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已是那般彼此合適,之後的幾夜,怎麼辦?
嵐顏的頭,很大。
唯一讓她覺得慶幸的是,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段非煙反而不再逗弄調戲她,與她接觸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更多的不是在山巔聽風遠眺,就是在水畔獨自沉思,唯有到了飯點,她的面前會出現好吃的。
他體內的寒氣是多年沉積下來的,只有在行功之後,才知道是否徹底清除,那些進入她體內的寒氣,她也需要時間來慢慢消除,畢竟現在的她,還沒有完全恢復。
兩人的時間,就這麼被拖延了下來,等待、相處、面對。
溪水畔,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紫金色大氅,熟悉的人盤坐在大石頭之上。唯一不一樣的,是他的大氅沒有批在身後,而是攤放在膝上,中間沉甸甸的像是放着什麼。
嵐顏走進一看,發覺那大氅中,兜的滿滿盡是花瓣,重重地墜着,而段非煙則愣愣地看着那一兜花瓣出神。
褪去了身上的保護色,現在的他病弱秀美,身上透出幾分妖的靈氣,在綠樹清溪旁,就像一叢盛開妖豔的花朵。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了他的身份,看到他的這個動作,總覺得有幾分悲涼,嵐顏遠遠地望着,不知道該靠近還是該離開。
“你又在好奇什麼?”段非煙卻已經先開口了,打破了她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的尷尬。
她搖搖頭,“沒有。”
段非煙的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走了過去,在他讓開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你的病纔好一點,就有資本糟蹋身體了?”
他低聲輕輕笑着,那薄薄的脣勾勒着誘惑的線條,“關心我?”
早知道就不多話了,不過一句順口的問候,就被人抓着了不放。
她還是不要和這種人多說話,離的遠遠的好些。
就在她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多廢話的時候,他卻先開了口,“想聽我母親的故事嗎?”
嵐顏能說不聽嗎?當然……不能
他捧起一捧花瓣,手指張開,那花瓣順着手指縫飄飄落下,落在水面上,順着溪水一晃一晃地飄遠,一彎小溪水上,是長長的花瓣痕跡,直到視線的盡頭。
“自從百年前的事之後,妖界就蟄伏了,所有人都以爲妖族不再與人界有交集,但總有那些不信邪的天生善良的妖,以爲自己只要藏好了,就不會有事。”
他說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她愛上了人類,爲他生了孩子,等待着那男人來接她,蟄伏在山中不願意離開,最終卻被他人發現了行蹤與身份,即便知道危險,她依然不願意離開那個地方。”他忽然擡起頭,望着她,“妖女癡情,妖族人是不是都這麼執着?”
她無法回答,他話中的意思,又彷彿是在問着她百年前的義無反顧與現在的念念不捨。
她是癡情,那他呢?這個有着妖族人一半血脈的男人,又是什麼樣子的?大概,是最爲不屑這樣癡情的。
“我看着她被人抓走,對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就用各種方法混進他們的城中,無論是給人當小廝、奴僕、或者是差點成爲孌童,我都無所謂。我在牢獄裡見到了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她,她將妖丹和她的功力全部偷偷輸給了我,只告訴我,如果有機會,回到小屋邊,等着我爹爹回來接我。”段非煙的手揚起,那一般般的花瓣在她面前如雨紛飛,“我進鬼城,在那裡打擂臺,那時候的鬼城沒有秩序,只有殺戮。我用十年的時間在那裡站起來,成爲鬼城之主,建立‘暗影血宮’,只希望有一天能爲她報仇,我幫你,也指望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爲我找到她的魂魄。告訴她……”
段非煙忽然苦笑了下,“我讓人在那茅屋旁守着,可惜,那個人始終沒有來過。”
他心裡明明是愛着她母親的,只是那深愛中又藏着多少怒其不爭後的悲傷?他如果真的沒有希望,又何必真的讓人一直在那守着呢?
人,總是矛盾的。最討厭的,說不定是口是心非之下最不願意面對的。
眼前花瓣如雨飛墜,她側臉望着他,他的眼神定定地望着溪水中的花瓣,目送着它們遠去,“你在懷念她?”
