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莉卡南北之間是一個大通鋪,沒有山脈阻隔來自北方的冷空氣,所以,來自北方的冷空氣可以一路橫掃。
最遠,可以抵達佛羅里達州的奧卡拉。
卡納維拉爾角發射場,位於佛羅里達州中東部海岸。
在冷空氣的影響下,這裡的天色,有一點點陰沉。
那宇宙神火箭化成了光芒,在一瞬間,甚至照亮了這片大地。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一枚核彈,在面前爆炸了一樣。
短暫的白光閃過,緊隨其後的,就是爆炸產生的聲音,還有衝擊波。
轟隆!
伴隨着轟隆一聲巨響,衝擊波迎面而來,將站在前方,大聲播報新聞的女記者頭髮吹起,也將她吹得花容失色。
衝擊波和聲音掃過,過去了10多秒,那漂亮的女記者才反應過來,連忙轉過身,對着身後的攝影師大聲喊道:“快關閉轉播。”
面對同伴的喊話,攝影師無奈的聳了一下肩膀,畫面已經轉出去了,現在想要阻攔,已經太晚了。
看着同伴的動作,女記者又回頭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那道白光閃過之後,遠處的發射架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滾滾濃煙。
心一橫,女記者大手一揮:“走,搶第一手的新聞。”
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比她更快轉過頭來的同行,已經扛着攝像機,飛奔向遠處的發射架。
發射中心。
格雷布呆呆的看着這一切,看着那滾滾的濃煙,還有濃煙下正在燃燒的殘骸。
盯着看了一會兒,他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到地上,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
在他旁邊,霍爾姆如同瘋了一樣,不停的在控制檯面前轉圈,不停的撥弄着那些控制按鈕,嘴裡同時也在不停的說着話:
“不可能,怎麼可能,所有的一切反饋都很正常,怎麼可能會炸?”
“不對不對!”
“有問題,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經過最初的手忙腳亂,一道靈光在他腦海中閃現,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指揮中心隔壁的監控室。
不知爲何,監控室裡空無一人,只有設備運行的滴滴聲,在不停的迴盪。
藉着從窗戶透進來的光,霍爾姆找到對應的監控磁帶,回放。
一幀一幀的回放。
終於,他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
看清楚這一點,他將存有監控視頻的錄像帶取出,而就在這時,在他背後傳來了腳步聲。
聽見腳步聲,他頭也沒回,直接開口說道:
“和我們沒有關係,爆炸原因是火箭!”
說完,他回過頭。
在回頭的瞬間,他才發現,身後並不是格雷布,也不是監控室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個戴着口罩,戴着帽子,穿白大褂的人。
就在霍爾姆回頭的瞬間,這人突然擡手,在他手中,還有一隻小巧的手槍。
對方動作極快,手中的槍不偏不倚的插進霍爾姆的嘴中,下一秒,扳機扣動。
血花從霍爾姆的後腦勺飛出,他的屍體無力的躺了下去。
殺手也在這一刻鬆開手,同時將霍爾姆的右手抓住,按到了手槍上,僞造出一副自殺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殺手很淡定的,取出監控室裡的母帶,帶着監控母帶,消失在了大門口。
…………
萊茵鋼鐵。
看着炸成火球的火箭,守在顯示器面前的幾個大男人大氣也不敢出,全都眼巴巴的盯着顯示器。
這一瞬間,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
片刻後,呼吸聲再度響起,只是這呼吸聲,就如同鋼鐵冶煉車間那個破風扇一樣,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幾個人的呼吸才重新變得順暢,變得大膽起來。
錢建國端起面前的酒杯,將啤酒一口喝掉,又倒上一杯,又一口喝掉,這才用劫後餘生的語氣,小心翼翼說道:
“這tmd,太恐怖了!”
