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起，主編就迫不及待的開口：“結果怎麼樣？”
“我們做了兩次實驗，一次49.2%，一次51.3%，”電話那頭，是M洲研究院的教授，他聲音嚴肅，“這是哪個團隊做出來的壓縮研究，你們有他的聯繫方式嗎？”
這一期的期刊內容還沒敲定，主編跟執行編輯從昨天晚上加班到早上，又從早上等到現在，精神奕奕，根本看不出來累。
每次實驗結果因爲量的偏差或者各種不可避免因素，都會不同。
但就算是最低的實驗結果49.2%，也比42%高了很多，這在覈能上無疑是一個巨大突破。
主編坐倒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氣：“具體聯繫方式我不也不清楚，我已經給對方發了郵件，編寫者要是回了我立馬告訴您。”
那邊的教授掛斷電話。
主編還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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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編輯看着主編一言不發，不由從他的桌子邊繞過來，盯着他看，也急得不行，“現在到底什麼情況，驗證的結果到底對不對？！”
聽到執行編輯的聲音，主編怔怔的擡頭，他茫然的“啊”了一聲，回過神來。
“結果沒有太大偏差，這篇文章不需要複審三審，”主編拿着鼠標點開自己的郵箱，一篇一篇的查看自己的收件，看那個人有沒有回信，“你安排一下，我們最近一期的期刊一類級文章，換成這個！”
“一類文章？”執行編輯擡頭，朝主編望過去。
SCI論文也分等級的。
半個月出一期期刊，論文分成一類、二類跟三類，還有就是普通類別的論文。
除了文章發表後影響因子大小，發表前的潛力估值也很重要。
編輯部眼下每次收到的文章基本上都是普通等級，達到二類三類的研究論文只佔比10%，至於一類文章，基本上只有那些研究級別的教授能達到，每個月大概也只能在幾百篇論文中選出來一篇。
一類文章是放在封面上，以及各子類期刊報紙同步刊登。
鳳毛麟角。
有時候一個月都找不出來一篇一類文章。
一年也就出不到二十個。
一類文章發表後，其影響因子最小也在9左右。
學術界以SCI論文衡量對一個人進行評估，但SCI體系也需要一類文章來支撐他的權威性。
“對，一類，物理界已經很少有人去突破能源界限了，”主編看完了所有的新郵件，都沒有看到那個花國人的回覆，不由深吸一口氣，“這篇文章，會引起那些研究狂人跟各大實驗室的震動……秦苒……奇怪，我這裡搜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是物理界新人？”
主編現在滿腦子的疑惑。
他能預想到這篇文章的將會帶來的暴動，但他卻等不及這個花國人的回覆了。
“你打封回信，我們寄過去，”主編直接站起來，看向執行編輯，“用最快的方式！”
**
這個時候她還在研究自己的核工程項目，中午的飯是程雋從亭瀾帶過來的，跟南慧瑤等人也只是匆忙的回覆研究上的事情，三個人都沒有找她瘋狂騷擾關於江山邑的事。
晚上十點半。
秦苒纔出了實驗室的大門。
程雋看着她坐在副駕駛上，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很發睏的樣子，就將車內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點，也沒說話，安靜的把車開了回去。
地下停車場，程雋停下，秦苒還沒醒。
車內沒開燈，停車場的又暗又陰，只有車前的大燈的是開着的，秦苒的頭靠在車窗上，漆黑的頭髮順着側臉垂下來。
程雋手搭在方向盤上，偏着頭看了她好半晌。
