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大結局下

108 大結局下

對方咪了下眼,挑眉看向齊氏,“你是伏氏?連伏氏?”

“我是——”

齊氏閉了下眼,再睜開,已經是一臉的平靜。

不管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會的伏秋蓮肯定不能被打擾。

自己是她的嫂子,應該出這個頭。

小丫頭還待再說什麼,卻被齊氏飛快的尋了個藉口打發出去。

她的身側,劉媽媽一臉的複雜,“太太——”

她沒想到齊氏竟然會出頭……

這樣的情況之下,說不定就是性命之危,可齊氏卻……

劉媽媽有些心酸,嘴脣蠕動了兩下,可她能說什麼?

萬一對方真的是另有目的,難道讓他們闖進產房,一屍兩命?

她閉了下眼,再睜開,已經是一臉平靜,“太太,老奴扶着您。”

不管如何,她這條老命賠給舅太太就是了。

是人都有私心,更有親疏遠近。

而很明顯的,在齊氏和伏秋蓮兩人之間,劉媽媽是想也不想的選擇了伏秋蓮。

齊氏淡淡的笑了一下,卻是看向另一側的南媽媽,“你留下來吧。”

“太太,老奴隨着您一塊。”

“留下吧,家裡需要你主持,還有姐兒,你得幫我看着呢。”

南媽媽淚流滿面。

早知道這樣,自己怎麼會勸太太留下來?

這麼幾年下來,雖然齊氏偶爾也會牽怒於她,不給她好臉。

但說實在的,齊氏算得上一個好主子。

齊氏便笑,“留下吧,還有這裡,需要你安排呢。”

她倒是有心想讓劉媽媽留下來。

可劉媽媽是一定不會留下來的吧?

而且,她也有私心的。

南媽媽留了下來,對華姐兒肯定更照顧吧?

“去吧,以後,家裡的事情就有勞你了。”齊氏臉色平靜的對着南媽媽點點頭,扭頭看向不遠處腰挎寶劍的將軍,淡淡的一笑,“不知將軍有何吩咐,要帶我去哪裡,現在可以走了。”

那人吃的一聲笑,“你倒是不怕死,那走吧。”

“娘——”

華姐兒一聲孃親沒喊出來,直接被南媽媽用力捂了嘴!

眼看着齊氏被帶走,華姐兒是拼命的掙扎。

嗚嗚的哭。

最後她沒辦法,直接張嘴,一口咬到南媽媽手上。

嘴裡都見了血了。

可南媽媽卻是依舊沒有鬆開華姐兒的手。

這是太太託付給她的事情。

說不定就是太太最後的叮囑,如果太太出了事,華姐兒就是太太唯一的心願。

她不過是個奴才,主子出了事,她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可太太給了她吩咐,讓她照看華姐兒。

她就一定不能讓這孩子出事!

除非,踩着她的屍體過去!

忽啦一聲,士兵如退潮的水般瞬間撤了個乾乾淨淨。

前院的人不知情,倒是沒什麼亂的。

後頭院子裡,幾個小丫頭和婆子便有些驚惶。

舅太太被帶走了啊。

帶到了什麼地方?

還能回來嗎?

衆人議論紛紛當中,冬雨白着臉一聲怒喝,“都怔着做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還不趕緊忙活去?”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可眼神卻是有一種殺氣——小丫頭成親這麼幾年,本來嬉嬉呵呵的,以爲她還是和以前般的性子,可沒想到了這個時侯,總算是挺身站了出來。

哪怕聲音還有幾分的顫音兒。

但總算是有那麼些許的氣勢了。

秋至扶了她一下,“冬雨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我,我只是擔心舅太太她們,還有劉媽媽。”

“放心吧,舅太太是好人,一定會平安的。”秋至也是眼圈發紅,除了劉媽媽,還有秋暑和冬雪跟着齊氏一塊過去的,她和冬雨一個是被冬雪搶了先,秋至則是那會根本就不在這裡,她去廚房幫着準備熱水,蔘湯去了,沒想到回來之後就發生了這種變故……

眼看着秋暑一個勁兒的對着她使眼色。

她是恨不得撲過去把秋暑給換下來,自己隨着齊氏去好了。

可惜,不成。

她懂秋暑的意思,是讓她留下來,好好的服侍,照顧太太。

好好的……活着……

冬雨的聲音帶了哭腔,“我怎麼就被冬雪那丫頭給搶了先呢?”明明她可以去,把冬雪留下來的,冬雪細心,又穩重,還會醫術,太太這種時侯,她留在太太身邊纔是最有用的啊,可冬雪卻是一聲不吭的直接就站到了齊氏的身側,等到她要再過去換她,那些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了。

“啊——”

隔着窗子,伏秋蓮的慘叫聲傳了出來。

聽的兩女臉色一白,趕緊把亂七八遭的心思收回來。

現在的她們,真的是顧得上這個顧不上那個。

實在是忍不住,冬雨抓了個穩婆拽出來,“我家太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會不會接生啊。”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這接生的事雖然是我們,可那也得看你家太太的情況啊。”穩婆也是一頭的薄汗,被冬雨這麼使勁一拽,心裡也涌起了幾分的惱意,“我們只是穩婆,又不是大夫,更不是我們自己生,你們家太太難產,一時半會的生不出來,這怎麼怪得了我們?”

難產……

兩個丫頭臉色就是一變,“會不會有危險?”

穩婆拍開冬雨的手,“姑娘別急,慢慢來吧。”至於危險不危險的卻是沒說。

哪個女人生孩子不危險啊。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這女人生孩子就等於是鬼門關裡轉一圈麼。

運氣好的自然就是平安無事。

稍差的身子元氣大損,或是哥兒姐兒身子虛弱。

再有,運氣差的那就是一屍兩命的大有人在!

這會問她,不是瞎子點燈,白費麼?

眼看着穩婆滑不溜秋的閃身進了屋子,冬雨跺了下腳。

真是的,她剛纔就應該直接把冬雪給拽下來。

有她這個懂醫術的在,怎麼也不可能會這麼抓瞎吧。

她正焦急的在地下轉圈圈,婆子小丫頭都看着不順眼,每人都被她給訓了好幾句。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冬雨是擡頭就想罵,這又出什麼事了啊,不知道太太這會不能理事?

還有,她真的是很想罵娘。

出去找老爺,老太爺的人都去了哪?

怎麼就一個都不見啊。

只是擡頭看到來人之後,她幾乎要高興的哭出聲來,“冬雪姐姐。”

秋至也開心的很,“冬雪姐姐,你怎麼回來了?舅太太她們呢?”

還沒等冬雪出聲呢,屋子裡一聲驚呼,“不好了,這,這怕是要出事啊。”

“保大還是保小?”

“連太太,連太太您醒醒,您快醒醒啊。”

屋子裡一片驚惶聲中,冬雪幾個臉色一白,冬雨更是直覺的主心骨回來,拉着冬雪的手,“冬雪姐姐,這下可如何是好?”太太要是萬一有點什麼,老爺和老太爺都不在,舅太太也被人給帶走,她們這些丫頭該如何是好?

冬雪咬了下牙,“我進去看看。”

擡腳往裡走,卻在邁門坎時扭頭看向冬雨,“你幫我去拿銀針過來。”

“我馬上就去。”

心裡卻是擔心的一陣狂跳,冬雪姐姐竟然要給太太用銀針……

可她前段時間分明還和自己說過,這套銀針的用法她還不甚熟悉!

看着放銀針的盒子,冬雨咬了下牙,抱起來往回跑。

冬雪的意思她懂,與其這樣拖着,不如拼一下。

是呀,拼一下說不定還有一線的生機。

再這樣拖下去,估計真的就要出事,還是出大事!

產房裡,伏秋蓮已經暈了過去。

人事不醒,一頭是汗的躺在牀上,身下全是血。

幾名穩婆都是臉色難看。

這可是縣令太太,萬一出點什麼事,她們能有好?

再說,伏秋蓮的人緣很不錯,幾個人私心裡真不想她出事。

正發愁呢,冬雪拿着銀針走了進來。

看了幾眼情況,一咬牙,“我把太太給弄醒,你們一會負責幫忙接生,可有把握?”

“如果連太太能醒,咱們便有五成的把握。”

五成也比現在這樣暈着強!

