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被劉先生秘密接到秦家,作爲老秦多常年力挺的張青,對秦老爺子的尊重那是自然,將手中的一些名貴禮品交到劉先生手上,張青笑着與秦老爺子打招呼:“哎呀,我正說來看望您老人家呢,沒想到你就叫我過來了,這不,一點薄禮,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黑幫再是厲害,就算在江湖上已經是真正的一手遮天,可青幫的手再大,也從未想過遮住政府,所以秦老爺子一點也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更沒有刻意的與張青客套,現在並不是客套的時候,指了指一邊的沙發,秦老爺子只是微微一笑:“坐吧!”
張青平時雖與老秦家有着密切的聯繫,可都是通過劉先生,就算有接觸也是與秦鋼接觸,所以對老爺子,他並不是特別的瞭解,一般的事情老爺子也只是吩咐兒子去辦,自己是從不出面的,可今天老爺子親自召喚,看來事情還真是有些非同小可,張青心裡這麼想,於是拿眼睛向秦鋼詢問,後者也只是微微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是嚴肅得很,連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可讓張青有些忐忑了,別看青幫現在佔了上風,可要是沒有老秦家的支持,那也就意味着青幫在政府方面完全失勢,那在北京城是肯定站不住腳的。
用眼睛的餘光看到秦鋼的表情,秦老爺子心頭嘆氣,都說虎父無犬子,可秦鋼要是與秦老爺子比起來,那可真是差得太遠,只說這涵養的功夫,他就遠遠不及老頭子,現在的情況事實上並沒有秦鋼想象的那麼嚴重,至少老秦家現在按兵不動,何家是不會真的動他們的,可在秦鋼想來卻是嚴重得很,所以皺起眉頭。
“老爺子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麼?”張青接過劉先生端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卻完全沒有品出這極品大紅袍的味道,關鍵是他現在的心情實在是糟糕,哪還能品得出什麼味道來,不禁有些不安的向秦老爺子問道。
秦老爺子面無表情的道:“張青,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如何坐上這幫主的位置的?”
張青一愣,有些感激又有些緊張的連忙站起來,答道:“張青從沒忘記,當年要不是老爺子幫忙,估計張青現在也沒有什麼出息,更不可能坐上這青幫幫主的位置。”
其實張青心裡在想:哎,早知道這幫主的位置這麼不好坐,我還不如就做我的副幫主來得穩當,至少現在不會如此低聲下氣與你說話,更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當然也用不着費盡心力與杜峰這個魔頭來周旋。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秦老爺子的思維似乎是呈跳躍式一般,說完一句話就自己喝茶,其姿態從容不迫,不愧爲久經世事的政界大佬,一時無話,倒讓張青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感到自己的思維一點也追不上秦老爺子,甚至到現在爲止他還不明白秦老爺子說這句話的意思。
吞了吞口水,張青有些艱難的望着對面正安然喝茶的秦老爺子,他以前絕少有這樣的機會與秦老爺子面對面的交流和溝通,可他現在覺得這種滋味並不好受,他現在感覺自己都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秦老爺子將張青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也有些感慨:“畢竟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不管他們在社會中玩得如何風聲水起,可要是將這些人放入政治的旋窩中,那都絕不可能會有什麼好結果,更永遠出頭之日,政治並不是他們這些人玩的啊!”
“天龍會的發展還是這一兩年之內的事情吧,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他們在上海發展那麼長時間,你們竟安然讓他們發展?都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你們倒是好,居然讓他們不知不覺之間發展壯大到如此的程度,更是被他們逼出上海,哎,有時候我都懷疑,我以前是不是真的錯了,我甚至現在都在懷疑,現在還這麼支持你們,值不值得!?”秦老爺子有些看不起張青,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完全是一副居高位者面對下屬說話的姿態,絕沒有客套和多餘,每一句話都讓張青有些難堪,更有些害怕。
張青當然會害怕,要是老秦家真的不再支持青幫,那青幫還能再翻身嗎?張青不敢想象這種結果,好在他也不笨,至少比秦鋼要聰明許多,所以從秦老爺子的話中,他也聽出來了,老爺子現在似乎並沒有完全放棄他的青幫。
“都怪張青一時失察,纔有今日的僵局,張青辜負了老爺子的希望,實在慚愧不安,不過請老爺子放心,現在我們已經漸漸佔得上風,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能打敗天龍會,進而收復失地,將天龍會徹底的消滅!”張青站起來,有些激動的道,其實他心裡卻清楚得很,就算現在佔了上風,他也從不想將天龍會徹底擊敗,因爲天龍會的實力他太清楚了,許多的高手並沒有投入進來,就算依靠五老的實力將杜峰打敗,可天龍會已經逐漸蠶食了全國百分之七十的黑道市場,又如何會輕易被消滅乾淨,或許北京之戰可以取勝,卻勝在青幫是防守,而天龍會是進攻的一方,但要徹底滅天龍會,這只不過是張青的一廂情願和吹牛。
見張青站起來,情緒有些激動,早就將青幫和天龍會的實力摸得清楚的秦老爺子一點也不被張青的話感動,臉色都不曾變過,揮了揮手道:“你坐下吧,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放棄你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張青坐下,心裡正僥倖,不想秦老爺子又說了一句話:“你們這些年輕人,有股子拼勁固然是好事,不過也要認清形式,我們年輕的時候經歷過太多的事情,最讓我記憶深刻的就是上個世紀中葉所發生的浮誇風事件。”
汗,張青剛剛放鬆下來的心又被提了起來,背心有些冒汗,他覺得這秦老爺子實在是難以對付,或許搞政治的人都這麼難對付吧,張青心道。
見張青有些坐立不安,秦老爺子進入正題:“你們與天龍會之間現在究竟戰況如何?”
