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一個很驕傲的青年才俊,他很有能力,很多人都圍着他打轉那種。忽然告訴他,他腿沒了,殘疾了,他那麼驕傲的人,哪裡承受得了?”
護工看着許穎,心底無線感慨。
這麼好心眼兒的姑娘啊。
“許小姐,不是我不想幫他。如果他真的能力卓絕,那就更不應該這樣對待身邊關心他的人。許小姐,我兒媳婦剛給我添了個大胖孫子,我得回去照顧我孫子。我不能因爲雙倍薪資就拋下我孫子來這裡守着。這點,也希望你能理解。”
護工阿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許穎自然再沒話說。
“那好吧,還是謝謝你,你要是家裡忙不開,就回去吧。”
許穎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她也拉不下臉子去求一個護工,她畢竟是有社會身份的人。
快步朝值班室走去,護工阿姨在後面喊了聲。
“許小姐。”
許穎回頭,護工阿姨說:“許小姐,我作爲過來人,希望你在選擇人生伴侶上,稍微對自己負責一點。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希望你能好好選擇。一個男人愛不愛你,就算他在剛受過極大創傷,也能看得出來。”
許穎點點頭:“謝謝你的建議,但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獨立思考。特別是在感情方面,我想遵從自己的心意。”
人生活得太艱難,一切事情都有條條框框框着,循規蹈矩的過着生活。
在感情上,她不想再按規矩來。
護工阿姨聞言,心底大大可惜。
許穎沒想那麼多,直奔值班室。
醫生第一時間給左翼做了處理,並且嚴肅的叮囑他靜養,否則這條命雖然回來了,也有可能丟掉。
許穎等在病房外,醫生出來了她也不敢進去,就怕激怒左翼。
醫生出來叮囑了幾句:“不要刺激冰冷的情緒,他現在還在危險期,如果傷口大出血,後果很嚴重。”
“好的醫生,謝謝您。”
許穎送走了醫生,然後回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現在護工走了,她白天還得上課,她處在評職稱的重要階段,這個時候不能再請假。
以往因爲左翼,她三度憑優秀教師陽差陽錯錯過,這次,一定不能再出問題。
再有意外,她也沒臉再在三中待下去,信任她的主任也不會再給她機會。
三中師資雄厚,在學校任教五年以上還沒有職稱的,學校將不會在留任。
所以,她沒辦法在這裡守着左翼。
時間剛到七點,許穎立馬往護士站送了一份早餐,拜託護士幫她送進病房,她怕自己送進去,左翼會連同所有東西摔了。
摔了東西是其次,她心疼他沒吃東西身體吃不消。
護士微微看了她眼,面前答應。
但對於病人家屬這類要捎帶東西的請求,她們一般是拒絕的。
許穎交代完了後,往學校去,路上給元瑾打了電話,確認元瑾到雲都的飛機,心裡終於放心了。
元瑾一年前莫名其妙被調去了沙漠負責植樹公益活動,今天終於再踏上雲都這片曾經帶過十餘年的土地,心情很不一樣。
去年走的時候,與左翼發生矛盾,本想着希望時間能過濾那些隔閡,留下兄弟間的純粹友情。
沒料到在他回程之際,左翼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故。
元瑾下飛機是上午十一點,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往亞都醫院趕。
包妤菲同樣跟着他,強忍着身體不適,還跟着元瑾去了醫院。
元瑾找到左翼,在門外站着,透過門上嵌的玻璃看進裡面的人,久久佇立不動。
包妤菲輕輕推了下元瑾,小聲問:“怎麼不進去?”
元瑾垂眼,目光猶豫,“不知道他想不想見我。”
他深吸着氣,沒到醫院之前,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下一秒就出現在左翼身邊,陪着兄弟一起度過難關。
可此刻已經站在病房門口,他卻怎麼都邁不動腳步。
包妤菲臉色蒼白,輕輕靠在牆面。
“我懂,近鄉情怯嘛,要不是知道你性取向正常,看見你這幅樣子,我還真懷疑你跟他有一腿。”
元瑾擰眉,側目看她,“別胡說八道。”
包妤菲忍不住笑起來:“我就有胡說八道這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想要改變我啊?”
元瑾無奈,目光又轉向病房。
失去一條腿,這樣的痛苦,他無法感同身受,所以,他並不知道進去後該怎麼安慰左翼。
包妤菲不耐煩的翻了記白眼兒,忍不住伸手推開門。
“進去吶,還要磨蹭多久才進去?馬不停蹄趕回來,都大中午了,大男人,至於嗎?”
