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堡。
位於妖界東海山,臨近東海,建於東海山半山腰,東海山高十萬八千丈,盛產玉石與月靈果,蘊含純淨陰氣,被稱作妖界最接近月亮的地方。
天狼堡被厚實圍牆圍繞,城牆高千丈,通體銀白色,在遠處看形如一巨大的犬首。天狼堡的軸心,天狼殿位於這犬首的眉心處,爲月牙形。
鋪滿厚實皮絨的寶座上,一虯髯大漢,身着華貴紫袍,金邊吞口,白玉腰帶,頭頂天狼冠,端坐而自生威嚴,正是天狼家主宏彥,此刻正怒目而視遠方,半晌,怒喝一聲:“都一年了?你們連一個丫頭片子都找不到?”
天狼殿左右站着不少妖,聽家主發威,皆是心中一驚。
“羽呈,你說說。”
羽呈極不情願的從隊伍裡走出來:“爹,二妹很狡猾,我過去查了好久才發現她沒死,又跑了,而且跑得不留痕跡,我到哪去抓?”
宏彥氣的哇哇叫:“你小子還敢頂嘴?一年,整整一年,怎麼找不到?你們都是瞎子還是鼻子不好使了?”
羽呈嘟囔道:“上次就是我,我都在下界找到二妹了,結果不知道怎麼讓大哥先找到她,爹你也罵我,姥姥也打我,說我把二妹傷成那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宏彥氣道:“怎麼,你老子支使你做點事真麼不情願?”
羽呈道:“大哥,二哥也都去找了,都沒找到,怎麼偏偏問我?”
老大羽昧老二羽嵐狂對羽呈使眼色,羽呈假裝沒看到。
宏彥這是被羽呈提了醒,大喝一聲:“羽昧,羽嵐,你倆還不出來說說,怎麼就找不到?”
羽昧瞪了一眼羽呈,見羽呈只是在偷笑,心中無奈,走出一步,道:“爹,這個,二妹她確實蹤影全無,我們確實耗費巨大妖力物力,遍地搜索,就是找不到,可能,是被特殊的法門隱去了身形。”
“特殊法門,什麼特殊法門?你倒是說說?”宏彥吹鬍子道。
羽昧一時胡謅的,哪想的出什麼特殊法門,趕緊把老二羽嵐拉過來:“二弟,你說說。”
羽嵐心中直罵大哥不夠兄弟情誼,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道:“這,特殊法門,可能,”羽嵐腦筋一轉,想到妖界最弱的就是符道,乾脆都往符身上推:“回稟爹爹,可能是被符法隱去身形。”
“符法?”宏彥一問道。
羽呈立即想起羽凌在下界好似確實認識一個用符的凡人,但是修爲極低,況且時間不長,不可能飛昇,更何況一個人類不可能出現在妖界,就沒多想,只當是二哥胡扯,但見自己爹信了,那就一切好說。
宏彥猛然起身:“再去找,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把二丫頭抓回來!”
宏彥背後突然伸出一根黒木柺杖,狠狠的砸在宏彥頭上,一蒼老聲音罵道:“幹什麼?放這麼多狠話,孩子沒死你不但不高興,還非得抓回來宰了是不是?”
宏彥狼狽的從寶座上跑下來,雙手抱着頭,哀聲道:“岳母,岳母,別,別生氣。”
一滿臉怒容的,身材不高,一身黑衣的老太太怒視宏彥:“你還認我這個岳母?那怎麼不認你親閨女?”一時怒氣,追着宏彥打。
宏彥邊跑邊躲:“岳母,岳母,此事,此事,你們,還不過來幫忙!”
羽昧三兄弟互看幾眼,一家之主在大殿上被追的雞飛狗跳也不是個事,趕緊上去拉住老太太:“姥姥,姥姥,身體要緊,息怒,息怒。”
宏彥趁機躲得遠遠的:“岳母,這是爲了家族的大事,要以大局爲重。”
“狗屁大局,家裡人都死了,還要什麼大局?你怎麼不記得二丫頭他媽怎麼死的?”姥姥悲慼道。
宏彥偌大的漢子聞言,滿面傷感,想到亡妻,心中無限思念,更覺得對不起自己丈母孃,羽凌的母親本是一平凡的犬妖,但知書達理,賢惠持家,自小失去父親,只跟着自己的母親,也就是這個姥姥一同長大,後來機緣巧合,遇到出來歷練的宏彥,二妖互生愛慕,很快偷偷結爲夫婦,這當然受到上代家主的極力反對,結果雙方一碰面,上代家主對姥姥愛的死去活來,讓宏彥大跌眼鏡。最後兩家親上家親,所以姥姥即是宏彥的岳母,也是他的娘,故而在天狼犬世界地位極高。上代家主在一次遠行中,由於不明原因過世,姥姥親自操持過天狼犬世家很長一段時間,大禮的井井有條,天狼犬世家家業有了大規模拓展,在這期間宏彥填了三個兒子,四個女兒,算是享盡齊家之福,一家關係十分融洽。等宏彥到了妖王境界,姥姥將家主之位傳給宏彥。宏彥掌權後沒多久,婦人重病去世,任多少名醫,靈藥都沒能救活。隨後很長一段時間,雖然有淡淡的憂傷,天狼犬世家內一片繁榮,安靜祥和,宏彥和姥姥拉扯孩子們長大,直到發現羽凌體質特殊,宏彥又找到了吞月陣法。一切起了變化。
羽昧三兄弟拉着姥姥,姥姥自知這種爲了大家族犧牲的事情屢見不鮮,宏彥的做法不能說錯,姥姥做過家主,知道出現一兩個妖王,乃至一個妖尊對一個家族來說意味着什麼,所以只能無奈放棄對宏彥的追打,抹着眼淚退下大殿,羽昧使個眼色,在大殿上的三小姐羽菲趕緊陪着姥姥進去,哄她開心。至於天狼殿上其他家臣,自從二小姐羽凌跑了以後,這種上任家主兼現任家主主母娘,娘毆打現任家主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
好不容易勸走姥姥,宏彥恢復家主的威嚴:“羽昧,你們三兄弟繼續去找羽凌,一定把二丫頭在兩個月後的濟陰月圓之夜之前找回來!”