看着幾個穩婆都紛紛點頭,反正她們現在也沒啥好辦法。

更不能一走了之。

就先看看這丫頭的法子也可以。

冬雪一切都收拾好,咬咬牙,手裡消過毒的銀針擡起來,對着伏秋蓮一針紮下去。

——

齊氏被帶到了一處普通的小院。

裡面擺設尋常,幾個丫頭婆子無聲的侯着,看到她進來,福了福身。

劉媽媽扶着她慢慢走進院子。

不走也沒辦法。

後頭那些士兵都跟着呢。

不過進了院子之後那些士兵倒是都被留在了外頭。

跟着齊氏她們幾個進去的是那名年輕的將軍,還有他身側的兩名侍衛。

這些人雖然沒說話,但卻對齊氏還算客氣。

她坐在椅子上,便有丫頭立馬捧了茶果點心,並各色吃食。

齊氏也懶得客氣,人家上什麼她吃什麼。

爲什麼不吃呀。

上斷頭臺還不容易有餓死鬼呢。

她這是吃飽了攢力氣,說不定哪天就沒的吃了啊。

齊氏大吃大喝,根本就是把自己的生死拋到了肚外的節奏。

大不了一死嘛。

可惜,她是做好了準備,問題是人家沒人理她啊。

就這麼着,齊氏在這個小院裡好像是被人給忘記了一般。

好吃好喝的供着,想要什麼都有。

唯獨一條,不能出院子半步!

劉媽媽幾個曾經試探過,往往纔想着靠近院門呢,幾名帶刀侍衛黑着臉就出現了。

好吧,不能出去。

就這麼着,劉媽媽幾個就在小院裡安心的住了下來。

不安心也沒辦法啊。

劉媽媽幾個知道沒出文山縣城,倒是想盡辦法的打聽外頭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擔心伏秋蓮啊。

她們過來的時侯是什麼情況啊,那可是難產。

這都過去兩天了,情況怎樣?

特別是劉媽媽,心裡擔心的不得了,撓心撓肺的想。

可惜,幾個丫頭婆子除了送飯,那是根本不往她們房間湊半步。

就是她和齊氏幾個走在院子裡面吧。

也是遠遠的跟着,隨着。

而她和齊氏問話也是一問三不知,問的急了就草草回一句。

劉媽媽很是擔心,可擔心也沒辦法。

只能暗自在心裡祈禱,希望老天爺開眼,保佑自家姑娘和小主子平安無事。

她家姑娘是多好的人啊。

整個文山縣都在議論自家姑娘的好呢。

半夜,劉媽媽輕籲一口氣,正想閉眼,隔着屏風聽到裡面的翻身聲。

她想了想,坐起來,“太太還沒睡麼?”

“嗯,睡不着。你也沒睡?”

“老奴在想家裡頭的事情。”

一句話過後,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不遠處秋暑倒是睡着了。

這丫頭白天被後院的一條蛇給嚇到了。

睡着的時侯小臉還是一片慘白。

這些年來幾個丫頭跟着自家太太,雖不是什麼大家千金,可比起一般人家的女兒還是嬌養的。

何嘗受過這般的苦?

心疼的給她掖掖被角,拿手背貼着額頭試了一下。

劉媽媽長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燒。

半響,齊氏低低的聲音響起,“放心吧,肯定會沒事的。”

劉媽媽點點頭,“睡吧太太。”

“嗯,你也早點休息。”

在這個地方,誰知道睜開眼的下一刻會遇到什麼事情。

劉媽媽和齊氏都曉得,能保持體力,能好好休息的時侯一定要好好休息!

儘管這樣想着,劉媽媽還是沒有半點的睡意。

雙眼圓睜的看着天青色的帷幔,她眼底一片憂色。

自家姑娘如今怎樣了?

天光大亮,劉媽媽直接是黑着眼圈醒過來的。

幾乎是一夜沒睡。

後半夜的時侯咪了下眼,可惜,被惡夢給嚇醒了。

她做了個惡夢,夢到伏秋蓮出事了。

還是最慘,最殘酷的那一種,一屍兩命。

劉媽媽一個激棱,直接就從軟榻上摔了下來。

地下鋪着厚厚的地毯呢。

人倒是沒事,倒是把旁邊才醒過來的秋暑給嚇了一跳。

“劉媽媽,你沒事吧?”

“沒事,別嚷嚷,吵到了太太就不好了。”劉媽媽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在秋暑的攙扶下站起來,腰估計有點扭傷,但問題不大,她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就不疼了,屏風後頭響起悉索的聲響,秋暑趕緊過去,“太太是要起麼?”

齊氏已經穿好衣服,直接走了進來,“這是怎麼了,劉媽媽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摔了一下,不過太太別擔心,沒事。”

齊氏嘆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麼。

幾個人梳洗過後,外頭有人送來了早飯,擺好。

福了福身,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秋暑幫着齊氏擺好飯,“太太吃吧。”

齊氏點點頭,夾了個包子,“你們也吃吧,多吃點。”保存體力,纔好應付後面隨時可能發生的事情。

侯在門外的兩名婆子互相使了個眼色,點點頭。

悄悄的轉身退了出去。

小院隔壁,一處偏僻的房間。

其中一名婆子很是恭敬的見禮,“大人,一日三餐都很正常。”

“嗯,好好的服侍,別讓人出了事。”頓了一下,對方朝上點點頭,“這人是上面要的,別出差子。”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吧,老婆子保證把人給服侍好,不會讓她掉一根頭髮的。”

“嗯,下去吧。”

“是,大人。”

婆子站在門外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退下。

心裡滿是好奇,可不敢吶。

裡面那位,可是當着她的面殺過人的。

自己可得乖乖的。

齊氏等人就這樣在這裡被好吃好喝的軟禁了起來。

不能讓她們出院門半步。

所以,她們也根本就不知道,外頭整個文山直接就是亂了套。

伏秋蓮難產了一天一夜,眼看着就要一屍兩命,冬雪咬了咬牙,直接提着伏秋蓮的手術刀剖腹!

取出了一個五斤六兩的臭小子。

只是還沒等到大家都露出幾分高興的表情,穩婆直接就叫了起來。

臉都白了。

伏秋蓮大出血!

而這個時侯,伏老爺,連清都不知所蹤。

齊氏倒是能作幾分主,可惜,被帶走了啊。

就是連劉媽媽都……

這樣的情況之下,家裡可謂是一個能作主的人都沒有。

剖腹生產都是冬雪硬着頭皮,咬牙之下作出的決定。

不然的話,伏秋蓮就真的只能是等死。

可真的沒想到,這孩子纔出來,小傢伙一出來雖然憋的臉色發青,一聲沒吭。

但是被穩婆提着小腳在屁屁上用力拍了兩下。

哇的一聲哭出來之後,立馬就活蹦亂跳了起來。

秋至小心冀冀的抱着好不容易出世的小主子,身側辰哥兒,城姐兒,華姐兒都圍着,兩個小丫頭對這個纔出世的弟弟倒是很感興趣,辰哥兒卻是一臉的鐵青,雙手緊緊的握着,眼裡全是擔憂,怒氣,根本看都沒看纔出生的小傢伙一眼,只盯着緊閉的房門——

孃親,怎麼樣了?

他真的很想一頭衝進去。

可惜,幾個婆子直接擋在了他的面前。

冬雪在裡面,還有一個是請過來的很是有名的針炙老大夫。

本來人家是不想進來的。

這可是產房,是污穢,而且,這可是婦人產後血崩。

他空有一身的本事,怎麼可以插手?

可惜,辰哥兒直接和他來硬的啊。

讓人打暈了從家裡綁過來,塞到了產房。

老大夫氣的都暈了。

可冬雪卻是直接拿着手術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只有一句話。

我家太太好,你就活着出去。

我家太太若是沒命,你就把命留在這裡吧。

老大夫氣的鬍子直髮抖,可他不想死啊。

而且,冬雪很是及時的和他說了一句,保安堂是我們家太太開的。

東家是我們太太,而裡面唯一的坐館女大夫也是我們家太太!

那老大夫聽了這話倒是一怔。

瞪大眼看向冬雪,冬雪用力的點頭。

老大夫沉默了一下,拿起了手裡的銀針……

外面,辰哥兒急的直打轉。

怎麼還沒動靜?

外頭有腳步聲傳來,他擡頭,看到對面的人,眼神微閃。

李清兒一臉的焦急,“連公子,我聽說伏姐姐的情況又有些不好,送來了些燕窩。”

“多謝你,家裡很亂,不留您了。”

李清兒拿着帕子的手微頓,她笑笑,“好,我等伏姐姐情況好些就走。”

辰哥兒沒空理她,因爲他看到不遠處過來的小廝正衝着他招手。

他兩步過去,“如何,找到人了沒有?”

“沒有,而且延風幾個也在外面遭到了伏擊,傷勢很嚴重……”小廝頓了一下,臉色很難看,“這會幾個人都起不了牀,被送進了醫館呢,華捕頭請小的過來和公子您說一聲,如果這邊太太的情況穩下來,他請您和小的過去一趟,華捕頭說有老爺和老太爺的線索。”

辰哥兒霍的起身,“他們在哪,我這就過去。”可腳擡了一下,他猛的住了腳。

他娘還在屋子裡生死不知!

