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看不懂這個黑頭髮的人類,和年長的謝頓相比,雖然她也算是一個薩滿,信奉的也是獸神,但是,她的年紀和閱歷並未第一時間將方離的體徵和傳說中的獸神使者聯繫起來,畢竟,她也不曾看見過方離出手。
以狐女們的審美觀看來,這個瘦弱的人類居然是這些強大的戰士的首領,甚至連桀驁不馴的熊人們也服服貼貼的效命於他,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樣的弱者,在她們的部落甚至連交配權都不可能有。
很顯然這個少年就是傳說中的人類貴族了,自身實力低下,卻佔有了這麼多的稀缺資源,自以爲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伊芙琳對方離很是不屑。
獸人們失去了完整的社會形態已經很久了,部落就是她們最大的社會單位,所以,她很難想象一個領地,那麼多的人力物力資源都集中在這樣的一個人手裡,她甚至覺得,即使換做是她,也能比這個少年領主做得更好。當她產生了這樣的一個念頭,心中簡直興奮得不能自己,慾望是原罪,也是任何物種進化的動力,對於這個不諳世事的伊芙琳來說,也許就是她野心的第一次萌芽。
從屋頂和阿諾長談後的第二天,方離簡直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牀上來的,當他被刺眼的陽光喚醒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阿諾那張留着涎水的胖臉,他微微晃了晃頭,回憶起晚上的事情,猶如做夢一般!
一想到還有十一個比阿諾還強的“有關部門”的人也有可能正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逍遙,他就不寒而慄!雖然他鄉遇故知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阿諾的親身經歷提醒他,誰知道那十一個哥們姐們會以一種何等華麗的方式出場呢,最差的阿諾都能混個神獸,就算有一天,從地底裂開一個大縫,然後爬出來一個三個腦袋的地獄惡魔,對他友好的打着招呼,他覺得自己也應該不會覺得意外。
但是,一想到這一切,他覺得非常非常的沒有安全感,這個大陸真正的強者他還來不及見識,但是,即使面對阿諾,他也覺得沒有任何勝算,那些“有關部門”的哥們未必每個都象阿諾肯罩自己,不是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嗎?萬一自己一腳踏進這個江湖,卻發現只要是個人就比自己強,那滋味也未必好受,再說如果有了爭端,以自己的實力,自己豈不是隻有束手待斃的份。
方離一想到這些,打了個寒戰,急急從牀上爬了起來,這事情不能再耽擱了,提升自己實力纔是王道,自己身處寶山一側,卻是如此懈怠,只怕真的以後連死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艾倫艾倫!”他一邊大叫,一邊往身上套着衣服,鬼才知道自己昨天醉成那樣怎麼還有有條不紊的脫下衣褲。
“大人,艾倫少爺去軍營了,要不要我去叫他!”一個侍女在門口輕聲回答着。
“快去,就說我叫他馬上回來!”
阿諾睜開惺忪的雙眼,躲開刺眼的陽光,嘴裡嘟囔着:“着火了?”
方離看着還有些迷糊的阿諾,用他那粗短的胳膊捂住自己眼睛的笨拙樣,不禁大爲搖頭,這可不象有着一堆博士學士頭銜的”精英”的樣子。
“說什麼呢,我打算去那個神秘的山洞去探探險,這次,一準要淘換出點好玩意出來!”
“哦,那祝你好運氣,把窗簾給我放下來!”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方離大感意外,一直以來,阿諾只要有可能都是和他形影不離,這次自己要去“探險”,他居然毫無興趣。
“我跟着去做什麼,那裡的那些鬼鬼道道我都不懂,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再說了,那地方安全的很,你似乎也不要保鏢!”阿諾含含糊糊的說,難爲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方離一想,自己潛意識裡似乎真的把阿諾當保鏢用了,也許是阿諾幾次太過出色的表現,讓他自然而然的扮演着着一個保護者的角色了,而自己也很適應這個被保護者的角色了。
這種感覺雖然很不錯,但是,時間一長,對自己的成長似乎沒有多大好處,自己通過提升實力,或者有機會將二者之間的角色轉換轉換,畢竟,從外形上看來,阿諾纔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再誅心的往裡想一想,萬一以後阿諾不在自己身邊,或者不願意再幫助自己,難道自己還能指望別人嗎?
這些想法說起來雖長,但是,實際上也只是微微一怔的功夫,方離就把這事情想的很透徹了,他點點頭:‘那好,你在家休息,叫布魯斯好好給你弄點好吃的!我快則三五七天,遲則十天半月,一定回來,這期間,有什麼事情你幫我看着!”