原本覺得不讓花入泥而逐水遠去是矯情的做法,尤其是在男人做來,可聽到他說的故事後,無論怎麼看他這個動作,都不會覺得違和。
段非煙忽然擡頭看她,嘴角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這笑容與那雙總是飽含着各種心思的眼神放在一起,說不出的勾魂攝魄,她第一次覺得他的笑容不那麼噁心了。
“我只是覺得這個花瓣飽滿,很適合做甜點。”這忽然的一句讓嵐顏措手不及,“可惜收集完了纔想起,沒有面粉。所以只好倒了……”
那笑容在嵐顏驚訝的眼神裡不斷變大變大,越來越壞。
忽然他的手擡起,紛紛揚揚的花瓣兜頭淋下,她的世界完全被花瓣遮擋,眼前全是飛舞的花瓣,紅的、白的、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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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段非煙忽然伸手一推她,“花瓣這麼香,若不是洗個花瓣澡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嵐顏身體一晃,朝着溪水中墜去。
人在空中,身形快速變換,她擰腰、旋身、快速飛掠而起。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花瓣因她的動作而飛旋,圍繞在她身體周圍,層層疊疊,像是身上的翎羽般,這一次,天邊流霞也不如她流光溢彩。
當嵐顏站定,氣憤地瞪着段非煙。
他卻雙手抱肩,老神在在地露出欣賞的神情,半點沒有爲自己剛纔使壞的動作道歉的意思,“就知道這樣會很美。”
嵐顏徹底氣結,這個傢伙原來早就打了這個主意,幸虧她反應快,不然……
嵐顏的心頭閃過一抹壞心思,隨性而慵懶地往石上一坐,“故意說着好吃的,就是爲了讓我分神,倒是算準了我的性格。”
段非煙笑的得意,“只是想知道漫天飛花是什麼樣子,可我是個大男人,自己舞起來總不美妙,也就只能讓你滿足下我的想法了。”
嵐顏嘴角一勾,那雙眼睛狐媚而勾魂,“那你又如何滿足我呢?”
她的腿翹在石上,姿態懶散,半倚着石頭,手指間玩弄着一片花瓣,輕輕以花瓣就口,在脣瓣間齧咬着。
段非煙走進她,手指撫上她的脣瓣,那枚花瓣落入他的手指間,被他*口中,這個動作曖昧而恣意,讓她不覺呆了。
那花瓣上還沾着她的口水呢,現在在他舌尖翻卷,不知爲什麼,她的心竟然有些跳亂了。
“別躲啊。”他欺身而上,雙手撐在她的身側,那近在咫尺的面龐帶來巨大的壓迫感,“敢做就別跑。”
嵐顏下意識地想要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奈何她後退一點,他更靠近一點。
果然,有些人是不能調戲的,比如他這種沒羞沒臊的。
“還是你覺得,我滿足不了你?”他又一次開口。
如果是別的男人來說,總難免有些自大的成分在其中,而在段非煙說來,卻是如此的自然又自信。
沒羞沒臊到自信的,天下間也沒幾個人了。
嵐顏再度往後挪了挪,段非煙的身體越壓越低,忽然間嵐顏的手貼上他的肩頭,猛地推了下,“花瓣浴這麼美,你不洗洗對不起你撒了這麼久啊。”
段非煙的身體猛然朝後倒去,嵐顏快速地縮回手,準備看好戲,不料手腕一緊,卻被他捏住。
他帶着她,在她的驚呼中,雙雙落入水中。
嵐顏不是不想掙扎,而是被他抓着,實在用不上力。她分明從段非煙的眼眸中,讀到了壞笑。
他是故意的,他一直都知道她要幹什麼,等的就是這一下,她忘記了,當寒氣被她吸走,他的內功也可以開始運轉了,再也不是毫無武功的人。
“噗通。”兩個人的身體濺起巨大的水花,冰涼的水沒過她的身體,她從水中狼狽地擡起頭,狠狠地抹了把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放開了她,靠在石壁旁,任水流沖刷着身體,那衣衫被水浸溼緊貼身體,俊鍵的身形被完美地展現,若隱若現在她的眼中。
“你厲害,我認栽。”嵐顏承認自己不該和他玩,這男人沒什麼不敢玩的,倒黴的只有自己而已。
她越過他的身旁,想要爬上岸,而他還是那副欣賞的表情,看着她的狼狽。
就在她的手撐上岸邊準備一躍而起的時候,衣衫上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她又一次被拉入了水中。
嵐顏再度回頭,那始作俑者表情無辜,卻笑的壞,雙手一環,將她攬入自己的懷抱中。
“寒玉功”寒氣的牽引,兩人身體內的妖氣的呼應,這個男人對她來說,越來越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