辰哥兒用力的纂了下手,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左右爲難。

身後,冬雪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哥兒去吧,多帶幾個人,太太這裡有我和冬雪姐姐呢。”

“冬雨姐姐——”辰哥兒眼底全是爲難,對着冬雨,這個打小照顧他長大,初生的時侯就曾抱過他的人,他孃親身邊最親近的丫頭之一,辰哥兒的爲難,憂色,惶恐和擔心鋪天蓋地的涌上來,差一點就哭出聲來。

冬雨理解的拍拍他的肩,“去看看吧,多帶幾個人,自己小心些。”

“好。”

半個時辰後。

伏秋蓮的情形總算是好轉。

可辰哥兒卻沒了消息。

冬雨幾個派人去找了半天,直到半夜,辰哥兒才一身是血的從後門闖進來。

嚇的冬雨臉都白了,一迭聲的吩咐去請大夫。

卻被辰哥兒給制止,“讓冬雪姐姐來。”

冬雨幾個人互看一眼,冬雪默默轉身出去準備東西。

“辰哥兒,你怎樣,疼不疼?這傷口,天吶,怎麼傷的這麼厲害?”

冬雨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都快要哭了出來。

這是她打小看着長大,護着寵着的孩子啊。

別說受傷,就是摔一下絆一下,皺個眉黑個臉她們幾個都擔心的不得了。

如今卻……

“我沒事,冬雨姐姐別擔心,我娘她,她怎樣?”

秋至趕緊道,“太太沒事,您放心吧。”

“別和華姐兒她們兩個說。”

都是女孩子,還小,家裡的事情夠多了,再讓她們知道自己受傷,不知道要嚇到什麼樣。

冬雪檢查傷口,悄悄的鬆了口氣,“都是皮外傷。”

知道沒有生命危險,冬雨總算是放了心,“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小廝被人收買,來傳話是假,把我騙出去是真的。”辰哥兒猛的灌了好幾口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臉的怒意,“要不是我一直小心,身邊又有雙喜他們兩個護着,怕是真的就着了他們的道。”頓了一個,他又加了一句,“那個李清兒的人也救了我。”

“李清兒的人?她怎麼知道你出事?”

“應該是偶然在街上遇到的,我看是她跟前的護衛,一直把我送到後門才走的。”

冬雨一臉的感激,“咱們得好好謝謝她。”

三言兩語的聽着辰哥兒把事情交待好,冬雨幾個臉都白了。

這是什麼人想要對付連家?

“我覺得爹和外公直到現在還沒消息,怕是出事了。”辰哥兒說到這裡,臉上的難過一閃而過,都是他的親人,家裡孃親如今情況不穩,外頭爹爹和外公生死不明,還有舅媽,那可是頂替他孃親,被人給帶走的啊。

帶到了哪裡去?

過去了這麼久,可還平安?

他曾經幾次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都是無果而回。

其中有一個小衙役還被人發現了屍體!

辰哥兒覺得自己真的是快要崩潰了。

可他卻只能撐着。

孃親和爹爹不能出面,他是這個家裡的長子。

纔出生的弟弟,生死不明的幾個家人,兩個幼不懂事的妹妹。

他不撐着,這個家就完了!

“哥兒別急,總會想出辦法的。”

冬雨幾個也只能是安慰辰哥兒了。

外頭傳來腳步聲,是秋至的聲音,“冬雪姐姐,冬雨姐姐,哥兒,太太,太太醒了。”

“你說什麼,孃親醒了?我這就過去。”辰哥兒走了兩步馬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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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不能過去!

臉上還帶着傷呢。

閉了下眼,他再睜開,看向冬雪,“麻煩冬雪姐姐把華姐兒和城姐兒叫過來吧。”

“哥兒是想讓兩位小姐過去和太太說說話?”

雖然這不是最好的法子,但也只能是這樣。

辰哥兒點頭,“一會我娘肯定會問起家裡的人,就勞煩幾位姐姐和我娘說,如今城中內亂,幾方的人都進駐了文山縣,我爹和外公正忙着外頭的事情,還有舅媽,”辰哥兒一咬牙,直接道,“就說如歸樓和藥鋪學館出了事,舅媽親自去處理了,說的嚴重些,最好是幾天忙的腳不沾地的那種。”

“……”

幾個丫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太太身子太虛,如今也不過是堪堪好上那麼一丁點罷了。

半點的激動都受不住。

要是再聽到家裡頭這些事情,會不會受不住?

那老大夫臨走可是說了,若是再出事,就是殺了他,也救不回。

城姐兒兩人雖然小,可卻個頂個兒的聰明。

伏秋蓮如今身子虛的很,有冬雪在一側幫扶着,不見得就不能應付過去。

果然,兩個小傢伙唧唧喳喳的只圍着伏秋蓮說小弟弟的事。

伏秋蓮虛弱的笑,讓人把小傢伙抱過來,伸手戳戳他的小臉。

壞傢伙,孃親爲了你,差一點就沒了命呢。

小傢伙也不鬧,靜靜的躺在那不聲不響的。

伏秋蓮就笑了起來。

希望這是一個讓人省心的。

問了幾句外頭的事情,冬雪就照着辰哥兒的話說。

伏秋蓮倒是驚了下,可她着急也沒有用呀。

一想吧,也就安下了心。

有齊氏,還有她爹在,外頭的事情又都上了軌道。

應該不會輕易出什麼事情的。

就是真的出了事,大不了她不要那些產業就是。

伏秋蓮可是想的很通透,她現在呀,保養身子最重要!

也由不得她想的通透,精神不給力呀。

沒說一會話呢,腦子就有些暈暈沉沉了起來。

然後,就睡了過去。

兩個小丫頭這個時侯才露出一點難過,紅着眼圈看了眼伏秋蓮,悄悄的退出來。

一人拉了冬雪的一隻手,“冬雪姐姐,我孃親沒事吧?”

“冬雪姐姐,我孃親一定能回來的,是不是?”

前一句是城姐兒問的。

後頭一句則是華姐兒問的。

看着雖然小,在外人跟前也是沒哭沒鬧的。

但都在心裡擔心着呢。

冬雪趕緊安慰兩個人,兩個小丫頭平日裡雖是淘了些,但卻很是懂事。

知道現在不是哭鬧的時侯。

乖巧的點頭,“冬雪姐姐你去忙吧,我們兩個會乖乖的呢。”

“是呀冬雪姐姐,我們去看看哥哥去。”

冬雪倒是有心想攔,可一想辰哥兒的傷口都處置好。

穿着衣服,再加上他有心隱瞞,兩個小丫頭也不會發現的。

便由得她們,只是叮囑,“你們哥哥事忙,玩一會就回房間啊。”

兩女點頭,小跑着走遠。

冬雪揉揉眉心,家裡現在是一團亂啊。

希望太太趕緊好起來。

希望老爺,老太爺還有舅太太趕緊平安歸家。

連清在哪?

被困一間秘室。

抓他來的是兩名蒙面黑衣人,直接把他丟到房間里人就走了。

關了兩天兩夜啊。

兩天兩夜連清試着用盡了方法,就是找不到半點的出口。

這個房子,四面全是石壁。

連個半分透光的地方都沒有。

更別說是窗戶了。

他是又渴又餓,還得擔心家裡的事情,幾乎就要暈過去。

他也曾試着喊人。

只是喊的嗓子都啞了硬是沒人理。

好在,連清幾乎用盡所有的耐心之前,一名黑衣人總算是出現。

還是戴着個面具,不過這次是換成了金屬的。

對方聲音寒冽,如同他臉上的面具。

散發着幽幽清冷的金屬般的冰冷。

“你現在一定很擔心吧,擔心家裡,擔心你即將待產的妻子,是不是?”

連清臉色大變,“你們把我妻子怎樣了?”

“沒怎麼樣。而且,她也用不着我們動手。”對方呵呵一笑,只是那笑容裡帶着嘲諷,“你如果告訴我們一個秘密,我們就會告訴你妻子的情況。還有你家裡的人。”

“你們想知道什麼?”

“萬山縣衙,你找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那個寶藏圖你放到了哪。”

“說實話,你只有說實話,我纔會放了你。”

連清用力的捶了下牆,手背上都出了血,劇疼。

可他卻不管不顧,“我當初什麼都沒找到,那個盒子是假的,我早就和朝庭說明了。”頓了一下,連清冷笑,“我不管你們是先皇一派,還是隱王一脈,不可能不知道我當時奏摺的內容,我那會說的全是實話,你們隱忍到現在,還來問我,真真是可笑。”

“沒什麼可笑的,當初的隱王的確藏了東西,而最後所指的地方,正是萬山。”對方不急不徐的,聲音平靜中透着殺氣,“隱王一脈佈局良久,本是想着徐徐圖之。再過兩年徹底解開萬山之謎,沒想到卻被你給破壞掉,還憑空讓隱王一脈折損了大筆的人脈,呵呵,連清,你本事不小啊。”

他的聲音帶着殺氣,以及隱在平靜中的一股恨意。

連清冷笑,“你是隱王一脈的人?”

