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腦子無法轉動過來,整個人僵硬的坐在原地。
樑秋雲擠開衆人,瘋狂的推攘所有人。
“都是你們,拍什麼?都是你們刺激我兒子,我要你們陪葬!”
拽扯着所有人,天台上再一次轟亂。
樑秋雲看到趴在邊上的劉千舟,眼裡熊熊大火燃燒起來。
忽然,她如洪泉猛獸般向劉千舟衝過去,一把揪着劉千舟要把人往樓下推。
“你給我去死,你給我去死,你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去死……”
宋城三兩步上來,一把提着樑秋雲,用力將人一擋,一推,樑秋雲再從地上爬起來,仇恨的怒火熊熊燃燒,再衝過來時,被元瑾、左翼無情攔在一旁。
宋城拉着已經沒了魂兒的劉千舟離開現場,心底還抱着一絲僥倖,祈禱樓下安全措施有點用。
摔個殘廢也好,千萬別真摔死了。
可……
一行人下樓才知道,趙經時根本就沒摔到充氣牀上,而是被風吹開了方向,後腦砸地,**迸射,落地那一片區域,已經被鮮血浸染。
而趙經時的身體,被砸得血肉模糊。
劉千舟嚇懵了,宋城護着劉千舟快速離開新天地廣場。
車子很快離開,而劉千舟在宋城懷裡瑟瑟發抖。
她一路上一聲不吭,什麼反應都沒有,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身體本能的在顫抖。
宋城用力將她裹緊,一聲一聲的安慰。
“與你無關,與你無關,相信我,與你無關,他的事,你不用負責,不用內疚自責。與你無關,千千,沒事的……”
元瑾也慌了,開着車走錯了路,回過神後才穩住心神重新上了路。
左翼淡淡看他,元瑾深呼吸。
然而車子停在學生街時,送車卻讓人繼續開。
元瑾、左翼互看一眼,沒說話。
元瑾低聲道:“你來開吧。”
左翼點點頭,兩人換了位置,車子繼續漫無目的圍着這座大都市轉,試圖將今天的所有遭遇擺脫,摔在車尾。
車子轉了兩小時,終於又慢慢停在了學生街外。
宋城讓左翼二人在車上等,他送劉千舟回去。
劉千舟下車,雙腿發抖打顫。
宋城趕緊將她扶住,劉千舟深吸了口氣,臉上依舊是受了極大驚嚇後的表情。
宋城擰眉,將她輕輕抱了會兒。
有劉千舟同班同學經過,看到劉千舟了,打了聲招呼,可劉千舟就跟魔怔了一般,自動將全世界的聲音隔絕在外。
宋城大掌壓着她後腦,將她頭輕輕按在胸膛,目光淡淡看向跟劉千舟打招呼的同學。
劉千舟有個校外的男朋友,似乎這不是什麼秘密,可見過的人很少,只有她宿舍知道,班上對劉千舟男朋友是誰,都有些好奇。
宋城冷面相迎,令那老遠站着打量他的女生嚇了一跳。
女生不敢多看,趕忙離開。
宋城依舊緊緊抱着劉千舟,給她溫暖。
劉千舟站了會兒,終於緩過了神。
她推了下宋城,宋城垂眼:“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別擔心,這件事情,我是你的人證,左翼、元瑾都是你的人證,那麼多人和警察都是你的人證,我們都能證明,是趙經時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劉千舟皺眉,沒說話。
宋城輕輕拍着她肩膀,拉着她的手,十指緊扣。
劉千舟望着他,明亮的眼神就像被烏雲遮蔽一般,沒了神彩。
宋城拉着她的手,緊緊握着,用力量告訴她,他一直在她身邊。
他手上的力氣,大得令她吃痛。
劉千舟皺着眉,小手每根指節都被他緊緊擠壓,大力下痛感清晰。
宋城低聲道:“什麼都別想,我會一直在。”
劉千舟沉默的上樓,宋城原本將她送到樓下,看着她一步一步上樓,又放心不下,隨後還是跟着上去。
劉千舟進了屋,眼神看着屋裡,奶奶在陽臺忙活着。
她一步一步走進去,心底想得很悲哀。
趙家不會善罷甘休,趙經時死了,趙家一定會讓她償命。
她想的是自己並不怕死,而是……
而是她要整除了什麼事,奶奶怎麼辦?
劉千舟一步一步走向小陽臺,輕輕拉開玻璃。
玻璃門拉響,劉奶奶也發現了孫女兒。
劉奶奶回頭,“千啊,回來了啊,沒事兒待會兒就幫奶奶包包子。”
劉千舟站着一動不動,劉奶奶拿着大漏勺,將鍋裡已經炸得金黃的雞柳抄起來,漏了油後裝進大碗中。
這一系列動作完成後,劉奶奶纔有空轉向孫女兒。
“孩子啊,怎麼了?”
