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一句話說的年輕人啞口了,一來他是詫異於老徐爲什麼對他說這些。
要知道在時下敵我狀況對峙下,老徐說這番近似說教話語本身就很奇怪。
按照正常,老徐應該對他適才的槍襲,刀捅做出批判,並對其採取懲罰措施。
至少如果換做莊園那幫混蛋來處理,年輕人知道自己時下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好站着。
莊園的混蛋肯定會好好折磨教訓他。
這是莊園方面的制度,對於不聽話的“家人”,等待他們的懲罰絕對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
可面前男人並未這麼做,這讓年輕人不挑能夠理解。
除此之外,老徐的話也對年輕人有所觸動,特別是他最後一句,自己的這副皮肉是母親給的,她在天堂要是聽到自己剛纔說的話,她會開心嗎?
不會,沒有母親會願意聽到自己兒子喊死的,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你知道你說的那些屁話是你最不孝的地方嗎?你母親懷胎十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到,不求你報恩贍養,但你這樣輕易做賤自己性命,你這就對得起你的母親了?你連人都敢殺,難道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你在那麼糟糕環境都能忍辱負重,現在仇人殺了,你倒喊着要死,呵呵,我說你這個年輕人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好嘛幾分鐘前,年輕人還在質疑老徐的腦袋。
時下好了,劇情發轉,反倒是老徐開始嘲弄年輕人的智商。
胡曉東透過老徐幾番話語,已經大概瞭解老徐的初衷了。
也正是因爲了解,他那一直揣在褲袋,握緊在手的手槍握把終於是可以稍稍鬆開些了。
看場上氣氛,以及年輕人神采,胡曉東知道雙方不太可能生出禍端。
“我死不死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是……”
“只是決定我們不會放過你是嗎?”老徐打斷年輕人話語,接茬反問。
年輕人看了老徐一眼,隨即也不避諱徑直點頭。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傻子都知道車隊方面來者不善。
要不他們明明和胡曉東,徐仁杰等人是認識關係,爲什麼裝作壞人,跑來己方營地討要人員?
你若說這當中沒有情況,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你若說車隊方面一開始沒打莊園主意,就是單純想要幫助他們,那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
別說是末世,就是擱在末世前的文明時間,如此吃力不討好事情也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去做。
更何況現在這世道,年輕人不相信車隊會那麼好的胸襟,面對這滿莊園物資不動心。
然事實,年輕人還真是想錯了,車隊方面一開始那是真沒想過要侵佔莊園從內搞物資裝備。
但是現在,他們自己的所作所爲令的這一事態發生了改變。
所以接下來車隊方面不論做什麼事兒,這罪過都應該算在莊園方面自己頭上。
如果不是他們早前對老徐,胡曉東不利,車隊方面也不會攜隊進來。
當然對這些,年輕人是不在乎的。
這個莊園的存在與否,在仇人被殺後,就沒有意義了。
“殺你!?你以爲我們和莊主一樣歹毒嗎?我們爲什麼要殺你呢?”
“難道你忘了我們之前對你們做的事兒?”年輕人不理解反問。
老徐聳聳肩膀:“你說的是選舉的事兒吧,那我當然記得,怎麼可能忘記。”
“這不就結了,就憑這點,你殺我們這裡所有人理由已經足夠重複了。”
“呵,這是你個人意見還是集體都這麼想啊?”老徐輕笑着問道。
年輕人正色回道:“自然是我自己想法,但事實也是如此,我從不認爲這裡做的那些事兒是正確的。可我還是參與了,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所以我有罪。”
“哼哼,你倒還真是……”深吸口氣,老徐也是被年輕人的“坦誠”給逗樂了。
估計普天之下再難找這樣自我剖析的存在。
這別人還別說他怎麼着,他便是自己給自己加了不少砝碼。
“如果說我可以給你們活命機會,你願意接受嗎?”
這個提問太“犀利”了,以至於年輕人半晌沒有回過味來。
“你,你說什麼?你,你要給我們活路?你,你不殺我們?”
看了眼立在後方不着一言的胡曉東,老徐笑着回道:“殺你們,爲什麼要殺你們?”
“因爲我們……”
“因爲你們做的那些齷蹉事?是沒錯,你們乾的那些勾當的確挺叫人不恥,若是在過去,肯定是上法庭等宣判的主兒。不過你們很幸運現在是末世,沒有那些條條框框約束這些。何況,你們也說了,做那些事兒你們是被逼的。那些被殘害的人,就算你們抗爭,也不可能改變他們的命運。再者說,就憑這些殺了你們,那不是在徒增我們的罪惡嗎?你自己也是經歷過這一切的人,你應該很清楚這種帶着罪惡感活着其實本身就是種懲罰……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這席話年輕人再次被老徐說的愕然了。
是啊!仔細想想老徐的“開脫”似乎是那麼回事兒。
那些被殘害的人,包括她的母親並不會因爲自己的抗爭就能活下。
年輕人在自己母親被選作“祭品”時候就曾抗爭過,可換來的是一番慘烈的屈打外,還是未能救下自己母親。
所以從某種意義說,自己的順從亦或不順從本質其實都沒改變。
被選中的人永遠都會被殺,永遠都會成爲女人這些莊園主事者飯桌上的餐點。
除此之外,老徐對於負罪感的言論更是叫年輕人感同生受。
爲了給母親報仇,年輕人這過往幾個月的生活絕對可以用生不如此四個字來形容。
他每天人是活着的,但精神卻是保守折磨。
尤其每次被莊園召集去做“選舉”時候,那種深深的負罪始終伴隨着年輕人。
年輕人這過往幾個月幾乎每晚都會別那些慘死亡魂的面容驚醒。
所以客觀來說,他這麼坦誠的要求赴死,其實何嘗不是對活着的恐懼,想要解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