對方聲音冰冷,“和你無關。”

連清點點頭,也沒再問,“我真的什麼都沒找到,那個盒子是我造假的。”爲的就是想找出背後的主謀,他是沒想到他這麼一釣,竟然把隱王的人給掉了上來,如果早知道是隱王一脈,他會不會還這樣出手?

連清搖搖頭,經歷了這麼多,他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

對方卻是吃的一聲冷笑,“你太太難產,情況甚危,你就真的一點不擔心?”

“你說什麼?我娘子怎麼了?”

“呵呵,說出你找到的東西,說出藏寶圖在哪,我就放你回家。”對方聲音放輕,帶着幾分循序漸進的誘惑,“你要知道,你太太可是難產,而且,據我所知,還是大出血。”頓了一下,他輕輕淺笑,“如今城中幾方人馬都在,你到現在一定想着你岳父,還有岳家的嫂子都在家,不會有什麼事嘛,呵呵。”

“我岳父他們怎麼了?”

連清不傻,聽着對方這語氣,他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難道,岳父和大嫂他們也?

這樣的話,自家娘子可是安好?

“他們也沒什麼,不過是被人給請去做幾天客罷了。如你這般。”對方呵呵一笑,猛的想到了什麼,眼底掠這一抹的讚歎,“對了,忘了和你說,你那個兒子,看着不大,卻沒想到是個聰明的。”

連清幾乎跳起來,“你們把我兒子怎樣了?”

“沒什麼,不過是想想請他一塊過來做客,可沒想到他識破,逃了。”

“中間還殺了我們兩個人。呵呵,挺機警的一個小子嘛。”

連清鬆了口氣,辰哥兒沒事就好。

對方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淡淡一笑,“他現在自然是安全的,可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之後怎樣嘛,”他搖搖頭,笑笑,話沒有說出來,可連清看着他的搖頭,卻是心頭驀的一寒!

辰哥兒,娘子!

對方瞟他一眼,眸光寒冽,“給你半天時間考慮。當然,如果你能早點想通,把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可以保證,立馬護送你回家,還會幫你護住一家平安。否則的話……”對方慢慢一笑,對着連清擺擺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咣噹。

鐵門再次關上。

剛纔一直撐着,看似平靜,理智的連清全身一軟。

直接就癱在了地下。

臉色慘白,他該怎麼辦?

指望對方放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可逃出去?

連清苦笑,他覺得自己再次瞭解了那些戲文裡背叛之人的心理活動。

如果這個時侯連清知道對方要的東西。

他會不會爲了家人平安,爲了自己能早點回家。

而直接把對方想要知道的事情說出去?

他擡手抹了把冷汗,苦笑着搖搖頭。

這個答案他不知道!

可現在,連清是想哭啊。

他是真心不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麼啊。

這樣逼他,就是把他給弄死,他也說不出來好不?

外頭,院子裡的正廳。

臉上戴着金屬面具的男子一身冷意,站在窗前。

他的身側不遠處,有黑衣男子束手而立。

“大人,咱們在這裡停了兩天了,若是再待下去,萬一讓別的人知道……怕是不好。”

他說的別的人是誰,金屬面具的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無非就是他的那些政敵,或是對手。

可他好不容易搶先找到這麼一點線索啊。

如果是他率先從連清嘴裡問出來那個東西的下落。

自己就成了主上眼裡的大功臣。

這樣的話,以後他的前程可就是一派平坦!

誰還敢小看他?

可剛纔的話說的也有道理,他看向自己的屬下,“你親自去,我給你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侯,我要從連清嘴裡聽到答案。而且,這個答案只能是肯定,不能是否定,你知道了嗎?”

“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金屬面具的男子擺擺手,黑衣人退下。

屋子裡瞬間靜下來。

想着這兩天整個文山縣城的亂像,他冷笑了兩聲。

沒想到呀,竟然還有那一位主的人。

而且,還明顯是抓錯了人……

他眼底鄙夷一閃而過,果然是個女人。

頭髮長見識短。

成不了什麼大事啊。

連抓個人都能抓錯的?

他冷笑了兩下,把手裡的茶杯輕輕一捏,五指鬆開。

指間全是粉末揚揚灑落!

兩天過後,伏秋蓮總算是覺察出了不對勁的樣子。

家裡頭的人呢?

是,大家都在忙,齊氏忙,連清忙,她爹爹忙。

可有忙成這樣的嗎?

且不說她是才生產的孕婦,剛生了孩子,以着這幾個人對自己的關心,看重。

她們怎麼可能會一眼都不來看自己?

是,冬雪幾個都和她說,在她睡着的時侯都來看過她。

可她很確定,她們幾個是在說謊!

還有一件事讓她最終確定自己的猜測,劉媽媽呢,秋暑呢?

劉媽媽忙什麼要忙到現在,都不來看她一眼?

最後,她只能覺得,肯定有事瞞着她。

幾個丫頭即然打定主意要瞞着自己,那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她想來想去,只能是在城姐兒和華姐兒兩個小丫頭身上找突破口。

等到下午再看到兩個小丫頭,伏秋蓮直接就開了口,“華姐兒,你娘還沒回來嗎?你爺爺呢,也是一直沒找到?”

兩個小丫頭終究是小,一聽這話,華姐兒直接就跳了起來,“姑姑,您都知道了?”

“是啊,要不是我不能起身,早就出去找人了。”

“嗚嗚,姑姑,我都擔心死了,孃親被他們給帶走,還有姑父,爺爺一直不見——”

好嘛,這傻丫頭,被伏秋蓮這麼幾句話一詐。

得,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來。

伏秋蓮聽的差點沒暈過去!

她生產,怎麼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閉了下眼,她對着城姐兒兩個人招手,“別難過了,我一定會找到你孃親,把她平安接回來的。”這是安慰華姐兒的話,又拍拍城姐兒的手,“放心吧,你爹爹一定會沒事的。”還有爹爹,伏秋蓮用力的閉了下眼,趕走剛纔情急之下襲上來的暈眩感,她深吸了口氣,驀的睜開了雙眼。

眼底一片的清冷!

待得兩個孩子走後,伏秋蓮神色平靜的看一眼身側的小兒子,眼底掠過一抹溫柔。

她笑了笑,慢慢的躺在了牀上。

一晚上無話,第二天,伏秋蓮用了些早飯,都是補氣血養元氣的吃食。

冬雨幾個去收拾,她趁着冬雪給她按脈的時侯,直接問道,“連清還沒有回來?我爹一點線索沒有?”

冬雪的手一抖,直接的就想搖頭。

可擡眼一眼伏秋蓮的眼,她垂眸,“太太您都知道了?”

也是,這麼幾天一直不露面。

以着自家太太的心性,怎麼可能不往最壞處想?

伏秋蓮嘆口氣,點點頭,“和我說說最壞的情況吧。”那些人把連清鎮和她爹抓起來是爲的什麼,又是哪一方的人?還有齊氏,到底是爲了什麼?當聽到冬雪說,那些人竟然是直接就找她,可卻又不認識她之後,她面色微變,“這麼說,嫂子是頂替我被人帶走的?”

她之前聽着華姐兒兩個人的話只顧着擔心了。

她們兩個小,說的也是不清不楚的。

沒想到竟然真相是這些……

那麼,她看向冬雪,“劉媽媽和秋暑也是被帶走的?”

“是啊,本來,奴婢也是要隨着舅太太一塊過去的,總不能讓舅太太頂了您,身邊卻沒個服侍的,”冬雪輕聲輕柔,眉眼含笑,彷彿在和冬雨閒時談天說地,“只是才走了幾步路,奴婢便被劉媽媽給尋了個理由罵了回來,初時奴婢還沒想到,回到院子裡奴婢就想通了,劉媽媽是覺得自己留下來纔是對太太最好的。”

可不是這樣麼。

如果不是有冬雪在,她這次怕是在劫難逃吧?

伏秋蓮自嘲的笑了笑。

沒想到她一時性起,教了冬雪醫術,又把她帶在身邊實踐。

到最後結果卻是救了自己的命。

腹上的傷口自然沒有好利落,稍動一下還是隱隱作痛的。

就是在前世,剖腹產的話也得要好好的臥牀休息一段時間的。

可現在?

伏秋蓮眼底掠過一抹澀意,她哪裡有時間休息?

她這裡掀起被子要下牀,卻被挑起簾子進來的冬雨給按住,“太太您這是要做什麼?”

“太太使不得呀。”

伏秋蓮只是靜靜的看向兩女,“你們不讓我下牀,是想着讓咱們這些人也被對方給抓回去嗎?”

“太太您這話?”

“不管是他們抓了老爺,還是老太爺的失蹤,再到我嫂子被帶走,這一切,你們覺得我當真能拋諸事外?”伏秋蓮神色淡淡,眼底透着極度的冷靜,“不會的,他們在連清和我爹身上的目的達不到,回頭自然就會想起了我,想起了這個家裡還有幾個孩子。”

“再說,你們也說了,對方是想着抓我,卻不認識才把嫂子給帶走的。”

“你們覺得,對方真的就沒有弄清事情真相的那一天?”