“恐怕小型核彈,也就這個威力了吧。”
他的話,像是一個開關,在這一瞬間打開了在場所有人的活動開關,讓他們重新活動起來的同時,也打開了話匣子。
苗元拍了拍胸膛,回過頭看着向百川,叮囑道:
“你們搞測試的時候離老子遠點,我還年輕,還不想死。”
“不過,這幫阿美莉卡人在搞什麼鬼,我見過火箭升空後炸的,見過火箭在發射臺上點火就炸的,還真沒見過這種剛飛離發射臺就炸的。”
往嘴裡塞了一根豬耳朵,作爲在場職稱最高的人,樓蘭一邊嚼着豬耳朵,一邊喝着酒解釋道:
“這枚火箭有問題。”
“他們用的是宇宙神5號火箭,這個造型,應該是半人馬座。”
“這種火箭的第1節,是通用的核心推進器,主引擎用的是俄羅斯的RD-180引擎,這個主引擎大約可以提供4000千牛的推力。”
“這個標準件兒直徑3.8米,長度32.5米,可以裝填284450公斤的液體燃料,這些燃料,可以讓這個推進器工作約4分鐘。”
“第二節,是非標準節,也就是用於區分阿金納d和半人馬座的地方。”
“半人馬座的直徑是1.68米,使用兩顆普拉特惠特尼rl10a-4-2引擎,這兩顆引擎總共可以產生大約200千牛的推力。”
“第三節,是貨倉。”
“一般性的火箭事故,出現問題主要在於火箭發動機,這個地方需要承載高溫高壓,所以很容易出問題。”
“爆炸,也是從這個地方出現。”
“可問題在於,這一次的爆炸,你們如果注意點看,可以看到爆炸最開始發生在火箭中部,第1節靠近第2節的位置。”
“用我們習慣性的說法,就是半中腰炸的。”
“這個位置,主要是一些連接,還有用來反饋信號的設備,這個地方一般不會炸。”
“要炸,也是從第2節火箭發動機的位置炸開,從而影響到第1節。”
解說了一半,樓蘭停下話頭,將筷子伸向花生米,夾起一顆丟進嘴裡。
舌頭和花生米碰撞,花生米上裹着的鹽,在一瞬間碰上舌頭。
呸呸呸!
用啤酒漱了一下口,樓蘭把花生米推到旁邊,繼續解釋道:
“而且這枚火箭的飛行軌跡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說是毫無徵兆的發生爆炸。”
“由此可以得出兩個結論,第1種,這種火箭的構型有問題。”
“可問題在於宇宙神火箭,是老牌火箭,已經發射了很多次,這些年,通用動力公司也沒有對這枚火箭進行大改,所以構型方面的問題幾乎可以排除。”
“那剩下的點,就是這枚火箭本身有問題。”
“大概率,是有人在那裡動了手腳。”
聽完他的分析,苗元幾人連連點頭,隨後他們又將注意力落到林語身上,想從這位老總嘴裡,聽到一些分析。
畢竟,他們只是純粹的研究員,而他們的這位老總,除了本身具備的研究能力之外,還是在參謀部掛了名,重點培養的人。
這種一聽就知道里面有貓膩的事件,必須要他們這種專業人士來分析,才能搞清楚裡面的彎彎繞繞。
察覺到幾人的目光,林語放下筷子,但是並沒有說話,而是拿起旁邊的酒杯,舉起:
“乾杯!”
他突然的動作,讓其他幾個人有些詫異,但是他們也很快反應過來,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
“乾杯!”
叮!
幾個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碰完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林語又從裝着花生的盤子裡,抓了一把花生,一邊吃,一邊解釋道:
“阿維納爾公司,是一個新公司,沒有基礎,沒有關係網。”
“不清楚是不是阿美莉卡的某個高層,推出來的白手套。”
“但是很明顯,他們被針對了。”
“阿美莉卡的這個獅子座計劃,可以穩定的從阿美莉卡國防部掏錢,一次兩次的錢或許不多,但是勝在這東西細水長流。”
“只要加上次數,還有時間,就能計算出這是多大的一筆收益。”
“用一枚火箭做輿論,把這塊肥肉撬到自己嘴裡,非常值得。”
“如果讓我來評價,這就是一次標準的商戰。”
“啊?”離譜的解釋,離譜的評價,讓在場的幾人下意識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顯示器。
顯示器裡,畫面已經中斷,已經被切到了脫衣舞頻道。
白花花的大長腿,正在顯示器裡亂飛。
隨手瞄一眼,向百川又把注意力落到林語身上,問道:“不可能吧?”
“沒什麼不可能。”林語舉起杯子:“乾杯!”