“走吧走吧,記得告訴長腿小妞一聲,免得他老是來折磨我!”阿諾不耐煩的說:“對了,昨天也是她把你從屋頂給搬下來的,丟人啊,大老爺麼被一個女人拎着爬上爬下的!”
方離聞言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朝着外面走去。
雖說是人質,但是,除了不許出領主府以外,方離並沒有限制這些漂亮的狐女的自由,這些狐女們千嬌百媚,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實在是很難讓他感到什麼威脅。除了單獨給她們劃了一個院落外,他甚至還交代僕人們除了一應用度不得短少以外,在領主府內不許干涉她們的自由。
在他看來,自己派人闖進她們的部落,搶了她們的糧食,還把她們都擄掠來,實際上就是很惡霸很黃世仁了,雖然他心底深處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但是,再對人家不好,再去虐待人家,那就未免有點那啥了。
所以,他和急匆匆趕回來的艾倫一道走向進山的小路時候,根本就沒想到這些狐女中居然還有一個膽大的而且頗有幾分本事的傢伙,不聲不響的綴在了她們身後,而領主府裡的侍衛們們,在一羣鶯鶯燕燕中早已經昏了頭,誰也沒有發現那些狐女們中莫名其妙就少了一個。
艾倫跟着自己的老師,低頭朝着前面走着,聽到老師召喚,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聽到老師帶他再去“神壇”,他心裡簡直樂開了花。老師去那裡都不忘帶上自己,這除了對自己的喜愛器重還能說明什麼,看來這些日子自己勤加練習新學的魔法,老師都看在了心裡,這應該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獎勵吧,不過老師很是奇怪,只是教授自己已經成型的魔法,關於這些奇怪魔法的原理,他卻從未給自己說過。
也許是那些原理過於深奧,難以理解吧。艾倫一點都不傻,傻瓜是成不了魔法師的,看到神壇裡那些魔法陣圖和老師教授給自己那些極爲相似,他心裡暗暗就有些揣測,但是這些揣測,他卻是連任何人都不敢說的。
這些和現有世界的魔法體系完全不同的魔法,威力毫不遜色,甚至還大上許多,你要說是偶然產生,或者某個家族秘傳的,絕對不現實,魔法不是臆想,憑空想象是想不出具有現實意義的魔法的,必須經過千錘百煉,耗費無數人的智慧才能演化而來的。從老師使用的魔法來看,雖然僅僅只是幾個魔法,但是,一個龐大的體系隱隱露出了冰山的一角,聯想到他們去過的“神壇”,答案呼之欲出,這怎麼能叫艾倫不激動。
經過一天的路程,他們終於來到了目的地,方離熟門熟路的開啓着機關,進入了石室。
可憐的伊芙琳,跟着前面的兩個人,又飢又渴的走了一天,看到兩人進入一道巨大的山縫,她緊隨着而去,卻發現除了一塊寬敞無比的山中腹地,兩個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甘心的繞着這一眼就能看穿的平地轉悠了兩個圈,可惜,她沒有方離那樣的運氣,其實,就算是他有那運氣,她也開啓了不了升降機的門,最後,她也不顧地下的碎石,氣餒之極的坐在了地上。
要是換做是愛琳洛,找了兩圈沒有發現什麼,說不一定就放棄了,大大咧咧的把這件事情丟在腦後,去忙別的去了,這是性格使然。可惜,伊芙琳卻是一個心志堅毅的人,這也是她小小年紀能夠開啓獸神血脈成爲薩滿,並得到族人的尊重的原因,這類人往往極端的自信,有時候甚至就是剛愎。
她親眼看見那個貴族領主和他的侍從走進這個地方,要說是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她是絕對不相信的,找不到人,只能是說明另有出路自己發現不了,不過這不要緊,他們始終是要出來,自己就在這裡等着他們。他們鬼鬼祟祟的來到這裡,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自己一旦抓住了他的把柄,嘿嘿,聽說這些虛僞的貴族都是很信奉“名譽”這個東西的,也許到時候,自己可以用這個和他做點交易,爲自己和自己的族人爭取到點什麼好處。
一旦下定了決心,趁着天色未黑,她打足精神在附近採了一些野果,找了一個避風的山凹,準備就在這和那個傢伙耗下去,可憐的伊芙琳,原本以爲這不過是一天半天的事情, 沒想到,這一呆就是十來天,附近能吃的果子幾乎都被她採光了,又不敢離開這裡太遠,這十天下來,整個人簡直都瘦了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