等到齊氏不是自己的事情被拆穿,後果會是什麼?

兩女臉色大變,冬雨更是驚呼失聲,“那舅太太她——”不是很危險?

話到嘴邊,她嘆了口氣,“太太,那咱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走吧,先換個地方住。”

伏秋蓮神色淡淡的,聲音平靜。

眼神卻帶着一種從容中的堅定。

最起碼的,她得先把自己,還有幾個孩子給保護好。

“太太放心,奴婢這就去安排。”

伏秋蓮卻是直接攔下兩女,“沒什麼好攔的,前面一切如常,你們三個再叫上辰哥兒幾個,拿些貼身的衣物,還有一些必要的吃食,帶上足夠的銀兩,咱們馬上就走,從後門走!”

要拿的東西真的不少。

可兩女都是十分聽伏秋蓮話的那種。

她說馬上走,那自然就是越快越好的走。

而且伏秋蓮還不准她們和別人說,每人能拿的東西有限,還要抱着最小的孩子,扶着伏秋蓮。

這樣下來,她們能帶的東西就真的是有限。

事先把後門的婆子調走,院子裡維持之前的一切。

三個丫頭也顧不得別的了,咬牙扶着伏秋蓮,帶着幾個孩子悄悄從後門而去。

轉了個衚衕,在街邊攔了輛馬車,伏秋蓮等人瞬間離去。

半個時辰過後。

一隊人馬殺氣騰騰的再次闖進後衙,煞星一般直闖後院。

婆子小廝倒是想攔來着。

可惜一人一腳,都被踹翻在地。

對方明顯是手下留了情,儘管一臉殺氣,可終究是沒有出手。

只是等看着後院空着的房間,領頭的人臉色更難看了。

手裡的刀架在一個婆子脖子上,“說,伏氏去了哪,那幾個孩子去了哪裡。”

“剛,剛纔還在家的,啊,別殺我,我我不知道——”

那人眼神一戾,手裡的刀就要落下去。

卻被身側的另一個人給攔下,“殺她們沒用,走不遠,追。”

他剛纔查過,湯盅裡的湯還是溫的。

肯定沒走多遠的。

而且,對方帶着幾個孩子,還是一個才生產的婦人。

怎麼可能走遠?

不過,對方能這麼快的反應過來,並且在他們趕過來之前躲出去。

說話的這個中年男人倒是在眼中涌起一抹欣賞。

對方挺精明的一個人吶。

至於說什麼運氣好不好的,他笑了笑。

在他這裡,運氣從來也都是實力的一部分!

可惜,他們一連追出去幾里路,竟然一點線索都沒有。

其中一人全身怒氣,砰的一拳砸到牆上。

該死的,他們能躲到哪裡去?

伏秋蓮幾個能去哪?

不過就是隔了一條街的一處小院罷了。

冬雨小心的盯着外頭,看着滿街的兵士,臉都白了。

還好太太反應的快,早走了一步。

不然的話?

關着齊氏的小院。

啪。

一箇中年嬤嬤伸手給了齊氏一巴掌,“說,那個伏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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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齊氏淡淡的笑,不就是一巴掌麼?她即然代替伏秋蓮出現在這裡,早在挺身而出的時侯就把生死置之肚外,可以說,她來這裡就沒想過活着出去!朝着對方淡淡的一笑,“我說我是伏氏,哪裡有錯?我相公就是伏家的大爺,我不是伏氏麼?你們找的不是我又是哪個?”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年輕女子眉眼動了一下。

定定的看了眼齊氏,卻是募的笑起來,“我很欣賞你對朋友,對家人的心思,可惜,我是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的。不過,你這人性格不錯,我還有那麼幾分的喜歡。”說着話,女孩子放下手裡的茶盅,英氣的眉挑起來,看向齊氏身側一臉凜然的媽媽,“算了,讓人看好她。”

“是,姑娘。”

錢瑜擺擺手,似有意無意的瞟了眼齊氏,手卻按在了腰間的寶劍上。

齊氏心頭一跳,這個女人會武藝的!

一屋子人遠遠的走出去,劉媽媽幾個都一身狼狽的撲過來,“太太您沒事吧?” wWW ★тt kán ★C O

“我沒事,倒是你們幾個,可有傷到?”

劉媽媽搖搖頭,“就是捱了幾下打,疼了些,但沒什麼大礙。”說着話,劉媽媽語氣放低,帶着幾分猜測般的心思開口道,“我怎麼瞅着剛纔那位,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神色好像是吃醋?”

齊氏怔了下,怎麼可能?

小院外頭,錢瑜看着身側的婆子,臉色有幾分不悅。

“媽媽,你派的人是怎麼回事呀,讓他們找個人竟然還能找錯?”

“姑娘別生氣,肯定是那伏氏太過奸滑,咱們的人一時不查才上了她的當。”

“那現在你說怎麼辦?”錢瑜揉揉眉,精緻的眉眼裡帶着幾分的不安。

萬一她來這裡的事情被人知道。

持別是被……知道。

自己肯定會更讓他嫌棄,厭煩。

可她不走這一趟?

掩在袖中的雙手用力的纂在一起,她緊緊的咬了下紅脣。

如果她不來這一趟的話,她心裡會更不安的。

如今找不到伏秋蓮,錢瑜也不知道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怎麼着。

身側媽媽看着她眼底的迷茫,心裡嘆了口氣。

自家姑娘也不知道對那位不知名的伏氏怎麼辦吧?

殺了?

明顯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從來都是殺人容易,可殺了之後呢?

但不殺,就那麼由着她輕鬆過活?

估計自家姑娘這驕傲的性子,心裡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也只能說,情勢不由人了。

錢瑜在地下站了半天,一挑眉,“媽媽和他們兩個說,一天之內找不到人,軍法從事!”

“是,小姐。”

“找到了之後不許擅自作主,好好的請回來,別把人給嚇到。”

“小姐放心吧,老奴會交待好的。”

到底要怎麼處理那名婦人?

錢瑜的臉色有些難看,想了半天,脾氣上來,有些暴躁的抓了把自己的頭髮。

“走,即然來了,就去逛逛。”

聽說這文山城如今亂的很,各方的人馬都在。

她倒是要瞧瞧這文山到底是怎麼個亂法!

媽媽倒是想出聲勸來着,這可不是皇城呀,也不是之前的邊境。

如果被有心人曉得自家姑娘的身份。

那絕對是天大的禍事!

錢瑜在前頭走的興高彩烈,媽媽則是一臉的膽顫心驚。

不時的給守在暗處的暗衛打手勢。

千萬要跟的緊一些,千萬要注意留心周圍的環境呀。

自家小姐那是什麼身份,一定不能被某些不長眼的東西給衝撞了。

纔想着呢,就聽到咣噹一聲響。

一個身影直接從不遠處飛出來,好巧不巧的對着錢瑜撞過來。

這也幸好是錢瑜有身手。

腳尖點地,身子噌的斜飛避出去。

突然飛出來的是個人,是被人給丟出來的。

摔在地下直接就啃了個狗吃屎,掉了好幾顆門牙!

幾聲慘叫,人跟着就暈了。

錢瑜身後的侍衛瞬間而至,“小姐您沒事吧?”

“小姐息怒,屬下不是有心要晚到的,屬下該死。”

“好了多大點的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錢瑜笑着讓人退下,自己則是看了眼地下的人,搖搖頭,正想繼續往前走,眼角餘光看到不遠處的一幕,不禁臉唰的就沉了下來,她幾步上前,對着幾個人一聲怒喝,“你們是做什麼的,誰讓你們在這裡隨意欺負老百姓的,啊?”

“喲,一個妞!”

“長的還不錯啊,呵呵,挺漂亮的。”

“不過帶着刺呢,哈哈,挺好看——”

身側婆子氣的臉都紅了,指着他們幾個,“你們好大的狗膽,可知道我家姑娘是誰?膽敢污言穢語,實在是膽大包天,找死。”

“呵呵,那你是誰?”

“對啊,難道你還是哪宮的娘娘,公主不成?”

“哈哈,可惜,咱們皇上登基,是沒有一個女兒的。”

那婆子欲要上前去喝斥,卻被錢瑜給拽住。

她挑高了眉,看着那幾個人冷笑,“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們家姑娘可是——”後頭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爲錢瑜不讓她出聲!英氣的眉挑起來,她冷笑了一下,也沒見作勢呢,就看到一道寒芒閃過,幾人再看,那剛纔調笑說話的幾人,一個個都被割了舌頭!

“啊啊啊——”

衆人嚇的臉色慘白,看錢瑜如同看妖魔鬼怪!

倒是錢瑜身側的婆子,淡淡一笑,臉上浮起一抹的傲然。

她家小姐豈是別人可以輕易調戲的?