“是!”羽昧三兄弟心裡其實也不怎麼樂意去找羽凌,他們三個都很疼愛羽凌,內心深處不想羽凌犧牲,但宏彥下了決定,不能違逆,領了命,下去調遣手下。
姥姥回到自己屋裡,心內哀愁,默默擦擦眼淚,當初天狼犬面臨重大難題時姥姥也沒有過這樣。羽菲跟着進來,陪着姥姥又說又笑,姥姥勉強應付,實在無心歡笑,給了羽菲幾塊冰魄糖,讓羽菲先走了。姥姥對這些外孫外孫女都很疼愛,就是等發現羽凌身體特殊,才更加對羽凌偏愛,無論哪一個孩子遭到這種不幸,姥姥都會一樣傷心。這也是姥姥備受尊敬愛戴的原因之一。
姥姥正含着淚,雙眼突然被輕輕矇住。
“哎,行啦,羽菲,不是讓你回去,又來逗姥姥,這招上次用過啦。”姥姥呵呵笑道,她不想自己的情緒感染到羽菲。
“哎呀,姥姥,你就認得三妹,不記得我啦。”羽凌撅着嘴道。
姥姥先是一驚,隨後大喜,轉過身,見果然是羽凌一把抱住:“二丫頭,可想死姥姥了,你跑哪去了。“
羽凌在姥姥懷中放聲大哭:”姥姥,我差點就死了啊,我也想你啊。”
姥姥捂住羽凌的嘴:”丫頭,小點聲,小心被別人聽到。”
羽凌擡起頭,破涕爲笑:“沒事,姥姥,爹,哥他們肯定聽不到這屋裡的聲音。”
“爲什麼?”姥姥問道。
羽凌一擡手,憑空招招手:“蒼雲,出來,沒事,這是姥姥。”
蒼雲憑空出現,姥姥微微一怔,神識探查下,發現蒼雲不過是老妖修爲?
蒼雲上前施禮:“見過姥姥。”
姥姥見蒼雲彬彬有禮,面相平和,也算俊朗,最重要的是羽凌帶過來的,心中先是生出一股喜愛,當看自己孫子一樣:“你叫蒼雲?”姥姥想起一事:“你,你就是他們說的符道高手?”
“啊?他們怎麼會知道?”蒼雲疑惑道:“羽凌,你不說你沒提過我麼?”
羽凌也是不解:“對啊?他們怎麼知道我認識你?”
蒼雲和羽凌哪知道那是羽嵐胡亂找的藉口,歪打正着而已。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姥姥先讓蒼雲羽凌坐下。
羽凌嘿嘿一笑:“姥姥,這可是咱家,哪裡有密道我能不知道?”
姥姥道:“你怎麼能躲過你爹的探查?”
羽凌一臉驕傲:“用符!”
姥姥點點頭:“你這,嗯,朋友的符法一定很厲害,明明只有老妖修爲,卻能瞞過你爹。”
蒼雲心內嘆息,我一個小妖,只用一年時間升級到老妖,中間吃了多少苦,捱了多少打,療傷無數次,纔有了今天的成就,卻只換來一句只有老妖修爲。一年間,蒼雲修爲突飛猛進,多虧了羽凌不辭辛苦的幫助,蒼雲回憶這一年,痛不欲生。直到現在羽凌再也沒能力打碎蒼雲體內的符文才罷手,而蒼雲也到了老妖修爲。體內的劍漆黑,劍身不是亮澤,而是磨砂般,鋒利程度遠勝從前。劍柄處生出一個似字似符的花紋,蒼雲不認得,羽凌也不認得,就不在理會。同時,蒼雲腦袋裡的符陣不斷完善,現在蒼雲的元神已能抵抗同等級的攻擊。這纔是讓蒼雲最大的慰藉。以前不能修煉元神所帶來的苦,終於藉助符道破解,可惜的是蒼雲仍然不能畫符,幸好有羽凌幫忙。
羽凌現在符道大進,比蒼雲弱不了許多,頗爲自豪,在姥姥面前凌空畫了一道符,散發出強烈的瑞金之氣,姥姥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符,這麼厲害!”
羽凌得意道:“這是我們自創的符,西極天帝符!”
姥姥眼內靈光一閃,嘴角掛出一抹笑:“你們?”