劉奶奶看着孫女兒這樣,那就是被人欺負過的樣子。
劉奶奶心一疼,趕緊把火關了,轉向孫女兒:“怎麼了?又跟她們吵架了?”
劉奶奶一關心,劉千舟心底再也忍不住,嘴角不停抖動。
良久,她說:“奶奶,經時跳樓自殺了,趙經時死了,因爲我,他死了……”
話沒說完,眼淚不停滾,肩膀聳動顫抖,人感覺都快抽了過去。
劉奶奶都聽傻了,愣了半天,反問:“經時……沒了?”
纔多大的孩子,怎麼就沒了?
劉千舟點點頭,哽咽不成語。
劉奶奶眼中帶着暗沉,這可不是小事。
劉奶奶還是忍不住問:“孩子,你別哭,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劉千舟用力嚥着,然後哽咽說:“是趙阿姨來找我,說經時失蹤好幾天找不到。然而我又接到經年哥哥的電話,說經時要跳樓,經時要見我,讓我趕緊過去勸勸他。”
劉奶奶心一緊:“你就去了?”
劉千舟點頭,“我怕我不去,經時有個三長兩短,趙家不會放過我。”
再者,就算沒有感情,這麼多年的朋友,她能真聽說人要跳樓還不管不顧?
劉奶奶一個跺腳:“唉!”
劉千舟再說:“我過去了,經時就問我,他說如果他跟經年哥哥一樣優秀,我會不會考慮他。我當時、我當時就沒回答……”
她被趙經時騙過,這種極端方式來威脅她,她不願意再給對方機會。
劉奶奶心都提了起來:“然後呢?”
“然後趙阿姨就衝上來打我,很多人拉她,現場一片混亂。我只知道趙阿姨抓我頭髮,然後,經時就跳下去了……”
劉奶奶再確認的問:“千千啊,你認真想想,經時最後的話,是跟你說的?”
劉千舟認真想了想,點頭。
劉奶奶臉色都垮了下去,“這可不好來。”
不論是不是因爲劉千舟,趙家都不可能善罷甘休。
“這作孽的,我早說跟趙家扯上關係,不會有好事。”
趙家是沒了個孩子,依得樑秋雲那婆娘的性子,不把她家千舟活剮了纔怪。
婦人知道什麼遵紀守法?
她只知道出那口惡氣。
劉奶奶犯了愁,雞柳也不炸了。
“千啊,奶奶今天不做生意了,你把這東西端出去,先吃着,奶奶收拾好了就出來。”
這事兒太糟心了,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
趙家怎麼就跟她們家槓上了?
劉奶奶這也不能有太多埋怨,畢竟人趙家是沒了條命,就算趙家理虧,可人死爲大,她們暫且少說兩句。
劉奶奶進屋,劉千舟傻傻的坐在桌前。
劉奶奶看着劉千舟,心頭也煩。
她在孫女兒跟前坐下,倒了水給她。
“千啊,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去多想,仔細算起來,這事兒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劉千舟皺眉,劉奶奶擔憂的看着孫女兒。
劉奶奶點點頭:“對,跟我沒關係,我也知道跟我沒什麼關係,可是……”
趙經時死了,這就是事實。
趙經時沒出意外,就算摔成殘廢也好,她都不會這樣。可現在是,趙經時死了,他死了!
多少趙經時的事跟她有關係,這讓她怎麼能不自責?
劉千舟咬着脣,這瞬間呼吸有些的難受,她用力扯了下脖子上的毛衣。
“奶奶……”
劉千舟抿緊嘴,看着奶奶:“奶奶,學校會不會借這個事情把我開除?”
學校可能正想尋個理由開除她,現在剛好有理由。
並且,她這次是跟人命扯上關係,傳出去,對學校影響會更大。
劉千舟抓緊了手,因爲緊張,又不能在奶奶面前太多表露,所以她趕緊捧住了水杯心懸高了半截。
跟主任對抗那會兒,她存了視死如歸的心態。
可事兒後,她又後悔。
她這個年紀,不念書能幹什麼?專業半吊子,誰會要她?
劉千舟深吸着氣,眼皮子下搭,眼珠子在眼眶中轉動,鼻息急促,處在極度恐懼和擔憂中。
劉奶奶輕輕拍着孫女兒肩膀:“千千啊,如果真不行,咱們就回襄城念?”
趙家現在搬來雲都,樑秋雲那個不依不饒的性子,以後準沒她們好日子過,那婦人就是睚眥必報的德行。
劉千舟擡眼,劉奶奶一臉哀愁的看着劉千舟。
她是下了多大決心才從老家來到雲都?
可現在,不得不爲自己孫女兒的以後着想,造價師無論如何不會善罷甘休的,劉奶奶不想自己孫女兒在以後生活中太多磨難,這本跟她沒有關係,不應該她來承受。
劉千舟看着奶奶,眼眶裡淚光閃閃。
宋城原本是離開了,這眼下又轉了回去在。
聽到劉奶奶說要回襄城,宋城連門都沒有敲,直接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