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彎彎延延的小河,通向遠方的深山中,兩旁沒有太多的植物,河水中也沒有魚蝦的影子,一棵參天的古樹,像是守衛村子的使者,孤獨的佇立在河邊,爲往來行人,遮下一抹酷熱。兩人停在這棵古樹下,柴紹躍然下馬,不過動作顯得有些吃力,漪兒也是急忙跨下馬來。柴紹倚靠在那棵大樹下,左腿蜷曲着,左胳膊搭在腿上,而右腿隨意伸開,右胳膊自然的垂着。柴紹原本紅潤的脣,由於失血過多,漸漸變爲了可怕的白色。額頭上細膩的汗珠,在成片成片的滲出。
漪兒跑到馬前取下了包裹裡自己的藥,蹲在柴紹的身邊,漪兒的雙眼已經有些溼潤,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多得是自責與懊悔。漪兒拍拍柴紹,這動作是極輕的,因爲漪兒生怕弄疼了柴紹。
“喂,你沒事吧”
“放心,還死不了。”柴紹咬着牙齒說道。
漪兒飛快地找出藥來,便要脫柴紹的衣服。柴紹的手正好抓住漪兒的胳膊,“光天化日之下,你在這脫男子的衣服意欲何爲?”柴紹笑着說道,但是顯然說話有些無力。
“都現在了,你還在這開玩笑,看起來是傷的不夠重啊!”
柴紹笑笑,但是隨即臉上少了許多嬉笑,“說真的,你可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看男人的身體,傳出去對你名聲可不好。”漪兒被這句話震驚到了,她本就是一個現代人,哪裡想得到這麼多,何況還是在這個時候。漪兒繼續手裡的動作,
“沒事,我不怕,你既然是我弄傷的,我就有責任治好你。”
漪兒簡單的處理了傷口,但畢竟這藥不是專門治他的傷的,並不能有效治療,兩人便來到前面的村子裡,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去尋找郎中。
村子在小河的下游,兩人牽着馬走進村子,眼前的景象,令兩人都震驚了。村子裡幾乎沒有人,到處都是雜草,草上有的還撒着鮮紅的血跡,處處斷壁殘垣,房子上的茅草散落各地,沒有動物的叫聲,再往裡走景象更加不忍直視,許多的老人和婦女,倚靠着房子坐在陰涼處,破破爛爛的衣服,有人的衣服甚至露肉,亂糟糟的頭髮,有的繫着布條,有的甚至散下來很多。孩子們依偎在大人的懷裡,張大着眼睛,淚汪汪地對大人說着什麼話。村人們見有陌生人來到,已經沒有力氣起來,只是驚恐的看着他們,放大的瞳仁裡寫滿了恐懼。大人們將孩子摟的更緊了,所有人的眼中都寫着祈求二字。
漪兒曾經爲了增長見識,去過全世界最貧窮的村子,可是那裡的景象,較眼前比起來,可謂是天堂般的生活了。漪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走到一位抱着孩子的婦人那裡蹲下,婦人驚恐地看着漪兒,摟緊了手中的孩子,往旁邊慢慢蠕動。漪兒剛想伸手,那婦人便叫出了聲音,摟着的女孩隨即也哭了,旁邊的人都往後退了退。漪兒無奈,只得將手暫時收回。
“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只是路過這裡的行人。”漪兒放緩了聲音,柔柔的輕輕地望着那婦人。婦人略微放鬆了警惕,但當漪兒又有動作時,她們便嚇得又縮回去了,“求求你別殺我,別帶走我的女兒。”夫人跪下一直在磕頭,眼中充滿了淚水。女孩則坐在旁邊哭。漪兒扶起那婦人“我真的不是壞人,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婦人還未來得及說話,昏了過去。
衆人見狀也都紛紛後退。柴紹也蹲在了旁邊,漪兒診了診脈,發現是飢餓所致。柴紹有些震驚,“你會醫術?”“略知,你快去馬上拿些乾糧和水。”柴紹剛拿出乾糧,衆人眼中散發出希望的光芒,就如同看到了金子一般。隨即所有人都擁上來哄搶食物,柴紹拿了一塊餅,走過來,喂那婦人吃下,漪兒遞給孩子,孩子睜着大眼睛,望着漪兒,遲遲不敢去接。漪兒送到她的身邊,“拿着啊,姐姐不會害你的。”女孩這才戰戰兢兢接過了食物。
婦人漸漸轉醒,而那些人還在哄搶食物。“這到底是怎麼了?”婦人在柴紹的懷中漸漸轉醒,虛弱的說着“皇帝無道,征夫無度,我們的丈夫都被抓去修運河,徵高麗,建行宮去了,偏偏天災人禍,賦稅加重,我們交不出,便帶走我們的孩子。鎮上還有一個大戶,爲富不仁,總會來這裡,抓婦女,抓孩子。”婦人說着眼角流着淚。漪兒看着哄搶食物的人們。漪兒跨上馬,揚起馬鞭要離開,柴紹:“你這是幹什麼去。”還未等到回答,空氣中只留下漫天塵土。柴紹只得在此,聽着他們講述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