張青松了口氣,認真的道:“我們稍占上風,不過一時卻也難以取勝,不是沒有機會,而是需要時間。”這次張青不敢再說大話了,老爺子的招子可亮着呢,百毒不侵,所以他沒有再花心思,那是徒勞罷了。
秦老爺子臉色終於沉了下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與天龍會之間的爭鬥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了,更是影響到北京市民的正常生活,可能你們還不知道,下面交上來的舉報信已經相當多了。”
汗了一把,張青小心的道:“那按老爺子的意思——”
“儘快結束戰鬥,北京之戰宜速不宜遲,拖下去,對你們雙方都沒有好處!”秦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一語中的。
張青點點頭道:“好,回去以後我就馬上安排一下,儘快結束戰鬥,我們青幫這次將不再保留,豁出去了!”
“錯了!”秦老爺子搖了搖頭:“宜速不宜遲,我可不是讓你去盲目拼命,能取勝就取勝,不能取勝就要保持不敗,我剛纔說過了,拖下去,對你們雙方都沒有好處,不過相比較而言,對天龍會的形式將更加不利!”
張青一愣,他倒被秦老爺子搞糊塗了,不禁眨巴眨巴眼睛,盯着秦老爺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道:“老爺子這話恕張青有些不太明白。”
秦老爺子並沒有如何解釋,而是提出另外一個問題:“你們需要時間,好,我給你們時間,不過時間可不多,一共只有七天,包括今天在內!”
“啊!”張青驚叫:“七天?!七天怎麼夠啊?老爺子,這——”
“不要再這啊那的了,這七天還是我盡力才爭取到的,要是按上面的意思,現在就對你們雙方各打五十大板,最好一起轟出北京城,到那時,別人天龍會還有地方可呆,你們青幫我就真不知道要在什麼地方去發展了!”秦老爺子冷聲道。
張青擦了擦汗,終於有些緊張起來,要是真被趕出北京城,那青幫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無城可守的黑幫吃什麼喝什麼用什麼?
“放心吧,北京城現在還是你們的地盤,就算七天沒有結果,也只是天龍會必須退回去而己!”秦老爺子安慰了一句。
走出秦家別墅的時候,坐上劉先生的車張青這才真正的放鬆下來,一股冷風從窗外吹過,張青打了個冷顫,將車窗搖了起來,卻又下意識的攏了攏衣領,想起目前的情況,張青覺得今冬的北京城似乎比往年冷得多。
回到自己的住處,張青沒能顧得上別的,馬上找來青幫五老,五個老頭子依然半死不活的坐在椅子上打盹,似乎這天下就沒有能讓他們感覺有些興趣的事情,張青心裡有些生氣,這青幫五老也屬於青幫幫主的管束對象,可青幫歷經了數百年的傳承以後,似乎對這條也不在重視,反而五老倒成了青幫的守護神一般,其實際的地位,更是在幫主之上了,這讓張青有些鬱悶,卻又偏偏不能生氣,不管如何,當前還是需要五老來幫助自己的。
“師叔祖,我剛剛得到消息,咱們青幫與天龍會之間的對戰時間已經只有不到七天了,我們必須要儘快解決戰鬥,最好能最大限度的打擊天龍會的實力,能吃一點就吃一點,否則以後又會是無窮的禍端。”張青恭敬的對上首的胖老頭道。
可惜後者一點也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太細微的動作,張青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好像那胖老頭根本就沒有動過一般。
張青無奈的道:“師叔祖,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對付杜峰啊?”
