粗使下人?”
蒼純搖頭,她平日根本不在意那些下人,哪說得上合不合意?
等到大大小小的箱籠收拾妥帖,已經是中午了,好在小廚房沒有罷工,她們仍舊吃上了新鮮可口的飯菜。
蒼??彌和越蒙還在官衙忙,沒辦法親自送她去官學,不過蒼??彌派了自己的乳孃葛媽媽來,越蒙因爲乳孃和奶孃都已經過世了,便派了最受她器重的簡娘子過來。
一院子下人加上那大大小小的箱籠,最後竟足足裝個九輛馬車,還都是四匹馬拉的大型馬車。蒼純抽了抽嘴角,“這是不是太多了?”
“一點也不多。”一旁面容嚴肅的葛媽媽開口道:“姑娘當年上學的時候可是有整整十六輛馬車,光是衣物就佔了兩輛馬車,十一姑娘這樣的根本不算什麼。”
蒼純聽得有些彆扭,有種亂了輩分的感覺。不過在西蒼,不論什麼年紀,奶孃和乳孃在私下都稱呼自己主子姑娘,她便是反對也沒用。
簡娘子也在旁邊點頭,“是不多,家主若是知道九姑娘只帶了這麼些東西,過後肯定會添上一些讓人給九姑娘送去。”她雖管着府裡的內務,但因爲不是乳孃,名不正言不順的,對着下人還好,對着府裡的主子就有些沒底氣了,尤其是對九姑娘這個府裡未來的主子,那是一點都不敢輕忽。
——這裡要說一下,在西蒼,一般有臉面的人家,都是乳孃管府裡內務,奶孃管府外外務,若是上一代乳孃和奶孃過身了,便由下一代的乳孃和奶孃接手。
所以按理,越蒙的奶孃和乳孃都過世了,府內外的事務應該由令韻和駱婭管起來的。不過蒼純每年只有一半的時間住在越府,令韻也要跟着走,就不適合接越府的內務了,外務也是同樣的道理。
好在簡娘子是個聰明的,知道手裡的權柄早晚都要交出去的,與其因着點貪心不捨爲難逸清軒,惹得家主不快,被未來家主惦記上秋後算賬,還不如放下身段交好,以後交了權柄也能讓人記個好,不至於徹底失勢。
自家阿孃和姆媽一個財大氣粗,一個習慣了世家奢靡,蒼純也不好再抱怨什麼,只希望阿孃別正像簡娘子說的那樣給她送東西,玉落園的房屋可不多,庫房的空間也有限。
平日多在府外顧着生意的駱婭這回也回來了,捧了滿滿一匣子玉墜給蒼純道:“這些姑娘拿着,我準備了大半年了,用料都是那些上好玉石的邊角料,都是坊裡的師傅抽着空雕了孝敬姑娘的,個個精巧別緻,姑娘可以送給認識的秀妹,既不費錢又體面有心意。”
蒼純看了下,那些玉墜果然精巧異常,雖都只有拇指大小,但形狀巧妙,花鳥動物各異,定能討了閨閣姑娘的喜愛。
想到她剛說的話,蒼純看向乳孃,“我彷彿記着庫房裡有一些玉質的倒流壺,乳孃你讓人取出來作爲謝禮給作坊的師父送去。”她記得奶孃說過,她手下作坊的幾個玉雕師傅工作之餘都是酒鬼。
“好。”令韻笑着應道。
越府離官學並不遠,或者說官學距離寧安坊很近,只隔着一條街。不過,原本兩盞茶的路程,馬車愣是走了一炷香。
原因無他,堵車這個詞可不是現代的專利。
看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蒼純算是相信葛媽媽和簡娘子的話了,像她這樣九輛馬車的確不多,她就看到,有一溜馬車隊伍有近一里長,目測最少也有二十多輛馬車。
“姑娘,你跟着令韻去玉落園安頓,奶孃幫你去辦理好入學手續。”駱婭從馬車裡站起來,招呼了一聲就離開了。
蒼純有些無語,連入學手續連本人都不用到,真的沒有問題嗎?
“十一姑娘在車裡等一下,我出去疏通一下道路。”葛媽媽也招呼了一聲出去了。
蒼純一愣,掀開簾子往外看去,就見葛媽媽和前面幾家馬車內的人說了什麼,沒多久就讓出了一條道路。
見蒼純面露好奇,一旁的令韻笑道:“這個就是權勢的好處了。”
蒼純面色古怪,這算是明目張膽的仗勢欺人?
從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想法,令韻忍不住又笑了,“葛媽媽只是出於禮貌去和各府打個招呼。”
看着乳孃臉上心照不宣的“你懂的”表情,蒼純確實懂了,不過卻不排斥,能通過身份獲得一些特權方便,何樂不爲?
已經停留許久的馬車再次動起來,蒼純放下那些心思,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官學上。
看宿舍院落的規模和數量就知道,官學的佔地面積很大,保守估計也有十頃。
此時凝目望去,只能看到高聳的牌樓和青石院牆,隱隱能看到其中距離較遠的高臺樓宇。
馬車穿過牌樓進入官學,?n?n的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在寬敞的道路上響起,蒼純往兩邊望去,偶爾能看到穿着各色灑脫勁裝的學員,也能看到穿着錦袍常服的成年女子經過,也不知是先生還是學員帶進來的親屬或奶孃僕從。
“那是官學的制服。”葛媽媽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口中解釋道:“官學的學制沒有年限,優秀的學員只用六七年便能畢業,愚鈍的上個二三十年也不稀奇。學員中,根據成績和實力分成七個等級,由低到高,分別是和七彩之力相應的緋、橙、黃、綠、青、藍、紫,這從他們制服的顏色上就能看出。”
頓了頓,她又指着馬車邊上三五成羣的學員道:“看到她們的腰帶了嗎?”
蒼純看去,發現那一羣人中,雖都是藍色的勁裝制服,但腰帶卻不盡相同,有一人是金色,兩人是銀色,其他人俱是黑色。
“有什麼講究嗎?”
“不錯。”葛媽媽點頭道:“在官學,學員每年都要進行等級排行測試,前十名中,首席、次席和三席能着金色腰帶,四席到十席能着銀色腰帶,其餘人只能着黑色腰帶。”
她神色自豪道:“姑娘當年在官學,除了剛進去的第一年,年年都是首席,聽說越相也是如此,十一姑娘是兩位首相的女兒,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十一姑娘定也不會差。”
蒼純眉毛跳了跳,是她的錯覺嗎?好像在那充滿期許的話中聽到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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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首席次席什麼的,好像是漫畫《死神》中的產物?果然,這個官學中有穿越者前輩的手筆。
蒼純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些學員身上的制服,苦思冥想還是沒從腦中有限的與古代服飾相關的記憶中找出是屬於哪個朝代的。衣袖是便於行動的箭袖,剪裁略寬鬆,看着很舒適的樣子,有些像現代的袍子裙,長及膝蓋,款式看着華麗累贅,其實卻並不會影響行動,裡面是簡單利落的緊身馬褲。
這種制服看在蒼純眼中多少顯得有些怪異,但路上看得多了,便慢慢習慣了。說起來其實和以往看到的阿孃和姆媽穿的朝服有些像,款式都偏向中性慵懶,即便男孩子穿也很適合。
一眼忘去,那些學員走路時的姿態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古代女子的款步姍姍,反而都透着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