這可是以後的貴人,是註定了以後要母儀天下的。

“你是什麼人,他們可是皇上的護軍——”

啪,錢瑜身後,那嬤嬤直接從腰裡扯下一塊令牌丟過去。

那剛纔說話時一臉氣勢洶洶的男子臉色大變,單膝跪地,“姑娘——”

“好好看着你的人,還有,就當沒看到我。”

錢瑜看也沒看地下的人,轉身走人。

身後,那跪在地下的小將神色裡一番變幻,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招手喚來一個人低語幾句。

他可以不把這位主的消息往上報。

但是,現在人在他的地盤出現,他肯定得負責。

萬一出點什麼事,就是掉根頭髮,他全家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錢瑜有些懊惱的進了客棧。

堵氣的罰了兩名護衛,實在是帶着幾分的火啊。

那些人簡直就是飯桶好不?

讓他們去找個人,竟然都給找錯了?

現在更好,人都不見了!

真真是氣死她。

媽媽在一側輕聲的勸,“姑娘別急,咱們人多,還怕找不到人?再說了,”這位媽媽笑笑,一臉的莫測高深,“再說了,老奴可是聽說了,那位連太太家裡最近不怎麼太平呢。您把那位齊氏接出來,可不算是變相的在保護了她?所以,您這是做好事呢。”

錢瑜聽的嘴角抽了一下,笑笑沒出聲。

她就是想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明明已經成婚生子,卻讓他日日的掂記。

自己和他是青梅竹馬,兩家早就訂了打小的婚約。

眼看着她就要進門,他心裡卻有了除她之外的女人?

錢瑜生氣,但她不是普通人。

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幾次拼死活下來的錢瑜瞬間想到的是如何解決這事。

儘量讓自己在這樁事情裡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前提是,她得見那個女人一面。

所以,她悄悄派人前往文山,想把那個女人好好的嚇唬一番。

沒想到那羣蠢物卻抓錯了人!

錢瑜揉揉眉心,現在也只能是再多等一天了。

希望長安城那邊別出事。

伏秋蓮的住處。

冬雨一臉的小心冀冀,“太太,您身子如何?要不,還是去請個大夫過來吧。”

“不可以。”伏秋蓮制止她,讓她別擔心,“我和冬雪都在呢,咱們出來的時侯也帶了些藥,還有這裡,我也讓人備了些常用的藥,這會出去藥,肯定會受牽連。”說不定被人跟蹤也是有可能的。

她如今就是利用了‘燈下黑’‘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個道理。

萬一被人給發現點異常,一路追過來。

到那個時侯她們纔是真的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冬雪也點頭,“還有些吃的,藥材我剛纔檢查過,大抵都能用。”知道冬雨擔心伏秋蓮的身子,她扭頭對着她解釋道,“太太不過是出來的時侯走的急了些,扭到了傷口,所以有些發炎,但真的不嚴重,我剛纔已經照着太太說的法子消毒,怯熱,又用藥內服,只要咱們精心打理,今晚別讓太太燒起來,會沒事的。”

“好,那今晚我值夜。”

冬雪笑着嗔一眼冬雨,“你值什麼夜,我來。”

她多少會幾分醫術,太太萬一發燒,也不至於抓瞎。

“可這樣姐姐會很累的。”

“傻,比起劉媽媽和舅太太,咱們這點累算什麼?”

聽着這話,冬雨的眼底也瞬間掠過一抹憂色,寫滿雙眸。

是呀,她只顧着擔心自家太太。

都把舅太太的事給忘了。

“冬雪姐姐,你說,舅太太應該不會有事的,是吧?”

“舅太太吉人天佑,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們兩個的對話伏秋蓮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可她沒有出聲。

齊氏的事她比誰都心急。

萬一真的出事,她怎麼和哥哥,和華姐兒交待?

閉了下眼,她再睜開時,已經是一片平靜。

等着她。

三天過後。半夜。

伏秋蓮靜靜的看着窗子,無風而自動,她微微的眨了下眼。

房間裡多了兩名黑衣男子。

其中一個拱手行禮,“太太。”

伏秋蓮已經坐了起來,聲音淡淡的,“如何,我讓你們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回太太話,人還在城中。”

伏秋蓮眼皮霍的一跳,身子都緊繃了起來,“幾個都在?”

兩人點點頭,想了想直接道,“舅太太那邊,目前應該是沒什麼危險。但應該是受了點皮肉傷。”

受傷。

伏秋蓮雙手死死的纂了一下,目光冷靜,“老爺呢,我爹呢?”

“屬下查過,老太爺和老爺不在一個地方,老爺好像是被隱王的人扣下,至於老太爺,”回話的人聲音微頓,有些慚愧的微垂頭,“屬下無能,沒能查出那部分人的下落,可屬下親眼看到過老太爺,一切都好。”

這麼說來,嫂子,爹,還有連清是落入三夥人的手裡。

伏秋蓮蹙了下眉,想了想看向兩人,“可有什麼辦法把人救出來?”

“有。”而且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三個人給弄出來,但是,還是其中身材略高的那人,對着伏秋蓮一拱手,“太太可曾想過,救人容易,但是救出人之後呢?那些人若是不肯善罷甘休,怎麼辦?”

伏秋蓮沉默了下。

心頭沉甸甸的,眼底有抹濃重澀意涌起。

這些東西她沒想過嗎?

想過的。

而且是想了很久,可想過了,知道困難,所以不去救人?

她搖搖頭,“這些再想,你們兩個幫我繪個圖,把城中三處地方畫出來。然後,方圓百里的地型,給我仔細說一遍。”不管怎樣,這都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她絕不可能不去顧的。

兩人互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兩步,雙手捧了個匣子,“太太您請過目。”

敢情,這兩個傢伙早就猜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嘛。

伏秋蓮盯着簡單的畫圖看了幾眼,最後,一指某個方向,“西城門是段樺在守?”

“屬下白天特意去看過,是他。”

段樺……

伏秋蓮腦海裡瞬間浮起幾個畫面,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她笑了笑,眼神微閃。

半響,她對着兩人點點頭,“你們先回去吧,把人都集中起來,等我消息。”

等到人都走遠,伏秋蓮就着燈影發呆。

門輕響,她看到來人微微一笑,“剛纔的話都聽到了?”

冬雪咬咬脣,用力的點頭,“太太,您不能——”

“我不能做什麼?”

伏秋蓮盈盈的笑,眸光灼灼的看着冬雪,如同個調皮的孩子。

嘴脣蠕動了下,冬雪看着這樣的伏秋蓮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倒是想勸自家太太,不能去冒險啊。

太危險了。

萬一事敗,後果不堪設想。

她們這些人的命丟了也沒什麼,可太太呢,幾個小主子的呢?

可想到要救的這幾個人……

冬雪就覺得這些話勸不出口。

最後,她一橫心,“太太您帶着姐兒和哥兒出城,這裡奴婢幫您盯着。您要做什麼只管對着奴婢吩咐好,奴婢保準幫您做好。”大不了就把這條命賠進去,她也一定要照顧好太太,不能讓太太,幾個小主子涉險。這麼想着時,冬雪直接就打定了主意,“太太要去救人,左右也不會親自動手,您計劃好,安排好,便直接想法子出城。”

“真是個傻丫頭。”

她是要去救人的,怎麼可以不在場?

不過,冬雪這話卻是直接讓她打定了另外一個主意,她對着冬雪招招手,待得她湊到跟前,方輕聲道,“我把四個孩子託付給你們幾個,天亮城門大開,你和冬雨,秋至三個人,帶着城姐兒她們幾個直接就出城,我會讓人在城門那處製造混亂,幫你們順利混出城。”

“太太絕對不可以。”

冬雪聽的大驚,這麼兇險的事情呀,太太怎麼可以留下?

如果太太的身子好好的,還有個商量。

可現在……她猛搖頭,“太太您不能,奴婢幫您留下來——”

伏秋蓮卻是對着她擺擺手,“我有點累了,你出去吧。”

冬雪輕輕的福了福身,退出去。

站在門外,她擡頭望着不遠處的一株梧桐樹,眉眼裡盡是憂色。

太太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她是改不過來的。

可就這樣讓太太去冒險嗎?

冬雪的手緊緊的纂在了一起,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月芽兒。

老爺,老太爺都不在,她答應劉媽媽要好好照顧太太的。

怎麼可以讓太太出事?

可是……

冬雪用力的撓了下自己的頭髮,腦子再好用,這一刻的她也真正的發起愁來。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可下一刻,冬雪的眼神猛的亮了起來。

兩步走向旁邊的房間,冬雨正把城姐兒兩個哄睡,幫着她們掖掖被角走出來。

出來門口看到冬雪,不禁怔了下。

“冬雪姐姐?”

“延風他們幾個的傷如何了?”

冬雨皺了下眉,眼底一抹心疼掠過,“華安他們幾個還好,如今傷勢都穩了下來,就是延風,後心中了一劍,到現在還不能下牀。”她也不能過去看看,也不知道這兩天可好了些,送回來的消息說是住的地方平安,可現在整個文山城都亂成了一鍋粥,哪還有什麼安全不安全的?