要不是張青把杜峰吹得天下武功第一的樣子,這青幫的五老或許還真不會出山,現在一聽到杜峰的消息,這纔有了些興趣,胖老頭終於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杜峰我們來對付,不過我們已經幫你訓練了星隊,要對付天龍會,你就自己看着辦吧,我們可不管什麼時間不時間!”
張青氣得真想抽這胖老頭幾耳光,可他也只是敢在心裡想想罷了,苦笑着道:“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殺杜峰啊?”
“我有說過要殺他嗎?”胖老頭一愣,卻又突在笑道:“其實殺不殺他,也要看我們的意思的,老實說吧,我們以前還在青幫的時候,幫主是有掌令信物的,你現在卻說早就沒有這個規矩,當然,我們的確有近百年沒有出過江湖,所以也不知這是真是假,可你現在既然坐上了青幫幫主的位置,我們自然是不會說什麼,不過沒有掌令信物,我們是不會聽你的話的!”
原來這五個老頭還真有百歲開外的年齡,張青心裡嚇了一大跳,看來還真是老妖怪了,難得這些傢伙沒有爲難自己,還同意幫忙對付杜峰,否則要真是反了,那還得了?
其實張青還真蒙對了,這還真是幾個老妖,以前還在江湖上走動的時候,別人就曾送過他們一個外號,叫什麼來着?對了,叫五行老妖,爲什麼叫五行老妖呢,這也是有原因的,原來這五個老頭本是狐兒,後被異人收錄門下,所以才分別以金一,木二,水三,火四,土五這些命字給他們命名,而教授他們的武功也分別是五套,五套掌法暗合五行,各佔一行,每每對敵不但可以單打獨鬥,更可以合攻,合攻的時候據說威力倍增,具體有多厲害,這五老頭自己也不清楚,因爲只靠着自己的武功就已經在江湖少有敵手,所以他們還真從來沒有用過合擊之術。
金一見張青的臉色不太好看,於是嘿嘿怪笑道:“你不要擔心,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青幫被壞人消滅的,咱們青幫可還身具護衛華夏炎皇使命喃,如果這杜峰真是個十惡不赦之徒,我們一定幫你殺了他!”
張青無奈,他可不知道青幫還有這個使命,心裡也不在意,急道:“那時間都這麼緊了,師叔祖你究竟什麼時候動手啊?”
“那就明天吧,對了,一會兒我寫封信,你派人送到杜峰那裡去!”
張青一愣:“送信幹嘛?”
金一也是一愣:“不送帖子我們如何挑戰他?”
幾乎暈倒,張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五個老頭子也太怪了吧,殺個人,用得着提前打招呼,還要下挑戰書?搞得跟電視裡面一樣了,真當這是神鵰世界啊?
“用不着了吧?你們找上門去,一起殺了他不就可以了?他武功厲害,要是讓他有所防範,豈不是讓他提高警惕,那再想殺他也就不容易了!”張青好意提醒。
“放屁,簡直是放屁!”金一突然怒了,他這一怒罵,其餘四個老頭子都睜開了雙眼,有些不善的盯着張青,金一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來回的急踱着步,一邊還用手指着已經緊張站起的張青罵個不停:“你這小娃娃,也太無禮了,你當我們是什麼人物?我們可是百年前縱橫江湖的五行尊者,豈是屑小之輩,要與人打架居然不用挑戰帖,你可真是氣死我了,你這是污辱我們的名聲,我們五行尊者怎麼可能去偷襲別人,那豈是大丈夫所爲?!”
汗,狂汗一氣,張青不知道這又犯了這五個怪老頭的禁忌,有些不知所摸的站了起來,連連解釋:“師叔祖息怒,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會說話,我一會兒就送書過去,你們可別再生氣了,要是氣壞了身體可划不來!”
張青一邊卻在心裡罵道:“五個老神經病,老瘋子,讓你們與杜峰同歸於盡纔好喃,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真是氣死老夫了!”汗,這張青也學會稱自己爲老夫了,看來也是被這些老頭子影響所致。
“看你這麼孝順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以後要是再敢小瞧我們,哼,到時候可別怪我們翻臉無情!”金一這才恨恨的坐下。
張青擦了擦汗,心裡卻想道:“他剛纔說什麼?五行尊者?難道這就是他們這幾個神經病以前的外號?這名字也太難聽了,實在是沒有文化的傢伙,敢情沒讀過書罷,否則哪會取這等名字!”不敢說話,張青卻在心裡將這五個老頭一陣的數落,其理由也是牽強得很,泄氣,純粹的泄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