又不是上斷頭臺,忐忑個毛線。
元瑾擰眉,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走進去。
包妤菲在門口說:“我去買點水果給你補上。”
元瑾聞言,已經走進病房兩步的腿,忽然停下。
他還真是忘了得拎點兒東西進來,輕輕敲了下頭,然而左翼已經朝他看過來了,他只能讓包妤菲代勞。
“左翼。”元瑾喊了聲。
包妤菲在門口站了站,隨後離開醫院去附近找水果店。
左翼臉色很難看,蒼白得過分,病情和狀態已經明白寫在了臉上。
元瑾走上前,站在牀邊,眸色沉痛。
“我昨晚接到許老師電話,今天一早趕回來,慶幸你醒了過來,慶幸我沒有失去一個好兄弟。”
元瑾聲音壓得很低,左翼張了張口,緩緩出聲:“帶錢沒?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
早上護士是答應了幫許穎幫忙送早餐過來,然而護士今天特別忙,一忙這事兒就給忘記了,所以早餐沒有送過來。
看護罷工,許穎在學校上課,左翼家人還在趕來的路上,除了上午例行檢查的醫生之外,沒人過來。
傷後正是需要能量,沒得吃,已經餓得人影重疊了。
元瑾聞言,立馬打電話給包妤菲,交代人先別買水果,趕緊買點適合病人吃的東西。
元瑾掛了電話,左翼怪異的而看着他。
元瑾放下電話,拉着椅子坐在牀邊:“怎麼了?”
左翼問:“你還跟包妤菲在一起?她是一直在那邊,還是你剛下飛機跟她聯繫上的?”
左翼不是沒想過聯繫包妤菲,但包妤菲是元瑾的女人。
他縱然感興趣,但再混蛋,也不能招惹兄弟女人。
元瑾點點頭:“是,一直在一起,那邊條件艱苦,我也沒想到她居然堅持下來了。可能,這就是躲不掉的緣分吧。”
“你小子……包小姐人很好,你珍惜吧。”左翼道:“這年頭,甘願陪一個男人吃苦的女人,太少了。”
元瑾擡眼,心中有異議,但想想,和包妤菲已經到這個地步,他還在不甘心,說起來都覺混蛋。
“是,相處下來,除了有些惡習之外,本質不壞,人之初,性本善嘛,遇到她的時候,她沒有徹底變質。”
左翼連連感慨:“你這什麼話?你對她究竟是有多不滿意?我看來,人家包小姐就很好,挑不出半點毛病。”
元瑾爽快點頭:“是,她很好。你呢?你和許老師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散夥一年多的前任,有什麼怎麼樣?”左翼輕笑。
元瑾微微擰眉:“許穎老師纔是真正的好女孩,你錯過她,這輩子得等多久才能再等到一個?”
左翼道:“我並沒覺得遺憾,鞋子合不合腳,自己最清楚,別人都說合適,都給十分完美,可自己心裡不舒坦,即便最好的女人,將就着也憋屈。這事兒,你我都是男人,你懂我的感受。”
元瑾能不懂?
他與包妤菲不就這樣?
不是對方不夠好,是他覺得不合適,相處起來感覺不太對。
可客觀條件讓他們想分分不開,又一起經歷過那麼多,那就接受上天的恩賜吧。
“先生讓你住進來的?你現在那公司做得怎麼樣?”元瑾問。
左翼坦言:“先生第一時間出現,不是他出現,我可能早沒命了。可先生也是夠狠的,我這條腿,說截就給截了。昨晚那個情況下,要換得我爸媽在,醫生要家屬拿意見時,我爸媽是堅決做不出截掉我腿的決定。哪怕神經都壞死了,也不會讓我身軀不完整。”
元瑾忙道:“情況一定很危及,所以醫生纔有此建議吧?”
左翼點頭應了聲:“昨晚我不省人事,過了危險期,今天早上就醒了。上午醫生過來時,我問了下,醫生說下肢已經粉碎,血肉模糊,只能截肢。縱然情況如此,但放在我爸媽身上,他們依然下不了那個狠心。”
元瑾撇去左翼的感慨道:“你得感謝宋總,不是他果斷下決定,你這條命可能就被那條廢腿拖沒了。”
“是啊,我可沒不感謝他,只是……唉,你不懂,身體的一部分,一條腿啊,一下子沒了,我的心情……”
左翼擡手比劃了下,無言迴應。
“算了,不說了,你剛回來,省得影響你的情緒。”左翼感慨。
元瑾很欣慰今天見到左翼時,左翼沒用黑臉對他。
他一路提心吊膽,因爲他去年直到離開那一刻,也沒等到左翼的原諒。
他以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