又一次將杯中的啤酒喝乾,他笑呵呵地解釋道:
“電影裡的商戰,是依靠自己聰明的大腦,尋找自己的優點,找到敵人的弱點,相互剋制,從而擊敗對手。”
“但是,電影需要邏輯,現實世界不是。”
“像粵省,他們最喜歡乾的商戰,就是燙死對手公司的發財樹,給對手公司的風水魚斷電,還有等對手公司點菜的時候,去廚房加辣,加特辣。”
“我還聽說過,他們有人在對手公司搞生產線測試的時候,直接拉電閘,夾電線。”
“至於國際上的大公司,尤其是涉及軍火的公司,打商戰就更講究一個樸實無華。”
“一般就是直接出動殺手,幹掉對面的人,或者直接在公開場合,用對方的產品,殺人。”
“以後我們也會遇到,遇到的時候,我可以讓其他人,給你們拍第一手的資料。”
“大過年的,就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來,慶祝阿美莉卡人給我們放了一個大煙花,這種機會千年難得一遇,我們要爲阿美莉卡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乾杯!”
林語再一次舉杯。
其他幾人愣了一下,也將面前的酒杯舉起,林語說得不錯,這種機會確實千年難得一遇。
因爲在正常的國際社會往來中,兩個國家之間,除非真的是生死仇敵,否則很少在對方過重要節日的時候,單獨上眼藥。
就算要上,也得是偷偷摸摸,畫上好幾層皮。
不會擺明車馬炮,來明着搞。
阿美莉卡這一次明着搞,就是屬於偷雞不成蝕把米,如果發射成功,那就是狠狠的給華夏人上了眼藥。
可是,就沒有發射成功。
按照阿美莉卡自己人的說法,這種火箭一枚高達2.8億美元,再加上20顆衛星,那又是好幾千萬美元。
放到一起,那起碼3億美元。
3億美元的煙花!
在華夏人過春節的時候,阿美莉卡人無私的,大方的,痛快的掏出3億多美元,還特地挑了時間,只爲讓華夏人,在吃年夜飯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個大煙花。
這是何等無私,何等奉獻的國際主義精神。
現在,必須要爲阿美莉卡這種無私的精神!
乾杯!
向百川直接放棄酒杯,拎起酒瓶。
有他做榜樣,其他幾個人也陸陸續續拎起酒瓶。
至於樓蘭,他直接左右手各拎一瓶。
酒瓶和酒杯碰到一起,發出叮叮的聲音。
然後,就是墩墩墩的喝酒聲。
幾杯酒喝完,窗外傳來了煙花爆炸的聲音。
同時,還有五顏六色的光芒,透過窗戶玻璃,映射進房間。
在煙花爆炸的聲音後面,還有小孩子們尖叫的聲音,很害怕,但是又很興奮。
聽着這些聲音,林語抓起一個餃子塞進嘴裡,然後又拎着一瓶新開的啤酒,向幾人問道:
“去不去看煙花?”
苗元大手一揮:“走,搬着東西去外面吃!”
於是,林語拿酒,向百川搬桌子,苗元和錢建國端菜,樓蘭拿煙。
不大一會兒功夫,幾個人就搬着東西,出現在居住區廣場的邊緣。
放好東西,林語拎着酒瓶,順手攔住兩個玩滋花的小孩:“滋花給我,大過年的小孩玩火,也不怕晚上尿牀,把明年的運勢給沖走。”
在他的威逼利誘下,這兩個小孩,只能拿着已經燃盡的滋花,哭嚎着回家找媽媽。
將滋花點燃,拿在手中,林語熟練地擺弄着各種姿勢,直接玩出了花。
看着他這副玩心大起的模樣,錢建國一邊喝着酒,一邊小聲問道:
“過年這幾天,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幾輪相親?”
“蘭陵市政府的人,年前就在不停的找我,說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個人單着也不像話,正好市政府大院有很多小姑娘。”
“一個個長得那叫一個盤靚條順,問要不要幫忙牽線搭橋。”
“你有沒有想法?”
滋花在這一刻燃盡,又擺弄了兩下,確認裡面沒有東西,隨手往旁邊一丟,林語這纔回過頭,對着錢建國說道:
“我得回老祖墳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