她咬咬脣,“我想見華安。”

“冬雪姐姐,你不是現在想要見吧?”

冬雨有點傻眼,這都什麼時侯了?就是有什麼事情明天說也可以啊。

冬雪卻是鄭重點頭,“我知道莫大肯定會派人或是親自守在暗處的,我先過去,你在院子裡守着。”頓了一下,她看向冬雨,“如果太太問起來,你就說我看着兩個姐兒好了。”

“啊,太太不知道你找他們?”

冬雪沒回她的話,只靜靜的看向她,“我一會回來和你說。等着我。”

“哎,冬雪姐姐,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冬雨急的跺了下腳,真是的,又把自己當成傻丫頭,什麼都不說。

後門。

冬雪悄悄的站在拐角處,“莫大哥,莫大哥——”

唰,一道人影閃來,停在冬雪的身側。

嚇了她一臉,不自禁的就後退了好幾步,等到看清來人,她又笑了。

“就知道莫大哥你會在這裡。”

莫大挑了下眉,“怎麼了,是不是太太有什麼吩咐?”莫大也有傷,不過好在是皮外傷,大夫處理了傷口,他也就沒怎麼在意,這種時侯他不可能休息的,看着冬雪,眼中就帶了幾分的擔心,“我之前看太太和人在聯繫,不過因爲知道那是太太的人就沒攔,現在是太太有事要吩咐嗎?”

“莫大哥,太太明天要親自帶人去救老爺,舅太太和老太爺去。”

莫大臉色霍的一變,“這怎麼可以?”

“你怎麼不勸着太太?”這可是會送命的,怎麼能去冒這種險?

冬雪苦笑,“我哪裡沒有勸,可太太是咱們能勸的?”冬雪很敬佩伏秋蓮,不止是她,家裡這幾個丫頭,包括最早跟着連清一路到現在的莫大幾個,都對伏秋蓮是打心眼裡的佩服,自家這個女主子真的是很不一般,看看伏秋蓮現在做出來的事,別說一般的男人不如,就是二般的男人也比不過她的好不。

可越是這樣的人,自然就是有個性的啊。

伏秋蓮的性子她們幾個都清楚,那就是固執。

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除非你同樣擺事實,講道理的把她給真正的說服。

不然,她理你是誰,說的又是什麼呢。

我行我素!

莫大急的在原地轉圈圈,“這事堅決不成。”半響,他猛的擡頭,“要不,我現在帶人去行動?”

他去把人給救出來,然後帶着人出城。

這樣的話,太太就是有心想去冒險也不成了啊。

冬雪先是猛點頭,可又搖頭,“你們人手不夠。”

“沒事,我去外頭找些人。”在文山縣城幾年,他在衙門裡也不是白待的,文山那些小混混,三教九流也認識了幾個,如今城內混亂,那些人怕都心裡存了不少事情,許以重金,也不是請不動人,只是,如同伏秋蓮之前所想的那般,莫大同樣也是在想把人救出來之後的事情。

怎麼出城?

出去之後那些人會不會繼續追趕?

萬一趁着自己出去辦事,他們查出這邊的事情,對太太不利可如何是好?

站在地下的莫大是一臉的糾結,他覺得自己這會是兩面爲難!

冬雪卻是瞬間有了主意,“你們去吧,太太這裡我來勸說。”

不管怎樣,她是一定不能讓太太去冒這個險的。

莫大點點頭,兩人又商量一番,最後,莫大看向冬雪,“能不能明天一早想辦法出城?”

“出城?這裡住着不是挺好?”因爲離着衙門很近,不過是幾步路,屬於那處燈下黑,所有的人都以爲伏秋蓮棄家逃走,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卻是就住在幾步之遙的院子裡。那些人就是檢查也不會想到這裡的,這樣不是很好?冬雨看向莫大,“你放心吧,這裡很安全的。”

混出城應該是可以的。

但出城以後呢?

伏秋蓮如今還不曾滿月,又是元氣大損。

還有小哥兒,一路顛簸,誰敢大易?

“這裡以後怕是不會再平安了。”

莫大苦笑了下,他們這一動手,不管是失敗還是得手,幾方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把城中重新排查那是肯定的。

這地方看着雖然安全,但那些人肯定不會漏掉這處小院。

冬雪也反應了過來,臉一白,“我,我明天一早就勸太太。”

“嗯,那我走了。”

“等下。”冬雪及時喚住他,一臉凝重的叮囑着,“保重。”

“我會派幾個人暗中護着你們,太太手裡也有幾個人,不會有大礙的。”

莫大轉身,掉頭而去。

冬雪卻是揉了揉眉心,緊緊鎖着眉頭往回走。

伏秋蓮的門側,冬雨坐在門坎上發呆。

聽到腳步聲,擡頭看到是冬雪,長鬆了口氣,“冬雪姐姐,你總算是回來了。”

“冬雨,我需要你的幫忙——”

冬雨聽後臉色微變,“這,這怎麼可以?”

“難道,你想看着太太去冒險救人?”那可是有可能會把命給直接送掉的。

冬雪嘴脣蠕動了兩下,半響,點點頭,“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次日,伏秋蓮暈暈沉沉的醒過來。

還沒睜開眼呢就感覺的到身下車子的移動。

她心頭猛的狂跳,這是夜裡有人闖進屋子,把她給擒了來?

可下一刻她就直接一口否決了自己。

這馬車上的東西,很熟悉,不少都是她素日裡用習慣的!

而且,她的身側,小傢伙安靜的睜着大眼,自己使勁往嘴裡送他的小手。

啃不到的時侯還猛的踢兩下腿。

那嬌憨的模樣看的伏秋蓮幾聲低笑,可隨即,她就又疑惑了起來。

這是什麼個情況?

簾子掀起來,走進來冬雪一臉的歉意,“太太,您醒了?”

“你在我茶裡動了手腳。”想來想去,伏秋蓮覺得也只能是這樣,她對着冬雪直點指,“你你,好樣的,都學會自作主張了啊,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真真是氣死我了。”

“太太息怒,莫大他們幾個去救人了。奴婢和莫大約好,在前面二十里處相會。”

還約好,真是氣死她了。

伏秋蓮撮脣,一聲悠悠輕嘯,車子外頭突然跳出來兩名黑衣人。

“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去接應莫大他們,一切以自身安全爲主。”頓了一下,伏秋蓮一橫心,開口道,“實在不成,在文山縣城多放幾把火,挑人多,人亂的地方,或是重要的地方,把這池水攪的更渾!到時侯你們脫身也容易。”

“太太放心,屬下這就去接應莫爺他們。”

伏秋蓮點點頭,“趕緊去。”

她實在是不放心啊。

不提連清他們幾個,就是莫大幾個,每人都是一身傷的。

如今又出去鬧騰,還要不要命了?

車子吱啞行走,很是輕鬆的賺開了守城門的人,車子緩緩駛出文山城。

約定的地點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伏秋蓮緊緊的抿着脣角,手心裡全是冷法。

千萬可別出差子啊。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冬雨眼尖,一下子跳了起來,“太太太太,來了,來了。”

伏秋蓮霍的站起身子,睜大了眼往遠處看。

可不是來了?

莫大幾人都是一身的狼狽,身上的衣衫都是血,中間擁着幾個人。

“太太,幸不辱命。”

“你們,辛苦了,我謝謝你們。”伏秋蓮福身行禮,一臉的感激。

莫大嚇的差點跳起來,“太太可使不得。”

華姐兒已經朝着齊氏撲過去,“孃親——”嚇死她了,她以爲再也見不到孃親了。

齊氏不見,小丫頭也不過是紅了眼圈。

可這會看到齊氏,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伏秋蓮遊目四顧,一一望過去,心就放了下來。

連清,伏老爺,齊氏,劉媽媽,秋至,一個不缺。

咦,不對,怎麼還多了一個?

而且,連清好像對着他還極是恭敬?

這人是……?

連清看到伏秋蓮,一臉的驚喜,上前兩步,緊緊的握住了伏秋蓮的手,“娘子,讓你受驚了。”

“我沒事,到是你和爹爹還有嫂子,吃苦了吧。”伏秋蓮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侯,說不定後頭就會有人追上來,她也不多說,直接讓丫頭和小廝去收拾車子,準備馬上出發,卻是把眼神在和伏老爺站在一起的中年男子身上掃過去,“相公,他是——”

“皇上。”

“皇上?”隱王的人不是登基了嗎,難道這就是?可他不在長安皇宮,好好的來這做什麼?

連清眸光輕閃,聲音極低,“娘子,是先皇,已逝的先皇。”

伏秋蓮,“……”

莫大一聲驚呼,“趕緊走,後頭追兵過來了。”

車子趕起來,莫大幾人斷後。

伏秋蓮的眼神總是落在不遠處和自家老爹待在一起的中年男子身上。

不是都說先皇遇襲,不治身亡嗎。

怎麼突然間出現在文山?