放在車前的手機亮了一下，程雋手速挺快，在它要響鈴的時候直接拿過來掐斷電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個沒有記名的本地號碼打過來的電話。
程雋想了想，輕聲打開車門下去，又把車門合上，確認秦苒沒有醒過來。
他才翻到剛剛打過來的電話，重新撥過去。
“這麼晚，什麼事？”即便車門關着，程雋也壓低了聲音，他後退了幾步，停在了柱子邊，目光停留在車窗上，緩慢開口。
手機那頭是一道蒼老的聲音，語速不快，卻很恭敬：“您現在方便來一趟博物院嗎？”
程雋目光依舊停留在車子的方向，語氣低低的，“現在不行。”
那邊頓了一下，“那您……什麼時候方便？”
“明天上午或者下午，”程雋擡了擡頭，副駕駛的車門被推開了，他似乎嘆了口氣，“有事明天我到了再說。”
跟手機那頭的人打了個招呼，程雋掛斷電話。
他走到車邊，拉開駕駛座的門，彎腰拔下鑰匙，又把車門鎖上。
秦苒已經出來了，她在另一邊，因爲剛睡醒，臉上完全沒有那種鋒銳的表情，屈指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明天去哪兒？”
“博物院，”程雋走到她身邊，擡眸看了她一眼，“要去嗎？”
要是沒事，秦苒肯定會去的。
不過她現在不但有事，事情還不少。
秦苒把手裡拿着的一堆文件換了隻手，輕嘆：“算了，有機會再去。”
程雋沒說話，兩人回到樓上已經到了十一點。
程木這個時候自然不再，廚師早就下班了。
秦苒把手裡的文件扔到桌子上，一擡頭就看到程雋去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門一開，秦苒就聞到了一股很淡的清香。
她尾隨程雋進去，發現對方正站在竈臺前，手裡拿着雙筷子，不緊不慢的攪着砂鍋裡的粥，他大衣回到家就脫了，裡面的黑色襯衫袖子捲起，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秦苒走進了一點，垂眸看着白色砂鍋，“真餓了。”
“廚師留下來的砂鍋，”程雋擡手看了下表上的時間，“時間差不多了。”
他關了火，又隨意的盛了碗粥，示意秦苒拿勺子。
廚房到處都是櫃子，秦苒隨手開了手邊的兩個櫃子都是調料，又繼續開第三個櫃子，程雋等了一會兒沒看到她，回到廚房，她還停在一個櫃子邊，在翻找着。
看她那動作，還挺煩躁的。
程雋看她一眼，又笑着走回來。
拿着盛好的粥，折回，走到她身後，不緊不慢的打開她頭頂的櫃子。
裡面放着碗筷還有勺子。
秦苒：“……”
她想起來秦漢秋誇程雋的話……
現在看來不是假的。
粥有些燙，秦苒坐在飯桌邊，吃得很慢。
程雋坐在她身側，翻看她拿回來的資料，上面有挺多需要整理的數據，有些部分南慧瑤三個人處理好了，還有些等着秦苒去填。
“你看得懂嗎？”秦苒翹着二郎腿，拿着勺子擡眸看他。
程雋翻了一頁紙，瞥她一眼，不緊不慢的回：“還可以。”
他專業不學核工程，也不學自動化，但這兩個月，從秦苒考覈之前到現在，他每天晚上幫她填數據，接觸多了，自然也就融會貫通。
“等你學完，我還能去京大再報考個第四專業。”程雋伸手勾了根筆過來，幫她整理了這厚厚一疊的文件，語氣漫不經心。
但還挺囂張的。
“你到底學了幾個專業？”秦苒把最後一點粥吃完。
她主修自動化，輔修核工程，被江院長等人連番拒絕，最後還讓她去考試。
“感興趣的都學了，五六個？還有兩個沒考證，”程雋淡淡開口，填完後，把文件擱到她手上，“十一點半了，上去睡覺。”
他拿着碗跟勺子去了廚房，把碗洗好出來。
看到秦苒懶散的靠在二樓樓梯口，長腿交疊着，單手環胸，另一隻手拿着文件，漫不經心的敲着樓梯扶手，白熾燈打在她顯得近乎有些妖異的臉上。
程雋隨手抽了張紙，慢條斯理的擦着手，一邊朝她那邊走，眉眼垂着，“還不去休息？”
“啊，”秦苒站直身體，她側着腦袋，看着往樓上走的程雋，“我考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