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國國主的奇怪動作實在太過明顯,大家都注意到了,便隨着他的目光也朝那個地方看去。
就見一個頭插雞翎,身穿花色長袍,面色黝黑,脖子上還掛着一圈獸牙製成的項鍊。似乎是常年在海上生活活動的女子,正露着一嘴白牙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案几之後,似笑非笑的看着殿內一衆人等。
這女子,若是隻從面相或者衣着穿戴上看,大家似乎都認爲她也是從南洋諸國來的一位。
可是,樂兒的目光卻極其敏銳,心細如髮的一眼就瞧見她耳垂上的兩個微末小孔,而小孔內,還有點點銀光在陽光下不斷閃現。
若是猜得沒錯,這銀光,就是跟內地女子一樣的耳墜扎孔,因爲長時間沒有帶耳墜,怕再長死了,就塞進去的一根細細的銀棍。
當然,南洋諸島國的人也有扎耳眼,帶耳墜的習慣,但她們卻不會往裡面塞什麼銀棍。頂多就是空着,或者一直帶着一個骨頭或者粗糙金屬器做成的大耳墜。
就這麼大咧咧或者沉重重的掛在耳朵上,扯得耳朵愣長!
還有她穿的衣衫,雖然也都跟其他南洋諸國來的人一樣,是上了岸後穿的大宋統一發放的宋人衣衫。
(南洋諸國地方非常暖和,衣衫多有暴露,大腿和胳膊胸脯很多地方都暴露在外面,不合大宋禮制;又加上此時大宋正處嚴冬季節,越往北地越冷,冰天雪地的,他們的衣衫太過單薄,也凍得受不了啊?便上了岸以後,紛紛穿上大宋給的衣衫,把全身裹了個嚴實。)
也就是頭飾,還留着南洋諸國的標誌性裝扮,插着根野雞翎,或者是用布條纏着個腦袋,再在髮髻之中掛上些奇怪的東西。
卻沒有那些南洋諸國之人穿着的不協調,或露着胸脯,或者習慣性的挽着大腿褲腳的。
那女子就穿着大宋女子的衣衫,端端正正,整整齊齊,甚是規整。
看到這裡,樂兒就挑了挑眉梢,覺得這女人言行舉止甚是奇怪,怕不是南洋諸國那地方的人!
“你,你,都是你這騷婆娘出的主意,若非是你,我中山國怎會——”
這邊,中山國主擡眼一看到那個女人,連忙就跳了起來指着她的鼻子咋咋呼呼起來。
原來,中山國主既然能當時一國之主,這該有的心計總還是會有的。一見到大宋海軍這麼威武,大宋國力這麼強盛,他早就敬畏不已,想誠心跟大宋結交了。
要不然,也不會大老爺不遠萬里的跑這裡來朝覲大宋皇帝的。
可是這個時候,偏偏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個女人,在南洋諸國使者面前鼓弄脣舌,說若是就這麼向大宋國低頭了,豈不是顯得他們南洋諸國卑賤無比,又好欺負?
還不如趁着宴會顯示一些南洋諸國的實力,至少也要難爲大宋一下,讓大宋君臣不敢輕看他們纔好!
而且,只要他們這麼做了,她那一方的人還會給他們很多好處——比如她。
那女子雖然面色有些黝黑,但面容端正,身材姣好,一番嬌笑更是哄得這些大老爺們心都酥了半截。
花言巧語的就說得諸南洋之人頗有些心動,但畏於大宋國的天威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倒是那中山國主是個色急的,見這女人笑得花枝亂顫的,胸前的小兔還誰知一顫一顫的,便心猿意馬的早就按捺不住了。
而且他在本國也驕橫慣了,萬不願向他人低頭。便拉了那女人的手,又伸到她的胸前使勁揉捏着,連聲賊笑說他願意,他萬分願意——
於是便發生了中山國主以他們國家爲賭注,出題難爲大宋君臣的滑稽的一幕。
可是一旦計謀失敗,顏面沒掙回來,還被人狠狠教訓了一頓。現在整個國家也要成爲人家大宋的藩屬國了,中山國主立馬就不幹了!
便圓整着紅眼,像是發狂了似的要找那個出騷主意的女人算賬!
“阿狸(中山國主的小名,從中足可見她和中山國主的親密程度),你可忘了,咱們與大宋約定的三踢定勝負的,現在大宋只是解出了第一題,還有兩道未解呢,着什麼急啊?”
那女子不等中山國主把她的低全泄露光了,連忙就笑着打斷他的話到。
聞言,中山國主就是一掙,下面的話語立時就噎住了,隨後面上便有狂喜之色露出。
是啊,他剛纔明明是跟大宋君臣約定的,解答三題才能讓中山國俯首稱臣的,這才解了第一題,勝負還未分曉呢,他着急上火個什麼啊?
“是是是,此時才第一題,下面還有兩題,兩題啊!”
中山國主就連忙笑着接話到,剛纔的頹廢沮喪之情一掃而空,腰桿也頓時挺直了。
見狀,大殿之上一片安靜。大宋君臣都在皺眉不已。
能不皺眉嗎?
就在他們以爲勝券在握,佔了上風之時,偏偏又節外生枝的弄出另外兩題!
好吧,剛纔中山國主也確實是這麼說的,大宋君臣也答應了答上三題,中山國纔會向大宋稱臣納貢,倒也沒有瞎說。
可是,怎麼會覺得心裡這麼不舒坦呢?
便把眼睛都朝那個女人看去,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是誰?怎麼這麼多事兒?
而樂兒聽得那個女人說話後,當時眉頭就瞭然的舒展開了。便微微一笑,輕輕拉起坐在一邊趙元浩的寬厚大手,在他溫暖的手心裡,輕輕劃拉了幾筆。
趙元浩就是渾身一震,猛然看向樂兒驚愕的問道:“她是——”
“不錯,她正是那邊的人,我前段時間見過幾個那地方的客商,他們都是這麼說話的,口音十分相近。”
樂兒就堅定的對着趙元浩使勁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經知道對面的女人來自何方。
不得不說,相對於男人來說,女人有着無可匹敵的細心和觀察力。
樂兒就發現,這個貌似來自南洋番邦的女人,無論是穿戴還是說話的口音,都跟那個地方的人十分相近。
即便她拼命學着南洋土人的言談舉止,使勁掩飾着她的各種行爲,還學得很像很像。
但骨子裡的習慣和細節,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