而且吧,她看着神色裡是有幾分狼狽,倦意,但真沒看出有受傷的地方好不。

“連太太對朕很是好奇?”

伏秋蓮翻個白眼,“皇上,您這樣突然冒出來,會很嚇人的好不?”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你膽子不挺大的嘛,還會怕朕?”

我是即怕您這個皇上,更怕您這九五之尊死成變成的鬼魂好不?

伏秋蓮在心裡默了兩句,沒敢說出聲來。

冬雨眼也不眨的盯着後頭,不時的驚呼兩聲,小臉都變白了。

倒是伏秋蓮,這會平靜了下來。

她可不信這個假死騙過天下人,讓隱王的人直接登堂入室,自己的幾個兒子打成一團的老狐狸皇上心裡沒有半點的章程!如果真的沒有,後頭追兵莫大他們又攔不下,好吧,有皇上隨着她們一塊赴死,那也是一種榮耀好不?

再說,她可不信這個男人一點打算都沒有。

果然,就聽到一道淡淡的聲音,“再堅持一刻鐘,援軍肯定會到。”

“真的?”

“比珍珠還真,小丫頭。”

可話音兒還沒落呢,前面一陣馬蹄聲傳來,是馬隊在急馳。

伏秋蓮的臉色就有些不好,雙手死死的纂了起來。

後頭有追兵,前面這是?

半柱香後。

冬雨看着不遠處急馳而來,如同天降的騎兵。

特別是看到當先的一人,差點沒高興的跳腳歡呼,“舅老爺,舅老爺救命吶,我們在這裡——”

舅老爺,能讓冬雨這麼稱呼的自然只有一個人,伏展強!

她對着自家妹子咧嘴一笑,手揚起,“兒郎們,給我殺。”

馬車停下,伏展強撲通給伏老爺跪下,“兒子來遲,差點驚了爹爹,還請爹爹恕罪。”

“臭小子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什麼跪?”隨即,伏老爺一拽伏展強,臉就有些糾結,身側這個皇上,哦不是先皇,要不要和自己這個傻兒子說?一根筋的腦子呀,他知道這人的身份,會做什麼?

身側,皇上已經緩緩開了口,“伏將軍,你救駕有功,朕日後會記着你的恩情。”

“等等等等,你剛纔說什麼?朕?你是誰?”腦子進水了吧?

在他面前稱朕,不是開玩笑麼。

伏展強銅鈴大眼瞪起來,看的伏秋蓮眼角直抽抽。

趕緊把他拽過去幾句話解釋,最後,她拍拍伏展強的手,“你自己決定吧。”

半響,伏展強單膝跪地,“見過皇上——”

“平身,免禮。”中年男子知道自己突然在文山露面,還和連清他們一塊出現,因此對於大家的防備他是半點沒放在心上,換做是他,也一定會警惕的啊。纔想着呢,不遠處又是一陣塵煙浮起,眸光微閃,中年男子眼神一凝,臉上出現了一抹輕鬆。

半柱香功夫後。

有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屬下救駕來遲,請主子恕罪。”

“招集人手,公告天下。就說朕,還活着!”中年男子的話音不曾落下,隨着他的話出口,身上一股凌厲氣息跑出來,他淡淡一笑,眼底居然就有了幾分的自嘲,他這麼一發文,他那幾個混蛋兒子會有幾個肯認他這個老子?

果然,詔書一發,天下譁然。

而幾個皇子怔了一天,最後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硬碰硬。

打吧。

戰場上見輸贏!

這一場混亂直接就持續了兩年。

兩年,隱王的人大敗,最終被逐出長安皇城。

兩年,伏展強自一名副將,直接榮升爲鎮國大將軍,威名赫赫,威鎮一方。

兩年,已經正式宣佈駕崩的先皇,突然就再次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兩年,連清的官位往上升了兩級,正三品。

兩年,齊氏終於生出了一個大胖小子,伏老爺開心的大醉了三天。

總算是有臉去見伏家的列祖列宗了啊。

去吃百日酒,連清和伏秋蓮的車子在半路被一輛車子撞過來。

兩人直接從車子上翻出去。

連清用力的抱着伏秋蓮,把她緊緊的護在懷裡,自己卻擦傷了臉,摔斷了腿。

侍衛很快抓了兩個人過來,一名車伕,一名年輕的女子。

伏秋蓮很是驚訝的看着面前的人,怎麼會是李清兒?

李清兒卻是指着伏秋蓮破口大罵,“你就是個妖孽,連清,你真的看清楚了嗎,她不是你的娘子,她是假冒的,她是鬼,來自異世的一抹鬼魂,你的娘子就是被她給殺了,然後,她佔據你娘子的身子,你這個笨蛋,你還救她,你應該殺了她,給你真正的妻子報仇的。”

啪,連清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你再敢說一個字試試?”

他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染血。

可沒辦法,有些女人就是這麼的欠揍!

伏秋蓮卻是臉色慘白,她的秘密,終於被人揭穿了啊。

連清他會怎麼對待自己?

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過來,語氣溫柔,“別想了,她說的話你也信?再說了,你就是你,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孃親。我連清需要白頭到老的人。”他的娘子就是他的娘子,誰也不許侮辱!他看向身側的侍衛,“把這個女人帶下去,嗯,我記得崔家婦人賣入教坊司是吧,她即是崔家義女,一塊送過去吧。”

“是,老爺。”

李清兒白了臉,“不要,我不要去那個地方。”她邊掙扎邊對着伏秋蓮喊,“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狠的心,明明我和你是一個地方來的,你真的就見死不救?你是怕我搶了你的女主風彩吧,你快點救我呀,我答應你,我給你當丫頭,我服侍你——”

伏秋蓮皺了下眉,連清卻是直接揮手,“太吵,把她的嘴堵住。”

連清不見得心裡沒有疑問吧?

不過,他卻是選擇了她……

伏秋蓮回身,眉眼彎彎的笑。

擡手,輕輕的抱了抱連清,“相公,這輩子能遇到你,嫁給你,我很高興。”

七年後,辰哥兒娶妻穆氏,夫妻和美,恩愛異常。

十年後。

伏老爺一臉安祥的逝去,周身無病無痛,用老百姓的話是喜喪!

十五年後。

伏展強辭去天下兵馬總統領的職位,只在長安居住,留了個鎮國將軍上柱侯的空爵。

二十年後。

齊氏逝。

臨去前,她把一雙兒女叫到跟前,執意和鄉下的孃家斷絕了關係!

弟弟妹妹算計她,瞞她多年。

讓她吃下不孕的藥,爲的就是想她生不出兒子,好過繼自家的兒子。

想想就心寒。

這哪裡是她的親弟弟?

這是她的仇人!

她就是死了,也不讓自己的兒女和她們聯繫!

齊氏寧願自己是孤兒,也不要那樣的親人。

二十五年後。伏展強因舊傷複雜,臥榻半年,逝。

而此刻,伏秋蓮等人已經是家大業大,幾代同堂,兒孫繞膝。

這一年,伏秋蓮大病一場。

幾乎就撐不過去。

眼看着就只有一口氣吊着,連幾個御醫都說不行了,準備後事。

連清卻獨自一人跑到了白龍寺,也不知和一個遊方和尚說了些什麼,他在寺門前連跪了七天七夜,誠心感動了寺裡所有人,遊方和尚和他回了趟家,等半個時辰後大和尚出去,伏秋蓮慢慢的睜開了眼。

連清抱着她,嘴脣都是乾的,“你嚇死我了。”

可不是嚇死了嗎。

看着她一點生機沒有的躺在那裡,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她怎麼能捨得撇下他先走?

伏秋蓮笑着把頭往他懷裡蹭蹭,“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多的事情,有飛機,有火車,有汽車——”夢裡,有聲音在問她,你功德圓滿,可以回去了,伏秋蓮知道對方說的回去是哪裡,可她不想回去。

那個地方什麼都有,比這裡的技術先進,發達。

有空調有冰箱,有她最愛的吃食。

可那裡,沒有她的家,沒有她的孩子,沒有她愛的人!

她爲什麼要回去?

此心安處是我家。

她想,她和連清在一起的地方,纔是她真正的家。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

連清閉了下眼,眼底盡是慶幸,做了什麼夢不重要,人醒過來纔是最重要的!

時光匆匆,轉眼又是二十年。

伏秋蓮和連清兩人同時閉上了眼。

七十八歲,夫妻兩人手牽着手,面帶微笑的走完了人生這一條路。

辰哥兒已是六十老翁,對着父母的遺體是嚎啕大哭。

如同孩子。

風光大葬。

時光,在這一刻定格。(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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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是大楚寧安侯府長房嫡幼口女,身份尊貴,一朝返回帝都,素手翻起驚天巨浪……瀲灩光華之下,上門求親者如過江之鯽,今天世子爺,明天小王爺,後日……美男如此多嬌!一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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