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卿陽閣內的茶座裡,程芙蓉看着樓下高臺上唱崑曲的小生和花旦,頭一次真切感實這古代戲劇的魅力。
此刻正唱到牡丹亭的驚夢這段戲,唱曲的花旦把杜麗娘那種緋色纏綿,悲傷愛懷只爭一時璀璨的心境演繹的惟妙惟肖,如真似幻,不知不覺間,芙蓉竟也跟着戲劇走,那種緋色情意饒在心頭。
“這花旦唱的真好。”就連她這不喜戲劇不懂行的人聽了都入迷幾分。
一旁坐着飲茶的曜玉書放下茶盞,淡笑道:“自然是好的,這妙香之音傳遍三國,自然有她之特色。”
芙蓉驚異,回頭看着曜玉書詫異道:“原來這花旦就是妙香啊。”
曜玉書看她一臉的恍然,眼底浮笑,點頭:“芙兄可是聽過?”
芙蓉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叫她,不由的好笑,“玉書不必這麼見外,叫我芙凌就好,這般叫的太過見外。”
曜玉書點頭,看着她的眼裡更是水盈溫和,讓芙蓉半響回不了神。
這個男人太過溫柔,太過儒雅,渾身帶着自由灑脫的氣息任誰和他在一起都很舒服。不由得又想起那個人,心裡竟有些澀意。
“芙凌可是有心事?” 看她臉色黯然,曜玉書眉頭微皺。
芙蓉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連忙乾笑,“沒。。有。”擡眼就看到曜玉書眼裡的關切,連忙揚起笑臉,“只是感觸這戲,演的太好。”
曜玉書看她半響,微微嘆氣:“芙凌不必妨我,今日你我相遇實屬巧合,你我脾性相投,難得投
緣,他日你我未必還可如此飲茶論曲。”
芙蓉聽他如此坦然,不好意思的低頭。
這人如此誠摯,說話言語爲人都對她脾氣,她也覺得很投緣,這般猜忌到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不由眼底換上真摯笑意,淡淡道:“玉書這翻話,倒是讓芙凌無地自容了。”
曜玉書也笑了,看着臺下依舊在演的劇目,也是頗有感觸。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夢中怡有,夢想過又何必在乎其真假。”
芙蓉愣愣的看着臺下的花旦委婉曲折的幽調,亦如見到杜麗娘夢醒後,急迫慌亂的尋找,不論是否存在,只爲還心底一份安寧。
夢中怡有,又何必在乎其真假?
芙蓉愣愣的,低頭苦笑,情之一字,本就隨心,沒有得到過的人自然放的下,真正愛過的又是幾人說放,皆可放下。
“芙凌這般傷情,可是有了意中人?”
芙蓉惶惶擡頭,半響才意識到他話裡的意識,慌亂的搖頭,罷了又點頭,最後看到曜玉書眼裡的笑意,不覺的發窘,隨手短了桌上的茶一口灌下。
“我…”茶杯未放下,她才意識到慌亂中她竟是拿了曜玉書的杯子喝了,而自己的茶杯在一旁小廝手裡,似在幫她清理燙杯,看到她隨手拿了曜玉書的杯子喝,倆人皆是驚訝的看着她。
芙蓉臉色更加發燙,就聽曜玉書忍着笑着吩咐身後的夥計在換一套茶盞。
芙蓉一聽,頭更低了,臉上一片羞惱之色,暗怪今日怎麼這般模樣,好容易有個談的來
的人,竟是一再出醜。
夥計聽到曜玉書吩咐,連忙麻溜的拿了她手裡的杯下去一起燙了,再換了壺新茶過來。
清茶入杯,茶香滿溢,芙蓉臉色才稍緩,只裝的正經聽戲,不敢正眼看曜玉書。
曜玉書也不計較,只是偶爾和她講上一兩句戲曲的精妙之處,芙蓉恍然,本還無心仔細的聽,不一會竟又是入迷。
等戲曲落幕,竟已是入幕時分,芙蓉看着暗下來的天色,暗道不好,自己偷溜出來並未對他們說過,此刻不見人這麼久怕是要心焦,若出來尋她就不好了。
想着就朝曜玉書告辭,曜玉書也不多留,只道只在此處呆兩日,後天就要離開了,芙蓉心裡雖有不捨,也知各自路不相同,更何況只是萍水相逢。
待看到曜玉書的馬車緩緩離開後,芙蓉纔看着手裡的玉佩,心裡竟是說不出的暖意,這是第一次,她以自己的名義交的第一個朋友,萍水相逢只半日交,曜玉書竟送她這枚玉佩,並許諾日後到撫州可憑此佩去到任何一家曜字開頭的商館找他。
芙蓉站在街道路口半響,才愣愣的把玉佩收好,她看出曜玉書衣冠不俗,知道他定是大家公子,卻不想世家王公子弟裡竟有如此謙和儒雅的人。
而他第一次見面,就許了她這樣的,可見是個灑脫之人。
不再多想,她轉身上了早就候在旁邊的馬車,簡單說了地址,馬車才緩緩離去。
而身後她之前站着的巷口處,一茶樓夥計打扮模樣的小哥站在那裡半響,才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